1.第一印象（上） “第一印象？” “是的哟，”难得的悠闲时光，库丘林·Caster对着大刺刺地、毫无淑女风范地坐在地毯上的御主，发出了如此的询问，“有点在意呢，Master你对库（我）丘（们）林的印象。” “……我并不觉得库叔你是会在意这个的人吔……” 现在是冬季——但是，迦勒底位于六千多米、冰雪连绵、终年不化的雪山中，因此只是时间与季节模拟着春夏秋冬的流转罢了——十分畏惧寒冷的人类御主，丝毫没有在特异点手撕（并不）魔神柱的凛然与无畏，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把大半个自己都埋到了被炉里。 此刻，这黑发的少女嘴角抽搐地望向了被炉另一端的库丘林·Lancer中较为年长的那一个，“汪酱，也想知道吗？” “因为Master也算是我在意的女.性.吧？” 库丘林·Lancer随意又散漫地笑着，果不其然地引来了人类御主的“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像凑数的啊喂！？”的吐槽。 当然御主是不是随便加进去凑数的，估计只有他（库）自（丘）己（林）才知道了。 “喂喂，那边年长的我，”库丘林·Prototype一脸无趣地说着，“这个麻烦的家伙只能算是一个孩子吧？” “……过分了哦？”黑色头发的少女面无表情地把抱在怀里的芙芙抱枕砸到了库丘林·Prototype的脑袋上，“按照我召唤到你的年龄来看，我和你差不多好不好？” ……在场的四位库丘林中，库丘林·Prototype的年龄阶段和少女的年龄是最相近的，但是，在这四位中……相性绝对说不上好。反倒是同为枪阶的库丘林，大概是因为更加的成熟一些吧，对于人类御主而言，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大哥哥。 “哼，”只是稍稍抬了一下手臂，便抓到了一点威胁力都没有的、软绵绵的芙芙抱枕，库丘林·Prototype说道，“我可和你不一样。” “！——……”那种居高临下式的，就差加一句“小屁孩”了的语气，让少女顿时板起了一张死人脸，“！！……” 脑内飞快地略过了无数嘲讽库丘林·Prototype的话——可是库丘林即使库丘林们年轻时候的姿态，要是那他做过的蠢事嘲讽他的话，无异于开地图炮。并不想得罪从燃烧的冬木便开始认识的库丘林·Caster，少女的一张脸硬生生地涨红了：“——汪酱、你看、库丘林那家伙、抢了我的芙芙抱枕还不还给我！” “——！什、” 还不等库丘林·Lancer一如既往地为少女撑腰，库丘林·Prototype便满脸通红地把、少女睡觉时最好地味方，因此也带着和少女身上如出一辙的味道的抱枕丢还给了少女，“靠——你这这家伙不要倒打一把啊喂！” 他一点也不留恋柔软的、带着相同气息，因此好似少女本身的抱枕！一点也不！也没有抢！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唔哇！” 不同于少女扔过去的绵软力道，库丘林·Prototype因为某些原因、而过激扔过来的抱枕，速度飞快，哪怕本质柔软，打在人的身上也会有些痛的吧？ 在不同的特异点，与从者们一起出生入死的人类御主，大脑便条件反射地指挥起双手，格挡在了脑袋之前。 格挡十分成功，可爱柔软的芙芙抱枕，也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砸在了小酣着的狂王——库丘林·Alter的脑袋上。 “——！” 少女顿时整个人都趴在了铺设着钴蓝色条纹的暖炉上，尽量减少自己的高度的同时，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略带着些惶恐，打量着狂王沉眠的侧颜。而软乎乎的芙芙抱枕从他的头上滚落，贴在了他的脖颈处。 “……呼……” 狂王没有被惊醒，真是太好了。这是少女真心实意的感想。 她多多少少，还是对这位英灵怀抱着几分敬畏之心的，所以才会在暖炉的诱惑下，挑选一个既不会抬头就刚好对上狂阶库丘林的脸、也不会紧挨着他的位置坐下。 “嘁，”但是，显然，库丘林·Prototype很是看不惯人类御主看重阴面自己的态度，“就这么担心他被吵醒吗？你这家伙，好歹拿出一些Master的气势来吧。” “嘘！库丘林，你给我安静一点！被人吵醒肯定会不开心的，要是后勤的工作人员哭着来找我说‘狂王阁下的尾巴又把地板划拉糊了’，那我就拿你去给他们做苦工维护啦！” 少女毫不客气的瞪视了一眼库丘林·Prototype，脸上的神色又困惑了一些，“……话说，这样库丘林君的都没有醒，看来是……深度睡眠？总之难得他睡的那么安稳，就不要吵醒他啦。” “……” 术阶的库丘林，嘴边是暧昧不明的微笑。 这样的袭击——不，应当称之为下动作的打扰，身为Berserker的库丘林怎么可能会没有丝毫的察觉呢？只是这份维持表面平和的安稳，究竟是出于“除了战斗和指令之外一切都毫无意义”，还是…… “——那也算是我（他）的错哦？” 库丘林·Prototype很是不满地反击，“那分明是他（我）的错！” “我不管——你看他啦汪酱！” “好啦！到此为止，”库丘林·Lancer也不想再去看御主和另一个自己的小学生吵架了，拄着库丘林·Prototype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喂，另一个我，打个商量，别再欺负小姑娘如何？” “我才不是小姑娘——！” “明明是这个恶女——！” “呵……”这个背负着拯救人理的迦勒底中，究竟有多少人——多少非人的存在，希望人类御主是个真正的恶女呢？——库丘林·Caster把话题拉了回去，“再这么争吵下去的话，狂战士的我就要醒了哦？还有啊，Master，关于‘第一印象’，你思考好回答了吗？” “哦哦——因为是库叔先问出这个问题的，而且，库叔也是我第一个遇到的库丘林，”少女轻蹙着眉头，“我和库叔在特异点F的冬木相遇的时候，库叔你……” 回想中的少女的眉头越蹙越紧：“‘喔，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身材还不错嘛。赚到了赚到了’……” 就在狂王睁开凝就了诅咒的血色双眸之前，人类御主脸上的嫌弃简直都要溢出来了：“——这样对着玛修说。” 原本即将睁开双眼的狂王看上去陷入了一场浸着永恒的好眠，而坐在他不远的地方的少女，不满地盯着术阶的库丘林：“一身肌肉的可疑法爷！性|骚扰大叔！变态工口狂！遮遮掩掩的痴汉！（凯尔特）人形自走炮！——当时的我，只有这样的感想了。而且完全想不到其他的了呢呢呢呢——” “……” 库丘林·Caster顶着其他库丘林的、隐藏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嘴角微微抽搐。 #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就选择另一个小姑娘下手了# #不，虽然当时在场的有三位，但是当然不是迦勒底的前任所长# #……不用他明确指出是谁了吧？# “……给玛修特训的时候，方式真是胡来啊，所谓的治疗，真的和南丁格尔的治疗有一拼的凶猛级别啊，该怎么说……不愧是库林的猛犬吗？” “■■——”强笑着的魔术师呼唤着少女的名字。 “——！呣！我是说，虽然说——虽然说着‘下一次召唤一定要以Lancer的阶职’‘和Caster阶职的相性值地狱级别的差’什么的！但是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库叔明明是超厉害的魔术师嘛！你怎么能这么谦虚呢库叔！” 少女欺软怕硬地瞬间改口，一脸的严肃正直，“库叔你明明这么六的，我可以手动给你打CALL一天都不停！” “……这种奉承也真是……” 微妙啊……库丘林·Caster一脸沧桑。 “那我呢？”稍年长的Lancer夺走了人类御主的注意力。 “汪酱？”黑发少女用大拇指拄着下巴，稍微思考了几秒，“……莫名觉得你和和迪卢木多会合得来……某方面哦。”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啊。” “因为我生日的时候，”御主提醒他道，“你不是还想打一头野猪回来给我庆祝吗？……哈哈，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迪卢木多也不是需要别人保护的柔弱之人啦。实话说，我对你的第一印象还蛮复杂的。因为你和库叔是挺早就来到迦勒底的，我那个时候，还是第一次见到……怎么说，同一个英灵不同的阶职这样的状况？” 不知道怎么样用语言正确地描述自己的感受，少女迟疑地歪头：“就算是同一阶职，汪酱你和库丘林给我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呢，明明从肉体的年龄上而言只是相差了几岁而已……嘛，一开始我毕竟只是一个不懂魔术的候补的御主而已。” “也就是说，”和库丘林·Lancer差不多是一前一后响应了召唤的库丘林·Prototype危险地眯起了猩红色的双眸，“你对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神奇啊，居然是又一个的同一个人’这样的平淡印象吗——？” “‘又一个的同一个人’这种印象、要不是我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那简直是强烈到惊悚好不好，”人类御主吐槽道，“而且，重要的，难道不是长久相处下来的长久印象吗？” “好吧——”眼见着库丘林·Prototype和御主又要开吵，术阶的库丘林连忙提醒她，“那——另一个库丘林、狂阶的我（他）呢？” “呣？……呣呣呣，”御主可疑地沉默了几秒，眼睫缓慢地眨动了几下，“……咬人，很痛吧？……” 2.第一印象（下） “……”狂王的尾巴尖默默而又迅速地在地板上戳出了一个小洞。 “咳！——”正在喝茶的库丘林·Lancer被呛了一下，水差点喷到他邻座的术阶的他自己身上，术阶的他则是一脸嫌弃地躲开了。 “什——？！”相比起同一阶职、却更加年长一些的他自己，库丘林·Prototype反应更大一些，他的上半身朝着他正对面的少女微微前倾，“这算是什么印象啊喂！” “……这很正常吧？” “……咳，不，正常人完全不该这样想的吧。看到他的第一眼，难道不该是‘哇哦，超可怕诶’、类似这样的吧？更别提我们和他的第一次会面，可是以敌人的身份哦？”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估计少女也觉察到了自己回答的非常规——但她同时也是绝对不可能接受来自库丘林·Prototype的质疑的——因此她半带着逃避性质的，上半身微微后仰，一只手从温暖的被炉里伸了出来，在空气中比了一个“W”的形状，“……因为他的牙齿，不是鲨鱼齿的形状嘛……所以你看！我觉得他咬人很痛，这完全是理所当然的吧！” “……而你这么想？莫非是，”面对着少女越说越理直气壮的回答，库丘林·Lancer掩下了他唇角的抽搐，取而代之的是暧昧的弧度“……幻想被他（我）咬吗……？” 库丘林·Lancer，不同于和人类御主之间充满了小学生吵架的张力的库丘林·Prototype；也不同于引领着她成长的、因此虽然看不太出来，但也是被她尊敬着的——更因为在冬木调戏过玛修而被她时刻警惕着的库丘林·Caster；作为备受御主信赖——虽然实际上是同流合污的——的大哥哥角色，是能用一种非常随意的态度和她开♂车的。 虽然仅限口头上，而且要在Emiya，清姬，骑士王……等等从者不在的情况下，如果他不想被事后报复的话。 因为御主是一个很皮的、根本不知道她到底身处于一个多么危♂险♀重♂重的环境里，只敢口头开车，来彰显她在日常里也是一个可靠大人的幼稚鬼。 ……因为他的调戏，只会被御主当做调侃，而不会认真放在心上。 #不，也是会放在心上的，比如“哦，原来还这样开车啊！记下来记下来！”# #反正汪酱就是凯尔特人形自走炮的人设嘛，这么说完全O几把K的不OOC啦# #……先点蜡吧# “不，是作为敌人的第一印象，根本就不能算进去吧，” 然而这次御主却很认真地回答了，“因为不管对敌人是什么样的第一印象，只要立场是对立的，就必须相互砍杀：也就是说，第一印象什么的，在战场上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啊。” “……那你对、把被你强行带回迦勒底的狂阶的我的印象，就是‘咬人很痛’？” 库丘林·Prototype不满地瞪着少女，“不、不对吧这根本！你不是说立场是敌人嘛、那你要是不喜欢他的话，干什么把他带回来啊！？” ——为此你也吃了不小的苦头吧？！ “才没有！” 然而少女微红的脸，却让在场的三位库丘林都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虽然按照他们对御主的了解，那个时候她应该只是抱着“增强战力”的想法……但是这不代表、现在她对狂阶的（那）自（家）己（伙）也只是一个“相当强的战力”的印象啊！ “我当时只是觉得、要增强战力这样的！……”少女果然按着库丘林们的想法发言了。 狂王的尾巴尖尖又迅速地在地板上划拉出了一道划痕，并且这次发出了御主注意不到的轻微声响。 “……而且，总觉得要是就这样回来，以后说不定就再也见不着库丘林君了，”说到这里，人类御主话语一转，“……不管怎么说，也是‘库丘林’嘛……” 黑色头发的少女无奈地苦笑着：“怎么可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啊。” “唔。”库丘林·Lancer把手掌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咳……”库丘林·Prototype交叠起了十指。 “……”库丘林·Caster视线默默地挪开了。 这个人。 ……这个人。 ——这个人究竟是有多喜欢“库丘林”啊？已经喜欢到了连战场上对敌人、根本不会被影响的无意义的第一印象都被侵染了吗？已经有了三个都不满足，难道是要把英灵座上的那个人拽下来吗！？ 三个库丘林统一的一脸微妙。 少女：“？” “你难道不觉得……” 库丘林·Prototype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估计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丢脸，因此他清咳了一声，“Alter的我不太像是库丘林嘛？” “怎么会！” 少女不赞同地说道，“存在即合理。如果说，你们是‘库丘林’的正面，那么库丘林阁下就是‘库丘林’的负面嘛！只是这样而已，本质上都是‘库丘林’啊。” 她的言下之意，即是，只要是“库丘林”，都会无条件地去包容、去接受、去理解，吗……？ 即使知道人类御主会对“库丘林”有这样的态度，都是因为长久以来的并肩作战而培养出的情感，而不是在一开始就对“库林的猛犬”“爱尔兰的光之御子”有什么特殊的仰慕之情…… “而且——” “……‘而且’？” “……要我说下去的话，”人类御主偷偷地瞄了库丘林·Caster一样，“不能事后报复哦？” “……”库丘林·Caster看起来非常具有包容力地挥手，“好啊。说吧。” “……虽然啊，库丘林阁下作为敌人是地狱级别的可怕来着，”现在回想在北美大陆的特异点的遭遇，少女仍是心有余悸，“但是，作为同伴，他也是超高校级别的可靠啦。要是在冬木特异点遇到的同伴是库丘林阁下的话，我也不必担心到每天晚上都要去玛修的房间、和她一起睡了。虽然我觉得按照库丘林阁下的实力和个性，绝对会一个人对上阿尔托莉雅·Alter小姐就是了。” 库丘林，是神话中赫赫有名的大英雄的同时，也是凯尔特人形·撩妹狂魔·有兴♂致可能炮|友性别不限于女·自走炮，但是由于女王梅芙的缘故，被扭曲成Alter的同时……怎么说，只对战争与杀戮感兴趣，对性|欲方面的需求反倒大幅度的下降了…… 所以少女觉得，要是库丘林·Alter是当初愿意站在他们一方的同伴的话，说不定她也不用担心玛修被夜袭，而每天晚上跑到她房间里和她一起睡了。 “……”库丘林·Caster沉默了两秒，“……你一开始，难道不是还没有习惯战斗的缘故吗？” “……我是属于那种、一沾枕头就秒睡，没有失眠困扰的人啊，”人类御主面无表情，“我的心理还没有脆弱到这种地步……换一步来说，就算我真的怕到不行，也不可能会因为这个去给玛修添麻烦的啦。” 一旁的库丘林·Prototype已经指着库丘林·Caster笑到整个人都全缩成一团了，库丘林·Lancer还能忍笑揶揄到：“术阶的我，在Master你的心里就这么不可信吗？” “不，也不是说不可信，只能说当时的流氓作风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吧，” 人类御主无语地抹了一把脸，“或许库丘林你们生活的时代、风气很开放啦，但是我——好吧，这也可能是之前的我经历的太少的缘故。反正，至少我，那时还是第一次实打实地见到调戏这种事情发生啊。” “噢噢，这也倒是可以理解啦，”库丘林·Lancer瞥向僵硬的术阶的自己，眼神内包含了深深的幸灾乐祸之情，“相当于‘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 “这个也没有那么夸张啦。” “我说，”库丘林·Caster将手虚握成拳，掩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小姑娘，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人品吗？” “那个时候不是还没有认识多久嘛，你看现在，我不就没有陪着玛修一起睡了嘛？我当然是相信库叔你的人——”说到这里，人类御主突然卡壳了，“人……人……呃、……” 对御主的突然循环卡壳和术阶的自己黑了一半的脸、报以回应的，是库丘林·Prototype更加夸张的大笑——要不是生怕自己在这种状况下，用不受控制的筋力A捶爆被炉，这家伙说不定真的要捶桌了。 “嘘——库丘林你小点——” 然而还没有等少女的话还没说完，垂在大腿根部的被炉的布料被牵动的感觉，让她抬头朝着自己的侧前方看去，“库丘——唔哇！” 原本安然沉睡着的——至少在少女的认知中是如此的——库丘林·Alter睁开了流动的血海一般的眼眸，他看也没有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一眼，就像是只是被单纯地吵醒了，然后想要换一个房间继续睡一样。 他的行为，很好地诠释了如上一段话——如果他的尾巴尖尖，没有在他站立起来的时候，以不容挣脱的态度卷住了人类御主的衣角的话。 那样，少女也不会发出那样的惊叫声了。 “走了。” “Master？” 狂王低沉的宣告和枪兵笑中微带着对他的警告的询问同时响起。 少女回头看了一眼术阶库丘林黑了一半的脸，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秋后算账的气息，一边懊恼地责怪自己又被蒙了，一边决定先溜之大吉再说。 “你们太吵了，”这般说着的少女，手指悄悄地扶上了狂王的尾巴尖上不带骨刺的部位，来表明自己的立场，她一脸苦恼和头痛，仿佛方才和库丘林们聊得正欢的人不是她一样，“就这样，我先走了！” #最大赢家，狂王# #最大输家，法狗# 3.唔哇——贞德QAQ！（上） 贫穷、却淳朴安详的，名为栋雷米的村庄。 牧羊的，与温驯地羊羔看起来，一般温柔和煦的金发少女。但是羊羔的温驯，来自它们懦弱无能的天性，少女的温柔，来自她圣人一般的心与灵魂。 “……” 这是，贞德？ 这样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建立了契约之后，彼此的过往也会通过梦境的方式互相渗透。■■的唇角，不知不觉地勾勒起了清浅柔和的笑容，她跟着那、比起迦勒底的Ruler从者比起来，显得稚嫩得多的金发少女，看着她将村庄中的人们视作自己的兄弟姊妹；看着她担忧着自己陷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国家；看着她日复一日的祈祷。 ——对，在十五世纪的欧洲，这个偏僻的乡村里，贞德本人是一个不识《圣经》的文盲。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对她的主的、她的信仰的热枕——如同鱼类无法失去水一般，对主的祈祷也是贞德依赖生存之物。 ……原来这个时候的贞德，就已经有了圣人的潜质了啊。 美好的金发少女，像是一束午后灿然又不炙烧的阳光，将围绕在她身边的人，拥抱得暖洋洋的。如此美好的人，使人类御主的脸上的表情，变作了像是被美酒熏醉的惰迷。 人类御主安静地，仿佛被一场美梦所捕捉，收拢了自己所有的语言能力和思考功能，用一种欣喜而又骄傲的眼神，追逐着那十三岁的金发少女，听着她声称自己获得了神眷，得到了来自大天使米迦勒的神谕。 “法兰西正面临灾难，我要率领着军队，去拯救我的兄弟姊妹，我的祖国。” 人类御主看得出，贞德的眼中闪烁着的纯粹光芒，如同她眼眸的瞳色一般清澈无暇。那是永远不会被笼上阴霾的深邃天空，那是永远不会无情地吞噬水手的温和大海。 她不是假借天主名义、妄图发战争财的商人，也非妄图借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来使自己获得权力眷顾的神婆。 她如此高兴——只是因为她从她所信赖的主那儿，得到了天启：她可以去拯救她所挚爱的祖国。为此，她不介意自己会付出如何的代价，会遭到怎样的磨难，会受到如何的侮辱。 哪怕这些，是她作为单纯的一个农女，所不需要承担的。她理所当然地背负起了一切。 啊啊——明明只是如此瘦小的身躯，可是里面却潜藏着无数的爱与光。 人类最后的御主，跟随着从栋雷米出发的贞德，跟随着她走遍了大大小小的领主的领地。 在路途中、天晴的夜晚，贞德有时会睡在草垛中，那原本不应出现在此地、也不会被任何人所觉察到的人类御主，就会以保护的姿态，将比她还幼小一点的、为了拯救祖国而不断奔波地、疲累沉眠的女孩子，女战士，爱怜又敬慕地拥在怀里——即使这个怀抱如此的虚无 在野外、世间缀着连绵不断的雨珠的夜晚，草垛被浸润了一层湿气，况且没有遮雨的器具，究竟是不太适合作为宿眠之地了。这个时候，贞德会选择蜷缩在巨大的不知名的树的空洞里、当然多数的时候还是岩窟之中。这个时候，人类御主，就会如同那金发少女的猎犬、或者鹰隼，站在雨幕中，警惕着任何敢于打扰圣少女休憩的存在。 沉湎于昔日荣光、一味得只知道甘酒嗜音的贵族老爷、领主大人们对贞德言辞的嘲讽、甚至直接将她赶走的举动，让人类御主很想拥有实体，把他们揍得屁滚尿流，连亲妈都认不得。有几位，甚至故意用狎昵的眼光扫视着金发少女逐渐发育的身体。 ——当然，这并不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老爷们看上了既无华丽锦缎衣裳、又无艳丽细致妆容、还一身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的“丑小鸭”贞德，而是想要借此羞辱她而已。 一路上早已磨炼得冷静理智的金发少女，自然是不会做出什么多余的举动；然而只是一个虚影的人类御主，哪怕知道这一切只是历史的投影、并且她本人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也无能为力，也还是忍不住跑到了那些肥的流油的败类们面前，给他们来了一套击中要害的组合拳。 心情是着实复杂啊。 #我家贞德这么好看，你居然敢说她比不上你的那些骚姿弄首的情人？？？# #哦，对不起，你们那些看见一点血迹都要昏倒在地的柔弱情人，哪里能和贞德有一丢丢的可比性啊，科科：）# #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贞德——劳资要把你的根本不具有视觉功能的眼睛抠出来、然后塞进你的（划掉）菊花（划掉）ASS里# #（划掉）Son of bitch（划掉）酸萝卜别吃# #（划掉）Die mother fuck（划掉）带码的法克# 好在垃圾虽多，真正有忧患意识的高位者，还是有的。 人类御主欣慰地想着“是金子总会发光”，看着年龄上和自己同龄的金发少女、十七岁的贞德，终于成功地打动了一名总督，并被他引荐给了查理七世——虽然这位仁兄现在还只能算是一个可怜巴巴的、被丧国辱权的《特鲁瓦条约》夺走继承权的王储。 当时的战况，三座重要的城市，巴黎、兰斯已落入敌手，战略要塞奥尔良虽然还没有沦陷，但也差不多了。金发少女在取得了王储的信任之后，便用她勇猛的战术打退了侵略者，因此获得了那个流芳百世的称号。 ——奥尔良圣女。 我的奥尔良圣女啊——人类御主不离不弃地紧随着永远挥舞着洁白军旗，冲锋在战场的最前端的圣女，看着她一路过关斩将，收复了奥尔良、兰斯；看着她直率、又像个孩子那样与战友——哦天她居然还看到了老熟人，元帅的身影，这里当然是指剑阶的——欢声大小；看着她在某次研讨战术后的短暂休憩时光，半敛着灿金色的眼睫，温柔地抚摸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的脑袋。 ……虽然依旧什么都不作声，但是人类御主还是默默地将自己蜷缩在了房间的角落里，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只被圣女大人温柔以待的野猫。 ……好羡慕…… ……她觉得门外那个、隔着一扇窗户的、现在还不是英灵的家伙也是这么想的。 到此为止，所有的光景，虽然掺杂着一些磨砺——但那是为了让未来变得更加的美好，人类御主跟着贞德如此相信着——除此之外，它即美好，又励志，处处飞舞着希望一般的梦幻光点，漂亮地就想漫天飞舞的泡泡。 所以—— 泡泡被沾着不知是敌是我的斑驳血迹的长矛随意地撕裂、光点被浸润着怀疑与谣言的政治轨迹所践踏。 ——贞……——！ 城门，不管是出于何种的原因，总之它被关闭了，贡比涅的战场上，金发的圣女被敌人从战马上拉下了。 人类御主被当头一棒，从散发着青春的热血物语中唤醒了。她的第一反应是去拽住她的手、然而她的手却徒劳地穿过了她的身躯。 大脑一片混沌，在原地站立到了战场重归无人的寂静焦土，黑色头发的少女，突然想起了圣女贞德最后的结局。 ——那是更早更早、在她还没有因为一个玩笑一般的决定，一个突发奇想的意料，被带到迦勒底，成为第48名御主之前，她在历史课上学到的，还是陌生人的“贞德的历史与结局”。 “……” 大脑和声带一起颤抖着，无法发出任何徒劳声音与绝望的嘶吼，心脏与胃一起被翻天覆地地搅和，有什么要从喉咙里吐出来—— 一万弗里尔，救国的英雄，被卖给了敌国。 “……——” 黑发少女张开了嘴，却什么声音也无法发出。 “——！！” 场景瞬间转换，鲁昂的、魔鬼的玩笑一般的法庭上，人类御主用眼睛记录着十几名着着华冠丽服的法官，轮番上阵，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贞德承认她非天主的眷属，而是撒旦的魔女。 贞德虽然不识字，也不懂法律程序，但是却凭借着自己惊人的智慧应对自如——她已经不再是刚从栋雷米出来的农女了，她不再青涩，她不再落入下风，如果没有这场该死的背叛的话。 好姑娘，干得漂亮！ ——人类御主本应该发出这样的赞叹。但是，没有，实际上，没有。 眼睛在记录，大脑在分析，心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 世间为什么会有如此卑劣的存在呢？ 人理拯救者无法理解。明白，却没有办法去理解。 最后的最后，与伤痕累累的贞德、闪着一如既往的纯粹的光的蓝色眼眸相比，更显得阴沉晦暗的苍穹之下，法官先是宣布了一份无关紧要的供词，再仗着她不识字，偷偷换成了一份认罪书。而贞德因为不识字，在署名处画下了—— 一个十字。 那是她的信仰。 这灿金头发，湛蓝眼眸的少女啊，她以为自己的敌人同自己一般的可敬、或者她的正直根本使她联想不到敌人的卑劣，然而她那比地上蠕动着的虫子还要污秽三分的敌人，却利用了她的凛然，谋害了她。 ……行刑持续了很长的时间。贞德的火刑是与众不同的，充满了折辱的血红色调——持续时间非常长，比一般的火刑时间长很多，这无疑增加了受刑者的痛苦。她无法像一般的受火刑者那样，被烟熏致死的，这样也就不会承受刑行后面过程的折磨了。因为处刑者始终控制着火势。 黑色头发的少女已经快要崩溃了。 4.唔哇——贞德QAQ！（中） 这其实挺奇怪的。 英国堂堂的摄政王拜特福德令人发指地、在圣少女的囚服被燃烧殆尽之后，命令刽子手将燃料和木头，抽去和拨开，让所有观刑者的视线与咒骂来辱没她。 但是，贞德虽然因为疼痛而悲叹，而哀鸣着，她的身躯因为灼伤而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但是这个十九岁的、惨遭精神和肉体上的酷刑的姑娘，眼眸却一如她十三岁、刚接受神谕那时一般清澈无垢、勇往直前、充满了不屈不折的锐利与坚定。 黑发少女没有接受这惨无人道的折磨，但是她的肉体虽然完好，精神却快要坏掉了。 “————” 她张开了嘴巴，里面却仍然无法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 “——————！！” 真的有神明存在吗？如果存在的话，既然贞德拯救了法兰西，为什么没有人来拯救她呢？ ——明明这个世界上，如果只有一个人不该如此屈辱地死亡的话，那就只有贞德了啊！ 她应该与小鸟为伴，她的生活应该毫无阴霾，她的所到之处，应有鲜花盛开，她的人生，应当是美好无暇才对啊！ “————” 眼泪源源不断地、从因为受了过大的刺激，而从深棕色变得明亮的浅椴色的眼眸中流出，人类御主不断地扫视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容。 如果。如果这些人胆敢有一个人成为英灵、或是因为某种原因，灵魂至今存活，没有消散的话——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然而，所有的面容，包括那可恶的、促使贞德被俘虏她的勃艮第公爵卖给英国的、臭名昭著的法国主教、皮埃尔·科雄的那种脸，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因为这是贞德的经历。不记得对方的脸，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 微弱的声音，从高高的火刑架上、被绑缚着的少女的口中传来。 “！”人类御主仿佛是即将接受神谕的、神祇最忠实的信徒那般，急急忙忙地扭过脑袋，凝视着她。 “……法、法兰……西……万岁……！……” 最后的，对于背叛了她的祖国，这原本可以度过或更加漫长、或更加短暂的一生，但无论如何，都不会经历比现在的这一切更加悲惨的姑娘，这般心无芥蒂地微笑道。 “——！” “Fou？” 眼前的，是松鼠一般的奇异生物、迦勒底的吉祥物芙芙。 然而初醒的人类御主，眼神却依旧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没有一如往常地先三七不管二十一地把芙芙抱在怀里蹭个够先，也没有抱住被子先赖床赖个够。 少女面无表情，深棕色的眼瞳里也带着一丝不可闻的彷徨与失措。她一把推开被子，没有打理她因为乱七八糟的睡姿、而被压得同样乱七八糟的刚刚过了肩胛骨的黑色头发，甚至没有穿上拖鞋，顶着侧脸上那可笑的枕头印子，便穿着她的那套熊猫睡衣，风风火火地跑出了她的房间。 “……Fou？”白色的小动物被人类御主的反应吓了一跳，随之在软乎乎的床上蹦跶了一下之后，也急吼吼地跟了上去，“Fou！” 少女出门还没有走出几步，便找到了她所想要找到的人。急匆匆的步伐瞬间停驻，她呆愣愣的看着她。 有着白色惨淡长发的龙之魔女，似乎也是在着急的找寻人类御主的模样，但是在仿佛蒙上了一层阴翳的金眸捕捉到少女身影的那一刻，便被“绝对不可靠近、不可捉摸、不可猜测”的荆棘布满了。 “真是的！……你这家伙，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啊？” 贞德·Alter一改之前的略带急躁的步调，相当游刃有余地、用着恶毒女团欺凌柔弱女主角的步调，走到了人类御主身前，嘴边是高傲又嚣张的嘲讽笑容，“这么一股子颓废的气息，你这个废材不会现在才起吧？” “……” 而人类御主只是呆呆地低着头，俯视着比她矮了十厘米的复仇者。 她其实是想开口，呼唤从者的名字的。但是她生怕她仍旧处于无能为力的梦境中，因此连出口呼唤她名字的胆量也没有。 只要她在面前就好，只要能这样注视着她就好，只要她能这样照着自己的模样自由生活着就好。 ——这样抱着懦弱的胆小鬼的念头，贪婪地注视着她的面容，仿佛下一秒贞德·Alter就会消失不见。 “喂，为什么不作声？” 御主的、仿佛她并不存在的眼神，让追根溯底、便并非一开始便真实存在着的贞德·Alter一脸作呕地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表情，是想被我绞杀吗？——你、” 说到这里，时时刻刻几乎都是一张嘲讽脸的龙之魔女的脸色更加地难看了：“你该不会给忘了吧？” 她说着，用不容抗拒的态度，把一张纸塞到了少女的怀里，大有“如果你敢告诉我你忘了，我就把你燃烧殆尽”的气势。 “……贞、德……” 少女呆呆地发问，喉咙干涸到要被撕裂了。 “啊？” 从者没好气的问答，稍微地让她回过了一点神。 她低下头，看着怀里的纸张。准确的说，是契约书。 洁白的纸张上，是非常好看的优雅字体。托示巴的福，原本只懂中文的、对外语超——苦手的少女现在精通多国文字，契约书上的的法文，自然也不例外。 十分好看的字体…… 以及歪歪扭扭的、以根本不娴熟，也不正确的姿势，握住笔，在那份悔罪书上写下的十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眼前的世界在刹那间模糊。 贞德·Alter，少女在第一特异点遇到的从者，敌对从者。虽然被称呼为Alter，但并不能说她是贞德的另一面。而是叹惋贞德之死的法军元帅，吉尔·德·雷利用圣杯虚构出的，复仇的贞德。作为与原本的贞德完全相反的英灵，以Avenger职阶现界。 虽然在第一特异点结束不久之后，少女便召唤到了曾经的敌人们。 ……虽说是作为同伴，一起为了拯救人理而努力，但关系也不可能一下子变好。 ……要说最近、她和龙之魔女的关系逐渐开始融洽、而非她单方面的友善的开始的话，大约是在第三特异点修复之后的事情了。这位从者便一脸高傲得说着“你这家伙也勉勉强强有了作为我的追（御）随（主）者的资格了嘛”，约定好了在第二天就会给她一张契约书。 ……是的。记起来了。 这么优美的字体，究竟练习了多久了呢？ 视野范围之内，已经是六亲不认，人畜不分了，但是少女偏偏能认知到自己的眼泪滴落到了不知道是撰写的第几份契约书上。饱含了大量水分的泪珠迅速在纸张的降落点上晕染开来，险些就要糊开那墨迹。 ——对不起。 是想如此说着的。可是除了慌慌张张地擦拭眼泪，把贞德·Alter的契约书如视珍宝地抱在怀里之外，她什么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喂、你！——就算是喜极而泣、这、这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贞德·Alter难得地有些慌张了。 人类御主、虽然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十七岁的、连被称为女性的年龄都够不上的小姑娘，在某些方面，却意外的大条和坚定。 一下子因为意外而承担起了拯救世界的重任，不仅没有什么抗拒，还相当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虽然据说说着“我的Galgame还没有通关成功呢、世界还先不能毁灭啊喂”这种鬼扯的理由，但是半推退缩的话在玩笑中也不会被提起；而且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过着不出意外、一辈子也不会见血的生活。 平凡地生长在平凡的、与魔术无关的平凡世界中，平凡地被父母爱着的平凡人类。 ……等、等——这、这当然不是她刻意去搜寻的！ 只、只不过是——休息的时候、因为起码是同伴的缘故，而且这个脆弱的、破破烂烂的迦勒底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她愤怒的一击！所以说！只是在休息的时候被迫听那个杏粉色头发的小虫子对那个无趣的圣女大人无奈的吐槽而已！ 这样寻常弱小的小（孩）鬼（子），在战斗中从未哭泣过。 被双足飞龙的爪掀起的锐利气浪划破脸颊也好，被从战斗中被击碎的石头压碎了脚踝也好；被不适应的在风暴中越发颠簸的船，晕到吐的昏天地暗也好；被狂暴的各种魔兽差点撕碎身体也好…… 她对疼痛的忍耐度，即是普通人的忍耐度，然而她同时也拥有战士的坚毅品格，疼痛虽然能使她流出生理性的盐水，却不能击溃她的精神，使她—— 发出像现在一般的嚎啕大哭。 “你——喂……” 对于安慰人这种善举的记忆等于零，贞德·Alter目前唯一能做的、最温柔的举动，就是浑身僵硬地站立在原地，陪伴着哭得整张脸都快要皱到一起的御主。 5.唔哇——贞德QAQ！（下） “Master？！” 自从相遇之后，从没有见她如此不顾一切地哭泣着的贞德·Ruler，快步走到了贞德·Alter和黑发少女的身边，脸上是略带焦急与安慰的温柔神情，“怎么了！……您是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哼！” 几乎和自己最讨厌的存在肩并肩地近距离接触着，要是是通常状态下的贞德·Alter，她百分之一百已经开始一脸嘲讽地对救国圣女进行讥讽了吧？然而目前的状况……她也只得狠狠地蹙着眉瞪了她一眼。 或许……倒不如说，这位纯白圣女的到来，恰到好处地缓解了她对哭泣的御主的不知所措也说不定。 “——唔、唔哇啊啊啊啊……！！”少女连带着契约书一起，一把把毫无抵抗之意的两位贞德一起抱在了怀里，“……咕呜呜……咳咳……哇——！！” “？！” “！” 她是哭得如此地绝望，仿佛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在迎来的仅有的温暖之后，又被强行剥夺，以致于一脸懵逼的贞德·Alter一起忽略了“被御主拥抱了”和“和那个女人一起被御主拥抱了”而产生的两种感觉，取而代之更加强烈的，是不知如何是好的迷惘和焦急。 “我说、你不是圣女大人吗——” 贞德·Alter难得乖巧地被困在御主的怀抱里——说实话，这个怀抱十分僵硬、是仿佛只是为了确认她们的存在，同时又担忧着太过用力，而将她们弄坏的可怜又可爱的力度——咬牙切齿地瞪着有着澄澈的天蓝色眼眸，柔和的金黄色卷发、总之看起来比自己更加适合安慰人的贞德。 “……说几句啊！……” “嘘！” 然而圣女却肃正着面容，因为被拥抱着的缘故，无法将手指抵在唇上，而干脆出口提醒龙之魔女，“……仔细听、Master似乎在说什么……这可能就是原因。” “——” 漆黑的魔女下意识地一挑眉，就要跟贞德抬杠，又在意识她说的话的内容之后，一脸憋屈地“嘁”了一声。 “……杀、他……”因为毫不顾忌的放声大哭，空气被大口大口地吸入肺部，在细小的呼吸道里碰撞、呛地少女接连咳嗽起来。 可是尽管如此，她依旧悲伤地盯着在她眼中已经变成黑白色块的两位贞德，珍惜又绝望地抱着她们，“杀了——杀了咳咳！！……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皮埃尔·科雄！……我要杀了他们！！” ——贞德。 应愿诞生的、只有被背叛、被焚烧的惨痛记忆的龙之魔女；有过一段美好生活，却在之后惨遭背叛的奥尔良圣女。 少女，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境遇更加的悲惨、更加地令人不忍了。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循环着“杀了他们”，一边在恍惚中，终于理解了Caster阶职的吉尔·德·雷的想法。 ……昔日的英才，在圣女以不应该的姿态死去之后，堕入了魔道。但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是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被污秽染黑，而恶意地想将圣女也一并拽入泥沼。就算他的恶意扩大到了针对整个世界，也绝对会保证贞德所在之地是净土。 他是最不可能的人。因为他是如此的希望她能幸福，就算代价是他自己堕入地狱，也在所不惜。 ……贞德·Alter的诞生，其实出自于他的愤怒。因为最有资格、最该憎恨背叛了她的祖国的圣女，却在遭遇了那般的迫害之后，选择了饶恕——啊啊，是的，就算吉尔·德·雷没能赶至刑场，救下贞德，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作为贞德的战友，他也的确是能确定，她是饶恕了法兰西的。 不，该说，她从未憎恨过。 这才是最让他（她）绝望的啊。 “……Master，”奥尔良的圣女伸手，遮住了御主布满了仇恨的双眼，“唯有这点……我不愿因为我，而让您的双眼布满仇恨和毒……您的双眼，应该看到更加美丽的风景。” “……”哭过一大场的御主稍微冷静了一点，她苦笑着，“——比如勒克罗图瓦的海吗？” “Master……” “我憎恨着他们，”人理拯救者难过地说着，“但是，你并不憎恨他们吧？” 不然，梦境里的、理应被仇恨镌刻过的那些面容，不会如此模糊。 “……大概是因为，我并没有被我的祖国所背叛吧。” 圣女沉默了一会儿，浅笑着如此说道。 “……” 贞德·Alter抑制住了自己冷笑的冲动，安静地待在人类少女的怀抱里。 “？”放纵的哭泣是一件十分消耗体力的事情，黑发少女疲累极了，只能默默地等待着贞德的回答。 “我的愿望，一直都没有变化过啊，”捂着少女双眼的手，再向上抬起了一点儿，贞德轻轻地抚摸着她蓬松的头发，“我希望战乱能够终结，我的国家能够富饶强大，我的兄弟姊妹们能平静安康地活着——栋雷米也被免除了赋税，这项制度直到三百多年之后，才在大革命中被废除。” “我已经很幸福了，我达成了我的愿望，”贞德又将自己的手摁在了御主的心脏前，“而且，那是过去的事情啦。新的旅程在等待着我们。无论何时，我都将与你在一起。苦难也好，悲伤也好，只要你在我身边，我都能跨越。来，我们一起加油吧！” “……” 而精神和从者联通、消耗过大的人类御主已然一歪，两位贞德连忙撑住了她歪到的身体。 “……那都是什么软软弱弱的话啊，真是让人感到恶心，”贞德·Alter不快地皱眉，“这个家伙也是……随随便便地跑过来就哭、难不成当我是垃圾桶吗？居然会产生这种印象、难道是我平时对她的态度太和善了吗？哈！” “……”贞德略带悲哀地敛下了眼睫。她对于自己的结局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却很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友人、亲人，因为自己的死亡而大受打击，“还是先把Master送回她的房间里好好休息吧……咦、这不是你练习了好——” “住嘴！” 一把将契约书粗鲁地攥在了手中，贞德·Alter不屑地勾起了唇角，“请不要把我和你这个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村姑相提并论——还有我并没有练习很多遍！你——喂我说、你这个女人，先把她放下来啊！” “我来好了——” 红衣的弓兵从走廊的拐角走了出来，头痛地顶着贞德·Alter针一般锐利的视线，“贞德·Alter……我说你再不小心一点，那张纸就不能看了。还有，麻烦你了，贞德，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情，”贞德摇头，将怀里的人递给了Emiya，“Emiya先生，请好好照顾Master……估计是魔术回路联通的缘故，那孩子共享了我的记忆。那并不轻松……希望您能做些好吃的，让她稍微放松一下心情吧。” 红色英灵点了点头，抱着昏睡的御主走向了my room，他身后，是新一轮的贞德·Alter（单方面）与贞德的互怼。 6.被狂王拽走之后（上） 不过，虽说，为了躲避接下来的法阶的库丘林可能的——一些无关紧要，却微妙地会伤害到少年人特别在意的的奇怪的地方——的报复，人类御主相当正气凛然的对着库丘林们说“你们太吵打扰到我休息了”…… “……” 但是，实际上，乖巧地地就像一个小媳妇儿一样跟在库丘林·Alter身后的黑发少女，其实内心是相当紧张的、甚至又产生了后悔的退缩情绪的。 话说的是相当漂亮，说什么“库丘林就是库丘林啦”，但是库丘林·Alter作为光之御子的阴影部分，沉默寡言，高傲冷漠，和其他的库丘林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而人类御主……说实话，在来到迦勒底，成为人类最后的希望之前，从来没有受过欢迎；从小到大，在班级里基本上属于小透明那种类型，人际交往能力别说是和在这方面EX的高文相比了、只能说是，比某些社障属性的从者好上那么一丢丢吧。 但是现在，狂王显然不是会主动开口的那种人，也就是说，使两人之间气氛融洽的重担，就落在了她的头上吗！？ 感应门打开又合拢，人类御主咽了一口口水，双手拽住了自己的衣角，在“车到山前必有路”的自我催眠中被库丘林·Alter兜兜转转带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里。 迦勒底出于能源的全面利用中，恨不得把一份资源掰成两份来用，因此这间空旷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堪堪能称为茶几的小矮桌。 库丘林·Alter很是大方地、仿佛就是这间房间的主人一般，干脆利落地坐了下来，趴在了桌子上，看样子是打算继续他那被中断的睡眠。由于他的尾巴一直卷着少女衣角的部位的缘故，她也被他带着一起坐在了桌子边，不过坐姿是有些拘谨的跪坐就是了。 “库——” 人类御主犹豫着想问狂王是不是忘记松开她的衣服了，可是她只是稍微一犹豫，人家早就已经合拢了那双猩红的眼眸，面容微掩在兜帽的阴影下，看起来是难得的安详。 啊……看来没办法啦。 略带着无奈耸肩，黑发少女便稍微改变了一下坐姿，从拘谨的跪坐变为了更加轻松一点的盘腿坐的姿势。 要是库丘林·Alter是清醒着的话，为了避免尴尬，就总得找些话题不可；然而现在他却以十分信任她的姿态、或者说是信任着自己强大的姿态安然入睡，那么她也不必勉强自己强行找些话题，同时，也在这份静默相处中，找到了一些“就这样不说话也不会尴尬”的默契和温馨。 虽然温馨这个词，不管和那个库丘林放在一起都不会觉得搭，和狂王配在一起，更是会令人产生“这是今年最大的愚人节玩笑吗”的荒诞感。 嘛，不过至少■■是觉得，没有哪个词会比它更适合形容现在的氛围了。 胳膊肘支在大腿上，手掌根托着脸，少女便这么盯着狂王的睡颜神游。 眼前的这位从者，是作为反英雄的存在。因为是稀有的阶职，Alter，而让她几乎是瞬间联想到了自己曾经战斗过的第一特异点。 ……这位Alter，是否也是某人扭曲的愿望所塑造出来的、本不应当的存在呢，就像救国圣女与龙之魔女那样。她所认知的库丘林，虽然不是贞德那般的圣人，有阴暗面是绝对符合常理的，他的Alter绝对是真实存在而非虚构的。 但是，库丘林就算是反英雄，也应该是极度追求自由、愉悦与战斗的存在啊。 虽然，在北美大陆产生了这个念头之后，她还自嘲是自己脑洞太大想太多……没想到这位库丘林·Alter还真的是因为女王梅芙的愿望才有了现如今的姿态的。 难怪，他不是在战斗，而只是在一味以碾压性的战斗力杀戮；自由的精神被“王”的身躯所束缚、封印，对所有的一切漠然以对，别说愉悦了，就是人类最基础的自我认同感也被一并吞没了。 在白宫的战斗，她相当认同南丁格尔小姐的话，这家伙身患恶疾—— “……” 黑发少女的眼神心虚地漂移了一下。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居然在他打算用圣杯召唤魔神柱的时候，一边大喊着“有病你就给我好好吃药啊”，一边鲁莽地冲了上去。 不……也不能说是鲁莽，敌人再怎么说，也是比任何阶职的库丘林都要来的强大的库丘林·Alter，她当然是相当冷静地、觉得有了一定取胜的几率，做好了准备，才会冲上去的…… ——谁看着一张非常熟悉的脸在那边瞎几把当神经病作妖会忍得住的啊？ ——还有魔神柱那种污染人的精神还有视线、让SAN值狂降的东西谁爱看谁看，反正她是不想了！起码能少看一次是一次！ 咳咳……总之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的粉碎性骨折——虽然早就已经体会过不止一次——先略过——没有被完全召唤而降临、变得稍微弱了一点的魔神柱是怎么被她摧残的也略过！…… 反正结果就在这里，狂阶的库丘林被她直接从北美特异点拽回了迦勒底。 ……这种事绝对做不出第二次了。 视线重新聚焦回了狂王身上。少女蹙起眉头，也不知道当时是谁给她的勇气，让她做出了这种冲动的事情。 要说原因……因为回迦勒底之后，有被医生还有达芬奇亲教训过，她自己其实也有反省过啦。 因为，库丘林，是她无法放弃的同伴吧？一想到“他”会因为这样那样的愚蠢捉弄死去，就觉得火大的狠。 还有的话，就是因为……贞德了吧？ ……已经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斗，到了第五特异点的终点的她，已经不是刚刚经历完第三特异点、会因为梦境的联通，而不安地把两位贞德都抱在怀里，最后还反倒丢脸地晕倒的人类御主了。而那样的做法，其实除了让贞德为自己而担忧之外，什么都没有用。 她没有像贞德那样的崇高的理念和包容的心，虽然在那之后，没有再和贞德他们提起那天的事情——但是，她实际上是无法原谅的。 无法原谅背叛了贞德的查理七世，无法原谅践踏贞德心愿的皮埃尔主教，无法原谅堕落了的吉尔·德·雷二次破坏了贞德为之付出生命的祖国……也，无法原谅只能旁观，而无能为力的她自己。 人理被烧却，未来尚有可以被拯救的机会；但是那些让人抱憾、恸哭的过去，已经没有办法被更改了。 人类御主并不否定库丘林·Alter的存在，哪怕他是愿望的扭曲产物；人类御主并不包容了贞德·Alter的存在，哪怕其实她并不是贞德。 但是，虽然现在这里抱怨着“要是当时稍有差池自己就要完蛋了”，惊奇着“我居然也会干出这样热血上头的事情啊”，其实，她并不后悔。 在抓住了库丘林·Alter的那刻，她终于一边身体条件反射地躲避了对要害的攻击，一边恍然大悟了—— 啊啊，原来，她想做的就是这个啊。 所以，回到迦勒底之后，甚至还来不及打理自己，就风风火火地冲到了龙之魔女那里。 【“贞德——” 完全像是被龙种袭击过之后的凄惨光景，人类御主身上的魔术礼装是刚从垃圾堆里捡出来一样的残破老旧。 “——你这么一副败犬的模样是要做什么？”龙之魔女一开口便是十分会惹人误会的讥讽。 但是，她却一下子明白了她话语背后的关心，那双如巧克力一般的深棕色双眸，含着倒映着晴朗夜空一般的湖泊一般的光。 “我明白，我拯救人理的动力了——” “我正是为了，能向你伸出手才站在这里的——” “如果回到了第一特异点的决战，我绝对绝对——会在你消失之前紧紧拉住你的手，说什么也不会放开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应该是说出了友好的话的吧？然而那几天之后……龙之魔女却一直躲了她好长一段时间……难道是因为，觉得她的话是认为她很弱小、或者是胜利者对败者居高临下的宣言吗？ 冥思苦想着的少女，视线逐渐从狂王的身上挪开了。 但是，她并没有否定贞德·Alter的存在啊……这么一说，这种话也不能随便对库丘林·Alter说了？万一按照Alter们的脑回路，被误会就不好了。 “……？” 突然被阴影笼罩，少女后知后觉的抬头，发现那双猩红色的眼眸，正在凝视着自己。 7.被狂王拽走之后（下） 少女下意识地又把坐姿从盘腿坐改为了跪坐。 萦绕着赤红的诅咒与漆黑的污秽的、海兽Curruid的外骨骼尾巴，大约有两米多、接近三米的长度吧。 平时狂王行走的时候，尾巴都是来回列次地弯曲着凭空的；但如若他心情不好，尾巴便会诚实地下垂、拖着地……才会有她之前跟Prototype所说的“后勤的工作人员哭着来找她说‘狂王阁下的尾巴又把地板划拉糊了’”这么一说；而现在，他那长满了鳞次栉比的骨刺的尾巴，则是呈一个圆圈状，将他和人类御主一并包拢了。 ……就像是极具领地意识的小动物一样呢。 …………好可爱。 偷偷地在心里做出了这样一个评价，人类御主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内心的“小动物”是一个一米八十五的肌肉壮汉。 “怎么了吗？”因为自己并没有发出声音，所以少女有些疑惑库丘林Alter苏醒的原因，“不再睡一会儿吗？” 但是库丘林·Alter却没有即刻就回答她的问题，他直起上半身，身体前倾，向盘腿坐在他身前的人类御主靠近。 “……？” 被一只凶兽缓慢从容地逼近、实在是一件及其具有压迫力的事情，哪怕凶兽本身并无恶意，那种强大对弱小的危险逼迫感，也足够生物的本能不断发出自卫的尖嚣警告了。但是，身后就是布满了死棘的尾巴，所以无法后退。 不过，被狂王不断逼近的黑发少女，虽然身体因为本能而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但是，她害怕的并不是库丘林·Alter本身。因为她知道，并且确信着他所说的那句“只要她不背叛他，他的枪就不会向她刺去”。 同时，也正如库丘林·Alter所说，这个男人似乎除了打倒敌人之外毫无杂念。像是其他三位库丘林们热衷无比地钓鱼活动，在他看来也只是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 所以少女不知道库丘林·Alter这么毫无征兆地靠近她，是要做什么。因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因为未知而恐惧；而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恐惧里，又带着难以掩饰的好奇。 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狂王的尾巴围成的圆圈稍微收缩了一些……她挺直了脊背，不自觉地将身体向他倾斜了一些：“是发生了什么……是和敌人有关吗？” “……差不多。” 大抵是性格比起其他的库丘林们更加阴沉冰冷的缘故吧，库丘林·Alter的声音也更加的低沉一些，“——名字。” “？”黑发少女一时半会儿没能反应过来，“什么？” “在我醒过来之前，你喊的是谁？” “……？”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少女才想起了他指的是什么，“那个时候，我喊的是库丘林，也就是Prototype。” “会耽误的。” “……？” 虽然在战术和智谋上，比起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进步得可以说是乘着火箭的飞升，但是她还是没能跟得上库丘林·Alter的节奏，语调飘忽不定地先上扬再下掉，“啊、啊？” “……”狂王就这样凝视着她，难得被他这么注视着的少女，大腿不安地稍微挪动了一下，就在她以为她方才听到的一席话都是她的幻觉的时候，他开口了，“战斗中——” 他稍微顿了一下：“任何一个指令都很重要，不能被耽误哪怕一点。对于指令的对象，也必须明确指定。” “……哦……” 人类御主后知后觉地想起了狂王对她的命令的重视。 当然，她明白，这并不是说库丘林·Alter对她有多么的忠诚，而只是他对于“Master”这一、他暂时服从的身份的妥协而已。他在意的……大概也只有战斗这么一件事了吧？ 那么他会对唯一在意的事情、而发出她意料之外的交谈邀请，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少女点了点头，食指蜷曲，抵在了自己蔷薇色的下唇下：“的确呢，我对Prototype的称呼是‘库丘林’，对于您的称呼是‘库丘林君’——” 对于库丘林·Caster，称呼是“库叔”，对于库丘林·Lancer，称呼是“汪酱”，这两个人要是在同一个战场上，她发出指令的话，是绝对不会混淆的。但是如果是库丘林·Prototype和库丘林·Alter的话，那他们俩就必须得等到“库丘林”这几个音节被她念完之后，看后面还没有有后缀着的词了。 虽然按照战士的直觉，以及御主和英灵之间的合作，少女并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甚至她以前都没有这么想过……但是现在一旦被点出来。 的确，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例如敌人的诅咒，延缓了她呼唤从者们名字的速度；或者是那份默契和直觉被屏蔽的时候？ 人类御主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她看着狂王的表情也越来越洋溢着赞叹和敬慕之情：“——不愧是库丘林阁下！对于战斗这方面，思考得真是太周全了！” 狂王：“……” 狂王：“……啊。” “唔、”少女将握拳的右手放置在平摊开来的左手上，“那么，对Prototype的称呼——” “库酱”是绝对不行的，这个称呼太过于亲昵了，这么称呼他的话，先别说那个年轻的枪兵会不会炸毛，她自己也会有那种“仿佛有36V的电在全身上下不断流窜”的感觉。 但就一个“库”的话，感觉就和单呼“丘林”一样，都怪怪的。 而且一想到自己突然改变了对那家伙的称呼之后，那家伙的第一反应绝对就是扬着十分讨打的笑容，痞里痞气地扛着枪说“哈！……你这家伙、终于迷恋上本大爷了吗？” ——她就很、非常、超级的，不爽。 人类御主：……啧。 “……呃、”人类御主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些讨好和不好意思，“那个，库丘林阁下，我可以改变对您的称呼吗？——嗯、我是说！每天‘阁下’‘阁下’的，是不是有点生疏了呢？” 狂王从善如流，相当给面子地点头：“随便。” 少女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狂王的配合。不过，本来，要不是牵扯到战斗方面，他本人也是不会在乎称呼的人吧？ 接下来又是一轮筛选。 “库酱”？ 不可以——因为这是梅芙小姐对库丘林的称呼。一旦她这么称呼的话…… “为什么Master也要用我的称呼去称呼库酱呢？难道是——终于决定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而又不好意思对我直接说出来吗？呼呼……Master啊，虽说库酱我是不会让给你的，但是、没有关系！你的话，我也超级中意的——我的门♂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为你打开的哦，呵呵呵★~” ——■■已经能预测到那位不知道为什么、貌似突然对她有了奇怪欲求的粉发女王，会（如何自行脑补，然后）做出如何的一番的发言了。 那可是女王梅芙啊！是迦勒底众英灵，她榜上有名的、即使有着毛绒绒、软乎乎的的外套，她也是绝对不会主动靠近、也不想去靠近的前几名之一。 ……梅芙的话，不管是她的哪个门，她都不想进==。这也是难得，她会和库丘林·Prototype意见统一的时候了：梅芙小姐/梅芙那女人，超——麻烦的啊。 黑色头发的人类御主抖了抖，连带着什么都没有握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她该怎么样称呼库丘林·Alter呢？ 似乎是看出了少女的为难，狂王阁下善解人意地言简意赅道：“瑟坦特。” “——” 人类御主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是是被厨师扼住了脖颈的鸭子，连空气也无法通过气管进入肺部了，“——！？” “！？” “！？” “！！？？” 瑟、瑟瑟瑟瑟瑟瑟瑟瑟——坦特是、是库丘林的乳名来着吧？！ 大脑仿佛中了阿拉什的流星一条，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少女认错一般地微低着脑袋，眼神不知所措地左瞟右瞟着。 “有什么问题吗？” 库丘林·Alter的声音比平时的还要再低沉一些，布满了嶙峋死棘的尾巴因为低气压而缓慢的蠕动着，地板像是被刀割的豆腐一样，一声不响地就被划出了裂痕。 “——” 人类御主的声带依旧出于暂时不能使用、发声的空窗期。 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啊！？那可是乳名啊，就算是库丘林的老师、斯卡哈小姐都不会随随便便叫出来的名字啊啊啊！ 虽然经常在特异点遇到各种让人或诧异绝望，或啼笑皆非的意外。可悲的是，人类御主依旧会因为这些意外而一惊一乍，区别只在于她已经学会了隐藏、一个成熟稳重的御主形象，才能更好地稳定士气。 但是现在是在迦勒底，而不是特异点；她面对的也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从者。完全放松的、毫无防备之意的大脑，就这样被这个决议所炸到了。 “……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人类御主带着困扰，一只手暴露情绪地抓着后脑勺的头发，“那个，库——瑟、瑟坦特阁下——啊，我是说，瑟坦特……” “……‘瑟坦特’算是乳名，大庭广众之下叫出来，不太合适吧？……”在狂王的注视下强行改口，人类御主战战兢兢地打商量，决定最后挣扎一把，“那个，要不，我们私下里、我这么称呼你可以吗？” “。” 这几秒，库丘林·Alter的沉默让人类御主心惊胆颤的。不过，好歹，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少女呼出了一口气。 #咦，不过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过库丘林阁下又不是库叔，怎么会坑她呢，在他看来除了战斗之外的事情都毫无意义吧？# 还没有等少女完完全全地呼出积累在肺部的二氧化碳，一个人就靠在了她的膝盖上。 啊，是的，就是狂王阁下。 因为狂王阁下平日里的作风，除了被他的突然接近吓了一跳之外，少女并没有觉得他是有意冒犯自己。她看了看那张小的可怜的、一看就硬邦邦的小矮桌，第一个想法就是“估计那张桌子睡得不怎么舒服吧”。 被膝枕……说实话，人类御主是不怎么乐意的。一来，腿长时间跪坐着，还被压着，不能随意动弹，会因为血液循环不流通而导致难耐酸麻感；二来，她并不习惯和男性（以及某些女性）长时间靠的太近。 但是，这又是库丘林·Alter难得一见的要求。要是是其他三位库丘林的话，早就被她嫌弃地推开了。 是，说到底就是欺软怕硬_(:з)∠)_ 这么呆坐着也不是办法，人类御主便拿出了她从小修炼到大的学生必备秘技——神游太虚！ 线条流畅的大腿上靠着狂王的脑袋，少女一边走着神，非常严肃地回忆着遥久前、自己那还没有打完的Galgame剧情；思考着偷偷藏起来的啊十八本子剧情；猜测着还在连载，要是她没能成功拯救人理，就永远不会完结的番剧走向…… 一边，一只手下意识地理着狂王那、比其他的库丘林的头发颜色还要再深几度的、铁御纳户色的头发。 “Mas——” ——库丘林·Caster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连声音一下子也打结了。 “嘘！”然而御主却一点也没能理解库丘林·Caster的震惊之情，只是回头紧张地小声告诫他，“你小声一点啦！要是吵醒瑟坦特——” 人类御主很是忧郁。之前不小心把库丘林·Alter吵醒之后，又是经历了改称呼的酷刑，又是被膝枕，这次要是再吵醒，还指不定又什么事等着她呢。 她小心地打量着狂王的平静睡颜，确定他听不到她的话之后，重新对着库丘林·Caster说：“要是吵醒库丘林阁下就不好了ORZ” 吵醒……吵醒个鬼啊！ 法阶的库丘林勉强地笑着。 要是狂阶的自己这么没有警觉性，哪里能在北美大陆上搞风搞雨？还有那个“瑟坦特”的称呼是怎么回事？该说就算被狂化了、也不愧是他（库）自（丘）己（林）吗、还是说御主对“库丘林”太没有警觉性了？？？ 库丘林·Caser，微妙地有了一种被自己绿了的感觉。 “咳……我说啊，Master，”魔术师清了清嗓子，抱臂走进房间，倚在墙边，“你，不觉得重吗？” “还好。”少女无奈地耸肩，“不过你居然敢说这种话啊，库叔，所有的库丘林里，最重的你居然敢说出这种话来。” 库丘林·Caster：“……” 人类御主会知道库丘林们的体重，还是因为整个迦勒底都对唯一的御主和英灵们的身体健康相当的关心，在南丁格尔（因为医生的意见都被大家忽略了）的支持下，医疗人员们都会定期给他们做检查的缘故。 “我记得……”少女稍微思忖了一下，“除了库丘林是最年轻的状态，你们都是一米八十——五，嗯……但是库丘林阁下和汪酱一样都是七十二公斤、只有你是七十九公斤……差不多有二分之三个我这么重！” 她的语气到后来，越发的讶然了。 其实人类御主，对于标准的体重是没有多大的概念的，她既不清楚自己这个年龄、这个身高的女孩子到底该多重，也不知道像库丘林这样的大老爷们儿该多重，但是架不住有可以对比的对象啊，那对象还是同一个人！ “呐，我说库叔，”人类御主掩住了嘴巴，双眼带着一种微妙的同情看向了库丘林·Caster，“你作为一个魔术师，是不是，稍微有点……” 仔细一想，库叔不知道是因为阶职的缘故，整个人更加地堕怠，总是微微弓着背的。所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比Lancer和Alter又矮又肥的死宅大叔…… 库丘林·Caster差点捏断了手里的法杖：“……那是法杖的缘故。” “别扯了，”少女不皮这么一下就不开心，“体检的时候你难道带上法杖了吗？” 库丘林·Caster，无言以对。 “啊，这么说起来！”少女担忧地蹙着眉，“库丘林阁下他，有着尾巴，居然还只有七十二公斤吗？这么消瘦，果然、符文魔术还是有影响的吗！——就算是英灵，也要好好吃饭啊，可是……” “Master——” 实在是不想听少女对另一个自己的絮叨担忧，赤红的眼瞳敛下了意味不明的情绪。但是，同时也是在他开口的一刹那—— “走了。” “咦、咦咦——吵醒你了吗？” 享受膝枕福利的库丘林·Alter，一把拽起了人类御主。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两双相似却又不同的眼眸对上了那么一秒，里面是不容错认的、狂气十足的警告和挑衅。 “啧。” 8.变质的爱之灵药（前） 精致小巧的，堪堪巴掌大小的梭形透明玻璃瓶，瓶塞是同样地剔透材质，被打磨成了尚未合拢的心的形状。里面清澈的、剩余不到一半的玫瑰色液体，随着贞德·Alter的动作微微摇晃，在月光的映照下，使得整个瓶体都充斥着流光溢彩的艳丽之色。 苍白惨淡的眼睫纹丝不动，与其说是浅金、倒不如说是蒙上了一层连浓重夜色也无法匹敌的阴翳的金色瞳眸，紧紧的盯着瓶中的液体。 ——爱之灵药 这是贞德·Alter和人类御主在某次的特异点余波处理之后，在市场上偶然得到的药水。 据说，是一位魔术师制作的擅于操控人心的灵药。其药效强到了连从者都无法抵抗的程度。 【“但是服用需要万分注意。” 干瘪的简直和枯木没有区别的店主这般说着，“（此药会）将心中潜藏着的思念化为无法制御的凶爱之火，将你与你所爱之人燃为灰烬。”】 燃为，灰烬吗……？ “嗤。” 面无表情地龙之魔女，突然在自己的居室里嗤笑了一声。 要是真的能将那家伙燃烧殆尽，与复仇的火焰一起，那才好呢。 修长洁白的五指，无声无息地捏拢，再次松开手的时候，玫瑰色的液体被躁动的魔力蒸发殆尽，唯有细沙一般的透明物质，从贞德·Alter的手中坠落。 【“贞德——” 完全像是被龙种袭击过之后的凄惨光景，人类御主身上的魔术礼装是刚从垃圾堆里捡出来一样的残破老旧。】 ……那个家伙，就像不倒翁一样烦人的、永远不会被她的话语击倒的、除非将她这个存在击毁、打成粉碎，不然绝对不会被放过的黏人鬼。 【她那双如巧克力一般的深棕色双眸，含着倒映着晴朗夜空一般的湖泊一般的光。 “我明白，我拯救人理的动力了——” “我正是为了，能向你伸出手才站在这里的——” “如果回到了第一特异点的决战，我绝对绝对——会在你消失之前紧紧拉住你的手，说什么也不会放开的！”】 “……” 魔女的眉稍稍松开，又迅速的紧锁在了一起。 库丘林·Alter，狮子王，阿格规文…… 那家伙，因为对当初在第一特异点没有向她伸出手，而心怀歉疚，赎罪一般地向着扭曲人理的敌人，一次次地伸出双手—— “呵！……——哈、——哈哈哈哈哈！！” 她突然大笑起来，眼眸中却是要将一切燃烧殆尽的怒火，其中的染料正是人类御主所给予她的爱所演变的、名为“妒忌”的感情。 说着什么“增强战力”“尽快修复人理，包括细小的余波和延迟也不放过”，但是哪怕只有百分之一——那个人的心里绝对想着可笑的“拯救”什么的。 别开玩笑了！为什么在第一特异点没有向她伸出双手的她，却在不顾及自己身体状况的情况下，不断违反着规则，试图创造更大的可能性——不过是为了平息自己的歉疚心理罢了！ 明明，只是拿着她打幌子……！不可饶恕！无法原谅！ 深感觉被欺骗、被背叛了的贞德Alter怒火中烧……将含有爱之灵药的食物递给了毫无防备的黑发少女。 【她无知无觉地朝着她笑：“谢谢你啦，贞德。”】 贞德·Alter抿了抿唇：“……” ……这一次，就让你也来体会被.操控心脏的无力感吧，Master哟。 既然对龙之魔女奉上了信任，那么，想必你也早就做好了被背叛的准备吧。 “……呵，”白色长发的从者，勾勒起了一个冷酷无情的微笑，“Servant·Avenger，回应召唤而来——” 9.变质的爱之灵药（一） “Foooooou——！！” “噗唔——！” 日常赖床（1/1）的人类御主，被芙芙飞踢所制裁，整个人就像是突然从水中跌落到陆地上的虾子一般，反应剧烈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使得原本安安稳稳放置在枕头旁边的贞德·Alter的迷你玩偶都摔落在地上。 “啊……贞德……” 半梦半醒之间，只能模模糊糊意识到珍惜地玩偶掉落在了地上，人类御主顶着一头翘得乱七八糟的黑发，把贞德·Alter的玩偶捞进怀里的同时，熟练地掖了掖自己的被角，翻个身准备和周公老儿再战个痛快—— “Foooooooooooooou————！！” “咕咳！！” 这次来袭的可就不是芙芙飞踢，而是芙芙泰山压顶了。和某个梦魇魔术师有着蜜汁相似度、但是显然要可爱的多的小动物，毫不客气地从天而降，利用速度的加成，用头狠狠的撞上了企图再睡个回笼觉的人类御主。 “疼、疼疼疼——！嘶——” 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濒近脑震荡的感觉让黑发少女在过了一开始的晕乎乎的眼冒金星之后，变得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老芙，你头很铁啊……” 本身就是把芙芙宠坏了的罪魁祸首一号，一边无奈地揉着自己的头，一边嘟嘟囔囔，“可恶啊，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你就是仗着我爱你所以就这样肆意欺压我QAQ……啊啊啊！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会马上起来的啦！” 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淡蓝色胖次的黑发少女起身，凌乱的、微微弯曲的黑色头发的蜷曲尾端，散落在她的肩胛骨下端。再然后，头发被撩起，衣服一层层地由内至外，将这个略显稚嫩瘦削、却担负了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拯救人理的重任的身体，规规矩矩地紧紧包裹。 衬衫的扣子被密不透风地扣到了最上面的那一颗；头发被梳子打理后，束成了简洁的、最不会遮挡视线和干扰行动的的马尾；作为魔术礼装的裙子没有特意往上提，垂落下来，正好到达羞耻心很高的少女能接受的大腿中部。 最后将被子叠起，将一些小零小碎的物品摆回原来的位置—— 少女看了一眼特意从橱柜里、众多英灵中拿出的贞德·Alter迷你玩偶：“也不知道拜托大公做的大号玩偶怎么样了？……” 那可是特意为今天准备的，希望，能赶得上就好了。 ……但是，就这样摆在床头的位置，是不是太过显眼了？还会把其他从者的迷你玩偶一起拿出来，做个欲盖弥彰的欲盖弥彰呢？ 这般暗自思忖着黑发少女，脸上是无奈又宠溺的微笑。 “Fou！” “好啦好啦，再等等我啦，芙芙，”少女扭过头拜托着迦勒底的吉祥物，“等等我，马上就好。” 她打开橱柜的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视线、全心全意地注意力，瞬间被某只迷你玩偶所掠夺了。 “——！！……？” ……这是，什么感觉？ 指尖细微地颤抖着，少女深棕色的眼瞳因为某种突如其来的感情的炙烧，变得犹如金色的火焰一般明丽绚烂。 “……Fou？” 砰！ 芙芙的叫声，宛如某把至关重要的钥匙，瞬间让人类御主的心从某个不可言说的地狱回到了她的胸腔之中。几乎是带着无边无际的恐惧，她猛的关上了橱柜的门，然后一把将芙芙抱了起来。 “Fou？” 芙芙善解人意地从人类御主的怀抱中，轻灵地跃至她的肩头，用自己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犹在细微打颤的少女，“Fou！” “……芙、芙芙……呼……我没事。” 眨了眨眼眸，精神上迅速地回归了冷静，少女侧过脸蹭了蹭芙芙的身体：“——走吧。今天又是，迦勒底美好的一天哟！” ……一点都不美好。糟糕透了。 刚走进食堂，人类御主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某位英灵，也就是橱柜里那只让她心悸无比地迷你玩偶的元典。他和同伴们坐在一起，脸上洋溢着清爽的微笑，让人不禁想到“这个人，不愧是白马王子这一词的源头啊”。 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衬衫的袖口，少女在用那种、她以为只是一瞟而过、但在旁观者眼里便显出几分特殊意味的紧迫凝视中的眼神，轻飘飘地略过了那人一眼。 ——不、不行。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都觉得痛苦，都觉得心脏被放置在地狱的最底层，被整个世界那么重的石磨来回碾压。 指尖发白，人类御主眼中流露出了无法掩饰的迷惘和脆弱。这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情绪的汹涌袭击，甚至让她忽略了基本从来不在清晨出现在食堂的、距离她近在咫尺的贞德·Alter——那个在她列了一大堆项目的计划中的另一位主人公。 ——这个时候，想去找医生，想去找达芬奇亲，想去找Emiya，想去找……她心中可靠的存在。但是，突然转身逃离也太奇怪了，所、所以……应该去厨房找Emiya？…… 思维蠢蠢欲动的开始混乱，人类御主的脸色透露着几分苍白，她极力克制着自己因为不安而想要双手抱臂的举动，脚步匆匆地就打算往厨房里走。 在她毫不停留地经过贞德·Alter的时候—— —— 并没有声响，但是银叉的确被龙之魔女一瞬间拧断了。 “Master——” 且不说之前人类御主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让他格外的在意；她附近的、贞德·Alter突然由原本春暖花开、又带着几分紧绷而转变为阴沉凝滞的气场，就让这个忠诚的骑士火速地叫住了人类御主。 “！” 突然被青年呼唤——如果少女此时是猫的话，全身上下的黑色毛皮恐怕都要炸起来了吧？——她加快了脚步，将视线微微瞥向与青年相反的方向。 “Master，请等等！” 但是，金发的青年已经赶至她的面前，如同一道不可抵挡的山岳，矗立在了她通往厨房的门前。 “——” 这还要更加的令人绝望一些。 因为她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赶至Emiya的身边，正是为了躲避这位太阳骑士；而她寻求庇佑的举动，偏巧又使他来到了她的面前。 ……简直就是最恶劣不过的因果颠倒了。 “……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使您困扰的事了吗？”金发的圆桌骑士将手执与心脏之前，“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效劳的吗？” “……” 黑色的眼睫与其说是眨动，不如说是颤动，人类御主将芙芙越抱越紧了。要是以往，芙芙铁定会灵活地从她的怀抱中火速逃脱，但是看出了少女的不对劲，因此这小动物只是安安稳稳地继续承担着御主施加的压力，“我……” “是的。Lady？” 因为人类御主沉默地时间稍微有点长，金发青年为了传递给她勇气一般的，用简短有力的回应，说明着自己随时待命。 “……” “……？” 按照着良好的生活作息，一如既往地来到食堂进行就餐的贞德，担忧地看看她的御主，又担忧地看看坐在自己不远处的贞德·Alter——她已经快要把自己手里的那柄餐刀的柄捏成碎末了。 ……可是，明明今天一大早上刚到食堂坐下的时候，心情还很不错的模样，甚至连她坐在她附近都只是放了几句不轻不重的嫌弃的话就没了下文；可是现在，贞德觉得贞德·Alter随时会挥舞着旗帜、放出宝具也不一定。 “高文卿，”少女终于开口了，“你，能，麻烦您能稍微离我远一点吗？” 贞德很惊讶。 ……有很多事情都让她很惊讶、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打了一个盹儿，以致于忽略了其中发生了好几件重大关键事项。 比如，御主用那种刚刚完成第六特异点的人理奠基修复、召唤出（某些）圆桌骑士们的冷漠态度，对着如今的同伴高文骑士如此说话；又比如，坐在她旁边的贞德·Alter，脸上的神情在震惊、疑惑中变来变去……最后居然定格成为了隐隐约约的庆幸。 贞德：“……？” “——” 高文顿了一下，少女抗拒的态度让他空色的眼眸中迅速地掠过了一丝不留痕迹的刺伤，“……好的。” 高文毕竟是圆桌骑士中最有风度的一位，于是他如此说着：“如果，这是您所希望的话。” 但是他的话，却让人类御主猛地收起了下颌。恐惧、或是别的什么情绪，致使她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她最大限度的不让自己在这个人面前的失态，所作出的力所能及之事，便是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随即转身便走。 ——不可以，不可以再和这个人晴朗天穹一般的空色眼眸进行进行视线交汇；不可以再让双耳倾听这个人温柔清爽的呼唤；双眼不可视这个人作出的一举一动，否则—— 这是摇摇欲坠的，不断被焚烧的理智作出的最后警告。 人类御主选择听从，并且已经顾不上什么礼仪，飞一般地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连芙芙也不被允许放进来。 ——这、这是什么感觉，好可怕……呜！…… 唯一所能认知到的便是现在自己的窘迫模样，不能被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窥见，人类御主将自己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如同被迫上岸的鱼类那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直到喉咙发干都无法停下。 “这是……什、什么啊……咕呜……哈……？” 深色的眼瞳中，是对未知的恐惧，少女将自己紧紧地抱成一团，声音中带上了星星点点的哭腔。 下腹传来了隐约不可捉摸、却也因此更加让人浑身难耐的热感，修长的、被黑丝包裹着的双腿曲起，膝关节来回不断地、为了消除那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奇异感觉而摩擦着。 脑海里，虽然精神下令禁止，但还是不受控制地盘旋着方才所遇到的、高文的一举一动。 他充满了骑士风度的举止。 他空色的清澈眼眸。 他低沉的，带着磁性的好听声线。 他微微抿起的浅色嘴唇。 他的铠甲和黑色贴身衣料下健实的、充满了爆发力的身躯。 “呜……咕……” 脸色苍白，颧骨上却弥漫着靡丽的红晕，天真的棕色眸子飘忽不定，失去了焦距。指甲被修剪的干干净净的纤细的手，哆哆嗦嗦地向着自己的小腹伸去，再……往下…… “——呀啊！！——” 突然拔高的、尖锐的不像是少女自己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发出，如同炎炎夏日中一盆从天而降的冰水，让少女从被欲|火炙烤的折磨中一下子清醒过来。但是，实际上——她并没有做出十分过分的事情，只是在私|处轻轻地摁压了一下而已。 “——！……呜、……” 手像触了电一般迅速离开了那个不可多加描述的部位，只在口头上开车愉快的生娘大口喘息着，希望能通过清新的空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手臂因为她过激的反应，一下子撞在了墙壁上。然而，她此刻却几乎感受不到疼痛。 “呜……呜！……咳咳……” 双腿无力，大腿紧紧地并在一起，人类御主扶着墙，只靠着迈动小腿来移动自己的身躯，将自己搬运到了浴室里。强忍着羞耻脱下来的、有着些许的透明液体的蓝色布料，让她彻底的哭了出来。 “呜、呜哇啊啊啊啊——！！” 几乎是跌坐在地上，少女的脸上是溢出的恐惧，“这、这算什么呜！” 简直算得上，天地都开始旋转的凄惨光景了吧？ 10.变质的爱之灵药（二） 【“高文卿，麻烦您能稍微离我远一点吗？”】 “……” 纤长的金色眼睫微微下垂，遮掩住了空色的眼珠里涌起的情绪，直到人类御主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之中，高文才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座位上。 “哼哼，”莫德雷德高高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这不是高文嘛，怎么就像是一条败犬一样灰溜溜地从Master那里滚回来了？” “真是令人悲伤……”有着艳丽的红色头发的崔斯坦，性格却是与他的发色截然相反的悲观消极，“就连高文卿，也被Master所拒绝了吗？……看来……” “哈？”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崔斯坦的下文，莫德雷德暴躁地简直想一脚踹上他的椅子，“然后呢？” “请保持冷静，莫德雷德卿，”贝狄威尔说道，“Master她，今天应当只是心情不好。其中还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因为生理期带来的影响——” 兰斯洛特咳嗽了一声：“咳——！” 崔斯坦：“真是悲……诶？” 高文只是盯着杯子里的麦芽酒出神，似乎没有意识到贝狄威尔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划掉）阿尔托莉雅们坐在另一桌，否则今天（疑似性|骚|扰的）贝狄威尔卿很有可能会品尝一下复数咖喱棒的滋味（划掉） “唔咳——！” 一大早就吃着烤鸡这样的重口味荤食的莫德雷德，险些没能被嘴巴里面塞的鸡肉给噎死，“你、你在说什么啊你这个三流骑士、为什么一张口就会是这么了不得的话啊——话说你为什么会知道那家伙的生、生、生——” “嗯？” 但是相当正直的贝狄威尔卿只是出于纯粹地担忧人类御主的心而已，“因为我现在，除了是侍奉王之人之外，也是侍奉Master之人啊。不管从哪方面，都要为Master做好打算才行，包括她的情绪波动，身体健康，以及对Servant可能造成的影响……” “——不管从哪方面听都相当变态啊喂！” 缓过劲来的莫德雷德擦掉了嘴边的酱汁，准备着随时对银色头发的同伴施以制裁，“你是被那个阿格规文影响了吗？” “哈……”悲伤又美丽的崔斯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如果是阿格规文卿的话……他虽然有‘铁剑’的称号，但是，不会管辖Master到这个地步上的。” 兰斯洛特稍微从差点获知自家女儿敬爱的前辈的生理期的尴尬中回过神来：“……毕竟阿格规文卿有厌女症。” “可是，”贝狄威尔担忧地蹙着秀气的眉，似乎只是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世界中了，“按照时间来算，今天应该还不到吧？就算算上波动期也有点勉——噗唔！” “啊！够、够了够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在场的圆桌骑士们中唯一的女性，但是（表面上）莫德雷德却表现地比谁都要来的反应激烈。她用手肘夹住了贝狄威尔的脖颈，阻止他继续再往下说。 但是，迟了。 贝狄威尔说到这一步，圆桌骑士们虽然企图忘记今天究竟是几月几号、来阻止自己顺水推舟地推测出人类御主的生理期，但是大脑却忍不住将日期记得更牢了一些。 “那么，” 始终莫不做声的高文抬头，表情是可怕的冷静，然而他却偏偏还要若无其事地摆出平日里的清爽微笑，“也就是说，Master她，今天心情不好吧？” “啧。” 莫德雷德咋舌，受不了一般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却也没有出口再说些什么。 “……”崔斯坦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下意识地便想伸向自己的爱弓Failnaught。 要说为什么高文的反应会这么大的话，圆桌里面恐怕没有人比他更加的理解了。 毕竟，他们和人类御主曾经是第六特异点的敌人……而且，不同与一开始就站在她的阵营的贝狄威尔卿、后来帮助她修复了人理的兰斯洛特卿、曾经和她在第四特异点缔结了同伴情谊的莫德雷德卿……且不说王是怎么想的，阿格规文卿估计对她也不会有什么感想…… 最糟糕的是，由于那时他们接受了反转的“祝福”，心中毫无骑士道精神，与诸多正面的美德相去甚远，变成了完全的恶役……因此，一开始接受了召唤的时候，虽然御主表面上表现得、对待他们和对待其他英灵毫无差别，但是内心绝对是冷漠的抗拒。还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才解开了误会。 但，要说是误会也不对，毕竟那个时候他们的确是犯下了现在的他们也无法置信的恶行与罪业…… Master今日对待高文的态度，不过就是把他们最初在迦勒底相遇之时的态度，去掉了表面上那层和乐而已。 别说是高文，就算是他，也不由得从心底里升起了一股不安。 “……是，”于是，不知道是为了安慰高文，还是安慰自己，崔斯坦按捺下了自己想要弹奏一曲悲歌的冲动，这般说着，“我的确，能从Master的身上感到一股悲伤之情……” “……是吗？” 高文笑笑，但是，细腻的崔斯特还是看出他笑容之下潜藏的苦涩。 糟糕的还在后面—— 接下来的一天，都是去特异点处理余波，还有收集种火之类的忙碌事项，人类御主和圆桌们、以及其他的从者们一起行动的时候，言行举止一切正常，让惴惴不安了一会儿的圆桌们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除了高文。 （划掉）崔斯坦：突然不悲伤.jpg（划掉） 人类御主是个和乐软和的小姑娘——至少在英灵们心中是这么认为的。她虽然平日里总是竭力保持着面无表情，但是和喜欢的人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露出灿烂的笑靥，连话也变得多起来。一些琐屑的小事，被她用那样充满着青春与愉悦的语调讲述的时候，仿佛变成了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勇者物语。 她的表现一如既往，作战中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但是战斗一结束，对着高文，她总是会下意识地垂下眼睫，抿紧嘴唇，原本充斥着青春与愉悦的语调，就像是被十个太阳烤干、只留下裸|露河床的河水，瞬间干瘪了下去。 从者们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因此，在一天的战斗中，他们总是若有若无的隔开人类御主与太阳骑士。 然后，时间飞逝，过完了精神和肉体上筋疲力尽的一天，人类御主在接受完不知为何突然提前了的身体指数检测之后，终于到了能够休憩的，夜深人静的午夜。 因为一大清早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此生从未有过的糟糕事，黑发少女辗转发侧，无论如何都无法睡着，最后只好愤愤起身，打算去食堂，看看冰箱之类的地方，翻翻有没有Emiya制作的小点心。 但是，正如前文所述，这是一个一点也不美好的、糟糕透顶的一天，因此，少女在食堂里遇上了一个她目前最不想遇见的人。 “……Master？” 少女正待在入口盆栽的阴影里，犹豫着是否立刻转身离开的时候，金发的骑士出口询问了。 “啊……是高文卿啊。” 虽然很想马上逃离，但是出于一种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心情——类似于，还想再多看这个人一眼的心情、明明将他迎接进入自己视野内的每一秒都可怕的紧——少女缓慢地挪动了一步，走出了阴影的范围，让流动的银色琥珀一般的月光，照耀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只敢看那个人一眼，便飞快地低下了脑袋，大（理）脑（智）想要逃离，双（心）腿却仿若被打了桩一般，纹丝不动地矗立在原地。 “高文卿……” 嘴唇嚅嚅，大脑一下子回想起了白天的冷漠与隔阂，涌上心间的却不是尴尬，而是一阵惶恐与担忧，少女御主一手攥紧了自己的卡通睡裙的布料，一手都快把扶着的盆栽的树皮给抠挖下来了，“……你怎么在这里？” “Master为什么在这里的话，”回应御主的是闪闪发光的温柔微笑，“那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这里。” ……这个人看起来，丝毫没有被白天发生的事情干扰的模样。 ……如果是正常状态的人类御主，应当会敬佩地夸赞高文心胸宽广之类的，然而此刻站在这里的，仅仅只是一名少女。 她是应该庆幸高文没有甩她冷脸的，毕竟她本身就是一个社障，要在对方有交谈的欲|望的时候，才能顺利地进行交流的类型。现在也没有其他善解人意的从者为她解围。但是看着高文若无其事的脸庞，内心深处又涌出了一股—— 痛苦。 心脏被荆棘刺穿，滴落的鲜血和植物的油脂混合在一起，燃烧起了散发着毒雾的火，反而烧得心脏一阵阵的疼痛。 ——不想去想为什么这个人不在意她的冷落。 因为他不喜欢你。 ——不想去思考为什么自己会纠结这个问题。 因为你喜欢他。 可是，越是禁止去思考，大脑越发是有了一种触犯禁忌的快感，自我|高|潮地、孜孜不倦地研讨着这个问题，似乎一定是要到了将心脏整个剖开，然后再翻个面才痛快的地步。 “……我是来吃夜宵的，”少女勉强不叫自己的身躯颤抖，走过了高文的身旁，“因为有些饿……高文卿也是吗？那么，土豆料理可以吗？” “……嗯。”在高文的眼中，少女竭尽全力，才维持住了御主的风度，没有撇下他转身就走，“等等，您——” 他叫住了背对着他的人类御主，金色的灵子聚集又消散，出现在他手中的，正是他的那件有着暖和毛领的厚实披风，“夜晚总是有些冷的，请披上，不要着凉。” “——！” 少女浑身僵硬的伫立在原地。她突然才想起来，自己是以只穿着一件睡裙的状态出现在高文面前的。右手不自觉的握住了垂在身侧的左手的肘关节，少女根本不敢回头：“——麻烦你了，高文卿。” 这样，用着紧张的声线说道。 “……是的，”她听到了他这么回答道，“请饶恕我的冒犯——” 然而靠近的温暖，并不是披风的触感，而是透过了高文身上的那件黑色的紧身衣、透过了她身上那件薄薄的睡裙布料，直接从高文健实的身躯传递给她的。 “！！” 被人从背后拥抱住的感觉——而且还是暗恋着的人——少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而高文彷如毫未察觉地，双臂扣住了她的腰，却又不止停步于细细的腰，而是继续维持着拥抱得姿态向上，来到了她横拄在胸部下的小臂上；但是，他只是微微的一顿，双臂便要接着往上—— 11.变质的爱之灵药（三） “高文————！” 少女细弱的声音颤抖着。 高文终是将手停留在了那个危险的、只要少女因为惊惧的情绪而再往上起伏一点胸脯、就可以触碰到他的手的位置。 “怎么了，Lady？”毛绒绒的金色脑袋低垂，抵在少女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折断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的脖颈之间，高文低低地问道，“不喜欢吗？” “——！” 人类御主被禁锢在对方力道柔和、同时却也不容挣脱的怀抱中，身体被迫和他牢牢紧贴着，感受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与这夜色截然相反的炙热体温，只感觉自己也要被带着一并燃烧起来了。 模模糊糊的意识中，只有“这个人不愧是被称为太阳骑士，好暖和啊”的、贪恋着他的体温的念头，像是在美梦中，平缓流动的河流上漂泊的小舟一般来回摇荡着。 但是他的举动：他的头发在敏感的脖颈间蹭动的酥痒感觉；他压低的声线冲击着耳膜，直达大脑；他呼出的湿热的水汽触碰到了暴露在外的肌肤——又让险些沉沦的人类御主倒吸了一口冷气，清醒了过来：“……怎么可能喜欢……！” “那么，”此刻的高文清爽地就像是在和她正常打招呼的模样，没有看到他的举动的人，不知道要以为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多安全，“讨厌吗？” “！……” 人类御主哑口无言。 不知道是她的哪一个反应取悦了高文，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不回答吗？” 高文作为骑士品德的模范，待人接物向来稳重宽容，不会做出穷追猛打的事情；此刻，却对着落入窘境的御主落井下石，轻轻地咬着她的耳垂，问出了过分的问题。 耳垂……平日里虽然不会刻意注意保护的地方……被什么温热湿润、如同他的话语一般的东西舔舐了一下……!？ “唔！——” 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的人类御主，哪里吃得下这一套，打了一个激灵，当即就丢脸地腿脚一软，要不是有高文揽着她，早就跌倒在地上了。 “……讨、讨厌！讨厌！讨厌！” 被这样捉弄着的少女，拼尽全力挣扎着，只想逃离这让她不知道如何应对的状况，“讨厌、讨厌！——放开我！我最讨厌高文了！——” “我喜欢Master——” “！？” 就在少女拼命挣扎着、也不顾及自己的动作是不是会蹭到某些不该蹭到的地方的时候，金发骑士却这般说道。 惊愕的冲击之下，人类御主维持着一个可笑的姿势，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键的电视剧中的人物，然后，被高文抱得更紧了一些。 “可是，”高大健壮的骑士，像是大号的金毛一样，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御主的肩膀和脖子之间，“我最喜欢■■了，怎么办呢？” “——” “不要无视我，不要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看着我——只有你不可以。” 一瞬间，喉咙中名为声带的部位仿佛突然消失不见了。暂时失去了发音功能的少女，大脑中只有不断来回旋转的、带着甜腻的、湿漉漉的、撒娇一般的尾音的—— 最喜欢了。 最喜欢。 喜欢。 …… 她也、最喜欢高文你了啊。 “啊、啊……” 被心悦之人呼唤着名字、而非被称为“Master”，少女除了发出叹息之外，连她自己也尚未觉察的，眼泪不堪重负地从眼眶中溢了出来，有几滴顺着她的脸庞滚落，炙热的仿佛千斤的重量掉在了骑士的小臂上。 随即，视野中便出现了高文英挺的面容。 “Master！……” 骑士抿着唇，脸上是被刺痛的神色，失去了之前的游刃有余，却在第一时间想着如何安慰她，“对不起、是我让你感到困扰——” “高、高文……唔哇——”他不紧张还好，他一紧张，少女就彻底地憋不住眼泪了，“高文是、骗子！……” “……？是！”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是高文还是非常干脆利落的认错了，轻声地哄着她，“是我的错……是我错了……” 心疼着哭泣的少女的骑士垂下了骄傲的头颅，想要用嘴唇拭去她的眼泪，但是少女却偏过了脸庞，躲开了她的动作。 “呜、……高文、卿，”她虽然撇过了脸，但是那双在月色和泪水中浸润得越发波光潋滟的深棕色眼珠，却是用那般不符合她好欺负的外表的锐利眼光注视着他，“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赌上太阳骑士之名，”高文的神色十分认真的严肃，空色的眼瞳毫不闪躲地凝视着她的，“我对您的爱意绝无虚假。” “……” 可是高文越是认真，人类御主胸腔内日夜辛勤、不断跳动着的那颗器官，便仿佛被什么钝物重重地敲击了一下一般，沉闷而不容忽略的痛感随着呼吸的空气，在身体中四处蔓延开来。 瑞格蕾尔，艾达，洛丽…… 这些都是曾经与高文堕入爱河的女性——即使高文没有爱过她们、起码也是抱着对女性的尊重和她们在一起过的。 还有更多。 高文还有一个称号，“少女的骑士”，因为他是所有女士的勇士，在他的每一个故事中，他都与一位女性关系亲密无间。正是因为高文对所有的女性都彬彬有礼，因为他尊重每一位女性，因为他绝不会以轻浮的态度说出“喜欢”和“爱”。 ——所以人类御主才会感到绝望。以及，妒忌。 ……明明高文很有可能是看不下去对自己怀有爱意的她、如此笨拙地缩在角落里，任由萌芽的爱情化为情感上的顽疾……所以她其实根本没有资格嫉妒她们。但是她却没有办法不在乎。 退一步来说，高文是真的喜欢她。那，然后呢？ 撇开Servant的身份，高文是耀眼到、像是从闪闪星降临的王子殿下，待人使人感觉如沐春风，谈吐言辞彬彬有礼。空色的眼眸，既像是辽远无垠的天空，又像是旷达无穷的海洋，一眼就能让人沉醉其中。不论在那个时代，他都会脱颖而出。 而她，撇开Master的身份……算什么呢？御宅族，社障，成绩普通，没有拿过为家长学校增光添彩的大奖小奖……一个湮没在全球60亿人口，不、一个湮没在人类史来往历史长河中的，微不足道的存在。 ……如果没有御主和从者的这层关系的话，她和高文，应当是前世哪怕五百次的回眸、五百次的擦肩而过，也没有办法彼此相拥的吧？ 人类御主很冷静，没有被“一旦陷入爱情，就觉得自己卑微到泥土里”的感性思维所干扰。上述的一番结论，都是她理性思考的结果——她平日里根本不会思考的思考。 他们不合适。 “我们不合适。” 脸上还挂着小姑娘撒娇的眼泪，思绪却迅速的冷静下来，言辞黑白分明，人类御主重复了一遍，“我们不合适。对不起，高文卿。” 因为她配不上他。 ……他这么好。 心脏…… 应该、应该有更好的人，才能值得上他说“赌上太阳骑士之名，我对您的爱意绝无虚假。” 心脏传来了窒息的感觉…… 应该是有着柔软的、闪闪发光的金发，湖泊一般倒映着天穹微光的空色眼眸的，身材曼妙的，有着动听歌声的，性格成熟知性、包容稳重的……总之，是更加好的人。 心脏，感觉被攥紧了，血肉从中溢出…… 总之，不应该是她。 ……如果是她的话，该怎么办呢？ “可是——”高文逼近了人类御主，双手僵硬又小心地箍住了她的肩，平静温和的态度下，隐约掩藏着一只气势凶狠的受伤野兽，眼眸中隐藏着被拒绝的脆弱，“——我喜欢你啊、你不相信吗？——还是我不可以呢？” “……那么，” 面庞上沾着泪水的黑发少女，看上去颇有几分楚楚可怜，但在骑士压抑着的追问下，面无表情的模样却像极了沾着露水的黑色曼陀罗，“之后呢？” 人类御主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拯救世界的人，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毕竟是现实，而不是什么王道热血漫画。就算是王道热血漫画，不是主角却妄图拯救世界，下场多半也凄惨。 而且，英灵实在是一种麻烦的存在。 就比如她在第四、第六特异点遇到的莫德雷德……能算是同一人吗？只能说是劳者见劳，智者见智了。而现在，在迦勒底快乐地消耗着肉类、孜孜不倦地傍着阿尔托莉雅们的莫德雷德，拥有着两份记忆。但是，既不能说她是以上两者的合|体，也不能说她是另一个全新的莫德雷德。 ……关于英灵的知识，她在成为Master之后，还是有去了解过的。能够召唤英灵本体的只有“世界”而已，人类无法召唤英灵本体，只能召唤作为分身的Servant。 啊，对了，顺带一提，构成Servant的情报（灵魂），在Servant死亡的同时会回到本体的身边，本体可以像阅读书籍一样以记录的方式知晓Servant的行动呢。 “高文卿，我也是、……” 眼前她所眷恋的，所艾慕的人，究竟是谁呢？人类御主突然对“英灵”这一存在产生了极大的困惑，但她的恋心还是在理性的抑制下，颤抖不已地通过同样颤抖的嘴唇吐露着，“……喜欢你啊——你不可能没有觉察到吧……！” 但是，人理修复之后呢？这应该被纠正的、抹除的、本不应该发生的一切？ ——说不定到一切的终结时刻，她这个修复人理的存在，也会因为“人理完好”、“人理不需要修复”、“不需要修复人理的存在”这样的逻辑，也被直接抹除掉“■■”这个存在。 啊，不知该说是好，还是说是坏、极有可能是这样的发展——她修复人理的这段生命被直接抹除，和大家缔结的羁绊一并都抹除，所有人都按照着原本正确的轨迹，一辈子都不应该相遇那样地继续下去，无知无觉无察地经历人生、无知无觉无察地迎来死亡。 ——平日里刻意不去思考得问题，还有拯救人理背负的压力，以少女怀抱着的名为“绝望”的憧憬恋心的引领下，爆发了出来，人类御主面无表情地流着眼泪。 “但是，然后呢？” “会忘记我吧？” “就算记得我，以阅读书籍一样以记录的方式看着你（们）和我的经历，会不会觉得，‘啊，一个不知死活的跳梁小丑’——然后发出这样的感慨呢？” 泪水不知疲倦地从眼眶中流出，打湿了两颊与下巴，黑色头发的少女站立在金发的骑士面前，面容上的，是糅合了无奈、焦躁、愤怒、迷茫、欢喜、悲郁、无所谓的—— 微（空）笑（洞）。 12.变质的爱之灵药（四） “不会忘记你的！——” “……？——！” 全然寂静的月色笼罩之下，银霜和层层叠叠浓墨浅晕交织的光影，仿佛是千年未被人打破神秘的坟茔。但是，一个凛然的声音的突然闯入，这寂静快速而全面地被打破了。那静止到令人窒息的阴影，都仿佛被这声音里绝不动摇的拒绝之意给动摇地震颤了起来。 双手神经质地紧紧攥着裙子的少女，半带惘然地扭过纤细的脖颈，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盛在眼眶之中将掉未掉的泪水，随着她的动作，从她仍稍显着几分稚嫩的脸庞上坠落。 太阳骑士下意识地、便伸手想要擦拭掉她的眼泪；但是——在他的手刚抬到一半的时候，那如她的声音一般凛然的丽人，便已经从容地来到了看起来略带着狼狈地少女面前，而少女扭过身正对着丽人——阿尔托莉雅，便与骑士的手擦肩而过了。 “——” 从来没有应对过这样的情况——不论是作为情窦初开的少女，陷入情爱纠葛，被第（友）三（人）个人撞见也好；还是作为御主，软弱自怨自艾的一面被从者看见也好——胸脯上下急促地起伏着，人类御主难堪地撇过脸：“阿尔！……” 她只能这般无措地呼唤着、不知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的名字，下意识地往后挪动了一步。 可是不知道是怎么了，平日里分明是善解人意的体贴骑士们，今日里一个两个的都开始穷追不舍了起来。阿尔托莉雅的脚步跟着后退黑发少女前进着：“——绝对、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 少女慌乱地抬头注视了她一眼，便不由得被那认真的、仿佛前行之路尽是沸腾的火焰、也会披荆斩棘，将之越过的眼神所慑服了。 “你是我愿意将圣剑托付的存在，你是我愿意全心成为你的力量的存在——” 有着金丝绣成的绢缎一般的头发的丽人，一脸正色地站立在黑发少女的近在咫尺的位置，“你是我应当守护的人，也是我想要守护的人；在迦勒底被你召唤以来共同度过的时光，是我愿意如同红龙守护不列颠那样守护着的珍贵宝物。” “！……” “而且，” 金色的眼睫微垂，从少女俯视着的角度看过去，竟在夜色中勾勒出了一道不可方物的美丽弧度，阿尔托莉雅说道，“以少女的身份、背负起拯救人理的重任，虽然会犹豫，会动摇，但是心中的道路永远不会折向别的方向——这样的你，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想忘却的重要存在。” “可——……可是，阿尔你才是、” 黑发少女的声音无法停止颤抖，“用少女的身躯，拯救了陷于水深火热中的、内忧外患的不列颠啊！……而且、你是真真正正地上阵杀敌、颁布政令、严以克己地度过了那么多年，坚持着将美德和希望传递给你的人民——相比起来，我……——” “不一样！” “呜！” 碧绿的眼眸、此刻宛如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源源不断地将振奋人心的勇气、通过相接的视线传递给了人类御主，呵斥了御主的阿尔托莉雅缓和了面容，面庞上流露出了几分无奈。 “……不一样的，Master。我为了不列颠不断奋斗着——我从幼时起就恪守这一永恒不变的信条——我将为不列颠燃尽我这性命，不管我是何种的身份……但是，你从未知晓，自己要担负着所有人类、且并非现如今与你生活在同一时代的人们，还有在你之前已经作古、你之后尚未盛开的人类——全部的命运。” “……阿尔……阿尔！……” 紧攥着裙摆到骨节突出的手，颤抖着松开了，人类御主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但她此刻只是按照着自己的心意行事，从而呼唤着新登场的金发骑士的名字，一遍一遍地。 骑士王在此立下诚挚的誓言：“背负着压力、仍旧保持前行、哪怕彳亍也决不后退的你——就算抑制力想要从我的记忆里抹除你的存在——我也绝对不会认输、绝对会记得你的！” “……呜，唉啊……” 嘴里只能发出这般的意味不明的叹息了。黑发少女为了恋慕之人而流淌的无望之泪、为了自己的命运而流淌的悲叹之泪，早已干涸，可是现如今听闻了这位高洁的骑士王所立下的誓言，她又觉得要有新的眼泪从红肿的眼眶中流出——但是，却同时，好像要将心底里的某些负物质一并冲破、带出了自己的身体。 “即使变回身为王的姿态，我们之间的誓言也不会改变，” 金发丽人牵过了黑发少女冰凉的手，支屈一膝作半跪式，轻轻地吻在了她的手背上，“骑士的誓言永不言破。Lady。” 此刻处于此地的她们，虽然是友人，是御主和英灵，虽然是早已死去的亚瑟王和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人，但早已不再局限于这些身份—— 此刻的她们，仅仅一个是怀抱着不能向任何人言说的恐惧的少女，一个是向这少女献上忠诚与怀抱的骑士。 “……” 高文无言地站立在两个人的身后，守候着这两位女士——不，应该是看着他的王、同时也是另一位骑士，安慰着原本应在他怀中哭泣、宣泄苦痛的少女，空色的眼眸带着郁色垂下，望向少女一开始进入这个地方时、站立的盆栽之下，“……” “……啊，这、这是……什……？咳……” 大脑条件反射地就要扯出没心没肺的笑容，却没有料到哭泣的容颜，以及在心间找到了宣泄口的澎湃感情，并非是能轻易掩盖过去的，人类御主怪异地笑了笑，在觉察到自己的失态之后，轻声哽咽着说了声“抱歉”，便用另一只手捂着脸撇过了头。 可是。可是。 那张平日总是凛然严肃的脸庞上，绝世的翡翠也无法夺之光华的眼眸微微眯起，唇角也勾勒出了浅淡、但的确存在鲜明的柔和微笑——在她对她行以吻手礼的同时，身上原本方便日常行动的白色衬衫和蓝色衬裙的那件衣服，随着金色的灵子聚散，也被作战时的铠甲取而代之了。 “……” 人类御主心底汹涌着的情感，撞上了心间高筑的大坝上某一个有着细微裂缝的最薄弱点；而阿尔托莉雅的温柔，则是着湍流不断冲击的动力。 “……——” 忍了又忍，实在是无法忍耐，人类御主的腿再也无法支撑住她的身躯——她双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躬着在战斗中永远挺得笔直的脊背，将脑袋埋在了阿尔托莉雅的脖颈间，“——” 无法发出声音。 金色的细碎头发和黑色的办长发交织在了一起。 无法发出声音。但又的确是在哭泣着。 人类御主咬着唇瓣，一路拼杀过来的、瘦弱的、被砍折、受伤碎裂了好几次，又被治疗好的肩膀颤抖着。 无法放声大哭。但又的确是在微笑着。 “……阿尔……阿尔、”黑发少女安心地闭上了眼眸，“——阿尔。哪怕……只有你记得我——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我、只要是你记得我……我——” ——我将无所畏惧。 但是这句话，未被少女说出。黑色的毛绒绒的脑袋无力地垂在骑士王的颈间，除去脸上斑驳的泪痕，她看上去宛如沉浸在一场好眠中一般安详。 “……Master？” 阿尔托莉雅轻声地询问着，小心地将人类御主揽在了自己的怀抱里。 “……吾王。” 高文半跪下来，向着骑士王怀中的少女伸出手，“……天色已晚，就由在下——” “啊啊啊啊啊————！” 但是，今天的高文卿的幸运一定是从A一路狂跌到了E，他的话未完，便横冲直入了女性的悲鸣，“——呜、我的、我的Master！我的意中人！我的夫君大人！我的安珍大人啊啊啊——！！” “——？！” “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 紧随在一路夺命狂奔的清姬身后……不、应该说是几乎和清姬一同朝着人类御主奔跑过去的、那位哭泣着的，却又让人微妙地感觉“她随时会拔刀”的毛骨悚然的女性，正是源赖光。 “——！！？” “啊啊啊！两位务必冷静一点啊！” 不远处是熟悉的，来自医生的软弱哀嚎，“话说为什么要这么气势汹涌地冲出去啊？■■她还没有死啊！……啊真是的，果然还是不应该也和她们商量吗？……” “要是不提前她们通知一声的话，爆发出来的结果会更加恐怖吧达芬奇~” “这个时候就不要在句子后面加自己的名字卖萌啦达芬奇亲！！”医生已经快给混乱的现场跪了，“啊呃、连带着腮帮子都！……” “虽然很想吐槽‘医生！你牙痛不是因为压力过大，而是因为甜食摄取量过度，建议严加管理’，但是——” 作为亚从者的玛修几步就赶上了顶着“牙痛”DEBUFF的宅男，冲刺一般地朝着昏迷过去了还比较幸运一点的人类御主赶去，“前辈——还请一定要撑住啊！” “请为患者提供一个良好的、可以摄取氧气的空间！”第三个狂战士、南丁格尔小姐铿锵有力地说道，“请全部让开——妨碍治疗者死！”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医生一脸不忍直视地捂着自己的腮帮子，悲伤的语气就好像那最后的人类御主已经壮烈光荣了一样，“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你——” 他看着被三个Berserker包围的黑发少女，还有陆陆续续赶上前的从者们……觉得她或许真的要狗带也说不定。 “医生前辈她还没有死呢！！” _(:з)∠)_ 13.变质的爱之灵药（五） “……Master将——” 穿（刺）刺（绣）公弗拉德三世叙述着事情的由来，若草色的眼眸看向坐在角落里、拼命地做出一脸不屑、然而真的不在意的话，是绝对不会强忍着不适和贞德坐在一起的贞德·Alter，内心浮现了一股淡淡的怜悯之情，“——一个任务托付给了余，期限正是今天正午为止——正是如此，然而她却没有前来确认。” “还有今天一整天Master看向高文的眼神~——！” 立誓要成为照料人类御主的贤妻的玉藻前，蓬松柔软的尾巴因为焦躁不断地拍打着地面，“我的恋爱雷达一下子就接收到了没错——Master她！绝对是因为某些可疑的原因突然喜欢上了高文！明明之前没有丝毫的预兆的咪咕！！” “弄哭女孩子真是太不Golden了啊高——啥啊！？” 同为今天一起打种火、材料的队友，狂阶的坂田金时正蹙着眉指责着沉默不语的高文，在听到巫女狐的发言之后，一下子面红耳赤了起来，“——哈啊！？恋、恋恋恋恋恋爱！大将和——！？” “呜呜、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有虫子、围绕在我可爱的儿子和女儿的身边呢？……” 风雅贞洁的脸庞上，还挂着楚楚可怜的泪水，然而那推上刀镡的大拇指、与从那藤紫色眼眸中爆发出来的强烈狂气，任谁也不会把源赖光当做是一个美丽的女性这么简单，“——居然还把她惹哭了！……——妈妈我绝不原谅！” “唔啊！赖光老大冷静啊啊！” 金时为了躺在床上死活不知——当然其实并没有这么严重——的人类御主，算是豁出去了，他紧紧地闭上双眼，咬咬牙一把从背后抱住了已经把太刀拔出鞘的源赖光，“总、总而言之！拜托了！先冷静啊！！” “啊啊！” 藤纳户色长发的狂战士悲叹着——要是平日里她靠近就会紧张到不行的金时，居然主动抱住了她，她肯定要开心到爆炸了，但是在黑发少女生死不明（都说了没有这么严重啊）的时候——连声音都高亢了几度，“金时！那孩子可是你的妹妹啊！？” “不——我不是、我没有！”金时虽然挺开心保护御主的、但是对于她成为自己的妹妹这一点，不知为何还是抗拒的，“我——赖光老大啊啊啊——！” 堂堂七尺男儿、足柄山的英雄好汉坂田金时，差点要像个小姑娘一样被源赖光逼得哭出来。奈何他实在是没有口才去游说、更别提对象还是最让他手无足措之一的源赖光了：“——来吧！来战一场吧，赖光老大！” #友（理）谊（解）都是杀出来的# #没有什么是战一场不能解决的# #如果有，就战两场，直到战个痛快为止# #小学一年级生精神的坂田直男先生的脑回路# “虽然我知道孩子都有叛逆期……但是，就算是处在叛逆期的孩子——”源赖光将洋溢着的满腔母爱化作了冷彻的武力，“也绝对不该和家人为敌！” #今天儿子会为了阻止妈妈教训惹哭妹妹的混账战斗# #明天就会为了嗡嗡叫个不停的虫（酒）子（吞）忤逆妈妈# #说不定日后还会发展到手刃亲爱的妈妈和妹妹的地步# #一定要提前矫（揍）正（服）# “啊啊啊——” 那厢，虽然同处在一个房间里，但是论执（狂）着（气）程度绝对不会输给源赖光的清姬，不知道为什么，所属的战场微妙地和源赖光的泾渭分明着，“都是因为你们！” 金色的眼眸燃烧成了炙热污秽、直到将自身蒸发殆尽也不可能熄灭的火，要不是最后一丝的理智顾虑着夫（御）君（主），清姬都快要吐出火（物理）来了：“都是因为你们——说着‘离我理想的御主还远着呢’、‘我与您之间，似乎是我被认定为更伟大的存在吧’、总是、总是总是总是总是总是总是说着这样的话————！” “!——……” “——喂，日本锦蛇！那可是Lancer阶职的我说的、不要栽到我头上啊！” “哈啊？——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伞蜥蜴无礼的发言吗！？” “……啊，” 无差别地对着、白天还是队友的伊丽莎白·Saber以及阿周那喷火（精神），清姬执着桧扇的手微微颤抖、那华美的扇子仿佛是不堪重负地坠落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水色长发的（狂）女（战）性（士），迷惘地抬头，白皙的脖颈，宛如垂死的天鹅之项一般动人脆弱，“啊……” “夫君大人，啊……我惹人爱怜的，路上偶尔遇见，都会踌躇着怎么样打招呼更好的夫君大人……这般敏感的Master啊……” 将人类御主的自卑，以及爆发的消极、全然归罪为某些从者的傲慢，清姬娇嫩白净的面颊上，隐约浮现着狰狞粗糙的鳞片。她仍旧如引颈待戮的羔羊一般仰着头，但是已经显现出兽性的竖式瞳仁，却牢牢凝视着伊丽莎白·Saber与阿周那，“转身火——” “保持安静！” 南丁格尔“啪”地一下打开医疗室的门，“请为病人保持一个安静的环境！妨碍治疗者、我将要全部肃清！” 可靠的护士一出现，不论家暴的母亲，还是愤怒的妻子，都纷纷放下了已经被揍了个半死的儿子以及还没有动手的丈夫（？）部下，积极地簇拥到护士小姐面前—— “Master她没事吧！？” “夫君大人她怎么样了！？” “只是暂时昏迷过去了，身体指数一切正常，没有莫名衰弱的地方。” 南丁格尔敬职敬业地回答着，然而她锁着的眉头仍然没有解开，“但是——” “但是！？” “啊，”但是南丁格尔没有再理会这只会给患者造成更大的负担的两人，而是朝着推开门进来的两人，十分有效率地询问结果，“美狄亚，帕拉塞尔苏斯，解析的结果如何？” 来者，正是神代魔术师，道具作成为A的美狄亚，与十六世纪文艺复兴时期的炼金术师，道具作成为EX的冯·霍恩海姆·帕拉塞尔苏斯。 “所以说，提前的身体指数检测是……！”玛修略有所思地微微睁大了眼眸。 “呣，不错，反应还算灵敏嘛。正是如此，”神代的魔女抿唇一笑，“即是为了检测Master的异常。” “那么，”骑士王沉着地询问道，“Master今天的行为，果然都是有什么在作祟吗？” “啊啦，Saber？”美狄亚看着她中意的金发、小个子、帅气的阿尔托莉雅，纤细的手指掩在唇边，“我记得——你今天应该没有和Master一起出阵？只在清晨见了她一面，却敏锐地觉察到了异常吗？呵呵呵……” 美狄亚充满了意味不明的笑，让阿尔托莉雅的呆毛不安地抖了抖：“——是因为我有‘直感’吧？因为我其实很在意Master……高文卿也注意到了Master的异常了吧？不过、那样安慰是不是过了头了……？虽然我赞同背负压力的Master的确是需要一个宣泄的口。” 耿直地发着许多人都不敢发的直球的骑士王，若非注意到了御主的不寻常，一般而言，是不会做出阿尔托莉雅·Alter经常做的、理直气壮的夜半加餐的举动的。 “……” 虽然（并没有看见深夜食堂的前半段疑似AV剧情的）阿尔托莉雅天然地递过了台阶，但是高文沉默着，他的精神让他做不到在此刻打着哈哈掩饰自己出格的举动。 预感到了某种禁断之恋气息的崔斯坦、绯红色的眼睫不安地震颤了几下：“高文卿……？” 高文依旧沉默。 喜欢。 他喜欢人类御主、那个黑色头发的、还没有成长到可以被称之为“女性”的小姑娘。 他的确发现了她的不正常——毕竟无论是从人生的哪个方面而言，高文都丰富渊博于人类御主——但是她眼中，那对着他、不知以何为燃料，肆意高歌舞蹈的爱|欲之火，却让他欢喜地将恪守的骑士道丢到了九霄云外，而乘人之危了。 双向流动的感情，比单方面渴求、却还要隐藏的爱恋要让人心神震颤得多、而且一开了头，便无法再停止，如同墨菲斯特引诱着浮士德一般，引诱着人不断向着那甜美的地狱一路沉沦。 就算被她拒绝、被她逃避——只要能看到她那双饱含隐忍爱意的双眸，只要能感受到那极力显得冷淡的炙热，他就—— ……但是，原则是不能被打破的——尽管这话由现在的他说出有些可笑。 因此这骑士沉默了一会儿，诚实、而又不可动摇地开口了：“对不起，吾王——我辜负了您的信任。” 骑士王的副官，阿格规文，紧皱起了眉，预料到了什么一般的，对着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兄长发出了严厉的质问：“高文卿、你——？” “我是怀抱着对她的爱意，才会出现在那里的，”高文赎罪一般的、温驯地垂着自己的头颅，“我……利用了她的异常。” “！？” “什、什么嘛！？”因为心虚、所以之前被清姬训斥，都只回敬了一句的伊丽莎白·勇者，惊愕地瞪大了浅草色的大眼睛，“结果到头来，是猩猩汀（Gorillatin）的错呀！” “结果出来了——” 就在这边胡乱争纷的时候，帕拉塞尔苏斯和南丁格尔已经正正经经地交流完了病患的情况了。就算是任性的伊丽莎白，也不太好即刻就追究因为骑士道、而不知是愚蠢还是明智地将自己摆到明面上来的高文，而只得安静下来，倾听诊断书了。 “Master的症状，”克里米亚的天使如是说，“正是——” 14.变质的爱之灵药（六） “爱之灵药——？” 话一出口，贞德·Alter估计也意识到了自己语气的不正常，但出于紧张，她还是努力维持着自己平日骄傲的姿态，“我是说……！确定吗，就是爱之灵药……话说，该不会是你们这群平庸的魔术师随口根据她的症状瞎编的吧？毕竟、爱之灵药什么的，不是说会把‘心中潜藏着的思念化为无法制御的凶爱之火，将使用者与其所爱之人燃为灰烬’吗？哈！难道是说——那家伙喜欢那个猩猩吗！？” 贞德：……果然，总感觉Master异常的缘故多半和Alter有关……待会儿还是去找术阶的吉尔谈谈吧。 “……啊，真是令人感到悲伤，”虽然对高文的大胆发言感到心情复杂，但是崔斯坦还是很有同伴爱的开口纠正了，“是高文卿，不是猩猩汀。” 但是无论是神代的魔女，还是龙之魔女，都没有在意他的纠正，因为她们在意的重点都不在那上面。 “……哈？” 被怀疑魔术水平的美（公）狄（主）亚，危险地眯起了眼眸，“我的魔术，可是女神赫卡忒直接传授的，和你们不在一个次元上——不过，呵呵，我倒是也能理解，像你这样的村姑，怎么可能能理解神代的玄妙魔术呢？不好意思呢，高估你的智商了~” 美狄亚十分中意阿尔托莉雅、对和骑士王有着相似（武）面（内）貌（脸）、及精神敦厚的贞德本人也是青睐有加，但是眼神凶恶的贞德·Alter，绝对不在她的审美之内，所以她毫不客气地就开怼了。 “检测出来的的确是爱之灵药，” 贞德·Alter还想说什么，但是帕拉塞尔苏斯的解释显然在此刻比宣泄怒火，对她而言更加的诱惑力，“但是——又不止是爱之灵药。” 罗马尼紧张地攥紧了手：“——‘不止’？” “如果只是单单的‘爱之灵药’，呵呵……”美狄亚略带几分不甘心地眯起双眼，“虽然那个药剂被传得神乎其神，什么‘药效强到了连从者都无法抵抗的程度’——但是我在怎么可能会解不出来呢？……可恶！……” “是异变、比起‘灵药’，倒不如称之为‘魔药’，” 帕拉塞尔苏斯解释着，异变的药剂虽然毫无疑义地引起了他研究的欲|望，但是显然，不幸中招的人类御主也是他极其关心的对象，“根据我和美狄亚小姐所解析出来的结果，加上Master的异常表现，此药应该是扩大了‘操纵人心’的方面。” 莫德雷德越听越着急，明明直接就能说出来的事情，这些魔术师偏偏要分析来分析去的，听得她都要上火了：“能不能直接说结果啊！” “现在的年青人可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啊，啊，真是替Master感到悲哀啊。” “你说什么！？” “用你那种简单的狒狒大脑都能直接理解的话来说，” 和阿尔托莉雅稍有不同的、让美狄亚的模型玩家之魂燃不起来的莫德雷德，神代魔女自然是不会对她有什么好脸色的，“Master的情感被那魔药控制了。所有的感情：亲情、友情、不安、痛苦、压力、羁绊和好感，都会演变为系定对象、特定为某一个人的强烈爱情。虽说药效十分强烈、而且药效消退之后，Master会因为过强的刺激，遗忘魔药生效期间内的事情……但是在同伴间，无论她记不记得那样的事情，都是会造成尴尬，引起隔阂的啊。” “——那高文那混蛋不就占了大便宜了吗？！啊、不是！——我是说，”被惊呆了的莫德雷德急忙改口，“那个所罗门王、还真是和那种随地大小便的形象相符合的、居然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来了啊……！” “……不是，那个，所罗门王并不是那种会随地解决生理问题的人……”罗马尼被莫德雷德的话惊得差点吐血，只能在角落里弱弱地解释，“在第四特异点的时候，会做出那样的发言是因为镜面反射的缘故。而且……” 而且那也不是所罗门啊QAQ “哈？谁要听你这个软脚虾为敌人做的辩护啊！”要不是莫德雷德离罗马尼距离不近，不然她一定会捏着他的领口来回摇晃他的，“现在Master可是因为那个混蛋、中招了那种乱七八糟的药剂吔！” 本来就对“难道敌人除了冒牌的所罗门之外还有别人！？”而感到混乱的罗马尼说：“但是他根本没（不）有（屑）理（于）由针对我们啊，除非我们修复了所有的人理……！” “可是现在我们的敌人除了他，还有谁啊？还有谁会有那样的动机做出这样的事情啊？！……啧！” 莫德雷德咋舌，一脸冷酷的模样，看起来几乎是把罗马尼当做敌人，打算就地肃清了，“我真是疯了，才会在这里进行这种无意义的对话！” “那，那个魔药会对Master的身体造成损害吗？”Emiya冷静地询问道。 “还有，”比起莫德雷德更加的稳重理智，阿尔托莉雅问，“刚才，Master为什么会突然晕厥呢？” “……因爱而生的爱（恨），从自无遗憾消绝。” 背叛的魔女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这句让她很是不爽的话——因为在她看来，因爱而生的爱（恨），只有用（伊）敌（阿）人（宋）的鲜血与哀嚎才能稍微抵消掉一点点，“这大概就是那个软弱的魔术师的观点吧。‘爱之魔药’——姑且那么称呼好了，正是强化、具现了她的这一观点。” “对Master的身体没有损伤，”帕拉塞尔苏斯疑惑不已，“倒不如说，这么一来，她的魔术回路也会因此而更加地稳固……只是药效仍然没有消退。” “……也就是说，”崔斯坦将来龙去脉理了一遍，“Master对高文卿、因为爱之魔药生出的爱意不再，但是药效仍然存在——还会有新的、让Master对其心怀爱意的存在吗？可是……之前高文卿还让Master如此悲伤地哭泣了，怎么会是‘毫无遗憾’呢……？” “——是因为‘得救了’，这样的想法吧？” 绝世天才达芬奇用食指抵着自己的右腮，“‘救赎感’，在那孩子看来，应该是比‘所爱之人的爱意’，还能让她感到‘此生无憾’的情感吧？还要感谢阿尔托莉雅呢，不然我们也不能得出这个结论呢！” 高文：“……” “……”阿尔托莉雅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子高文。 她……选择沉默。 就算这个时候，她和印度的那位施舍的英雄一样，读不懂气氛，也绝对不会说出“哈哈哈大侄子没事、我不是也被兰斯洛特卿绿过嘛，你的感觉我也能理解”（备注：此话全由作者瞎编），这样内容的话来的。 “前辈……”玛修心疼地蹙眉，视线似乎要透过门扉看到病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的那个人了，“那么，医生，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两种方案。” 罗马尼十指交扣，抵在了自己的唇前，“第一种，任由■■她沉浸在单方面的爱意中，得不到回应，得不到解脱，但是我们能确定她所爱着的人，并且稳定她的行为模式，直到她的药效解除。” “怎么可能、怎么能让前辈一味地沉浸在痛苦里呢！”玛修捏紧了拳头，“医生！那第二种方法呢？” 【“不管是哪个方案都糟糕透顶了啊！什么都不说了！我选择第三个方案！” “等、等等啊！■■！哪里来的第三种方案啊！？”】 “还真有她的风格啊……那么，第二种方式，” 玛修的选择，让回想起人类御主以往胡来行径的罗马尼，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确定■■喜欢的人、并且最快地解决她的苦闷和绝望，不断地循环——直到药效解除。但是，这样会很麻烦哦……？” “我选择第二种方案！”玛修的态度很坚决，“那么……诸位呢？” 她的语气，虽然极力地想显现出理性来，但是还是控制不出地透露出了几分“不希望前辈被求而不得的痛苦所浸润”的渴望。 “请交给我吧。” “求之不得。” “哦！要是能帮上Master的忙就好了呢！” 从者们热心的回应让罗马尼放心地松了一口气。接着，他肃正起面容，望向觉察到了人类御主不对劲的，今天和她一同出阵的从者们，不提前告知最后绝对会闹出大乱子的，偏（狂）执（气）属性的从者们，以及有一定的掌控力的，能帮上忙的从者们：“那么，这一段时间就请拜托诸位了——还有，美狄亚、帕拉塞尔苏斯，能劳烦你们二位尽快解析出解药吗？” “Master不光是我的Master，也是我的朋友。我会竭尽全力的。” 薄鼠色长发的炼金术师点头，语气温和。 “别那么慌张，不是有我在嘛？”神代的魔女勾勒起了涂着紫色口红的唇角，“作为魔术师虽然平庸，不过作为Master，倒还是勉强及格。我不会看着她长久地被这样困扰的。” 得到了最关键的两位巨头的帮助，迦勒底的临时指挥总算是能放下一半的心了：“那么，就请拜托你们了！” 15.变质的爱之灵药（七） “……” 有着柔软的薄色短发的少女，紧张地凝视着安静地躺在床上的人类御主。 ——今天、会在预计的时间醒过来吗？ 床上躺着的，正是身为玛修基列莱特的存在所憧憬、所信赖的，被她称呼为“前辈”的对象。 “……唔……” 在发现时间微妙地越过了指定的时间，玛修忍不住焦躁了起来，尽管知道这个时间还在可以接受的波动期范围以内，但是…… “……” 黑色的、静谧地搭在眼睑上的眼睫，似乎小小地颤抖了一下——！？ 玛修不愿意放过她的任何一丝、哪怕是因为自己过于急迫的心理而构筑出来的幻想的变化，她忍不住地将上半身将前探去。 “……唔唔……” 从黑发少女的喉咙里压出了睡迷糊的人特有的呻|吟，她微微撩起眼皮，视线没有焦距，看起来一副打算闭上眼睛接着睡的模样。 “前辈！——” 玛修惊喜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请确认体温、确认五感！为了更为客观明了，请说出你的名字！” 明明心中有一大堆的话想说的，但是，此刻却只能说出这般干巴巴的话来。这大概是出于急切地想要确认她的存在的想法吧？玛修这样想着，一边用着像嗷嗷待哺的小绵羊一样的绵软眼神，焦急地盯着困倦的黑发少女。 “Fou——！” 芙芙虎视眈眈，随时准备着给怠惰的人类御主来一记饱含爱意的芙芙飞踢。 “——呣……？唔……唔诶？！” 被一人一兽用这样热烈的眼神注视着，人类御主逐渐地清醒了过来：“玛、玛修！芙芙！？” 她惊恐地叫出了声，并且像个被登徒子偷窥的、正在沐浴的良家妇女一样，双手抓着被子，挡在了自己的胸前。 “前辈？” 其实无怪乎人类御主会有这样的反应——这孩子喜欢全身上下只穿着内裤入睡、让肌肤和柔软的被子相亲相爱的癖好，当然有的时候，她还是穿着睡衣睡觉的。只是睡得迷迷糊糊的人，一下子被人叫醒，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自己是穿着衣服的，还是光着身体的。 然而，由于昨天解析结果的时候，玛修本人就在场，是以人类御主正常的反应，不由得让她的心里“咯噔”一响，冒出了一个想法。 前辈该不会是…… “唔唔、是玛修啊，”人类御主不好意思地压着因为自己的睡姿，而翘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早上好。” “前辈，早上好。” 因为被护士叮嘱过、最好不要提起人类御主遗忘的记忆、以免刺激到她，玛修没有提昨天晚上发生的，正常状态下的她一定会羞耻到光速爆炸的事情，而是默默地等待着她的后续反应。 按照往常的逻辑来看，前辈她会，怎么做呢……？ 【“玛修你怎么都不说话);Д;(？是嫌弃我了吗QAQ？” “诶？不……只是觉得‘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光和前辈这样待在一起，就很安心’，这样的感觉前所未有，但是……却让人感到很奇妙，很舒服。” “唔哇——可、可恶！居然这么大胆正直地发出了了不得的直球Σ (;Д;)！不愧是我家学妹！话说可爱到这种程度犯规了啊？绝对是犯规了啊！” “前——唔诶、被，抱住了，突然……？” “唔唔唔唔唔、玛修你要不要考虑嫁给前辈我www，我的怀抱会一直为你敞开的哟！wink~☆” “前辈，按照人类繁衍的角度而言，同为女性的我们是不适合在一起的。” “玛、玛修QAQ……”】 ……那是刚开始，一起相依作战的时候；那个时候，迦勒底的英灵，也没有现在这么多。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这场景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鲜明。 玛修的观点，现在也依旧一样，按照人类繁衍的角度而言，她和前辈是不适合在一起的。但是…… 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地些许希冀着，她能再一次地说出“要不要考虑嫁给我，我的怀抱一直为你敞开”的话来。 ……就算，那只是玩笑…… “……前辈？” 黑发少女长久的安静，让玛修犹豫着出声了。 “嗯……有点害羞啦，被玛修看到这样不修边幅的我……”黑发少女蜷曲起在被子里的身体，发言比起她平日里的轻浮豪放，简直不要太少女，“能……先让我整理洗漱一下吗？” “……好。好的，前辈。” 一同相携至今，人类御主什么狼狈的模样，玛修没有见过？哪怕她的疏远只有被掩饰得很好的一点，在玛修看来也显而易见。她有些伤心迟疑地起身，可是在身后的门关闭的时候，又忍不住想—— 昨天、喜欢高文卿的前辈选择的疏远……在前辈看来，或许拯救人理与谈恋爱是不能兼容的？那么，她今天对自己的疏远是……？ ——不、不可以再想了！ 玛修的双手“啪”地一下拍在了自己的两颊上，希望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Fou？” 芙芙用它柔软蓬松的尾巴扫了扫玛修的脸颊。 “我没事，谢谢你，芙芙。” 薄色短发的少女礼貌地感谢着关心她的迦勒底吉祥物，然而白皙到病态的脸上，却隐约有着、比被拂晓的第一抹日光涂染的云岫更加动人的颜色。 ——然而，一切的隐秘妄想，到今天的模拟演练结束为止了。 Stuff们一如往常地设置好了虚拟的地形与相对应难度的模拟敌人，工作得依旧严谨而完美；从者和御主配合的是超水平的优秀。但是，在战斗结束之后—— “兰斯洛特卿——” 黑发少女忍不住叫住了湖之骑士。 “是的。Master，有什么事情吗？” 按照往常，人类御主在和从者们打招呼说再见之后，会高高兴兴地、或者蔫蔫哒哒地像个小女孩儿——虽说她本来就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一样地，挽着玛修的手臂，一路叽叽喳喳地聊天（对玛修）卖萌，先回各自的房间把满身汗水的身体清洗干净，然后再挽着玛修去食堂等待着Emiya的投喂。 虽说，昨天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但是由于她在今天一整天的模拟演练中过于沉着、表现得和平常没有多大的区别，导致在场的一些知情的Servant们都快忘掉异常了。 是以兰斯洛特·Saber有些疑惑，不过他还是走到了人类御主的身旁。 “呃！……” 话一出口，其实就已经后悔了，但是人都已经走过来了，黑发少女也不好说‘你听错了，我没有叫你’……况且，不如说，她正在偷偷地期待着那个人的靠近，“那个！……这个……嗯、……” 明明，这是，不被允许的。 被道德感束缚，被罪恶感击中的少女，感觉自己一下子回到了有着“笑面虎”外号的班主任、兼任数学老师的课堂上，好巧不巧的，偷偷携带的手机里，忘记关掉的闹钟铃声，响彻了只有班主任一个人的声音回荡着的教室——大抵就是类似的场景吧？ 总之，黑发少女一下子手无足措了起来，手心被汗水濡湿，甚至只能庆幸是以站立的姿势、而非行走的状态待在他的面前的，不然，紧张到同手同脚什么的，也太丢人了……！ “怎么了吗？” 面对着人类御主长时间的吱唔，兰斯洛特并没有不耐烦，他的态度温和又耐心，就如同由蜂蜜和牛奶熬制成的甜腻沼泽，缠着晕晕乎乎的黑发少女，不断地淹没了她的膝盖、修长的双腿、纤细的腰肢、脆弱的脖颈、蓬松的黑发——将她尽数地、吞没。 “啊，啊！嗯——” 心脏砰砰跳着、速率违反了不知道该以什么来命名的定律、在询问身为主人的她的意愿之前，轻率地自我加速着。被自己的心跳声轰炸到耳朵嗡鸣……这就是小说里描述的，名为“喜欢”的情绪吗？ 那么，她是喜欢？……她，喜欢……？喜欢兰斯洛特卿？ 黑发少女逼迫着自己急中生智，找出一个比较合理的，呼唤恋慕之人的理由，“咳！……我是想说——” “……？” “怎么了，罗摩大人？”和罗摩有着相似的面容，却显得更加秀美柔和的悉多，关心地询问道。 “不……没什么，” 已经快要和前来接人的妻子悉多走出模拟训练室的罗摩，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高大的紫发骑士身前的黑发少女，觉得有一瞬间，好像从人类御主身上觉察到了他最熟悉不过的，对所爱之人求而不得的绝望气息，“悉多，我们一起回去吧。” “是的，罗摩大人。” 骨节分明的手与娇小一些的手无比自然得十指相扣着，并没有参加昨天的事件、也因此对御主的异常毫不知情的罗摩，今天也是幸福地和妻子悉多甜甜蜜蜜地待在一起。 大概是他想多了吧？Master分明还只是一个不谙男女情|爱的小孩子呢。喜欢上湖之骑士什么的……果然是因为Master在这方面太幼稚，担心过度了吧？虽说看起来只是少年的模样，但是还是忍不住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地操心呢。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还是忙着和悉多谈恋爱吧_(:з)∠)_ “是？” 湖之骑士停伫在人类御主的身前。 “我是想说——” 战斗后、带着汗水，却意外的不难闻的男性气息近在咫尺，被捕获的人类御主，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纠结地在身后绞来绞去的，让站在她身后的知情人士们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小女儿情态，“那个——今天的兰斯洛特卿很棒！……呣、我是说，战斗的身姿十分凛然！那个……非常地令人向往……！” “——！” 莫德雷德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就看向了玛修和高文。 16.变质的爱之灵药（八） 高文面无表情地将轮转胜利之剑放回了自己的刀鞘，但是莫德雷德觉得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把没有归鞘的、锋芒毕露的剑，准备着随时捅兰斯洛特那个混蛋一剑；名为玛修的少女在盾之后，而她旁边还站着两仪式·Saber，因此莫德雷德看不清她的表情。 总之、绝对绝对，不会好看到哪里就是了。 因为她能确定自己现在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多谢您的赞赏，” 因为往日的罪行而终日蹙着眉的骑士，即使微笑，也带着一股风流倜傥到惹人心疼（动）的忧郁，“只是，不贞的我，承担不起您如此的夸赞。” 莫德雷德：“……” 啊啊，那个混账兰。 莫德雷德无语地把手捂在了自己的脸上，不忍直视。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就算是她，也明白——Master因为魔药衍生的错误情感全部投射到了他的身上啊！ 虽说兰斯洛特是圆桌出了名的迟钝——总是有贵族小姐、公卿夫人因为他的那张脸喜欢上他，但问题是，这家伙根本意识不到，甚至还会一脸惊讶无辜地表示“我只把你当XX”“对女士温柔是骑士的基本守则”！——话说这根本不是迟钝，是无意识地撩、无意识地渣了吧！？ 莫德雷德觉得高文已经随时准备着冲过去，新仇旧账一起算了。 “不！没有这样的事情！”恋慕之人自贬的话，让黑发少女在一时冲动之下、匆忙地喊道，“在我心里——兰斯洛特卿永远都是最好、最优秀的那个！” “——！” 湖之骑士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因为惊愕，睁大了紫色的眼眸，“Master……？！” 难不成，是……他、吗？今天——不、这次，是他吗？！ 那么……是要由他来给Master，幸福吗……？咳……！ “诶？……” 然而他的态度却反而让人类御主清醒了一点，她满脸通红的低垂着脑袋，局促不安地对着脚尖，并且开始痛恨起自己的发型是利落的马尾，连能遮挡两颊和耳朵的碎发都没有，“咳！……那个，我失礼了……抱歉，请忘记我刚才说的话吧！不过……兰斯洛特卿是很优秀的，这点毫无疑问！——吓！” 肩膀上突然被搭上了一只手，人类御主差点没被吓得跳起来：“式——式小姐？！” 梦一般朦胧暧昧的、于变异特异点·境界式中有幸窥视到的美丽女性，两仪式·Saber，是既被划分为“家长”派别的、却同时也有着轻微“狂气”属性的从者，自然也是参与了昨天夜晚的秘密会议的。 “怎么了，Master？” 两仪式安静地倚靠在人类御主的身边，就像是一束袅袅的烟雾，存在鲜明，同时又给予人一种亦真亦幻的不确定感，“再这样聊下去的话，天都要亮了——虽然能和你一起看日出，对我而言，也不错呢。” “诶、哪有这样的事情啊……” 人类御主尴尬地笑笑，在看到跟着两仪式一起走来、却一言不发的玛修的时候，下意识地顿了一下。 “那个，不好意思，今天辛苦大家了——”她不再敢和玛修对视，甚至觉得学妹的每一个注意都是对自己良心和道德的质问，便飞也似地跑走了，“我先走了，再见！” 在跑掉的时候，因为羞耻和愧疚，她并没有那个胆子再看因为过度的惊愕（和幻想），已经完全惊呆在原地的湖之骑士。 一旦注意到，就觉得，一切都透露出不同寻常来了呢。例如御主的仓促告别，在现在的兰斯洛特心里，就是透露少女可爱的娇羞表现而已☆。 只是……他曾经有过那样一段烈火焚身般的、最终甚至将敬爱的王、亲爱的友人与守护的国家也一并烧毁的恋情……不，这个还是不要提了。 ……所以，他并没有那个信心带给Master幸福……如果可以的话，果然还是希望能正大光明地接受王的祝福。然后，之后……嗯，还是稍微觉得有点危险呢，婚礼还是在领地里再举行一次吧。那段过去，说不定会带给那个小姑娘极度的不安全感吧？所以，光是把她作为城堡的女主人的名字写入家谱中，绝对是不够的。如果多生几个孩子的话，她会稍微安心一点吧w？孩子都是天使呢ww。那样的话，领地里也会变得热闹起来吧www……？ 不过，说起来，虽然是想多生几个孩子的——话说，孩子们要叫什么名字呢？咳、不对，有点扯远了，应当是——虽然是想多生几个可爱的孩子的……啊啊，最好有着有继承了他紫色头发的、承袭了她甜蜜巧克力色眼瞳的、会甜甜地叫他“papa”女孩子。 啊，如果孩子说“长大以后我要嫁给爸爸”之类的纯挚之语——关于这样的甜蜜的烦恼，妻子吃醋的话，他就会一起抱住那个黑色头发的小姑娘和紫色头发的小姑娘，说“爸爸已经有妈妈了ww，但是你一定能找到世界上第二好的男士作为丈夫的www”。 ……咳咳咳！也、不对……总之，话题先回来——虽然是想多生几个孩子的，但是对于女性而言，太早生孩子对身体不好吧？说起她的年龄……放在现世，似乎是高中二、三年级，没有毕业的年龄？虽然说放在过去的那个年代，她这个年龄的女性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但是放在现世的话，还真是相当年轻的妻子啊……幼妻吗？这么一想还真有一点禁断的味道呢，呼呼呼www…… 开心☆ “啊，跑走了呢。” 两仪式·Saber注视着御主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眼神看向了玛修，“这次是自己一个人啊。” “……” 玛修抓紧了自己的盾，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因为自顾自地沉浸在过激幻想中，双眼放空，唇角不由得微微翘起的兰斯洛特，“……！” 原来，原来前辈是因为那个魔药，把感情投影到了这个人身上啊。 原来，今天的前辈不敢面对她，是出自于这个原因啊。应该是为“居然喜欢上了后辈的父亲”这种不伦的感情而感到痛苦吧——虽然明确地来说，兰斯洛特卿应该是加拉哈德卿的父亲才是……！ 虽然总是口花花，但是内心比谁都要高洁的前辈——居然为了那种只有口头上说的骑士道精神的蛀虫而备受道德的拷问与折磨；而这家伙！这家伙居然还因为前辈的喜欢而洋洋自得、内心说不定还在想什么“幼妻禁断赛高”什么的！！（玛修&加拉哈德滤镜） 和人类御主走遍了大大小小的特异点，无论面对怎样的强敌、无论面对怎样强力的攻击，持盾的手都不会动摇哪怕一丝一毫的玛修，现在因为熊熊燃烧的怒火，浑身细微地颤抖着。 “……你这——” 玛修感觉身体之内的、来自加拉哈德卿的灵基都开始因为愤怒发热颤抖了，“——热爱与女性不纯交往的蛀虫！” 持盾的温和系少女，连敬称都叫不出来了——她忍无可忍地举起了自己的盾，大力地朝着因为过激幻想而呆立在原地的糟糕人父骑士挥舞了过去：“——居然把愉悦建立在前辈的痛苦之上！不可原谅——！！” 砰！ 咚！ 砰！ “咕咳！！……” 湖之骑士被玛修击中，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而后直直地镶嵌在了模拟训练室的墙壁里，接着，又因为重力的缘故，沿着墙壁，直线滑落到了地上。 原本正在调控迦勒底其他设备的工作人员，收到了关于训练模拟室的墙壁轻微损坏的信息通知：“……” ……等等，战斗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啊啊，今天的迦勒底也有从者搞事情，导致物质损毁呢ORZ #核平# “唉……我都在想些什么啊，真是的……人理都要毁灭了，我居然还喜欢上了学妹的父亲，难道，我是传说中的恋爱脑嘛……？” 黑色头发的少女苦笑着，沿着迦勒底的弧形走廊走走停停，嘴里说着，又发出了一声叹息，“哈……唔哇啊！！——达芬奇亲！还有……玛修……你们好呀！” “你在走什么神呀？” 达芬奇抱着文件走近人类御主，屈起中指和大拇指，轻轻地请她的额头吃了一个栗子，“还有女孩子可不能经常叹气哦，运气都会跑光的。” 人类御主看了一眼跟在达芬奇身侧的玛修，只是低着头苦笑。 在那天——即是玛修爆锤老父亲之后，又过了两天。这两天，由于状态不稳定——虽然就算是被爱之魔药操纵了情感，但是人类御主依旧不会把私情牵扯到战斗中去——只是全迦勒底上上下下都不放心她，生怕最后的人类御主出什么意外，故而她这几天，都只是待在迦勒底里，最多就进行模拟演练，难得清闲得很。 当然，这两天，她也总是老远地就避开兰斯洛特·Saber和玛修就是了。 整个迦勒底就只有这么大，但是在某些英灵的暗箱操作之下，兰斯洛特·Saber硬是没有办法靠近人类御主。 #说好的由我来给予Master幸福呢？# #并没有说好，麻烦你清醒一点可以吗兰斯洛特卿？# “说起来……最近的特异点们没有什么变动吗？” “没有变动不是好事嘛？”达芬奇笑眯眯，话说的圆滑极了，“这难道不是正好说明了、你的努力出现的成效——而且不用东奔西跑、只是待在迦勒底，不是你（宅）一直以来希望的嘛？” “嗯，说是这么说啦……” 人类御主朝着容光焕发的大美女蔫哒哒地一笑，“那么，达芬奇亲，玛修，我先走啦？” “拜拜~” “……嗯。前辈，再见……” “……我算什么呢……？” “——前！” “——” 少女恍若叹息一般的、或许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怨怼彷徨，就这般从她的口中飘了出来。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敬爱前辈的痛苦的玛修，想也不想地就想要追上黑发少女的身影，却被达芬奇拦下了。 达芬奇的表情，是难得一见的凛然认真，就好像那个时候——他们在第六特异点、躲在石块后——那个时候，她和前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逃亡的平民被施加了“祝福”的圆桌骑士崔斯坦屠杀；这个时候，她难道就只能看着前辈被负面情绪所折磨吗？！ “玛修！”达芬奇缓缓摇了摇头，“现在，无论是你，还是兰斯洛特卿，出现在■■面前，都只会让她更加的难受。” “……” 玛修怔然地伫立在了原地。文艺复兴时期的天才，在看她放弃了追上那个彳亍前行的迷茫身影之后，放下了拦着她的手。 “……我不懂，” 如果不是人理被烧却，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迈出迦勒底一步的少女困惑地喃喃道，“爱，通常见于人或动物。是一种强烈关爱、忠诚及善意的情感与心理状态，是由于对彼此的欣赏而自愿付出的高尚情感；亦可衍生自尊敬与钦佩之情。这是一种正面的感情，可是，为什么……前辈会因此感到这么的痛苦啊？”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爱，应该是一种能让人、发自内心地微笑的感情才是。就像，我想到前辈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会心微笑。可是，前辈因为魔药的缘故，喜欢上高文卿，喜欢上兰斯洛特卿——可是她总是在因为他们哭泣。就算表面上没有流出眼泪，可是我，能感觉到，前辈的心在哭，她感觉很累。” “玛修……” 有着神秘微笑的女性，眼神柔和而复杂无奈，“你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了……可是，所谓的‘爱’啊，可是人类永恒的难题啊；就连‘电车难题’，‘忒修斯之船’，在祂面前也不值一提。” 17.变质的爱之灵药（九） “……咳……” 几乎是在逃离了玛修和达芬奇的视线的同时，就开始夺命狂奔，直到喉咙泛起腥味，人类御主才逐渐地停下了脚步，“咳咳！……” 尽管才奔跑完，并且已经在停止脚步的时候，热量开始在全身上下开始扩散，但是，人类御主还是觉得——冷。 那股子冷，似乎是从骨髓个里面散发出来的，与冰冷刺骨的感觉，一起困扰着她的，还有眩晕感。大抵是因为埋头跑得太卖力，稍微有些缺氧了吧？ 她尽量地将身体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明明双腿疲软酸涩，却又像是和谁较劲似的，咬着牙也要小步小步地前进挪动着。 ……不，一路战斗至今，她这个Master可是不会给Servant们拖后腿的、至少逃跑的能力可是一流的啊，可是现在的体力，却因为疲乏精神的制约，仿佛回归了刚到迦勒底的那个、跑个八百米都会在终点累瘫的普通女子高中生的状态。 “咳……呵呵……这算什么啊……” 肠胃在叫嚣着排斥反应，翻天覆地地搅动着自己，黑发少女的额头上渗出了星星点点的细汗，冰冷地就像是失去了生命的生物体的手死死地抠着身后的墙壁，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下坠。 “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哦？居然喜欢上了后辈的父亲——别开玩笑了，别侮辱‘喜欢’这个词了，明明、明明就只是对着男人发情了而已——咳！咳哈哈！……咳咳咳！” 深棕色的眼眸没有任何的聚焦，凝固干涸成了更加浓重的不详色彩，人类御主的唇角是嘲讽一般的刻薄的微笑，“心怀愧疚？哈！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不敢面对玛修、但是也不想离开放弃那个男人，做出这么一副阴沉沉的模样，是想要做什么博取同情的恶心事情啊？——咳！” 低低地咳嗽了一声，胃部因为疼痛，仿佛被什么攥紧、扭曲，接着又被钝物大力地敲击着，黑发少女的脸上混合了痛苦，悲伤，愉悦，得意。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胃部，扶着墙壁，打算接着踉踉跄跄地前行着。 “……Berserker——” 她这般低声地呼唤着。 金色的灵子聚散，黑色的骑士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啊啊，兰斯洛特呀，”之前用着语言诋毁着自己的黑发少女，此刻似乎倒是心疼起了自己一般的，几乎快要掉下眼泪来了，“你觉得呢？” 不，但是她知道，她是真心厌恶着单方面陷入了不伦恋情的自己的：“像我这样的人，不论是作为Master，还是作为爱慕者，都是糟糕透顶的地狱级别的吧？” 然而那黑色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骑士，只是遵从着她的命令，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并且作为狂化的英灵，他丧失了自己的理性、又怎么可能理解她的话语，理解她的所作所为，并且给予她回应呢？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他丧失了理性，并且不能进行复杂的思考，她才能在两天之前，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用令咒，向兰斯洛特·Berserker，下达“听从我的命令”这样的无赖指令呢？ 两天之前缺少的那条令咒，除了一开始的第一天的缺席、而令她分外心惊胆战地各种遮掩，在24小时的间隔之后，又重新填满了。 只要她不说，没有人知道她居然利用过令咒；在从者们面前，她还是那个小事上出差错被吐槽、但是大事上绝对可靠的御主。 “……” 黑发少女从前从来都没有觉得令咒的色彩是这般的艳丽夺目，光是这样静静地盯着看，她都有一种眼眶被刺得生疼、几乎要落下泪来的冲动。 感觉着胃部传导来的不适感稍微消退了些许，脸色苍白的少女在稍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边唾弃着自己的饥|渴，一边无法抑制自己地朝着黑骑士伸出了双手：“兰斯洛特，卿……请、请来到我的身边。” 她用着敬称、用着期待的目光，仿佛她的目光所招待的，是一位彬彬有礼的王子殿下。随后，黑色的骑士，伴随着氤氲缭绕在他周身的漆黑雾气，来到了她的面前、比方才更近一点的距离。 “请……” 少女瘦弱的身体，和她急迫的呼吸声一起颤抖起来，“请摘下你的头盔。可以吗？……对不起，你或许不太想让人看到你的脸——但是对我而言，能证明你是个高贵的骑士，不是只有那个头盔——不……应该说，像我这样的人……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 明明她是御主，明明她是下了松懈的、却也不得不被遵守的制约的人。可是现如今，她又在命令的同时，茫然不知所措，又低声下气地哀求着，询问着他的意愿。胡言乱语的愚蠢模样，就像是一只被浩瀚汪洋上的暴风、吹得失去了方向的可悲小鸟。 但是骑士因为令咒的缘故，或者其他什么的原因，很是乖巧顺从地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 少女混乱没有逻辑的话语，骤然停止了。 出现在她面前的，正是一张、能令万千贵妇人心碎的俊美容貌。紫色的黯淡长发微微蜷曲，垂落在他黑色的盔甲上。 虽说是失去了理性的狂战士，但是因为，并不是在战场上、现在也不需要作战的缘故吧，他的表情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和剑阶的兰斯洛特一般，因为束缚着他、并使他无法解脱的罪业而微蹙着眉，神情忧郁。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笼罩在上面的、那层淡淡的狂气了吧？ 人类御主一下子就回想起了曾经发生的一件事。 因为那个时候，迦勒底还没有兰斯洛特·Saber，所以医生和她，都很好奇这位狂战士头盔之下的真颜，为此还特地拟定了两个作战计划，甚至还开了模拟演练室。热爱搞事情的达芬奇也就算了，为什么可靠的Staff们也会同意，然后跟着他们一起胡闹啊？ 虽说最后，因为作战计划的失败，以及说漏了嘴的目的，兰斯洛特·Berserker最后还是卸下了头盔……不过他的真实面目，因为“不为己身之荣光”而显现为依旧模糊的轮廓和实际模样，哪怕近距离看也看不清楚。 当时，她还对着失望的医生和玛修说，“能看到的那天一定会来到的吧”呢。 和睦的往事让人类御主不由得微微一笑，然而随之上涌的对比，只让她被痛苦的海涡卷地更深了而已。 啊啊……那天，虽然没有看到他的面容，也只是带着玛修，和他一起出门郊游了一下而已，却在对他面容的困惑、这间事情解决了之后，感到了心灵上的距离的缩小；现在的他近在咫尺，也因为令咒的束缚露出了真容—— 但是……心的距离，该怎么缩短呀……？ 对于“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这样的观点，要是是往常的她，一定会笑着吐槽“愚蠢至极”的吧？可是深陷其中之后，那种看不到曙光的无望感，只想让人像溺水的人抓住伸手可以触碰到的一切物体那样——不管那是浮木，还是鳄鱼——如果已经没有救的话，那做什么都无所谓了对吧？ 眼泪从眼角无意义地滑落，注视着少女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容，黑骑士的尖锐的五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兰斯、兰斯洛特，”黑发少女踮起了脚尖，“——” 她的手指触碰到了兰斯洛特的，被染成漆黑的铠甲；她仿佛是被烫到了一般，手反射性地瑟缩了一下。 这个人，接受了太多荣耀的同时死在了悔恨之中，这位骑士的执念——尤其是对王与王后的绝对不会有答案的爱憎之念，使他一直被无尽的狂气囚禁着。追求着只有一次也好、只求能将这苦恼沉静的邂逅，黑色的骑士不断战斗着。这个人，哪怕是化作了狂战士，也是一位高洁凛然的骑士，而非她这样的卑鄙之徒。 “但是，” 黑发少女的目光冷静而空洞，“我是不会放手的。就算认知到，我会玷|污你一样。不……但是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知道的，应该下地狱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强迫自己喜欢的人什么的……呵呵……明明，像我这种不知道有没有未来的人……” 她只是发出了笑声、不，是僵硬的笑的拟声词，却没有展露出笑容：“洁身自好什么的……对不起……我已经不是一个好孩子了，对不起……啊，原来喜欢是这么可怕的东西，吗？还是说我这个人过于恶心？” 少女歪头，后退了几步，将自己的脊背狠狠地撞在了坚硬的墙壁上，感到寒冷一般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用手背擦拭掉了自己脸上的眼泪，坚定地转身，重新迈动了步伐。 “兰斯洛特——” 她不再使用犹豫的敬称，将懦弱的罪恶全数扎向自己的心脏，疼痛、并且痛快着，“跟着我，到我的房间——” “——” 监控室的医生，本来还因为黑发少女的妄自菲薄而心疼地捏紧双拳，强忍眼泪，不断地碎碎念着“对不起没有觉察到你的压力”之类的，在听闻她的这句，简直就代表了某种明确意味的话的时候，险些把自己的舌头给咬到，“快——” 杏粉色马尾的男性神色慌乱地看向监控室里混乱的一片——包括被压制住的暴走的清姬之类的——起身的时候还失手打翻了咖啡：“那孩子、■■她要做出傻事来了啊！！” 18.变质的爱之灵药（十） 现在暂时领先的，是被人类御主当做可靠的爷爷来信赖的山之翁。 狰狞的盔甲、360°无死角地覆盖着面庞的骨质面具，高大的身躯上披着的、随着他明明看上去从容安定、却能飞速前行的步伐猎猎作响的披风，上面沾着斑驳血迹的重剑，以及萦绕在他周身、深蓝近黑的灵力——看上去比在第四特异点带着魔神柱出现在■■一行人面前的所（盖）罗（提）门（亚），更有最终BOSS的气势。 ——虽然他现在的角色定位，不过是一个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孙女，即将被猪给拱了的爷爷而已。 在内心深处，便对这位斩杀一切的哈桑的哈桑，怀抱着深深的敬畏之情，但是出于对御主的担忧，静谧哈桑还是竭尽全力地想要赶到她的身边——毕竟，作为这位大人曾经的刀下亡魂，静谧是知道这位大人的戒律的：不管是精神堕落之人，还是技术衰退之人——衰退即是死亡，必须通过斩断头颅来洗清罪孽。 啊，不过，作为不被告知异常，绝对会闹出乱子来的（立）麻（派）烦（主）从（厨）者，同时具有作为曾经的某代山之翁，而敏锐地觉察到御主的、类似“被魅惑”的状态的静谧，似乎一时半会儿，因为过于紧张，忘记会被王哈桑按照这般标准所斩杀的，只有历代堕落了的山之翁而已。 ——一定、一定要在这位大人展开“死告天使”之前，哪怕只能为Master拖延一点时间也好……！ 怀抱着这样飞蛾扑火一般的悲愿，静谧正全力地赶向人类御主的房间。 她身后，隔了有一段距离的天之衣——不过白发赤瞳的从者更加喜欢人类御主称呼她为“爱丽”，“爱丽酱”，“爱丽妈妈”，或者“太太”——作为家长组的一员，朝拉着自己的手的Assassin焦急又无奈地说着：“切嗣，你先去——先去阻止那个孩子！我不想那个孩子清醒以后才感到后悔——切嗣也是这么想的吧？” 敏捷为A＋的、平日里在迦勒底都会下意识地减少魔力消耗，而作简洁打扮的暗杀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装备上了甲胄和惯用的武器。此刻，他听着天之衣的建议，在考虑到迦勒底本身是一个较为和平安全的场所的情况下，点了点头，瞬间加速，位次几乎要赶上原本遥遥领先的山之翁了。 “——不可以哦，” 然而在卫（切）宫（嗣）·Assassion超越山之翁之前，优雅端庄、同时也具备着将一切引入地狱的魔性魅力的杀生院祈荒——这位洞察人类堕落本质、深深地沉溺其中、并且加之以利用的美人，就这么轻飘飘地走在了所有打算前去阻止的从者的前端，“让这样的贵人堕落——如果不是在我的手上——可是不足以称作快乐天的呢……” 这位魅力无穷的魔性菩萨、同时也是Emiya与Emiya·Alter的“最厌恶之人”榜单上的名列前茅者，瞬间就让他们也跟着打了鸡血一样脱颖而出，然后分别给了杀生院祈荒两刀和两枪。 由于Emiya们和杀生院的混战，顺便也阻挡了一下Assassin们，抓住了那么几乎可以被称为一瞬间的时机，圆桌们迅速捡漏，变成了赶往人类御主房间的并列第一名。 “——这是做什么？” 路过的罗摩看着在走廊里就开始混战的从者们，年轻的脸上出现了目瞪口呆的神色。 “……迦勒底的Staff们，又会哭着——不，咳……又会去找Master给她看满是赤字的预算了吧……”悉多担忧地蹙眉，望向了自己的丈夫，“怎么办，罗摩大人？Master她……” “不用！” 罗摩摇了摇头。且不说混战中的杀生院是个极其麻烦难搞的角色，Emiya那可是掌控了迦勒底（食材）的男人啊，哪一个都得罪不起；而且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可是和悉多谈恋爱！ “Master她，就连利用无记名灵基将你留在余的身边都能想出来，并且做到——还有，那个小姑娘可是要完成人理奠基的人啊，”罗摩握住悉多的手，一直没有放开，“不过是从者们惹出来的小乱子，余相信她一定能轻松摆平的。” “可是……” “唔啊！余、余的胸口——突然！……” “怎么了，罗摩大人！？难道是在第五特异点的伤——” “咳……啊，现、现在感觉好多了……悉多、陪着余慢慢地散一会儿步吧……咳咳！” “好、好的！如果这样、您能轻松一点的话！但是要是真的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去找南丁格尔小姐哦？” “呃！……” 虽然在内心疯狂吐槽、此生不想再被那个冷静地疯掉了的护士治疗第二回，但是当着妻子的面，罗摩还是作出一副捂着胸口的虚弱林妹妹状，臭不要脸地倚着自己的爱妻，“好的。余都听悉多的。” ——这对夫妻今天也再迦勒底无意识地秀着恩爱，殊不知正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的黑发少女，也正好想到他们。 罗摩和悉多，寄予圣杯的愿望是“与悉多/罗摩大人的重逢”。但是即使死后成为英灵，持续束缚着他们身体的诅咒的效果也依然不会减轻。诅咒是以他们仍爱着对方为时限持续着的。可以这样说，诅咒同时也是爱的证明。 罗摩是以少年的身份被召唤出来的，正如他自己所言，寻找悉多而战斗的时代才是他的全盛期。对于悉多而言，也是一样，她爱着罗摩，为了罗摩，就算是舍弃到自己的生命，她也会因此而感到幸福。 人类御主，打从心底里爱着这两位相爱的英灵、讴歌憧憬着他们之间的那份爱情。 “……” 无言地，她轻轻地抚摸着躺在她膝盖上的兰斯洛特·Berserker散落开来的长发，如同神明轻抚着心爱的星河，如同林鸟用喙轻理着爱侣的羽毛。 大概是因为所遇见的许多英灵——他们生前作为人的那部分经历，作为被世人赞颂的“英雄”来说，是毫无差错的光芒万千，但是作为妻子的“丈夫”来说，简直就是糟糕至极。 ……所以人类御主少女的那面，才会在一开始，便在自己还没有觉察的时候，就对自己抱有“英灵们不是适合恋爱的存在”这样的想法了吧？ 而且，无论是从时间来看——人理摇摇欲坠，还是从人物来看——她和从者们一开始就没有可比性；抑或着，是从她个人的本愿来看——那对美的向往，对未知的渴望，都使她更愿意从从者们“英雄”的一面去观察他们，与他们进行交往，而不愿意涉及他们的私事。 说到底，就算是被“爱之魔药”引导成了恋爱脑的人类御主，也不过是个有着再柔软不过的少女心的可怜虫罢了。 “恋爱”，是保守的她从未触及的领域，即使再怎么劝说自己，再怎么装作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在她的心里，也几乎等同于郑重其事的“谈婚论嫁”。说出来，是她自己都会感到不好意思的纯爱系。甚至因为太羞涩，她完全封印了这方面的意识。 她想着，这般的自己，在库丘林、高文、大卫那样的真正的人♂生♀阅♂历丰富的人面前，绝对是“玩不起”那样的，被轻鄙远离的角色。 虽然都是圆桌骑士、但是幸好，她喜欢的不是高文卿，而是兰斯洛特—— 这样想着，黑发少女理着漆黑骑士头发的手，还是不由得一顿。 兰斯洛特，虽然不像高文卿那样被称为少女的骑士，但也是有着“骑士之花”称号的、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在亚瑟王时代的大不列颠，面对着女性的邀请……他会拒绝吗？那个时候，只有人要求一位骑士要洁身自好，但是，没有人会要求一位骑士对自己的妻子同时保持精神和肉体上的贞洁吧？ 再怎么是秉持着骑士道精神的绅士，他也身处于公元五到六世纪的父系社会，他也身处于糜烂的宫廷贵族中。 况且……他也不是没有爱人的、他甚至为了这份爱情，终身都没有结婚。Berserker阶职的他本身，就是这份炽情存在的最大证明。 然而，一想到他曾经全心全意地迷恋过桂妮薇儿，一想到他曾经与别的女性有过直接的肉体接触——她就觉得，五脏六腑变得炽热了起来，好像要吐出火来了。 这个时候的她，稍微能懂得清姬的感觉了。 但是——是安珍欺骗了清姬、背叛了他的诺言在前，先不评论清姬的行为，她的愤怒完全是有理可言。 那么，她呢？ 既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他的什么人。她与兰斯洛特，无论哪一位，都只是Master与Servant的关系而已。丑陋的妒忌只来自于她单方面无望的、只应该被她一人所知晓，然后被她一人所埋葬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诞生的错误的爱而已。 不……爱不会是丑陋的，不然祂也不会被人类所传颂上千年了。应该说，丑陋的是她，这样才对啊。 “在你的眼里，”人类御主看着因为她的令咒的命令，而安静躺在她的膝盖上的兰斯洛特·Berserker，“我一定已经丑陋到无可救药了吧？” “Arrrrrrrrr！……” 骑士微微张嘴，从喉咙里压抑地窜出了属于野兽的嚎叫。少女看见了他尖利的牙齿，一只手不带有任何意味的，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非常锋利。 这是少女注视着自己的食指被划破之后、迅速地沁出了血得到的结论。 “——Aaaa————！！！” 她的那张清秀的面容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和情绪。她就这样看着鲜红的血液，在指腹上变成了一滴饱满的血珠，最后由于手指的倾斜度，滑落到了狂战士的嘴里。 兰斯洛特全身更加的僵硬了，嘴里发出了一声短暂的吼叫，并且迅速地闭上了嘴唇。 “……” 就，这么讨厌她吗？Master的血液里，应该是含有从者所需要的魔力的吧？就算因为狂化，失去了理性，只因为需求着的魔力来自于她，所以就这么厌恶吗？ 那，之前的那声回答，究竟是“是，你这幅作态十分丑陋”，还是“丑陋至极”呢？连狂阶的他，都本能地如此厌恶自作多情、偏偏还要借着御主身份的便利的她，剑阶的兰斯洛特，会在发现她的隐秘行动之后，怎么看她呢？ 不再去看黑骑士紧抿的薄唇，黑发少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我唯独……不想被你讨厌的啊……” 所以，明明之前都下定了那样的决心，带着他到了自己的居室之后，却又在看着那双堆积着无边际的狂气的紫色眼眸之后，心虚地不敢再有所动作。 “即使到了这个份上，还是这么优柔寡断的，我都要服了我自己了……哈哈……” 明明，绝对不会被喜欢的。与其作为没有鲜明特征的路人，被回到英灵座上的他彻底遗忘，还不如被他憎恨！反正，拯救完人理之后的她，多半也—— ……至少。 ……至少，请让她，在他的记忆里镌刻下一个身影。 哪怕，只有一点也好啊。 “兰斯洛特——” 轻启唇瓣的少女，因为全身心准备好、不计一切代价用尽全部令咒的，以及人力保障机构的建筑良好隔音的缘故，并没有注意到，一墙之隔，她的房间之外—— “诸君——” 金发碧眼的王子殿下出现在了圆桌们的面前，“这几天，似乎是在躲着我呢？” “！……” 这位白马骑士一般的男性的身份，让圆桌们一时间都怔愣在了原地。 “如果是有关Master的事情的话，” 说着相当和善、好商量的话，但是男性、亚瑟·潘德拉贡，已经不容拒绝出现在了圆桌们的面前，人类御主的房间之外，“我是不会介意全身心助卿等一臂之力，的——” 他微笑着。 19.变质的爱之灵药（十一） 亚瑟·潘德拉贡，所有童心未泯之人都曾经梦想过的，如同白马骑士一般的英雄。同时，也被称作星之圣剑使。 ……也是异世界的骑士王。 虽说亚瑟和阿尔托莉雅有着极其相似的面容，但是至少莫德雷德，是做不到对着这张脸叫“父王”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本来就是不知道怎么对待的，现在又是来自于另一个相似的世界，偏偏又不能说毫无关系的、因此变得更加难搞的父王，莫德雷德的语气不由得比以往对待阿尔托莉雅还要冲上三分。 但是，即使是最循规守矩到刻板的阿格规文，也只是皱着原本就锁得死紧的眉毛，低声地说了一句、与其是训斥她对王不敬，倒不如说是对她粗鲁的态度看不惯的“莫德雷德！”而已。 “——我觉得，” 以往圆桌们的相比起对其阿尔托莉雅们的、对亚瑟的更加微妙的态度，这位心胸广阔的骑士王是不怎么在意的。毕竟他在他原本的世界，也是有属于他的圆桌骑士。 但是架不住现在圆桌们都集体一副有重大事故的模样赶到了御主的房间前，这算是证实了他的“Master出事了”的猜想了。 “现在，难道不是诸君更应该向我解释，”骑士王温柔爽朗的面容上，难得出现了严厉的神色，“Master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吗？” “……” 但是，虽说是按照罗玛尼所言的，圆桌们、以及在走廊上就打起来的Emiya等人，都是为了阻止那个被爱之魔药操纵了感情的小姑娘做出什么傻事而赶来的……但是真的好不容易拔得了头筹，到了人家的门前，个个英武无双的骑士们仿佛突然一下子变成了软蛋怂包，没一个敢打开门的。 “……里面，很安静……” 手抚在爱弓上，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崔斯坦幽幽地说道。 尽管迦勒底的建筑隔音效果很优秀，但是也没有变态到把一切声音都隔绝的地步，因此，作为英灵的从者们自然是能隐约听见里面的动静的。 “……喂！阿格规文！” 莫德雷德像是耐不住这短暂的寂静了，“像——那个时候一样！上啊！！” 那个时候？还有哪个时候？！莫德雷德说的当然是他们还活着、抓骑士王（♀）老婆（♀）的奸的时候啊！ ——但那个时候是去抓上司的奸，哪里能和这个时候相比啊！？ 阿格规文看起来依旧很冷静地差点岔了气。他回头瞪了某个人一眼——当然不是对莫德雷德，而是对兰斯洛特·Saber。一想到人生中两次捉奸（？）都是和这个男人有关，他简直恨不得此刻立马再给自己施加一次肃正骑士的狂化BUFF，然后把兰斯洛特千刀万剐，就地肃清。 “……我以令咒命令你——” ——人类御主的声音就这样从她的房间内隐约传来。 “——！！！” 相比起一脸问号的亚瑟，在监控室里看到了少女是怎么样把兰斯洛特·Berserker带回自己的房间的圆桌们，简直不要更清楚接下来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发展了。 “——” 而在在场所有人士中，兰斯洛特·Saber是反应最快的那个——他迅速地接近了人类御主的房门，蓝色湖水一般的、像是由于不堪重负而溢出的光芒从他的刀刃中释放出来，然后—— “混账兰你是想害死Master吗你个蠢货！？” 伴随着莫德雷德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坚固的房门被破坏了个七七|八八。 粉尘弥散开来之后，站在门口的、持着剑的兰斯洛特·Saber，一把抓过了黑发少女床上被叠好的被子、并且瞬间展开，并将其变作了自己的宝具抵挡飞溅碎屑的兰斯洛特·Berserker，以及被狂战士揽着身后小心保护起来的人类御主，三人互相注视到了彼此。 “……” 出乎意料的，在张力紧张的三个人中间，最先开口的，居然是采取了消极的逃避策略的人类御主，“……被你，发现了呀——呵呵，哈哈哈！……”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会发抖的，但是，实际上，连她自己都要感到惊讶的是，她的声音平静到像是被冰封的湖泊，任凭狂风呼啸而过，也不会有哪怕一点点的波澜被掀起。 静谧到了可怕的地步。 可是她偏巧还神经质地笑了出来。 圆桌们就这样面色复杂而不忍地，看着黑发少女扶着黑骑士的盔甲，从被他庇护着的身后，绕到了他的身侧，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几乎将整个人都半倚靠在了他身上。 兰斯洛特·Saber深吸了一口气，避免火焰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Master——” “——就像你看到的这样，” 毫无预兆地停下了笑，突兀的，黑发少女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会被从者这样暴力地破门而入，她在一开始的惊讶和慌张之后，大脑便条件反射地自动推断出了事情的缘来：她近日的行动露出了破绽——无非就是这样，“我打算强迫‘你’，如果不是你们突然破门而入的话，我即将玷污‘你’——啊，不过现在你们阻止我是没有用的。因为只要我还能运用令咒，我就要和‘你’做——” “——Master！” 紧攥着无毁的湖光的、骨节分明的手上浮现着青筋，兰斯洛特尽量地将自己的声音放柔和，可是还是因为那份刻意的压抑，而显出了几分沉郁，“……这不是一个好女孩儿该做的事情……” 作为一位让他兰斯洛特从心底里觉得“能作为侍奉您的骑士真是一件幸事”的Lady，他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想要好好地呵护她，让她那张稚嫩的脸庞上、永恒地洋溢着不会凋谢的微笑的。 他会郑重其事地向她求婚，用项上的人头向她宣誓永远忠贞；他会认真地和她组建一个最大烦恼就是“儿女将来的伴侣会不会不够好”的和睦家庭；他会宣誓、并履行一生只爱她一个人如珠似宝；他会带着她去阅览领地之内的奇妙风光，就像每一本有着皆大欢喜结局的骑士小说未写的番外那样；他会在年老时，牵着她的手一起坐在摇椅上，一同在暖融融的夕阳下闭上双眼，谁也不会让谁多留恋人世间一秒…… 她只需要，惊喜地接受他的求婚，成为莱克夫人就可以了。 但是，有一件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忽略的，却被惊喜冲昏了头脑的他所遗忘的，就是—— 她是生者。他是亡灵。 他们之间，相隔了太过漫长的时光，导致现在所建立的羁绊，宛若泡沫一般缥缈梦幻，甚至让人不敢伸手触碰确认。 兰斯洛特的唇角，勾勒出了一个苦笑的弧度。 可笑。 她此刻对他表现出的“爱情”，也不过是药剂操控衍生出来的错误结果。 他们之间，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究竟是什么，给了他能给她幸福的错觉呢……？ “不要用那种对待小辈的方式，对我说教啊！” 黑发少女攥紧了自己的礼装，红着眼睛走上前几步，几乎要扑到兰斯洛特·Saber面前，却又克制住了自己的脚步，“你不会不知道的吧？——我对你抱着的感情、我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在喜欢——” “Master、请——！” “我是绝对没有办法给她幸福的”——这般在心中悲叹的兰斯洛特紧抿着唇，谦卑地恳求着这她，“……请您不要再往下说了……！” “…………啊……是。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事实上，兰斯洛特卿清楚地不得了吧，我的想法？啊，那我还是真要感谢您的宽宏大量，没有直接甩脸子给我瞧呢，” 少女嘲讽地悲叹着，明明是在伤害着他人，自己却也像是一个受害者那样流着眼泪，“……但是哦？但是哦——去你的骑士道精神！去你的绅士风度！！去你的对所有的女性都一视同仁的温柔！！！” 她暴怒着，胸脯因为炽烈燃烧的、无处发泄的怒火而剧烈地上下起伏着，苍白的小脸染上了病态的红晕：“我妒忌——妒忌得要死、我厌恶你爱着的桂妮薇儿，我厌恶一切和你有过精神或者肉体上的爱恋的女性——我恨不得、我恨不得——把她们全部都撕成碎片！！只要我没有死！我就要把你一起拽到地狱里面去！！” “……” 兰斯洛特·Saber无言地、用那种悲戚的目光注视着因为激烈的情绪波动，几乎要扭曲面容的少女。 这份由眷恋衍生的嫉妒使他欢欣，然而其存在的错误方式，又使他绝望。 “……这是错误的，”他只能这么说着，就像一个精疲力竭的，又不幸被无底的沼泽缠住了双足的旅人，“……这是错误的……” 仿佛这般软弱的劝诫，就能让人类御主，让他自己，忽视那份强烈到可以称为“炽情”的情感。 “……我知道啊，这是错误的，”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累积压缩的情感已经被引爆过一次，黑发少女顺和地应了。 她倒退了几步，险些撞上她身后矗立不动的狂战士身上，“……什么‘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我永远比不过她在你心里的位置——何况，我在你的心里，原先就没有什么位置的吧？如果好感度有数值的话，我在你心里，一定已经跌到了负无穷了……” “……” 兰斯洛特·Saber用他那双清透而澄郁的紫色眼珠看着摇摇欲坠的黑发少女，悲哀地发现，现在，自己仅是存在着，什么都不做，都会给她造成无尽的负担。 “兰斯洛特卿……” 少女一只手捂着脸，只有剔透的泪珠，像断了线的项链一样从手掌遮蔽的下边缘不断地下滑，“……在我还没有拖你下地狱，在我还清醒的时候，刺我一剑，让我死心吧，求你了……” 全世界不断崩塌的感觉，让人类御主疲乏极了。她总觉得自己应该重点关注的，不是兰斯洛特，可是情感又在同时躁动着，愤怒地斥责她说“你不在意你这个最爱的人，你还应该在意谁呢？他就是你的全世界，没有什么比他更加重要了！”。 这般来回的，直接进行在大脑内部的拉锯战，让她只想发泄、把周遭的一切都毁灭殆尽。 “这不可——”莫德雷德在听到人类御主的请求之时，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拒绝，然而红发的弓兵却拦住了她，“——混账崔！你要做什么！？” 20.变质的爱之灵药（十二） “……因为……” 合拢着双目的红发弓兵，宛如艺术家的纤长的手只是随意地轻轻拂过他的爱弓Failnaught，它便应和他的心情一般，流窜出一串悲哀清脆的幽美、同时也没有往日平和的音符，“这是Master和兰斯洛特卿之间的事。” “——你少在那里假惺惺地感春伤悲了！” 莫德雷德不屑地扯起嘴角，血液里天生便流淌着征战的她，压根就没有多少音乐细胞。平日里心情好，倒还可能看在父王和Master的份上闭着眼睛和他瞎扯；现在她急着要去救很有可能真的会被那个搞不拎清的混账兰砍一剑的白痴Master，哪里还有那个美国时间和心情和这个盲人艺术家扯皮？ “别以为我不知道——” 碧绿的猫眼因为主人的暴躁盛满了仿佛要爆炸的易碎感，“你这家伙，蠢蠢欲动地想要从背后给兰斯洛特一击吧？你的琴已经完全暴露了你的心思了哦？” “——” 崔斯坦抚着琴的动作一顿，“……兰斯洛特卿乃是吾之挚友，而且，按照骑士守则，我将永不因为爱或言辞之利卷入争吵而战斗。” “嘁！你在说什么搞笑的话啊，简直恶心人，” 莫德雷德仿佛极其不适应一般地做呕吐状，“而且，要是按照那老掉牙的骑士守则来看，我们圆桌基本都是失格的骑士。你说是吧，崔斯坦卿——？” “——……” 叛逆的骑士难得的、更像是为了讽刺他才说出的敬语，不，比起敬语更让崔斯坦无地自容的是她的话的内容，忧郁的弓兵有一瞬间微微的失神。 好机会！ 而抓住了这个时机，莫德雷德的绿眸微微一亮，握着那灿然辉耀的王剑Clarent就朝着唯一走进人类御主房间的兰斯洛特·Saber的背后袭去。 然而就在她的剑锋触及到到房门的时候，一道涟漪凭空出现，从她剑尖触碰的那点开始荡漾开来。 一个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她的攻击。 “——什、” 与此同时，一道音刃从一个刁钻的角度飞了过来，莫德雷德反应灵敏地后退了几步，堪堪躲过了攻击。 “……好啊，崔斯坦，好样的，朋友——” 莫德雷德暗搓搓地磨牙，与狼同色的眼眸闪着凶狠的光，“我可是三流骑士、所有的骑士守则在我这里就是没有用的白纸——！” 那个居然敢布下结界的笨蛋Master，就让她等一下把她揍到下不了床为止——免得她老是做出这种让人火大的、疑似自害的白痴举动。至于现在—— 莫德雷德高举着灿然辉耀的王剑Clarent，直接对肛上了与她对峙的崔斯坦。 ——现在先让她把这个不长眼的家伙痛揍一顿再说。 “哈……”崔斯坦的眼睫微颤，纤细的手指却是毫无犹豫地摁在了爱弓上，奏响了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凛然乐声，“——奏响吧——悲伤之歌！” “……” “何等的丑陋啊。” 相比起没说了两三句话就打斗起来的莫德雷德和崔斯坦，另外的两位，亚瑟与阿格规文，忽略他们之间那股莫名汹涌的氛围的话，相处的倒还算融洽。 “真是抱歉了，”阿格规文一板一眼地就像他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大背头，也没有说他之前的那句评论点的究竟是谁，“这幅狼狈的姿态，让您见笑了，另一世界的王。” “无妨，无论是哪一位阿格规文卿，都是一丝不苟，恪守荣耀的可靠骑士呢。”亚瑟说道，“所以，想必你也清楚——” 轻巧的一步，就将阿格规文的疏远变作了可以打探情报的跳板，亚瑟的那双、与阿尔托莉雅相似的眼眸直视着双黑的骑士：“——Master她的身上，究竟出现了何等的异常吧？” 很像。那双澄澈的眼眸。 但，那又如何。亚瑟·潘德拉贡，终究不是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不过，能感知到那个人的异常——是在这场闹剧之前发生便有所觉察了吗？是“直感”吗？不，如果只是光凭借“直感”的话…… 辅佐官阿格规文一边飞速地运转着他的脑，思考着各种线索及利害相关，一边面无表情地睁着他的那双死鱼眼：“抱歉。阁下。我身为吾王的从属官，平日里关心吾王的日程多于Master。” “是吗？” 但是亚瑟只是笑笑，看着结界内，穿着礼装的少女毫无遮掩地将自己全身的要害暴露在兰斯洛特·Saber的面前、甚至，倒不如说，她是故意这样，希望这样能让自己变得更好、更——正常？……即使被某种力量扭曲——因为过于不符合她平日里的言行，再加上阿格规文卿的欲盖弥彰，这点倒是能确定下来了——还是下意识地通过自我厌恶进行纠正吗？或者说，这个孩子恰巧碰到了道德的痛点、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 不好。 亚瑟扭头观察、沉思的模样，倒叫阿格规文心道不好。 他方才的这话，别说是叫毫不相关的旁人看了，就是曾经同为同僚的圆桌骑士，恐怕也会对他的这番言辞毫不怀疑的。但是，他面前这人，正是不同又相同的、他侍奉的那位王者。 即使是不同的世界，人物的走向性格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化，假设亚瑟王那方的“阿格规文”是与他相似的角色，那么在“他”作为那个时间点之前的辅佐官的时候，在“他”了解这位亚瑟王的时候，亚瑟王应当也是在了解“他”。同时，这位亚瑟王也知晓，自己并非是他的辅佐官，那么，他在了解自己思维的情况下，又对自己的言辞抱着并非完全的信任…… 糟糕。 下错棋了。 唯独漏了这一点。 明明都拿着“那个人真的爱上了兰斯洛特”这种恶心自己的前提了……这次还真是亏大了。 阿格规文脸上神色不变，但要是他能做到和迦尔纳一样以眼杀人的话，只怕结界内的那个男人早就被他的视线杀成筛子了。 “……依照兰斯洛特卿的性格，”亚瑟不赞同的低叹了一声，“Master要解除自己异常状态的话，这样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他举起了手中的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回头的神情饱含着真实的担忧：“阿格规文卿，请先为了Master，暂时助我一臂之力吧？” ——说的还真是好听。 明明之前不受任何人的期待、刚出现的时候，嘴里还说的是“如果是有关Master的事情的话，我是不会介意全身心助卿等一臂之力的”。居然这么快就不动声色地更改了主客的场次吗？真是可怕的男人啊。 “啊。” 阿格规文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不过他的脸色也从来没有好看过就是了。 但他可是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的圆桌骑士，兼任辅佐官与审讯官，代表的是王的脸面，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地输给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王呢？况且，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比承认“那个人真的把兰斯洛特那个下地狱都不足以泄他心头之恨的混蛋当做全世界来爱”、更加恶心的事情了吧？ 阿格规文这样想着，打算暂时地跟很明显没有自家的王来的可爱的亚瑟王暂时联手。 他拔|出了自己的剑，对准了结界。 “——如果，这是，您的请求的话……” 结界内，兰斯洛特·Saber，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还是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是她发出的请求，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速战速决，既然不能给予她幸福——他这样劝诫着自己。 黑色头发的少女颤抖了一下。 这是她发出的请求，对方已经答应了，没有再撤回的理由——她这样劝诫着自己。 可是，她的挚爱之人，真的就要对她发出攻击了，这种事情，让少女意识到，这可能会让她感觉到很痛（精神）。光是想想，都已经快要无法忍受了。心脏被无与伦比的疼痛击中，然后有什么“Bang”的一下子炸裂开来了。 “……呜……” 无法止住自己的抽噎。那是谁的声音呢？可怜得就像刚出生，却被抛弃在寒冬腊月的街角处、感受着生命流逝，而又只能无能为力地挣扎着的小狗。 “……不、不要……” 不对，她明明想说的，是“请不要让你的剑变钝，给我干净利落的一击——” ……后面的是什么呢？……等等她怎么可能会想要对兰斯洛特说这种话？她是那么的爱着他—— “呜……不、……” 爱着，谁？兰斯洛特……？ “喜欢……什么？……” ……对，没有错，她挚爱着，大不列颠的圆桌骑士，兰斯洛特卿。 “为什么……” 非常喜欢。十分深爱。已经到了没有他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了。 “……不要伤害、我……” ……这样吗？■■喜欢兰斯洛特啊，这是什么，需要值得怀疑的事情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感觉不到我的心情呢？！我喜欢兰斯洛特、我爱你啊啊！——” 黑发少女撤掉了捂在自己的双眼上的手，深棕色的眼眸，几乎已经不见了神采。 在那双眼眸看见紫发的骑士的时候，脑海深处，飘飘忽忽地浮上了一个小小的气泡。拼命挣扎地，朝着可望不可即的海平面缓慢浮去，并且，在那途中，变得越来越小。 而那湖之骑士，已经持着无毁的湖光来到了黑发少女的身前。 这是最好的选择。他这样告诉自己。 ——在王与王后之间，他选择了王后。 这是最好的选择。他这样告诉自己。 ——在骑士王与狮子王之间，他选择了狮子王。 这是最好的选择，他这样告诉着自己。 ——兰斯洛特·Saber，持着剑，为给少女仅次于致命一击的攻击而来。 这是最好的选择，这是最好的选择，这是最好的选择，这是最好的选择，这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兰斯洛特告诉兰斯洛特。 然后，伴随着黑发少女陡然扩散的眼瞳，鲜红的血，滴答地落了下来。 21.变质的爱之灵药（十三） “……唔、……” 一滴透明的眼泪，从扩散的深棕色眼瞳中流淌了出来，然后掉进了猩红的血液里，消失了不见了身影。 “唔、咕…………嗯……” 腰被一双武装着盔甲的手揽着，稍稍往上提起，在那电石火光的一刹那，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人类御主，只能惊愕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面容。 “……唔……” 舌尖被轻柔又小心地吸允着，集聚逐渐汇聚，人类御主的瞳眸中倒映出那张兰斯洛特·Berserker的面容。 一米九十一的，应该失去了理性的骑士，与一米六十九的，极力想要摒弃理性的少女，紧紧相拥。无悔的湖光刺入了漆黑骑士的身体，本来就不会过重的攻势被他的盔甲卡住，但受伤、流血、感到疼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他恍若屏蔽了一切的痛觉，不顾一切地揽着怀中保护着的人的腰，低下头亲吻着她。 “兰——唔、……！……” 触手碰到他的背后，就是粘稠的鲜血，迅速弥散在空中的熟悉而又令人厌恶的味道，让人类御主的面色一瞬间变得更加的没有血色了。 她挣扎就要压下自己被动踮起的脚尖，想要先治疗一下兰斯洛特·Berserker的伤势，但是他却只是因为她的挣扎，而配合地退后了一步——这其实是以退为进的一步，是以黑发少女便又跌进了骑士的怀中，这么一来一挪，他们二人的位置，也从从门口看、少女被骑士高大的身材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变动为了两人皆对着侧对着门口的圆桌们的位置。 鲜血仍旧在流淌，顺着黑色的、氤氲着不祥气息的盔甲滴答下淌着。 当然，这是兰斯洛特·Berserker的无意之举，而非有意所为；这时，他的全心全意都在怀中之人身上。 “……” 兰斯洛特·Saber将沾染着另一个自己的血液的剑拄在了地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握着剑柄，用力到发白的手暴露了他的心情。 他身后的圆桌们打破了那道结界，然而那两个人似乎自成一个小世界。那是容不得他人的任何干涉、别人也无法进入的，只有他们所在的世界。 “……嘁！” 莫德雷德忍了又忍，才忍住了自己向兰斯洛特——两个都包括——发动宝具的冲动，灿然辉耀的王剑被她发泄一般地握着，剑尖带着锐利的剑气扫过墙壁，划出了深深的沟壑，差点砍到站在墙边、方才才和她停战的崔斯坦。 绯红色艳丽头发的弓兵安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并不在意自己险些被波及。估计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双被眼皮遮掩的金色眼珠里汹涌得是怎么样的情感了吧？ “——” 啊啊，真是，失策。 被誉为“不知伤痛的铁剑”的阿格规文看起来依旧十分冷静。但他明白自己差点笑出来——纯粹是被恶心到了极点，所以反而令他想笑。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没有最恶心的事，只有更恶心的事啊？ “……” 亚瑟抿紧了嘴唇，碧绿色的眼眸看起来仿佛是被突然降临的严冬冰封的瑰丽湖泊。 而不管是紫色蜷曲长发的狂战士，还是黑色蓬松头发的人类御主，眼中只有拥抱着的彼此，再容不下第三个人了。 ——被亲吻着。 这是人类御主现在所能明确认知到的一点。 氧气和嘴唇一起被掠夺着，但是大脑还在继续思考。 被，亲吻着……的她，是否是被爱着的呢？ ……是被爱着的吧？是被“兰斯洛特”爱着的吧？因为，兰斯洛特卿是尊重女性的骑士，即使出于同情，他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安慰？ 兰斯洛特·Berserker的吻，激烈又温柔。此前从来没有任何经历的少女，被动地被他在自己的口腔内卷着舌头共舞着，一点都没有让她柔软的舌头被他尖利的牙齿划伤；而黑发少女，很快地沦陷了：原本抵在他胸口的双手，不知不觉地搂上了他的肩胛骨——因为他实在是有些高。 但是，即使如此，被如此呵护的少女，也不会忘记一点，那就是她的挚爱，乃是“兰斯洛特·Saber”，而非“兰斯洛特·Berserker”。 她……做出了罪大恶极之事。 兰斯洛特，不论是Saber还是Berserker，从根源上来说，都是同一个人！——当初这么劝告着自己，哄骗着自己的良心与底线，做出了无法被原谅的“寻求爱人的替代品”这样的行为，光从这一点而言，自己就绝对没有办法再获得那个人真心的爱了，也没有资格。 是她先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欲|望，在他的身上追逐着爱人的影子。正因为如此，现在的状况，才会演变为最糟糕的，兰斯洛特·Berserker→她→兰斯洛特·Saber这样的可悲的单箭头了。 能感知到的，追寻着爱的少女，能够清楚地感知到狂战士对她抱有的毫无掩饰的情感；而她因为自卑消极，与将他隐约当做另一个绝对不可能爱上自己的那个人的行为，同时阻止了自己及时感知到他的真实想法。 这样的话，她不就跟玩弄人心的人一样了吗！？如果早知道他是喜欢她的，那么她……！ 沉溺在温柔的亲吻的黑发少女，能清楚地看清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他的眼珠忧郁无暇，眼神如同饥饿的野兽，他的灵魂被她二次浸泡在淤泥中，他的手脚虽然化作了凶器，对待她时却无防得如同脆弱的纸张。 ……她·也·不·会·停·止。 真是让人再绝望不过的认知了。自己居然变成了最讨厌的那种人。可是仍旧想不知廉耻地渴求着更多的“爱”，来填满心口上“呼呼”地漏着风的空洞。 “……哈啊…………？……” 漫长又短暂的亲吻结束，有唾液变成了闪着光的银丝，连接彼此的舌。眼泪因为毫无作用的忏悔，以及即使忏悔也不会消止的罪孽流下，黑发少女微张着有些红肿的唇低低喘息着，双手重新垂在了自己的身侧。 像是大脑宕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一般，她用单纯疑惑的眼光，看着他朝她伸出手。他的手再触及她的脸颊时微微一顿，转而小心翼翼地曲起了手指——以防卸去了防具之后依旧锐利的指甲伤到她——指关节用着轻柔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力道，拭去了她的眼泪。 “Do……、noooott，……crrrrryyyyy…………” 骑士，理应没有多少残存的理性的骑士，被诅咒的骑士兰斯洛特·Berserker，用着猛虎细嗅蔷薇的温柔，这般对着呆呆地抬头看着他的人类御主这样说着。 “…………啊。” 她究竟在做什么。 “啊，啊……” 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啊……！？ 自我麻痹再也无法生效，疲乏到极点的叹息从咽喉的深处，被因为愧疚而不断不规则跳动的心脏强硬地挤了出来，人类御主踉踉跄跄地倒退了几步，几乎可以被称之为空茫的眼神终于投向了兰斯洛特·Berserker以外的存在。 她看到了皱着眉的莫德雷德，沉默不语的崔斯坦，满脸嘲讽厌恶的阿格规文，任由自己浸润在阴影里的兰斯洛特·Saber，以及，正在看着自己的亚瑟·潘德拉贡。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与堕怠感，焦虑感，暴躁感，绝望感共同啃噬着她的，还有胃部的炙烧感，少女却仿若未闻，只是悲戚又神经质地笑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抱歉……哈哈哈，有我这样的Master，你们也觉得很恶心吧？‘人类居然要由这种家伙来拯救’什么的，基本上就等于要完、没救了对吧？” “但是，对不起哦，我就是这么没用还扶不起的，就喜欢自欺欺人的家伙啦，” 仿佛笑到脱力，少女全身都在颤抖着，“你们觉得绝望也是肯定又没有办法的事情啦，因为我已经无可救药了——我就是这么恶心人的丑陋存在啊，哈哈，哈哈……对不起哦，亚瑟王阁下，还麻烦你从异世界大老远地跑过来——” 黑发少女的左手借力一般地摁着自己的胃，右手则是托着自己歪着的头：“其实你是幸运E吧？……不不不，我觉得你的幸运一定都已经要跌破字母表了啊！啊啊，真的啊，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倒霉的家伙吗？呼呼……生前是戎马一生的英雄，死后却遭遇到了我？嗯？？我都要替你感到悲伤了啊，呵呵，哈哈哈！……” 她笑着。 脸上展现出笑的表情，嘴唇中发出笑声，唯有眼睛，这灵魂的窗扉无情地背叛了她，流露出了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感情，痛苦不已地流淌着眼泪。 “……喂！……” 人类御主明显不对劲的状况让莫德雷德很是不（担）顺（心）眼。但是还没有等她在“用暴力直接把这个被没用地被药水迷晕了脑袋的家伙敲醒”还是“先把这个家伙直接敲晕，然后等她好了之后再日后算账”中纠结出一个选择，一个人就先于她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为什么，要如此地鄙薄着自己呢？……” 如此叹息着，亚瑟·潘德拉贡已然走到了人类御主的面前，语气陡然一转，“要是你以为，我会这么说——那就大错特错了。” “……唔！” 如同一只面对着天敌而竖起了全身上下的刺的刺猬，一点儿也没有正常状态下的顺和的人类御主，警惕地瞪视着所有人——当然也包括亚瑟。 “您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特意呼唤着我，”亚瑟斥责着人类御主，目光中又有着少女无法辨别的色彩，“难道不正是希冀着我能审判您——现在摆出这么一副姿态，又有何用呢？” “……！” 的确是渴望着被有着正确判断的存在，摆脱现在这幅泥沼一般地，只会将自控力极差的她越拖越深的现状，但是这么被亚瑟一语道破，人类御主还是感到了些许的难堪。却无法反驳，她只能默默地咬着牙：“——我不是——” “那难道您能否认吗？” “！” 身为“骑士王”而被少女期待着的，又因为“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而被她无端地疏远着的亚瑟·潘德拉贡，一直以来，在她的面前都是一副理想的王子殿下的模样，而如今，却如他原本的身份——一国之王——那样严肃地训斥着。 因为爱之魔药而变得极端脆弱（精神），说是恋爱脑或是玻璃心都可以的少女，现在失去了所有身为“拯救人理的最后希望”所锻炼出来的一切本领，在那威严气场的逼迫下，若非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说不定会丢脸地呜咽出声。 “……我曾经参加圣杯战争的时候，我陷入了迷茫，思考着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过现在我已经不会如此了。并且，为了守护世界，为了守护你……我来到了这里。” 就在黑发少女对他的畏惧进一步加深之前，亚瑟却放缓了语气，“所以，所谓的迷茫，都是正常的事情……被迷惑、脚步有所迟疑、甚至一时走向了错误的方向，犯下了错误也没有关系。” “……” “……唉。”他向着外强中干的，被他吓了一下之后便显得惊惶又惹人爱怜的少女伸出了手， “犯下错误就去承认，承认之后就去弥补，然后接着前行。” “……可以，吗？” 黑发少女无措地望着朝她伸出手，似乎能将她带离困惑的沼泽的亚瑟，“可以吗？……我还有这个资格吗？” “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错误还未酿成苦果，” 亚瑟朝少女露出了极其蛊惑的和煦笑容，“请像我回应你的期待那样、回应我的期待吧；请从这份错误中摆脱出来，用这个姿态、这份力量在今后战斗下去吧，我的Master。” “……” 亚瑟那极其坚定、对她充满信任的笑容，让黑发少女不知从何汲取到了力量，莫名地对他的话充满了信服。 ——是的，她能做到的。 ——最糟糕的事情被及时打断，还没来得及发生，一切尚且能挽回呢。 ——她会向两位兰斯洛特道歉，而后将这份没有谁会期待、祝福的不伦的感情扼杀……然后修复和他们的关系，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上！ 痛苦的只有她。 ……痛（为）苦（什）的（么）只（只）需（有）要（她）她（一）一（个）个（人）人（痛）就（苦）够（呢）了。 啊啊，得救了。 疑惑和难题终于被解决了。按照他说的这样，一切就都能回到正轨上去了。 ……奇怪。 以前她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不，讨厌说不上，就只是单纯会想要疏远一个这么好的人呢？只是因为他和阿尔是同一个人，却又不是一个存在而感到别扭什么的……明明都是她所敬爱仰慕的，高洁凛然的骑士王啊。 为什么现在才认知到这一点呢？ 随着失力感，自胃部传导而来的疼痛不再被其他什么强烈的感情所阻挡，直接地被神经系统所感知，人类御主的视野逐渐变黑。接着，她昏了过去，然后被早有准备的亚瑟一把抱在了怀里。 22.变质的爱之灵药（特典） ~迦勒底的圆桌会议~love！ “诸君，”贝狄威尔将双手交扣，叠在了自己的嘴唇之前，神情凝重，“现在我们面临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啊啊，我知道啊，关于Master莫名其妙地被那个爱之魔药的影响的问题，这都是那个混蛋所罗门的错！” 在第四特异点被蔑视的旧仇，加上这次的新恨让莫德雷德狠狠地捏了一下拳头——虽然其实所罗门只是背锅的那个，“一定要揍扁他！再把他【哔——】之后再【哔——】，然后再【哔——】！！” “……真是令人感到悲伤，”艳丽红色头发的弓兵波动了一下琴弦，“莫德雷德卿，难道你没有注意到你的话已经被屏蔽掉了一部分吗？” “诶？我只是说了【哔——】，【哔——】还有【哔——】而已啊！”莫德雷德蹙眉，“这【哔——】的是怎么回事啊！” “只要分析一下就能知道了，这个特典，‘~迦勒底的圆桌会议~love！’本来就是有点偏向于子供向的类型，何况你说的内容也过于粗鄙了。” 高文：“……等等这个发言是不是有点超次元了……” 圆桌骑士兼任审讯官的Sir.阿格规文似乎根本没有认识到，莫德雷德之前说的话被屏蔽掉的内容是过于血腥暴力，只是秉承着自己一贯的“只要不妨害大的方向，看谁不惯就怼谁”的（划掉）小公举（划掉）性格，瞥了一眼叛逆的骑士，“请麻烦动动你的脑——虽然我觉得它因为长久地未被使用已经萎缩了。” “你说什么——？” 莫德雷德觉得自己的灿然辉耀的王剑Clarent准备着开始蠢蠢欲动了，“你是想来一场吗？” “请先等等！”在圆桌中，无论和谁的关系都不错的高文出声打断了被引燃的火线，“我们现在正在讨论的、现在要紧的，不正是Master喜……的问题吗？” “没错！” 贝狄威尔说，“还请两位先冷静一点吧！让之前因为是Master误食魔药恋爱的第一位、所以根本没有享受多少福利、惨遭吾王NTR之后还被其余的Servant们暴揍了一顿的高文卿来劝慰你们，也太不像样了！” “咕咳！！——” 贝狄威尔所说的每一句话，对高文而言都是重击，并化作锐利的箭矢，狠狠地插|在了这位太阳骑士的膝盖上。贝狄威尔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已经满头黑线，浑身干瘪得就好像是千年的木乃伊，和之前和他差不多同一个遭遇的难兄、兰斯洛特一样，“咚”地就把头磕在了桌面上。 “……何等的凄惨啊，” 崔斯坦看着会（特）议（典）开（放）始（送）至今为止都没有恢复过来的、宛如枯萎的植物一般的兰斯洛特，还有强打起精神，又被贝狄威尔一秒击沉的高文，幽幽叹息，“想当年……两位也是风靡宫廷的美男子，不知是多少描述宫闱恋爱的小说的主角或者原型，如今却……唉……” 悲伤之子或有自怜之意，语气中无不有叹惋哀恸之情。 “啧，”莫德雷德恶寒地抖了一下，“请不要传播GayGay的气氛好吗崔斯坦？你还不如睡着了呢。” “我不是Gay。”崔斯坦很认真地说。 “……谁想知道你是不是Gay啊。” 莫德雷德嘴角抽搐，越看越觉得崔斯坦——大家都是同事，谁不对谁知根知底啊——还有其他的圆桌们像Gay，一时觉得甚至整个圆桌只有自己、加雷斯还有父王不是Gay了。 “……”阿格规文根本不想听崔斯坦和莫德雷德扯皮，也没有兴趣看高文和兰斯洛特没用的败犬模样，所以他看向了在场唯一靠点谱的贝狄威尔，“那个严重的问题，究竟是什么？” “……居然连您也没有察觉吗？”贝狄威尔微微咬紧了牙齿，“那个，圆桌定律？” 莫德雷德不禁疑问出声：“圆桌定律？” “就是——” 贝狄威尔义正言辞地总结道，“在爱之魔药的作用之下，Master喜欢的第一个人，是高文卿，第二个人，是兰斯洛特卿。而按照美狄亚小姐和帕拉塞尔苏斯先生的解释，这种药，即使是亚种，解决的方法也应当是‘让她所爱的人给予她幸福’。但是……这两位都没有做到。” 崔斯坦专心地听着贝狄威尔的分析：“这有什么吗？” “圆桌定律……”阿格规文思索着，眉头越锁越紧，“共通点是，他们都是圆桌骑士，都没能给她‘幸福感’，而是由别人给了她‘救赎感’……” “——正如阿格规文卿所言，”贝狄威尔沉痛地总结着，“圆桌定律，即为——Master爱着的圆桌骑士终将会被吾王NTR。” “等等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方才还半死不活地、如同等待着焚烧处理的不可回收垃圾的兰斯洛特，瞬间弹跳了起来，“为什么叫终将被吾王NTR啊！我只承认有王胃的王（♀）——那位（♂）根本不是我的王！而且、而且谁说我不能给Master幸福的啊！？” “你可闭嘴吧你，像你这样磨磨唧唧的人居然还有脸说要给Master幸福？！” 莫德雷德简直惊呆，“你忘记你是怎么被玛修一盾打飞到墙壁上的吗？兰斯洛特！” “而且，就算不算上那位王的行为，”崔斯坦在一旁默默而又无心地二次补刀，“你不是也被狂化的你自己给……” 意犹未尽的话让兰斯洛特瞬间倒了下去，捂着胸口并不存在的伤口（物理）：“……咳咳！……果然，像我这样不贞的骑士，果然还是应该以Berserker的阶职现世吗？……那、才是，最适合我这样的人的啊，咳……” “得了吧，就算你现在想要在脑袋上套一个桶，变成Berserker，” 莫德雷德托腮，继续毫无同情心地给那个女儿（儿子？）就是喜欢的人的后辈的可悲老男人精神暴击，“Berserker的你享受过的福利也是不可复制的。不过Berserker的你的确比Saber的你更讨Master喜欢就是了。” “——！！” 被点破了内心深处潜藏的小小愿望，兰斯洛特失去了找桶的最后一丝力气，面色惨白地倒在了桌子上，作吐魂状。 “何等可笑的场景啊，呵！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人，居然在大放厥词？” 阿格规文看着兰斯洛特，觉得果然还是他的这幅快要死掉的模样看得比较顺眼。 “现在的问题是，”贝狄威尔将话题引了回去，“按照我们圆桌骑士在Servant的比重，我觉得很有可能，下一个、或者下下一个仍旧在我们圆桌内部。如果——那时，人选真的在卿等之中……你们有想过怎么给Master幸福吗？” 默。 突然一片静默。 “……哈……真是悲伤……就算是禁断恋，但是吾王就一定要横插一脚吗？……” 崔斯坦最先用他的招牌“忧郁花美男的叹息”打破了让人不适的寂静，“真的有可能、不，应该说，我、——们还有机会吗？毕竟Servant的数量也不小吧？高文卿和兰斯洛特卿应该只是侥幸……” “呸！怎么没有可能！” 莫德雷德拍桌，“甚至我觉得下一个就是我！喂我跟你说崔悲伤，你可不要随随便便就说这样不祥的话啊！” “抱歉，莫德雷德卿……” “那么，”贝狄威尔问，“如果Master喜欢上了你，你会怎么做呢，莫德雷德卿？” “咳咳！”莫德雷德清了清嗓子，“对于如何给Master幸福这件事情，经过前面两位loser，我也总结出来了。” “哦？愿闻其详。” “对待Master那种性格，就应该快刀斩乱麻！” 莫德雷德十分爽快，“……而且，其实，魔药在把她所有的感情波动都系在一个人的身上的同时，也把她在内心深处压制的不安引导出来啦！不然那家伙也不会像个哭包一样，要知道她平时可是……咳咳！总之，就是打直球，然后……嗯、然后！嗯！面对面说清楚，就拉着她的手去散散步吧。” 贝狄威尔若有所思：“……意外的平和和细致呢，莫德雷德卿。” “那是！要不然有人让她哭泣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不会追究啊！” 莫德雷德将双臂枕在脑后，毫无同僚情谊地将高文和兰斯洛特当做了人类御主的情感发泄器，“这样一来，也不会给父王可乘之机了！我才不会和那边的两个失败者一副德行呢！尤其是二号，居然败给了没有多少理智的自己，哈哈！” 失败者一号高文：“……” 失败者二号兰斯洛特：“……” “……我有意见！” 高文擦了擦嘴角的、以番茄为原料的高仿血，“我是第一个、最吃亏的、连状况都搞不清楚的一番号啊！要是我也占据了有利时机的话，我当然也是会给Master亲亲抱抱举高高、给她幸福的啊！无论小清新纯爱还是重口味R18都没有问题、我都手到擒来啊！” “……听起来很有道理，”还没等高文为获取到了赞同而高兴几秒，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就给了他制裁的一拳，“但是运气也是胜负的一部分，失败者没有资格说感想！” “噗唔——！！” 高文，KO。 “……不愧是被称呼为‘铁剑’的男人啊，居然对那个高文卿也下得了如此狠手，” 贝狄威尔感叹道，“那么，阿格规文卿……咦、说起来，你居然现在也还在，而不是早早离席、回到吾王的身边吗？……咳！失礼了……如果，Master喜欢你的话，你会怎么摆脱圆桌定律呢？” “喂喂，贝狄威尔，你有没有搞清楚啊？” 还没有等阿格规文开口，莫德雷德便笑着说，“那可是那个阿格规文哦？他的生活就和他的大背头一样无趣，要是Master喜欢上他的话，自然是按照圆桌定律走流程啦！反正迦勒底的父王有那——么多。” “呵，”阿格规文没有生气，而是选择向莫德雷德投去了“藐视双商”的不屑眼神，“会说出这种话，只能说明莫德雷德卿你还是太年轻了，年轻到了幼稚的地步啊。” “——你说什么！？” 莫德雷德拍案而起，一副想要和他狠狠干上一架的模样，但是，她又意外地冷静了下来，冷笑道，“……那好，你倒是说说看吧，阿格规文，你这家伙的见解。” “妻子和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 阿格规文垂下了黑色的眼睫，转动着自己面前的咖啡——杯中的液体，色泽过于浓郁，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那个人的瞳色，“如果妻子会出轨——” 常年板着的唇角翘起了一个僵硬的幅度，但阿格规文，这位圆桌的审讯官到底还是笑了：“——那就是□□得还不够。” 只想到拉小手的莫德雷德：“……” ……咦、等等！还没有上升到妻子的高度吧！？阿格规文你究竟还脑补了什么啊、说好的厌女症呢喂！？ ~迦勒底的圆桌会议~love！ END！ 银之臂微笑着：“……呼，总算是收集到了这些想法呢。总结总结，应该能找到最适合我的那种方法的吧？说起来，要是王和Master不介意的话，我也不介意三个人一起呢。” 笑。 23.变质的爱之灵药（十四） 沉睡着的街道，整个城市都被深沉的蓝色涂抹成了色块，连街边的路灯都一起跟着消极怠工。 重点是，现在正在下着雪。唯有纷纷扬扬、不大不小刚刚好的雪在发出柔和的白光。 从小就在南方生长起来的人类御主，对着雪白的结晶，无论看了多少次，都会由衷地产生一股新奇的感觉。 她赤着脚站在这街头，本来以为会感到寒冷，却没有想到，小心蜷缩起来的脚趾头一触碰到堆积上的雪，却产生了一种轻柔的、仿佛触碰到棉花堆的触感。 “？” 难道是脚被一瞬间冻麻了吗？ 因为，无论如何，雪也是微小的冰晶，柔软不过是它的外表使人们产生的浪漫错觉而已。 “因为这里是我的世界哦，Master？” 柔和得一下令人联想到甜度稍少的棉花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认真地盯着自己脚下的雪的人类御主再次抬起头来，发现自己的面前，正聘聘婷婷地站着声音的主人。两仪式·Saber。 “式小姐！” 没有经过大脑的第一反应，人类少女开心地便朝着着着华美雅致的和服的女性奔跑了过去，“……咦、您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又是猝不及防的灵子转移？……” 跑到两仪式·Saber的面前，人类御主那堕怠的脑才开始再次运转。 一想到这次自己从睡梦中，一下子就转移到了这个一看就大有问题的城市街头，可能是哪个热爱搞事情的从者的手笔，她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包含着“怎么办，心好累哦”“当然是选择原谅ta啊”“迦勒底食物链倒数第二层就活该被人这么欺压吗”的心累笑容。 “不是哦，”两仪式·Saber摇了摇头，“这里是我和Master你的梦境连接的地方哦。” “诶？……”大脑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不是有谁搞事真是太好了”，过来两三秒，人类御主才反应了过来，“诶、诶诶——！梦里！？” 她的双手“啪”地用力拍在了脸上，一只手捏着自己腮帮子上的肉就来了个90°的旋转：“咦啊——噗！痛痛痛！……不是说是在做梦的嘛QAQ……” “呵呵呵，”两仪式·Saber看着立马就蹲了下去捂着脸，两眼泪汪汪的人类御主，忍俊不禁，“为什么做梦就不痛呢？” “……诶，那个，因为这是一个被谣传了太多次的，被当做了事实的谣言啊，”少女不好意思地挠着自己的脸颊，“下意识地就去试了呢。” “……”两仪式·Saber笑摸御主狗头，然后朝她伸出了手，“Master，要陪我一起散散步吗？” “如果你想的话……” 人类御主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穿着睡衣，是不是有一点失礼？虽然没有人……我这样会不会有点矫情？” “没有的事情，”两仪式·Saber笑道，“保持礼貌和敬畏，是一件好事哦。” “哇！” 只不过眨了一下眼睛，身上的衣服就变成了和两仪式·Assassion同样款式的琉璃色和服以及芳苏色的皮夹克外套，人类御主眨了眨眼睛，兴奋到原地起蹦，“好酷！” 她就像一个有了新衣服穿的小孩子那样，得意洋洋地在两仪式·Saber的面前扬起了衣袖：“怎么样，式小姐！看起来不会有奇怪的地方吧？” “嗯，嗯，和合适喔。” 两仪式·Saber真诚地回答着，“本来想给你换上我这一身的……但是，对于你来说，可能会变成负担的呢，毕竟我们是要去散步。本来还有些担心你会讨厌式那孩子平时的着装的。” “怎么会！我觉得式君那么穿超帅气啦！没有想到我也有机会这么穿一次呢！” 其实对于衣服不怎么感冒的人类御主而言，她只是纯粹地为和自己的从者一套衣服而感到兴奋罢了。听两仪式·Saber讲到她原本的打算，她打量了一下她的那身贵重的行头，有点后怕，“不过，的确呢……一套完整的和服很重吧？” “还好，”两仪式·Saber看着御主怕怕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出来，“只有几斤呢。” “哇，那对于一般的衣服也够重啦，” 比起衣服的美观程度，更注重衣服的实用性和舒适度，在这方面根本没有哪怕一星半点的女子力的人类御主连忙摇头，“我穿和式君一样的这一套就够了。” 着装的方面就可以看出来，她的Master还只是小孩子心性呢。 “来，Master，”两仪式朝黑发少女伸出了手，“我们走吧。”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倒不如说，她这样懵懵懂懂的，永远不离开她，才好呢。 “嗯。” “Master，平日里在迦勒底，你一天到晚，都只穿着相同款式的衣服，不会觉得厌烦吗？” “诶？不会啦，” 只在从者们的视角里存在的御主呆毛晃了晃，“对于我这样懒得思考衣服搭配的人来说，这样反倒是方便呢。正好，也不会出现仪态失礼的问题呢。” “……这样啊，”两仪式·Saber有些遗憾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本来还想看看Master穿着式那孩子的衣服，在迦勒底和她遇见的时候，那孩子脸上的表情呢。” “……咦？……啊，那些衣服都是魔术礼装，不好随便换啦……” 两仪式·Saber难得的恶作剧，人类御主虽然不能达成，但也不想看着她这样失望下去，“式小姐，你要不要尝尝这个？” “……嗯？” 黑色的眼睫上下煽动了一下，出现在两仪式Saber面前的是一只递到她面前的冰淇淋，“……冰淇淋？” “虽说冰淇淋是式小姐认为棘手的事物，但是我想，式君那么喜欢吃的话，式小姐其实也不是很排斥的吧？” 人类御主用另一只没被两仪式·Saber牵着的手，把米白色的冰淇淋往她面前递了递，“现在梦境里的场景虽然是冬天，不过却不冷……对了，其实在冬天吃冰淇淋别有一番意味呢！那种感觉就跟在夏天里吃火锅一样，绝赞！” “Master……”两仪式·Saber接过了形状小巧可爱的兔子形状的冰淇淋，“这个冰淇淋，是你想象出来的吗？” “嗯。因为之前的衣服，不就是您帮我换的吧？所以，”人类御主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西洋与和风并存的装束，“我就在想，‘虽然梦里不会痛是假的，但是，梦里能心想事成，真是太好了’！” “呀——真是好~幸好这点不是谣传呢，” 她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了起来，眼瞳孩子气地纯粹欢愉着，眯成了细细的一线，“所以我在想，希望能把喜欢的冰淇淋分享给式小姐什么的，然后，这个冰淇淋就‘砰！’地一下出现了！” “……” 两仪式·Saber松开了交握的手。然后，她看了一眼她，便在人类御主期待的目光之下小口地尝了一下 ：“……” “……唔、唔唔，” 她长久的沉默让人类御主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是味道不好吗？对不起，起码我应该先尝一下的……” 黑发少女在心中暗暗地骂着自己。毕竟这是在梦里，冰淇淋想象出来的，万一混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就糟糕了！ “……不，” 墨一般的深邃，又如玉一般的通透，两仪式·Saber好看的瞳眸微微眯起，“很好吃哦。很美味，我是说真的，Master。” “诶？哦！”原本还懊丧着的人类御主瞬间又开心了起来，“这样吗？那就好。” “……是真的，很美味呢。” 长发的和服丽人小口小口地吃着冰淇淋，很快，兔子形状的冰淇淋就见底了。 此处是安详，却又不会被她厌倦的，奇妙的安详。 就像她手中的这盒香草冰淇淋也是。奇妙的冰淇淋。明明冰淇淋，又冷，又甘甜，会让人不知不觉地感到悲伤。可是这盒由她身侧一同散步的少女递过来的冰淇淋，虽然也是冰冷的，却会在口中化作细小、存在感却不容忽视的幸福……是混入了幸福的味道啊。 让人眷恋的，这盒有着可爱形状的冰淇淋……还有，这个人。 冰淇淋很快被吃完，盛着冰淇淋的透明玻璃高脚杯，在冰淇淋终结了自己使命的那一刻，就化作了碎屑金光，消融在了空气中了。 两仪式·Saber不由得握紧了身旁那个人的手。 “怎么了？” “不，没有什么，” 两仪式·Saber看着人类御主，拂晓即将来临，她面容上的那层夜色，便不如刚开始散步的那个时候浓重了，“只是，我在想，一开始，我以为会看见一个粉红色的Master呢。” “？”人类御主摸不着头脑，“我为什么会是粉红色的？” “……没什么。” 两仪式·Saber仰脸对着她的御主温柔地笑笑，眼角的余光，却堪称冷漠地扫过角落里悄悄蔓延的花朵，以及蠕动着的黑色瘴气，“只是因为太专注和你一起散步，不小心说了些没头没脑的话呢，呵呵……” “？” 不过人类御主倒也是习惯了，自家的从者们有事无事说一些高深莫测、反正总之就是她没有办法理解的话，她的注意力也很快就被转移走了，“你看、式小姐，是日出！” “是啊……” 两仪式·Saber看着身体上蒙上了一层暖色的、在她看来，自身的色调比阳光温暖一万倍的人类御主，感叹着，“这是多么绚烂的日出啊，Master。对你来说，我只是黄粱一梦而已。这样的我是不可存在于此的幻影，但也确实留下了些东西。谢谢你，对我如此的温柔。” “式小姐……？” 对着似乎预料到了什么，而扭过头来的人类御主，两仪式·Saber只是温温柔柔地一笑：“该醒过来了哦，Master。” “咦？……对哦，我都忘记了，”人类御主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是在做梦呢……嘿嘿……” “不过，”两仪式·Saber原地停伫着，直到她的身影彻底在梦境的世界消失不见，“希望您，不要让我等候太长时间喔？” “……啊呀啊呀，看来哥哥我还是慢了一步啊。” 出现在两仪式·Saber身后的，是有常有繁花伴随的冠位魔术师。 “……” 而另一位，全身萦绕着漆黑瘴气的复仇者，看起来根本不想和这个骚包的魔术师多谈的模样，一看自己想看到的人不在，一秒也不愿多停留。 “请先留步，” 依旧是那副温柔的语调，两仪式·Saber转过身，抽出了自己的刀，“两位还真是没有情调啊……” 她这般低叹着：“在我和Master谈心的时候，那样随便地打扰……作为赔礼，请稍微陪我玩一会儿吧。” 寒光闪耀的冰冷刀刃上，倒映出了她不留任何放水余地的凛冽眼眸。 24.变质的爱之灵药（十五） “……” ■■一睁开双眼，就看见了南丁格尔的脸。 周围还有其他的人影在晃动，但是那些人影周围都浮动着残影，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她勉勉强强地能看清楚他们的嘴巴在动，但是听不清楚他们的声音。 “！…………” 她用力地闭了一下双眼，再次睁开眼睛，听力和视力才开始随着她清醒时间的延长，变得逐渐稳定下来，“——” “！” 围在她床边的一堆人，看着她的苏醒，先是不约而同地集体暂停了一下，接着便争着朝床边涌去，同时又注意着不会使人类御主和负责治疗的天（恶）使（魔）护士感到负担。 ……看来之前起码被南丁小姐镇压过一次了啊…… 人类御主费力地勾起唇角，同时，南丁格尔拿掉了她的氧气罩，又拿起了一个记事板，写着什么。 “烧已经退下去了。肠胃炎正在治疗中，患者需要易于消化的食物，良好的生活作息，以及平静缓和的心境、切忌情绪激动——” 红色的双眸注视的目标从记事板转移到了病床上的那个人，南丁格尔说，“当然，最根本干脆的方法，我建议把胃切除掉——” 人类御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我开玩笑的。” 南丁格尔笑着摸了摸人类御主的狗头。这位天使是想让病人放松一点，不过，明显的，她并没有多少开玩笑的天赋。 “吓我一跳，嘿嘿……” 黑发少女要不是正在打着点滴，一定会摸着自己的头发傻笑起来的。 “Emiya，”南丁格尔看向红色外套的弓兵，“Master她的饮食方面就交给你了。” “好的，没有问题。”Emiya自然是一口答应。 “……那个，Emiya？……” “？”被呼唤到的男性立刻转过了头，“怎么了吗？” “你昨天晚上做的火锅，究竟放的是什么原料的辣酱啊？” 脑袋陷入了柔软无比的枕头中，黑色的头发蓬开，越发显得人类御主的脸瘦小可怜了起来。此刻她脸上正挂着心累的苦笑，一只没有挂着点滴的、虚软的手摸着自己的嘴唇：“太猛了吧？直接把我送进了病房不说，我的嘴唇到现在都还肿着呢。” 嘴唇到现在都还肿着呢。 嘴唇还肿着呢。 嘴唇肿着。 …… “——！！” Emiya倒吸了一口冷气。 “……Emiya？” 人类御主担忧地蹙起眉头。原本她只是想诈一波Emiya，来一回强行碰瓷，来换取诸多的美食福利。但是看一向冷静从容的Emiya一脸反应不过来的模样，她又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用自己的病来诈Emiya太过分了…… “记、记忆还会自动弥补漏洞，吗……” 一整个房间，除了帕拉塞尔苏斯在学术精神之下、勉勉强强地用颤抖着的手记录着亚种爱之魔药的效用，估计就只有工作狂魔南丁格尔能冷静地给人类御主换用完的药水了。 “……？怎么了，大家？” 发现房间里所有的人，基本上都和Emiya一起进入了暂定模式；原本急迫地看向她的、或者焦急地询问着“你没事吧”的人，都瞬间两眼发直……人类御主越发地坚信起这都是自己口无遮拦的错了。 ……仔细想想，在关心自己的人面前，夸张一点打个比方，这种话就和“子女在父母面前开玩笑说自己短命”一样恶劣嘛。 她越发地愧疚、又无措。完全认定自己今天晚上是吃了变态辣的火锅、才导致肠胃炎复发扑街的人类御主，一点儿也想不到，真相是自己陷入了情感恶性漩涡，由于失眠的作息不正常、情绪起伏过大，才导致了肠胃炎对她的第二次拜访。 至于嘴唇到现在还肿着什么的，不如去询问一下来自法兰西的老兰同志、他专业的法式舌吻，是不是已经达到了可以把樱桃梗打结的地步：） ……因此在人类御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站在床脚位置的兰斯洛特·Saber，与被昏迷中的少女一直握着手、此时才能占据有利地位地站在床头的兰斯洛特·Berserker一起僵硬了。 “……前辈……” 玛修简直心疼得要死，尤其是她来在病房之前、还去监控室看了事件发生的全过程。 差点被喜欢的人捅一刀是什么感受呢？玛修光是换位思考、想想自己被喜欢的前辈推开的场景，都心悸到不行。如果她是那一班监控事态的其中一位的话，她绝对会最快地赶过去的、就算会被前辈怨恨，她也会……！ “前辈！……” 垂在身体旁边双手捏紧，镜片之后的双眼氤氲起了雾气，偏偏又说不出安慰人的话，玛修只能抿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呜咽的声音。 “……玛修……” 冰冷的液体不断地滴进了身体，原本就畏寒的人类御主双手冰冷，她用没有打点滴的左手牵起了薄色头发少女的手，弱小却也是玛修不会拒绝的力道打开了她攥紧的手，“……嚯啦，你看只是肠胃炎哦，在妙手回天的南丁小姐的治疗下，我很快就能好啦……不用那么紧张，呐？” “■■……” 罗玛尼语气复杂。正是因为知晓事情不是什么根本就不存在的变态辣火锅的错，他才更加的感到无力。 “医生，你好歹也算是医生嘛，”因为恪守职责的南丁格尔是绝对不会在患者的病情方面撒谎的，所以人类御主只好朝罗玛尼使眼色，“你能看出我这次只是小毛病的，很快就能好的吧？” “……嗯、嗯……” 在南丁格尔的默许下，罗玛没有像平常那样吐槽“什么叫我好歹也算是个医生啦”，而是勉强地笑着，说出谁也不会相信的话，“玛修，■■她很快就能好的哦。” “……嗯。” “……”就算是读不懂空气的人类御主，此刻也能看出现场的氛围相当不妙，“我说——我又不是罹患绝症，你们这么一副沉痛悼念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 “前辈，不要说这种话啊！……” 玛修难过地低垂着脑袋，好让脸颊旁边的头发垂下挡住她的表情。 “诶、对、对不起！我错了！” 然而躺在床上的少女，以她的那个仰视的角度，除非站在兰斯洛特·Berserker旁边的玛修用手臂遮掩着脸，她是一定能看清楚她的表情的，“唔哇——不要哭！那个、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以后也会规律作息，太辣的东西，我、我——” 说到这里，她露出了一副肉痛的神色，但是咬咬牙，这个嗜辣的人居然还是狠下心说：“——我也不吃了！……唔、呃，所以别哭啦？我以后也不会进除了战斗之外的原因进病房了？玛修，玛修~——” “我、我没有哭……”薄色头发的亚从者小声地说，“我是前辈可靠的后辈，也是Master可靠的Servant——虽然只是Demi·Servant……所以，我没有哭。” “……真的？”人类御主侧过脸，睁大了眼睛打量她。 “——当然是真的！” 玛修抬起脸，认真地说道。 “……”让人类御主放心的是，她虽然双眼被泪水浸润得闪闪发光，但是好歹没有真的哭出来，“呼……那就好……我当然是相信玛修的啦！嘿嘿~” 因为生病，身体就比平常的时候要虚弱一点，松了一口气的少女不经意间便露出了些许的疲态。 Emiya帮她掖了掖被角：“Master，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等一下，”深吸一口空气，少女再度露出了无事的笑容，“先等等啦妈——E、Emiya，咳！……医生，明天的训练强度可能要稍稍减一下、灵子转移到特异点处理异变可能不行……要麻烦你们了……抱歉……” “……现在就不必说抱歉什么的，一直以来都靠你冲锋在特异点的第一前线，”医生露出了让少女安心的微笑，“……这次，也正好趁你生病的时候，展现一下我们Staff大人的风采啦！哈哈！” “……大人的、风采，不是用在这里的吧？”于是人类御主内心躁动着的、不知为什么无法平息的不安，稍微地缓和了一点，也跟着他一起微笑起来。 “呜！” “玛修？……” “呜……咳……、咕呜！——” 前辈。 被命运耍弄的，被敌人设计的，被同伴无意亵玩的，前辈。 ……本来应该有更加温柔的人生的。为什么，明明自己都已经这么虚弱了，还在思考着“拯救人理”“顾全大局”呢？ ……明明，稍微任性一点也没有关系的啊啊！！ “唔哇啊——怎么、好端端的为什么又哭起来了啊啊啊？” 人类御主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罗玛尼好端端地谈论着她生病不方便期间的行程安排，自己的恋人就又哭了起来。左不过她就知道那个心肠柔软的孩子是在心疼她……但是—— “……玛修，过来，” 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慌慌张张的，她可是玛修的主心骨啊——这么对着自己说的人类御主，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来。” 黑发少女的眼瞳是深棕色的，流转着温润的光。她朝人造人张开了怀抱，提出了她无法抗拒的邀约。 “呜……咳！……前、前——辈！？……” 玛修努力地想要止住自己的哭泣，因此便哽咽着朝人类御主伏下了身，却被病床上的那个人一下子抱住了，“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怎么样都无所谓，小女孩儿，”大块的深棕色在玛修的眼前蔓延开来，让她联想到了冒着袅袅上升的热气的热可可，“你可别哭呀。你一哭，我就觉得全世界都在下雨，身体就像是得了关节炎那样隐隐作痛啦！” “——” 她亲了亲玛修的额头，又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姿态自然又亲昵：“……所以，就算是为了我着想，请别哭。” “我也很难过的！所以……”一旁的静谧对着手指，“那个！……Master，也请……” “诶？”人类少女看向了静谧，脸上露出了抱歉的神色，“不好意思，静谧……不可以。因为，这可是恋人之间特有的互动。” 接着，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看向了在场的圆桌们：“父亲大人、高文叔叔、崔斯坦叔叔，我这次生病不是身体虚弱，应该还有从前的旧伤的因素吧、不过对日后的战斗以及生活一点影响都没有的！所以，请务必放心地把玛修交给我！……——咦、等等，父亲大人，你怎么鼻青脸肿的？！” 25.变质的爱之灵药（十六） “……” 兰斯洛特·Saber张了张嘴，“……” “……那个，Master……”高文欲言又止。 “……” 崔斯坦的眼睫毛一眨，差点掉下眼泪来（并不）。 从前虽然人类御主挺尊重他们的，但彼此之间都是可以直呼姓名的关系，万万没有料想到，只是倒下昏迷了几个钟头，看望御主的从者来回了几波，人一醒过来就直接给他们升了个辈分。 “噗——噗哈哈哈哈哈！！” 圆桌里面，也就只有莫德雷德能笑得特别开心了。 “小莫，你为什么笑得这么……”人类御主半天没找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词，只能略过这点，询问看起来好像知道一些事情经过的莫德雷德，“你知道为什么父亲大人会伤得这么——嗯、这么照着脸伤？……等等……” 她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掩面的兰斯洛特·Saber，再联想联想记忆里Staff们朝她报（抱）备（怨）的、前几日的训练模拟室墙壁的轻微损坏，迟疑道：“该不会是……父亲大人，你该不会是从楼梯上摔下去了、或者是战斗结束之后，一时没有刹住车，撞到训练模拟室的墙壁上了吧……？” “……咳，不。没有，不是。并不是您想象的那个样子的，” 眼看着自己的形象在黑色头发的小姑娘的心中一路下跌，兰斯洛特·Saber不得不强打精神，强颜欢笑地解释道，“我只是——咳，只是小小地和同僚切磋了一下……不小心有些过火……仅此而已。请您不必过于担心。” “是的，Master，” 亚瑟站了出来，一身清爽的模样和鼻青脸肿的兰斯洛特·Saber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实在是抱歉，下次我会稍微收敛一些的。” “——” 兰斯洛特被噎了一下！ “！！” 兰斯洛特震惊了！ 要不是看在对方是男性的王——不，就算对方是男性的王，要不是兰斯洛特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话，他发誓他一定会把无毁的湖光糊到那个除了皮和王相似、除此之外简直是无耻的家伙的脸上！ ……但是，因为兰斯洛特卿的过于惊怔，与亚瑟的极其迅速的随机应变，他们二人的行为，便直接传递给了躺在病床上的人类御主一个讯息。 “哦……” 她慢慢地眨了两下眼睛，似乎是在消化“兰斯洛特被亚瑟压着打”的信息，“这样啊……那么，父亲大人，你要请南丁小姐给你看一下吗？” 按理说，作为身份是“正在和人家的女儿谈恋爱、肯定会被未来的岳父大人针对的女婿”的黑发少女，理应运用高超的技巧，不着痕迹地帮兰斯洛特·Saber怼一波儿亚瑟，但是架不住、一来，黑发少女并没有该技能所需的高情商；二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兰斯洛特是亚瑟王忠诚的部下……被打一顿也没什么是吧？ 她小心地瞥了一眼玛修。 ……也就是在女儿面前，这件事被捅了出来有点丢面子。 总结下来，她似乎也只有将自己爱护体恤老丈人的真心，铺陈给他看了。还能涨一波儿恋人的好感度呢！岂不美滋滋？ “！——” 越想越美的人类御主，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每一句的“父亲大人”，都是对兰斯洛特·Saber和兰斯洛特·Berserker的暴击。 ……也就是不知道两位兰斯洛特里，究竟是失去了大部分语言能力、直接石化成灰白色的那位Berserker可怜一点，还是有清晰的逻辑能力与语言能力，然并卵，越描越黑的Saber更加可怜了。 “■■你，” 作为迦勒底的指挥官，同时也是迦勒底的良心，罗玛尼不忍直视地扭过了脸，“你……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 人类御主一脸的黑人问号，下意识地就看向了自己最亲近的恋人，“玛修？……咦？” “没什么，前辈！” 原本还住不住地哭泣着的玛修，一脸的神清气爽，现在哪里还有方才眉眼微蹙，脸庞含愁的模样，“你的身体还没有好，现在主要是以休息为主，所以医生才会希望你少说话。对吧，医生？” “……嗯”罗玛尼用只有他自己听到的声音小声嘟囔着，“我可不记得我有把玛修教成过这样坏心眼的孩子啊……” “嗯？……哦。” 黑发少女看看一脸菜色、直接归西都不需要化妆加特效的兰斯洛特·Saber，再看看精神焕发的玛修，理智上知道玛修作为女儿可以不管她爹，但是作为女婿，她必须时时刻刻照顾未来的老父亲的小情绪，但是……情感上，她又更想逗逗自己的恋人，“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薄色头发的少女，面容上露出了困惑：“为什么？” “因为玛修在这里啊，”黑发棕眸的少女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睛却暴露了她真实的心情，弯成了略带促狭的胖月牙儿，“因为我会忍不住想和玛修说话啊。” “前！前、前辈！——” “嘿嘿~” “好了好了，”实在是看不过眼，Emiya直接把皮个不停的御主摁回了床上，“好好休息一下吧你，我做你爱吃的，在允许的范围内。” 原先还妄图再挣扎一下的黑发少女顿时安生了：“Emiya赛高！” “别只会说好听的，”Emiya一脸嫌弃，“别千方百计地熬夜，现在都已经十一点——等等。” 少女微微抽搐了一下的手让他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输液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快？” “不，”南丁格尔摇头，“这个输液的速度，是Master她的身体所允许的、能让她的身体接受药剂的最有效率的速度。” “但是她的手凉得不像样子！” 平时总是对人类御主说教个不停，各种毒舌，各种嫌弃，但是她稍有不对，也是最紧张她的Emiya，眉头一下子锁得紧紧的，“而且药水里面含着的微量元素本身就会刺激到血管——” “你是在（医疗方面）质疑我？”南丁格尔那双红色的眼瞳一下子锐利了起来，分毫不退地盯着Emiya，手已经有抚向腰间的手枪的倾向了。 “等、等一下啦！” 人类御主一下子头大如斗，尤其是身旁的玛修也焦急地询问她“疼不疼”的时候，“是我示意南丁小姐这么做的啦！——其实我不疼的！” “别开玩笑了，”Emiya冷冷地瞪了一眼人类御主，“就我还不清楚你？一点点痛就叫苦连天的。” “诶诶诶！Emiya！”人类御主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你别瞎说诋毁我啊！我女朋友她还在这里呢！” “前辈！这种时候请不要用我作为借口来插科打诨！” “玛修！”人类御主一脸痛心疾首，“怎么连你也偏帮着Emiya啊！” “……行了。” Emiya叹了一口气。 自己宠出来的孩子，还能怎么办呢？他最终还是没能和南丁格尔打起来。 “你还生着病呢，就别折腾了……好好休息吧。” “……好的Sir！” 人类御主也心知肚明Emiya不是怕了南丁格尔，而是输给了他对她的心软上，便讨好卖乖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行了个蹩脚的军礼，“我会很快好起来哒！” “希望你能做到。” 硬邦邦地丢下一句，Emiya转身就走……去厨房，给这个既被爱之魔药、又被肠胃炎祸害的不省心儿的倒霉孩子做夜宵去了。 “……那么，今天麻烦大家兴师动众啦，晚安。”人类御主朝在场的从者们一个一个地道着晚安，还重点点出了圆桌长辈团的“高文叔叔”“崔斯坦叔叔”，以及两位“父亲大人”。 “叔叔”们还有“爹”们纷纷露出了僵硬的微笑，一点没有往日的有意无意地凑上来的积极，脚底抹油似的走了，生怕走不及、再被呼唤“叔叔”“父亲大人”。 “爷、咳！……吾在呢，” 被自己懂事又乖巧的小孙女、啊，不，是Master熨帖到真情流露，山之翁离开病房的时候，除了帮病歪歪的人类御主掖了一下被角，还小心地嘱咐道，“不可大意！有什么情况，立刻用令咒召唤吾。” “爷爷这里是迦勒底，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少女既感动，又失笑，“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爷爷再见。” “前辈……”直到山之翁的背影消失在了病房里，玛修的神色又沉郁了下来。 “哎呀呀，我本来很想玛修留下来陪我的……” “那我就——” “但是，玛修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吧？”人类御主一针见血，敏锐地指出了玛修眼底下的青黑，“怎么了这是？瞧瞧，黑眼圈儿都出来了。” “啊！”玛修惊呼了一声，立马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那是……因为，前几天被前辈冷落的时候，实在没有办法睡好…… 玛修咬着唇。 ……能忍住的。如果是之前的她的话，一定能忍住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想到——“前辈喜欢着的人是我，爱着的人是我”，眼泪就会轻而易举地往下掉。因为知道有人会在意，有人会心疼……所以，就没有办法忍住了……明明两者之间没有任何逻辑联系的。 “诶哟！疼！” “前辈？！” 玛修大惊失色，抬眼望向病床上的人，却发现她故技重施，将自己揽在了怀里，“心疼！啊哟、哭得我心疼——怎么了？嘴唇都咬得发白了？实在不行咬我啊，别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啊——” “……前辈，”又被摆了一道，玛修有点开心，又有点生气，只是顾忌着她右手上还打着点滴，所以不太敢挣扎，“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呼呼，” 那个人温柔地抚掉了她的眼泪之后，就把她的头摁在了她的胸口上，所以现在她一笑，她就能感到她胸腔的震动，“生气啦？那你咬我啊~” “……前辈，我说真的。”可是这样顿了几秒之后，反倒是冰着一张脸的她忍不住先笑了出来，“……噗！” “玛修，你回去休息吧，不然可就变成熊猫了；实在不行，来，”人类御主松开手，拍了拍床，“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吧。” 26.变质的爱之灵药（十七） “还睡不着。” 虽然是一个疑问句，但是南丁格尔却使用了陈述语句。 “……嗯，”人类御主不想吵醒亚从者，便压低声音应了一声，“手，实在有点疼。还冷。” “那你还逞强？” “那，南丁小姐，”人类御主敛下了眉眼，笑了起来，“你还任着我胡闹。” “……我只是觉得你这个样子，比前两次……天好多了，”说到本质，终究还是温柔的天使，护士帮她换了一瓶药水，“最后一瓶，输完就好了。” “我还以为南丁小姐你从前也谈过恋爱，才能理解我的胡闹呢。” “我没有谈过恋爱，”南丁格尔诚实又坦率地摇摇头，“我把我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救死扶伤……所以，我也知道，那些不截肢就会死的战士，是如何千方百计地拒绝不健全的身体，宁愿在战场上奉献自己的全部身体的。” “唔唔……” 意义不明的话题让人类御主发抖。 “虽然你的情况没有他们的那么严峻，但是眼睛里闪耀的那种光芒是不会差的。那种，为了重要的事物奋不顾身的眼神。你们这样不配合治疗的顽固病人我见了多了去了。” “唔唔唔、南丁小姐……” 明白了用意的人类御主继续发抖。 “好了，别装可怜了，再抖下去，玛修说不定就被你吵醒了。” 小心思被毫不留情地拆穿的人类御主顾忌到身旁躺着的人，立马安静如鸡_(:з)∠)_：“……唉。” “……我好歹算是个护士，患者的精神状态也在我的治疗方面。”克里米亚的天使的唇角，在阴影中模糊地勾勒起了，“好好睡一觉吧，你不是说，明天还要给玛修惊喜的吗？” 一夜无梦。 无事不到中午绝对起不来，有事醒的就跟上了发条的闹钟一样准点的人类御主，在起床的时候，果不其然地发现自己手上的针头被比她起的更早的南丁格尔拔掉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手轻脚的给沉眠的薄色头发的少女周围布下了有时效的隔音防打扰结界。 考虑到不是没有一个人都有像她一样雷打不动的猪一样的好质量睡眠，人类御主犹豫了一下，还是只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烙下一个吻，便一溜烟儿地奔向了厨房。 ……她的本意，是想在玛修醒来之前，为今天的Surprise野餐做准备，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等她到达厨房的时候，厨房里已经有一个不是Emiya的人了。 等等！那金色的头发，那挺拔的身影，那充满英伦风的着装！那个人、那个人莫非是—— 高文？！ 人类御主顿时虎躯一震。 进厨房的高文是个恶魔。这是毫无疑问的一点。 某次机缘巧合之下，人类御主因为好（皮）奇，罔顾了其他圆桌们的“千万不要让高文进厨房”的忠告，而放手让高文兴致勃勃地开始他的对于土豆的表演。这也没什么，高文，作为一个自由人，除了女厕他可以去任意的公众场所。 而且高文那么热衷于土豆料理，人类御主天真地认为就算他的土豆料理不美味，也不会难吃到哪里。 拒绝了高文大厨的关于麦芽酒和土豆料理的搭配推荐，坐在餐厅里的人类御主等到高文上菜的时候，发现那些柔弱可怜又无助的土豆，在高文的神奇魔术之下，变成了就算是智障都能辨别出的可疑物质——黑泥。 因为面子问题，还有完全无法抵抗的高文期待的湿漉漉的目光，人类御主愣是咬着牙，用大脑指挥着自己消极怠工的手拿起筷子，伸向那土（黑）豆泥，再在她几乎怀疑自己险些要用上令咒的强制力，命令着顽固抵抗的嘴张开，吞了下去。 ——那个时候。 ……不，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再提前那个时候。 那是奥林匹亚之花尼禄·克劳狄乌斯，还有鲜血龙娘伊丽莎白·巴托里的歌声也无法相匹敌的生化武器。人类御主宁愿自己孤身一人和敌人所罗门王面对面对敌，宁愿打一百只恶魔都掉落不了一个素材心脏，也不愿意再看那坨看不出原料是土豆的黑泥一眼。 她唯一的记忆就是，世界在旋转。 模糊之中，她仿佛看见了最中二的那位、弓阶的吉尔伽美什陛下在柔弱地抱着太阳王哭唧唧，仿佛在上演霸道总裁和真爱小白花分手的一幕；匈奴大王阿提拉一边喊着“被炉是坏文明”，一边提着她的军神之剑毁掉了她所有的为过冬储备的被炉；迦勒底的建筑材质因为异变变成了巧克力，黑色的阿尔托莉雅因此吃掉了整个人力保障机构…… ……总之就是一些现实里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光想想都让人恶寒的，脑内不禁产生“怎么了？这个世界是要毁灭掉了吗？”的想法的可怕事件。 回忆到此结束，人类御主咽了一口唾沫，才发现今天模拟的是个雪停的时节。宽敞的厨房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直直地照射了进来，刚好投射在那个背对着她的男性的身上，模糊了他的身形。 “……Master？” “……啊，” 黑发少女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转过身的从者，虽然与那个土豆泥恶魔一样有着相同绚烂璀璨的金发，但是身形并没有他来得那么（划掉）如同van♂样色|情电影的男优一样的（划掉）壮硕，“亚瑟先生？” 本来，这应该是平淡如水的见面。但是有了人类御主之前的一番脑补，她顿时觉得亚瑟的身形高大圣洁了起来，只差在脊椎上插两片大翅膀、再在头上顶个光环，就能扮演天使了。 “？” 亚瑟并不知道为什么人类御主在看见他的时候露出了热泪盈眶的表情，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刷一波好感度，“早上好。” 因为在迦勒底，因此没有装备武装、穿着看上去较为休闲的星之圣剑使朝人类御主和煦一笑。他卷起了袖口、露出了线条优美流畅的小臂的手朝她举了举马克杯：“您要尝尝我做的早餐吗？” ……不过说是休闲，其实也是没有外套的英伦三件套。没有那么严肃正规的条纹衬衫加深棕色马甲，好看得就好像是天生长在他挺拔的身体上的一样。嘛，人类御主也没有办法想象这位国王陛下穿着运动服在迦勒底到处溜达的模样就是啦。 “……哦。” 一大早醒过来、因此逻辑思维也比较迟钝的人类御主，只是呆呆地应了一声，因为一贯的被Emiya投喂的习惯，身体下意识地伸出手接过了马克杯，喝了一口之后，接着将马克杯捧在了自己的胸口前。 “……” 亚瑟看着她乖巧地喝了一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 人类御主就这样在原地愣了两秒，突然想起来了她此行的目的：“啊！那个……我……” 她有些为难地踌躇了一下。 一大清早的，她原本以为厨房除了Emiya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果然，四点半还是早了吗？可是没有Emiya的话，她该向谁请教料理呢？ 她又抬眼看向亚瑟——刚才这个人说他会做早餐，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向他请教呢？但是因为阿尔托莉雅的缘故，出于少女别扭的“和友人相似的存在”“虽然不是赝品冒牌货，但是也不想接近”的微妙抗拒心理，她和亚瑟的关系不怎么熟来着（单方面认为）…… 要是放下那点无聊的自尊心，这也是无足轻重的一点；最让人类御主在意，而且警惕的一点就是：高文热衷土豆料理，但他只擅长吃，在制作这方面的天赋简直惨烈得能跌出字母表；那么亚瑟虽然也擅长吃，但是在制作方面的能力，就得打一个问号了。 她可从来不知道阿尔擅长料理过，她一向都是和她一样等待着Emiya大厨端着菜走出厨房的人。 “——” 在原地憋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面对着认识又不是很熟悉的人——这种在少女心中是最可怕的那类存在——她那从来都没有好过的的社交障碍综合征又发作了，“呃、那……那个，早上好？——唔哇！？” “诶、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啊？” 只在从者的视角存在的、人类少女头上的那根呆毛受了极大惊吓地、猛地弹起，崩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人类御主一脸懵逼地看着金发碧眼的国王从毫无防备的她的手中轻松拿走了马克杯，小酌了一口。 “——等！——” 位置差不多重合了吧！？那那那那那那那、那岂不是间接亲吻嘛！？ “？” “——没没没没、没什么！！” “温度也适中啊……啊，因为Master你来的时候，我刚刚热好牛奶哦，” 亚瑟好似无所察觉地解释道，顺便捎上了一个比现在的朦胧的拂晓之光、灿烂万分的温和微笑，“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吧？无论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为了身体健康，早餐都是不可避免的一个环节哦？” “……——！！” 人类御主看着亚瑟自然地伸出舌尖舔掉了嘴唇上的一圈儿奶痕，莫名地，配上他清爽的笑容就衍生出了一股子色气。 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很红——能不红吗？她都觉得脸超级热，快炸了！……只希望现在光还不是很强，自己面前的那个人没能看清楚自己的这幅窘境了。 ……而且，间接接吻什么的，估计本质上和阿尔一样纯洁正直的亚瑟王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吧？说出来，反倒是她无礼了。 再想想自己恋人那柔软的笑容，那种窘迫感便消退下了不少，人类御主便沉了沉心神：“那个，亚瑟先生，请问您会料——唔哇！” 27.变质的爱之灵药（十八） 陡然在眼前放大的英挺面容，让人类御主在眼瞳缩小的同时，下意识地往后就迈了一步。 “……啊，抱歉。”亚瑟像是没有意料到她后退的反应，怔愣了一下之后，收回了自己的手，“是我逾越了呢……” 心胸宽广的亚瑟王没有恼羞成怒，而是并起食指和拇指，在嘴唇上比划了一个弧度。 “……！” 一下子联想到了被亚瑟舔掉的奶痕，黑发少女恍然大悟，想必是自己的嘴唇上也有那样的痕迹，所以亚瑟出于绅士精神，才想靠过来帮她抹掉的， ……如此一来，倒是让人类御主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抗拒亚瑟·潘德拉贡的存在了。 “——不、不好意思！” 人类御主的脸又红了起来——不过这次是因为羞愧。 ……对方明明也是“骑士王”。为什么她能和阿尔托莉雅·Saber成为同伴和友人，和阿尔托莉雅·Alter相处得也还可以，甚至于其他的阿尔托莉雅们，包括那个被她带回来的狮子王，她都是以一种主动接纳的态度去和她们交流的。为什么……她却总是排斥着亚瑟呢。 明明这个人这么好——他也是亚瑟王啊！如果说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是喝惯甜腻果汁之后品尝到的凛冽天然泉水，那么亚瑟·潘德拉贡，就像是自带着一股淡淡罗曼蒂克甜味的清澈湖水——但是那无公害无激素（？）的本质是绝对没有变化的。 ……不，之前她总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个人危险什么的……果然还是修行不够！ 人类御主默默地抹掉了自己嘴唇上的一圈儿奶胡子，尴尬地笑笑：“……那个，亚瑟先生刚才说，您是来这里做早餐的……那么，我可以向您请教甜点的做法吗？” “嗯，” 亚瑟毫不吝啬他的荷尔蒙，这个既有少年的清爽与烂漫，又有成年男性的魅力与sex张力的男人微笑着，“如果您愿意的话。” …… 于是最后一道，椰奶冻。同时也是玛修喜欢的甜品之一。 “……那么，亚瑟老师，就拜托你了。” “没事，”亚瑟微笑着从背后拥抱住了人类御主，双手握住了她的手，把椰奶冻小心地倒在了砧板上，“……如何，这个力道？” “唔呣……嗯，我已经掌握了，”少女很是不确定地说，“……大概。” “呵呵呵……” 亚瑟忍不住发出了一串低笑，鼻端喷出的气息吹得她的脖颈竖起一片鸡皮疙瘩……并且开始暗自斥责自己太过敏感——人家堂堂亚瑟王怎么可能会来故意捉弄你呢？ 亚瑟倒是好心肠——这点尚容待定——没有再继续捉弄他老实的Master，而是选择暂且放她一马，走到了她的身旁，将另一盒冻好的椰奶冻递给了她：“那您，试试看吧？” “嗯！” 全身僵硬的人类御主在他离开那个稍显危险的位置之后，身体倒是放松了一点。只是无奈她胸有成竹地手一抖，椰奶冻便碎成了渣渣。 亚瑟看看人类御主：“……” 人类御主看看亚瑟，再看看之前在他的帮助下抖搂下来的完整无缺的椰奶冻：“……” 心虚无比的人类御主：“……哈，哈哈……” “嗯……这样的话，”亚瑟以退为进，“要不要，我来帮您做甜点呢？” “不行不行！”她疯狂摇头，心虚装乖的表情一秒钟义正言辞了起来，“这必须得是亲手做的，才有诚意呢。” 这可是给恋人做的爱心便当！怎么能假借他人之手呢？ “可是，”亚瑟一脸为难，“这样会不会有些冒犯您了……？” “……”人类御主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一横——再这样下去，就算是太阳下山了，她都做不完，“不冒犯不冒犯！” “那——” 亚瑟缓慢地贴上了人类御主瞬间僵硬了起来的脊背，手一点点地从她挽起袖口、从而裸|露出来的光滑小臂上，像是弹钢琴那样优雅地，又缓慢地，缓慢地，向她的手指滑去，“请原谅我的冒犯……” “——别磨磨唧唧了是个男人就快点！！” 亚瑟的举动让人类御主全身上下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咳咳咳！……抱歉抱歉……那个我，咳！……那个什么，呃……” “没关系的，” 亚瑟不再刻意放慢动作，流畅地把手放在了人类御主的手上，并且十分正人君子地在两人的身体之间留了一道十分绅士的空隙，而非之前那样若有若无地贴着，成功地在她起疑之前打消了她的疑虑，“那么，我要开始动了哦？” “……嗯……那么，麻烦您了，亚瑟老师！” 对于老司机（理论派）的人类御主来说，这位亚瑟王的话实在是太污里污气了。 但是转眼一想，就连钥匙孔都能被某些有着奇怪性|癖的（月球）人当做黄图……再联想一下高洁自律的国王的品性，很明显，有的时候联想能力太丰富也不是一件好事。 底线意外的高的人类御主顿时为她脑内、无意识对这位绅士的冒犯而感到了深深的罪恶。 “请别过于紧张，放松，放松。不要过于僵硬哦？” 亚瑟王轻柔地握着黑发少女的手，银质的刀具不光切开了水嫩的椰奶冻，还几下就雕出了一朵玫瑰花来，“您的身体太过紧张的话，我稍微也会有些难办呢？” “呃、对不起！……” 人类御主的注意很快就被一朵又一朵的“玫瑰花”给牢牢地吸引住了，“——哇，好棒的刀工！说起来，之前您教给我的那道芒果班戟，尝起来味道也是出乎意料的棒啊！我没有想到您居然有这么好的厨艺来着……” “对吧？” 亚瑟轻笑出声，人类御主虽然现在是因为背对着他的缘故，完全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隐约觉察到他的胸腔震动，也能感觉到他的愉悦，“美食可是正义呢。” “欸——” 人类御主惊叹一般地拖长了语音。 这句“美食即是正义”的发言——虽然各位阿尔托莉雅大抵都是那么想的，但是她们都不会如此明确地说出来。亚瑟这时这么一说，让本就深以为然的人类御主心底里觉得和这位高高在上的国王一下子拉近了不少的距离。 “……没想到，您还会说这样的话呢？” 距离一下子被无形无影地拉近缩短，少女忍不住问了一句在这次的求助之前，绝对不会向亚瑟说出的话，“之前也是，没有想到您早餐居然会喝牛奶……” “咦，为什么？” 黑发少女说完这句有些亲昵的话之后便后悔了，但是金发青年并没有给她任何后悔的机会，而是不留痕迹地延长着话题，不动声色地瓦解着她的心防。 所谓人，不正是在交流中了解彼此，增进感情的吗？ “因为，我觉得早餐喝牛奶什么的，感性上会觉得有些幼稚——啊！那个！我不是说您幼稚哦？” 少女连忙补救道，“虽然外貌上维持着比较幼、年青的模样，但是内在的沉稳气质让您看上去一点也不稚嫩！嗯！一看上去就是值得信赖和倚靠的人呢！就是很成熟——什么的！……” “原来我在您的心目中是这个样子的啊？”亚瑟失笑，手下的动作一丝不苟。 “……嗯，当然。” 少女稍微有些心虚。同时也在内心劝诫自己以后一定不能再幼稚地对这位异世界的亚瑟王心存芥蒂了。 “咳咳……总之，我觉得，您的早餐应该可能是红茶，或者是咖啡，要么就是咖啡牛奶，”人类御主清了清嗓子，将话题引了回去，“牛奶什么的……” 实在是有些可爱过头了吧？ ……比如玛修。她就觉得早上规规矩矩的，一口气喝完了一大杯，并且在她的说辞下相信这样就能变得更高更快更强壮的玛修，就可爱到不行啊啊！可爱到她都要失声尖叫了啊！！ 牛奶和玛修更配哦？（痴汉脸） ——于是大晚上给人类御主做完夜宵，又参加了一个临时会议、导致今天晚起了一会儿的Emiya，来到厨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辛辛苦苦稍微养胖了一点点的小姑娘，被一只披着纯良骑士王皮的大尾巴狼撬了。 “Master，” Emiya慢条斯理地掸了一下围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能跟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Emiya！” 然而人类御主这个没良心的，倒是恶人先告状了，“你怎么才来啊？” “……” 昨天大半夜才参加了一个，因为迦勒底的临时指挥官意识到“被恋爱的对象可能是任何一个人”这点，召开了集体的临时会议之后，就根本没有余下多少时间睡眠的迦勒底老妈子表示他现在不想说话。 ——而且他也没有起多晚啊！五点三十分零五秒！也就是比平常晚了五秒！ “行了行了，反正我现在也已经完成啦~” 人类御主看看砧板上一朵朵精致美丽的“玫瑰花”，简直嘚瑟到没边，并且脑内已经开始想象玛修的反应了，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装到了盒子里，装完了就正儿八经地朝着亚瑟道谢，“谢谢您，亚瑟老师！” Emiya冷漠脸：……谢什么谢啊！这傻妮子指不定被那个只有皮是白的家伙占走了多少便宜呢！ “不用谢。能帮到御主的忙，我很荣幸。” 此刻看起来正人君子得不能再正人君子，亚瑟的、奥斯卡亏欠了他一座小金人儿的爆表演技，让人类御主越发钦佩起了他的肚量与高洁的操行。 “——不愧是骑士王啊！” 于是这么一句感叹就从她的嘴里溜了出来，成功地让Emiya的脸更黑了。 亚瑟笑笑。 他知道的，眼前这个黑色头发的姑娘，从来只称呼他为“亚瑟王”。因为在她心里，在野史传奇里流传的“亚瑟王”，是不列颠的人们对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女性施加的囚笼——只要能解救他们，他们可以忽略她的血统，她的性别，她的外表；而一旦天选的王未能做到，他们的怀疑，动摇，憎恨使她痛苦。 ……纵使，不列颠的灾荒是抑制力的压力，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势所趋”。 这倒也不是少女以“亚瑟王”称呼他，就厌恶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他。因为“亚瑟王”是源于王（男性）的名字，“骑士王”是源于王的品行。 少女这么称呼他，只是为了和女性的骑士王区分开来。 ……嗯。所以说，果然是在排斥他吧？ 就算是下意识的也没有办法原谅呢。 ……不过，在今天之后，她就不会这样认为了吧？ 28.变质的爱之灵药（十九） “美狄亚·Lily。” 弗拉德三世叫住了在走廊上偶遇的神代的魔女……啊，不对，这个“时期”，这等姿态的，宛如密林间的精灵公主一般楚楚可怜的少女，应当被称作科尔基斯的祭司才恰当。 “嗯，怎么了吗？”浅紫色头发的尖耳朵少女回过头来，“弗拉德先生。” “你难道没有觉察到，” 其实弗拉德三世本来更想去找，很有可能是搞事情的本体的美狄亚的，无奈背叛的魔女狡猾的很，在他找她的时间内一直不见踪影，疑似躲在了自己的魔术工房里，因此他只好退而其次找上了幼年版的她，好玩一招引蛇出洞，“成年状态的你有些不对吗？余是指在Master被不入流的魔药毒害这件事情上。余并不认为赫卡忒的弟子与三原质的再发现者联手，到现在还对如何解决毫无头绪。” “……呵呵呵，我倒是不知道，” 雾一般缥缈暧昧的声音从远至近，美狄亚俨然已经出现了两人不远不近的位置，“原来弗拉德公居然这么高看我吗？那还真是荣幸呀，呵呵……” “美狄亚，” 瓦拉几亚的大公有些不快地皱眉，“余认为，你是在故意拖延进程。” “啊啦啊啦，请别说这么可怕的话啊，‘故意拖延进程’什么的……呼呼，” 魔女掩唇一笑，浅紫色的眼睛中却毫无笑意，而且，与其说是毫无笑意，倒不如说是充满了凛冽的寒光，“以及，请别做出这般大义凛然的姿态——你难道敢说对Master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废物一般的姿态毫无所知吗？Master最后交予你的任务，以及你看向的那个人——” “——” 弗拉德三世瞬间危险地眯起了眼眸。 “啪”！ 就在这相性并不好的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焦灼紧张起来的时候，美狄亚·Lily突然轻轻地拍了一下双手：“好的，好的。” 一触即发的张力被打断，美狄亚瞥着幼年版的自己。 “哎呀呀，请不要用那种带着些许害怕的眼神瞪着我，‘我’哟。” 并未将美狄亚的“谁害怕你了啊啊！？”的、有一点气急败坏的质问放在心上，相较成年版的自己坦率温和得许多的美狄亚·Lily微微一笑。 “哦？”倒是弗拉德三世似笑非笑，“余记得，你与Master走得挺近？怎么，听到余与背叛的魔女知晓一部分的真相，却隐而不言的时候，反而却感到愉悦吗？” “不，我很担心Master的这幅状态，” 美狄亚·Lily摇头，神色之间透露出了被遮掩的担忧，“但是我同时也知道，虽然成年的我总是称呼Master为‘平庸的魔术师’，但其实是有一心一意地想做她的魔女的吧？还有弗拉德先生，虽然对Master说着‘你是余的家臣’，但是其实Master在您的心中，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吧？不然您也不会对她说‘共享永远’的话啦。” 背叛的魔女：“……” 穿刺公：“……” “……——！！？” ——怎么肥四！？ 美狄亚·Lily怎么会知道他们对人类御主说的话、而且还是那种难得坦诚（一点也不坦诚好吗）的隐秘心里话！？ “不，我并没有偷听你们的谈话哦，” 眼见着美狄亚和弗拉德三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别提要有多精彩了，淡紫色头发的少女善解人意地解释道，“只是某一天，Master她和我闲聊的时候，有略略地聊到过几句——然后我就跟着猜测了一下。看来二位的确是很重视Master，这点是不容置疑的呢。” “而且……”美狄亚·Lily的神色间出现了几分羡慕，“其实Master也是很敬重信赖着二位的呢……” “……咳咳，”弗拉德三世苍白的面容上，浮现着一点微不可见的薄红，“这难道也是她对你说的吗？” “咦？这还用说吗，”美狄亚·Lily不解地反问道，“Master难道不是表现得迦勒底人人皆知了吗？” 美狄亚·Lily疑惑的表情不似作伪，因此美狄亚的心情就跟坐了过山车一般倏地又窜上了云霄：“嘛……毕竟被信赖也是神代魔术师的必备技能呢。” “总之，因为二位是被Master信赖着的，”赫卡忒幼小的弟子扬起了娇柔可爱的笑容，“所以，我也相信长大之后的‘我’，还有弗拉德先生不会背叛Master，对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之所以有所隐瞒，也一定是为了她着想的吧？” “……” “那么，”出于对“自身”的道具作成的水平的信任，美狄亚·Lily心中的阴云消散了一大片，“我就先告辞啦。” “……”弗拉德三世默默地看着14岁的美狄亚远走的背影，看来自己身旁的魔术师一眼，“不看外貌的话，还真是两个人呢。” “哼，我姑且把这话当做是赞美吧，” 美狄亚把之前的暗流汹涌带过，带着弗拉德三世朝着魔术工房走去，“事实上，虽然那个亚种魔药还算有点棘手，但是我和帕拉塞尔已经快要完成解析了；作为情报的交换，我想你应当解释一下，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会看向那位黑色的圣女——啊，使魔什么的，我还是派遣了呢的。” ——而被暂时达成协议的两位谈论的龙之魔女，现在正在食堂面无表情地拗断刀叉。而她的身边，坐着捂着眼睛的吉尔·德·雷·Caster，以及捂着眼睛的吉尔·德·雷·Saber，还有蹙着眉的奥尔良圣女。 ……这可以说是相当稀罕的组合了。 要说稀罕到什么程度？大概是“世界毁灭掉、所有的逻辑都崩坏掉的那刻，也不会发生的荒谬景象”吧？ 嗯，至于现在人理被烧毁，世界已经被毁灭得差不多什么的，这个事实还是暂且忽略掉吧。 ……总而言之，虽然不论是混沌·恶的吉尔·德·雷，还是秩序·善的吉尔·德·雷，都不会排斥跟贞德坐在一起，不过他们二位之间绝对是相看两厌的；而贞德们？只能说是贞德·Alter单方面地嘲讽着贞德·Ruler，单方面的一言不合就开打吧？ 反正，这四位竟能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坐在一起什么的……只能让人感到惊悚啊。 “……所以说，”贞德压低了声音，“那个爱之魔药、真的是你……？” “啊啊，贞——德！！”开口的声音就高亢到几乎破音，吉尔·德·雷·Caster的双眼激动到凸起，“这份追求爱的执着有什么不对？！倒不如说这——噗哇！” “吉尔，小声点！” “吉尔，闭嘴！” 被凸起的眼珠被两位贞德一人一根手指戳了回去，作为蓝胡子的原型的魔术师不得不暂时回归到了捂着自己双眼的状态。 “……啊，还真是微妙的默契呢……” 洁白的元帅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两位贞德，一边嫌弃地看了一眼另一个自己，不动声色地离他稍微坐远了一点。 “……哼，”被揭穿了的贞德·Alter毫无心虚之色，“所以呢，圣女大人，你打算怎么做，是要揭发我吗？” “不，我不打算这么做。现在揭发你，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现况变得更加的混乱而已……啊啊，”说到这里，一向冷静又平和的圣女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困扰的为难神色，“那样的话，Master也会感到麻烦吧？毕竟她那么关心你。” “嚯！那个家伙、她巴不得吧？” 也不知道是圣女的哪一个表情，或者是哪一个词语触犯了贞德·Alter，她那污秽暗金色的眼眸，一下子就因为怒火而变得明亮了起来，“——看着这群家伙为她忙的团团转的模样，对我群起而攻之！” “Alter。你冷静一点。” “明明只是一个凡人而已，也不知道给那群（我）家伙下了什么药？！或者说——”贞德·Alter维持着充满恶意的笑容，不怀好意地逼近了贞德，“贞洁的圣女大人，其实你并不希望药效被早日解除！——起码，要等到那个人喜欢你之后——” “贞德·Alter！” 贞德很少直呼贞德·Alter的全名，也很少被她的挑衅激怒。但是现在，她被激怒了。一大早上谈论完了事情的来回，又聚在一起到食堂享用早餐，贞德现在只感到了一阵悲哀。 “……不要用语言这样亵弄她。她并不是玩弄人心的人，也不是该被玩弄的对象。” 贞德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湛蓝的眼眸中流露出了湿漉漉的哀伤与同情，“你难道没有听见术阶的吉尔说吗？Master她啊，有向他询问过你的事啊、她在关心着你，想要靠近你啊。” “——” 贞德·Alter的呼吸一窒。这件事，她也是方才他们在来食堂之前才知道的。 ……说实话，好几次看见Master问梅林说“能不能听听王的故事”的时候，她是嫉妒的。想着，她会不会问问吉尔“能不能听听贞德的故事”呢？……——啊不对！从别人的口中听别人的事情什么的，简直愚蠢！道听途说的事情，总会在口口相传中失去它本真的模样！ ……而且，就算那家伙问了，多半也是问剑阶的吉尔，那个村姑的故事吧？……就算她真的问了术阶的吉尔，她也、没什么好被说的吧？…… 只是，没有想到，她会真的符合她心中的想象去那么做……简直、愚蠢，蠢死了！…… “……” 贞德看着不言不语的贞德·Alter，垂下了金色的眼睫，掩去了眼瞳中涌动着的情感。 或许，还真是不知者无畏呢？她这般满是哀色地想道。 在第一特异点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并非“贞德”的Alter，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向消亡的Alter，在迦勒底的，不知道Maser对她的关心与注意的Alter。 ……还真是幸福呢。不知者无畏，不知者无伤，真是啊…… “……我会去向罗曼医生申请灵子转移，”整理收拢了自己的情绪，贞德叹了一口气，“如果转移到那个时间的话，或许还能碰上那个将‘爱之灵药’出售给你的店主。怎么样，要一起来吗，Alter？” “哼，这是当然的吧。但是，可别误会，我可不是为了那个软弱的家伙，”贞德·Alter勾勒起唇角，“只是，居然敢戏弄我？看来我也是该去让那个虫子领略一下，什么叫地狱的风采了。” 29.变质的爱之灵药（二十） “哟！医生, 早上好！” “早上好……哈啊……” “……不是, 我说, ”人类御主的脚步一顿, “医生你是不是抢了我台词？” “什么……哈啊……台词？”翠色的眼睛眨了眨，人都已经坐在座位里开始进食的罗玛尼迟钝地问她。 “就是那个打哈欠的语气词啊, ”人类御主一手牵着玛修坐到了医生旁边的位置，一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医生你虽然平常都是我们迦勒底的弱气担当，不过打哈欠可是怠惰而不是弱气啊。” “‘弱气担当’是什么啦？”罗玛尼哭笑不得。 “哼哼~的确有问题呢，”达芬奇也跟着和他们坐在了一桌, “罗曼的话, 明明是我们迦勒底的吐槽役啊。” “才不是！”罗玛尼抗议道，“我可是迦勒底的临时指挥官、才不是……哈啊……吐槽役！” “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呢, ” 因为昨天晚上被人类御主诱惑着留下、因此并没有参与昨天晚上集体的会议熬夜的玛修扶了扶自己的镜框，“医生，你是不是又熬夜了？” “医生！熬夜是不对的！”人类御主瞪大了自己的深棕色眼眸，“熬夜可是会导致脱发的、而且医生你是欧洲人吧？我听说欧洲男性的发际线往往到了三十岁之后就会沦落到一个非常可悲的地步呢，啧啧……啊！话说, 医生你的年龄貌似已经很危险了啊！” “……”想要吐槽, 可是同时也因为槽点太多而不知道从何吐起，罗玛尼憋了半天只说出了一句，“我不是欧洲人来着, 所以我没有脱发基因……” “这么弱气的解释, 不愧是罗曼酱~”达芬奇在一旁十分快乐地给自己的同事落井下石, “说起来，■■，你难道不觉得罗曼他昨晚一直在给魔法☆梅莉发评论，所以现在才会这么困的吗~？” “等、等等达芬奇亲？！你知道我昨天晚上明明是在——” 罗玛尼防不胜防，被黑自己的同事玩的这波操作惊呆了——昨天晚上他明明在主持会议的好吗？而且达芬奇亲也在的啊！ “‘明明是在’——？” 黑发少女疑惑着罗玛尼未完的话，朝着碟子里的八分熟荷包蛋进攻的动作一顿，转过头疑惑地问道，“等一下、等一下！……医生，你该不会是……！？” 人类御主越发凝重的表情，让本来就心虚的罗玛尼的心也跟着一同提了起来：“什、什么……？” “你……该不会是，已经糟糕到了拿着魔法☆梅莉的抱枕自哔——的地步了吧……？” 罗玛尼：“——噗咳咳咳！！■、■■！！” 达芬奇：“……呼呼呼~” 不远处和阿尔托莉雅·Lily一起共进早餐的梅林：“——噗、咳咳！……咳！” 玛修：“……前辈，什么是，‘自哔’？” “唔、唔哇！！”突然想起自己纯洁的恋人就在身旁，人类御主全身上下的毛都要炸起来了，“没、咳……没什么啦！玛修你不要问，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哦、好的……” 玛修似懂非懂，打算之后去问问熟悉靠谱的人，比如圆桌的各位，一点都没有顾虑到在安（哄）慰（骗）好单纯后辈的人类御主现在是有多庆幸在场没有圆桌骑士们。 “那个糟糕的自动消音是什么啦！？” 医生面红耳赤地拿着手帕擦拭掉了因为过度惊吓而喷出口的牛奶，“还有、我，我才不是那么糟糕的猥琐大叔呢！自、自——那什么的！” “我不是都善良又好心地帮你屏蔽掉了那不和谐的一部分了嘛，” 自以为瞒过玛修就万事大吉的黑发少女撇了撇嘴，“而且我其实真的很怀疑医生你的品位啦。” “嗯，是哒啦~罗玛尼你所谓的发评论，不也就是不停地向魔法☆梅莉搭话，然后对方不停地骂回来，”达芬奇和黑发少女一唱一和，“我问你‘这是什么惩罚游戏吗？’，你不还说‘不是惩罚游戏啦！这可是奖励！’吗？” “啧啧啧……”黑发少女一脸感慨地咋舌，“医生啊医生，我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抖S无比攻气的我，居然会有你这么一个抖M弱气的上司啊。” 罗玛尼强烈反弹：“我不是抖M！呜！我……我最多不过是宅了一点嘛！” “噗！”绝世大天才兼绝世美女，看着自己面前两个弱气的家伙互相伤害，表演菜鸡互啄，辛苦忍耐才没有笑出来，“……唔哇，从这个反驳就觉得罗玛尼你超——弱气啊~” “达芬奇亲！你怎么也跟着■■她一起胡闹啊QAQ！……” “对吧？”完成了日常功课（捉弄Dr.罗曼1/1）的人类御主得意洋洋，“医生他超好玩——啊不，超可爱的~！” “等等你刚才是不是说了很过分的话！‘好玩’什么的！” 玛修：“……前辈，抖S和抖M是什么？” “——唔！”方才还欢快微笑的人类御主顿时呆掉，清了清嗓子急中生智道，“嗯……咳！这是一个不重要的话题，亲爱的，你只要知道我爱你就够了！” “欸！” “……嗯——要说我爱你爱到了什么地步的话？”人类御主歪到了玛修的身上，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侧过脸笑着看她，“大概就是，我爱你爱到，愿意从一个无比攻气的抖S，变成专属于你的弱气抖M。” “！……” 玛修并不知道抖S和抖M是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到她感知到这是截然相反、有着极大落差的两者……以及，口花花的前辈内心最真挚，最热烈的爱意。 玛修想，那份爱意并非虚假，但是它美丽又短暂，就像月下盛开的昙花。她不会做什么强制留下它……但是，起码现在…… “……嗯，前辈，” 薄色头发的少女轻敛下眼睫，展露出了自己最柔软的神情，与人类御主伸过来的手十指相扣，“我也是。我愿意为了前辈，从一个弱气抖M，变成一个无比攻气的抖S，然后，保护你。……嗯，怎么了前辈，你的表情，感动又……有点奇怪？” “……”自己坑了自己的人类御主抹了一把脸，又瞪了一样笑到抖肩的奸商，“没什么！” 人类御主一不开心，就想怼人。但是一来，玛修是捧在手心怕跌了，含在嘴巴里怕化了的恋人；二来，魔法☆达芬奇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奸商……那么身为迦勒底食物链倒数第二层的她，只能欺负欺负位于迦勒底倒数第一层的罗玛尼·阿其曼先森了。 “……医生，喜欢魔法☆梅莉那种人工偶像是没有前途的，” 黑发少女摆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魔法☆梅莉有什么好？贫乳，还毒舌，这年头CV不是钉宫的贫乳毒舌萝莉已经没有前途了！既没有办法超越钉宫四萌，有没有办法开创新的未来！” “不！谁说魔法☆梅莉没有前途的！只要我还在，我就会一直一直喜欢梅莉酱的！”医生坚守自己的圣地，“明明是你这个钉宫癌已经没有救了！为什么还要来污染我的精神？” “我这也是大局为重，统筹全局观念来思考，一个只会嘲讽你的人工AI是没有办法拯救疲惫的心灵的，”人类御主苦口婆心，“除非你是一个抖M。那么，问题来了，你究竟是一个欧洲人，还是一个抖M？” “我既不是欧洲人、我的发际线没有问题，我也不是抖M，”罗玛尼顽强抵抗，“不用在继续了！我已经知道你的意图了——够了，已经够了，你不用再朝我安利绊爱了，我知道你下一步绝对要提到她的！” “爱酱有什么不好？”被点破意图的人类御主脸一点也不红。 “天才智能的超级人工AI还有美少女这全都是自称，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罗玛尼也被人类御主锲而不舍的精神惊到了，“虽然是个人工智能，但是实际上却是一个人工智障！” “——这才是萌点嘛！” “不不不，你一开始跟我安利时候，明明还提到爱酱的胸比较大吧？这是什么猥琐宅的关注点啊？” 罗玛尼看着人类御主的眼神，简直跟看着教科书上的“因为同学的引诱误入赌场，恶性沉迷不断逃课成绩下降，最后发展为抢劫偷盗，然后进了少管所的天才乖巧高中生”的老师没有什么区别，“你好歹想想你少女的皮子啊！” “那你喜欢贫乳吗？” “……不、不是啦！”医生看了一眼人类御主，不知道为什么反驳莫名其妙地弱气了几秒，“……只是喜欢的人刚好是贫乳啦……！——话说你怎么会喜欢巨乳、你不是女孩子吗！？” “谁说我喜欢巨乳，我又不是高——咳！……只是玛……咳、我喜欢的人刚好身材不错嘛！……” 人类御主拍着桌子，根本不敢回头看玛修，明明“喜欢”啊，“爱”啊什么的还有那些甜腻腻的情话说出口都不带脸红的，“而且我关注的重点是腰！” “什么！？” 医生震惊了！而且一想到自己因为对甜食的喜好以及无克制、积累起来的肚子上软软的赘肉，他就……他就有点绝望QWQ （划掉）盖提亚你把我有着性感古铜色肌肤以及八块腹肌的身体还给我！还给我QAQ！（划掉） “啊，罗曼医生，” 及时打断了罗玛尼满是绝望的“从明天起开始健身还来得及吗”的想法的，是贞德，“我们有些事情想去某个特异点，可以吗？也不用Master跟我一起，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吧？所以，我想，能不能先让我用Master的人偶进行灵子转移呢？” 30.变质的爱之灵药（二十一） 所谓的人偶, 自然是迦勒底为了最大的效率化, 用令咒和人类御主的魔力制作的人偶。因为除了有着极其强大的神性的英灵, 从者们都是不能随意用灵子转移离开迦勒底的, 而人类御主也负担不起太多的从者出现在迦勒底之外。 正好迦勒底热爱研究的大能那么多，人类御主的令咒又是可恢复的一天一划, 研究之下，能极大地将从者们的战斗力效率化的人偶就出现了。 一个小小的、黑发棕眼的人偶, 由布或者别的什么材料缝制，一个巴掌大小，正好是人类御主的Q版形象, 基本上在迦勒底人手一只, 可以说是除了芙芙之外的第二号吉祥物，地位还在人类御主本体之上（×）。 “诶, 珍妮，不用我一起去吗？” “不，不劳烦你了，”贞德顿了一下，微笑道, “还有, Master，你现在还是在迦勒底修养比较好，不可以逞强哦？” “没有逞强啦, ”人类御主不在意地摆手, “我也不是那种娇弱的人设嘛, 况且我今天本来就打算灵子转移去外面看看哒！你不觉得总是蒙在迦勒底里——虽说有拟态的风景——不太好吗？” “唔，”贞德感到了一丝不妙，“……那么，Master，你是想……？” “现在总是要以拯救人理为最重要的一点，我和玛修先陪着你——” 人类御主看了一眼原先和贞德坐在一起的三个从者，语气一下子变得不确定起来了，“……们？” “唔啊！这个是……！”贞德一下子转移了视线。 “——不用你管吧？” 听到御主原本就打算出去的贞德·Alter冷淡地插|入了进来，一巴掌拍在了人类御主面前的桌子上，“你跟着过去还碍手碍脚的！麻烦死了！有什么事情我和吉尔难道不会解决吗？” 她不耐地瞥了一眼坐在黑发少女身旁、靠得极近的Shielder，一下子联想到了童话中、明明不是拯救了暴风雨中落海的王子，只是因为被醒过来的王子第一眼看见、却因此被爱上的邻国公主，只觉得胸膛里有一股火焰在旋转燃烧、不断膨胀。 “——整天啰啰嗦嗦的，烦死人了！” “Alter！——……抱歉、Maser……” 也因此，她的态度格外地排斥梳理，带着人类御主无法理解的阴郁严苛。 黑发少女明确地从她身上感知到了许久未感到的情绪，被亲近的同伴厌弃的感觉直截了当地化作了毒针，插|进了她的心里，毒液随着血液的流淌，将痛感遍布到了全身。 “……哦、嗯！我——我知道啦！嘿嘿……” 第一反应便是故作开朗、装作不在意地回应了一句，随后，她便不知所措地沉默下来了。 “前辈……”坐在邻座的薄色头发的少女侧过脸低叹了一声，笨拙地用手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手，觉察到她的不排斥之后，便与她十指相扣。 “……玛修。” 人类御主看向玛修，发现她在看见她看向她的时候，略带着轻愁的面容、瞬间绽放成了一朵可人清纯的笑靥，宛如带着拂晓露珠的、在清风中微微摇曳着的百合花，附在她耳边说着“我在哦”。 “……” 人类御主没说什么，抿起的唇角却再次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餐桌下十指交握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 眼前发生的一切哪里能逃过贞德·Alter敏锐的观察，更别提她本来就时时刻刻都紧盯着人类御主的一举一动。 苍白而又纤长的手紧紧地攥起，骨节上浮现起了青筋；她的另一只拍在桌子上的手看起来没有什么一边，美丽精致地宛如陶瓷烧就的脆弱艺术品，然而手掌之下、那被遮掩住的桌面上，已经有蜘蛛网一般的扭曲裂缝，逐渐地蔓延开来。 ——她快要炸了。 原本就是为了让人类御主在她掌控之中而准备的爱之灵药，突然成了药效不稳定的、让她爱上不确定的人的亚种爱之魔药。她的痛苦与迷茫使她不忍，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同时也让她暗自得意：看，他们是无法让她幸福的。 但是玛修出现了。 ——所有的对视、所有的共同出游、所有的十指交扣本来都应该是属于她的！是属于她的！！ 为他人做了嫁衣，但是她并不愿意承认自己被人戏耍的可笑错误，而是用冰冷的阳光注视着这对眼前的、幸福的暂时恋人（伪）。 “——明明、明明！……” 龙之魔女的手，在她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往桌面下一压，原本隐蔽在手掌之下的裂缝迅速地扩散开来，瞬间布满了整张桌面，“明明是我先——” “Alter！” 对要是得知贞德·Alter是罪魁祸首，只会让事态的解决拖延心知肚明的贞德毫不犹豫地发挥了她果决的精神，一把拽走了她，“不好意思Master——我们还有事情！就先不打扰你吃早餐了！” “——放开我！村姑！！” “什么，珍妮！？——” 人类御主丝毫弄不明白这个突转直下的剧情走向，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朝贞德·Alter伸出尔康手，罗玛尼就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一样，一把拽着她走向了一边，“等等、医生？……医生！” “啊——真是……我说，■■，你，”医生吞吞吐吐，“你是真的打算跟玛修那孩子在一起了吗……？” “当然啊，我们俩在一块而不是早八百年前就公布的事儿了吗？” 人类御主奇怪地看来罗玛尼一眼，就打算走回去继续和玛修腻在一起，结果又被他拉了回去，“等等等等、医生你——拉拉扯扯什么回事儿，我跟你这种只能靠魔法☆梅莉过单身节的人可不同，我可是有妇之夫！玛修误会了这么办？你赔我啊？” “我陪你！” “啊？” “啊、啊啊！——咳咳咳！……我、我是说——玛修不会误会的啦！”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不经大脑的话，罗玛尼权当自己和人类御主在一起的时候太过于放飞自我了——他急吼吼地解释。 “我当然知道玛修不会误会啦，” 人类御主并没与将方才的漏网之鱼放在心上。她拉了拉自己的衬衫领口，用一副能让FFF团举起火把的嘚瑟表情进行炫妻，“玛修可是善解人意的、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啦~” “……可是你真的感到幸福吗？” 罗玛尼难得认真地问道。 “……哈哈哈，我当然感到幸福啦，”人类御主打着哈哈，“有玛修要是还不知福，那圆桌长辈团岂不是要揍死我、最起码父亲大人就不会让我好过啦！” “……我知道你，■■，”沉默了一会儿，罗玛尼缓缓说道，“你是一个热于给自己浇冷水的孩子。你容易陷于幻想，但是，同时，你也意外地很现实。你究竟在担忧什么……或许，我可以和你分担……？” “……医生……” 人类御主望向罗玛尼，一瞬间，罗玛尼以为自己从那双深棕色的眼眸里窥探见了什么晦暗的物事，但是错过那一瞬间，那双眼眸还以一如既往的写满了轻浮与乐天，“——唔、你在急什么啊？玛修的事情，我们不都是知道嘛？……作为人造人的她——啧！” 她看向玛修。那在迦勒底穿着制服的少女正在和达芬奇聊天，气氛正融洽，而人类御主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肩：“……呐，医生，你觉得——让玛修活得更长这个愿望怎么样？如果是圣杯的话——” “■■，如果是圣杯——” “我开玩笑的，医生，” 人类御主轻笑了一声，“我知道啊，所罗门王可不是那天说的‘恰巧能留下一个圣杯’也能打倒的软蛋；他对我们的蔑视，也不是出自他的轻狂，而是他实力的另一个具现化。那个打算、不……是已经烧却了人理的存在，是聚集了所有的圣杯，都不一定能打倒的。” 人类御主倦怠地垂着眼皮，将身形隐没在绿色的盆栽之下，颓疲到了罗玛尼觉得这个女子高中生突然拿起一根自制的劣质烟吞云吐雾起来，都不会有本应存在的违和感。在她的身上，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唯有那双眼珠是活物，它温柔地注视着和达芬奇聊天的人造人，随着她的笑容而更加地柔和宁静。 “——呼啊……这是一场要赌上性命的战斗啊，虽然我根本不想有这个觉悟的说，呣，所以我当然也不可能本末倒置，用圣杯去延长玛修的性命。要是人理被彻底烧却，那么自人类的文明中诞生的玛修也就不存在了，我还没那么傻，医生，你放松。” “我，我从来没有紧张过、”罗玛尼不知道怎么样劝解黑发少女，只好调动自己所有的词汇拙劣地解释着，“我……那个、我从来都很信任■■你的选择！” “哼，这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医生。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人类少女懒洋洋地笑了起了，在她的脊背离开墙壁的时候，她又恢复了平日没心没肺的表情，“那么——谈心到此为止，不许再来打扰我和玛修哦，打扰人谈恋爱可是会被驴踢的，医生。” “可是迦勒底又没有驴……”医生在她身后哭笑不得。 “那我就拿芙芙来制裁你。”人类御主头也不回，只是朝罗玛尼比了一个手|枪的姿势，“作为赔礼，不许拒绝我和玛修的灵子转移哦？” “你这是强盗逻辑啊喂！还有南丁格尔、她会制裁你哦？” 人类御主背对着他挥了挥手：“你四不四洒，医生？我早就从南丁小姐那里取得同意啦、怎么样？你也可以放心了吧。” “你也太狡猾了吧？”医生嘟囔着，“……但，还是要注意身体！” “知道啦知道啦！有玛修看着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啊？” “……前辈！” 虽然和达芬奇聊得正起劲，但是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人类御主，玛修软乎乎地朝她打了个招呼。 “玛修。” 人类御主微笑着，朝她张开双臂。 她没有告诉医生，如果战斗失败，她就当做是和玛修殉情了，呣，用人理来当殉葬，也够豪华了吧；如果最终战存活，她就会圆满和玛修度过剩余的时间，然后用一生来纪念她。 “我果然啊，还是喜欢你。一辈子都喜欢你。” “前、前辈……？”玛修的脸庞陡然红润了起来，“怎么突然？” 少年人的一辈子，听起来充满不思考的激情，不可靠的很；但是要拯救世界的少年人的一辈子，才不会是什么随便的诺言哦？ “我爱你。” 唔哇，要是侥幸活下来了，说不定会被老妈赶出家门呢，喜欢上一个女孩子什么的，还会为那个女孩子终身不婚——大概，要在赶出家门之后等个五年十年什么的才会被别别扭扭地原谅吧？呣，真是罪孽啊，看来不孝女要预订了。 “你是我的罪孽，”人类御主扬起了灿烂的笑靥，“而我终身无悔。” 然后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那盒玫瑰最终还是没能送出去。 31.变质的爱之灵药（二十二） “我不是安珍的转世。” “对不起, 默认了这一点的我, 欺骗了清姬。” “但是, 能稍微等一下吗？……能等我拯救完世界之后, 清姬再来处置我吗？……我不会逃的……虽然对你而言，欺骗过你的人的诺言, 大概没有什么可信度吧，哈哈……” 人类御主站在清姬面前, 好似开玩笑一样用着轻松的语调说着，但是苍白的脸色，还有微微颤抖的身体, 都暴露出了自己的恐惧。 并非恐惧被眼前这个人杀掉。而是恐惧她美丽的金色眸子里会显现出对自己的厌恶, 而是恐惧她玫瑰花一般娇嫩的唇瓣里吐出对她鄙薄的话语。 “……” 时间越是沉寂，人类御主越是无措。 她老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自打和恋人对彼此的爱恋之情心知肚明开始。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的到来会让她这般不知所措。 就算面前是烧却人理的所罗门王, 人类御主会恐慌，但是不会绝望；而现在她面前站立的是，基本上可以定论“谎言厌恶者”的清姬，她的所爱之人——人在所爱之人面前可以卑微到什么程度呢？黑发少女茫然的想。 “……我讨厌安珍。” 因为哪怕有着无坚不摧的躯体，心也依旧是那般柔弱的小可怜, 正讨好般地在恋人面前跳动, 等候她的审判，虔诚如同聆听神谕的信徒。 “——我憎恶那个男人！他三言两语就玩弄了你的感情——那明明是我最想要得到的，他却视如草芥！我诅咒他！” ——等等, 不可以在这种时候说煽风点火的话！ “——什么化身为龙啊！执着的体现！我不要！——如果、如果可以的话！……” ……啊啊, 大抵是知道没有回头路了, 所以自暴自弃地把心底里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吧？ “……我更希望清姬能和相爱的人白头偕老，能拥有一个女性所拥有的幸福！然后！……就算没有我、即使，没有我……也能……” “——这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欸！——” 面对着人类御主不可置信地瞪大的眼眸，清姬柔柔弱弱地微笑了起来。 啊啊，好幸（热）福，好幸（热）福，好幸（热）福好幸（热）福好幸（热）福啊。 清姬以最大的力气克制着自己的身体颤抖，并且努力抑制着身体上鳞片的出现。这为爱痴狂的女子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恋人（伪）。 “但是，没有夫君大人的话，我是不可能幸福的。因为，我是那么的，深爱着您……” 那是一双多么清隽秀致的眼瞳啊，但是里面涌动着的无法掩饰的爱意，又使这双眼眸如同情人节融化的巧克力。清姬无比清楚这份炙热的感情是亚种爱之灵药的效用，一旦她带给了Master幸福，解除了这份效力，那么她就会用这双甜蜜的眸子注视着其他人。 “夫君大人啊……” 清姬用饱含爱意的语调呼唤着她。 一想到这一点，真想让时间就停留在此刻。 ……真想，将她吞吃入腹。各种意义上的。这样，她就能与她永远在一起，并且，谁也没有办法再夺走她的视线。 清姬微微喘息了一下，眼神迷离，白皙的脸庞上腾起了病态的红晕。 不可以，要克制才行啊。 “——我已经，不再是原先的那个，一味逃避着真相的胆小鬼了，” 虽然光从激进的行为上来看，很难看出来清姬是一位保守的女性，但是现在，她的确是作出了大胆的发言，“您对我坦诚地说出这一点，值得赞赏。而我要明确地告诉您，我——” ……不过，这些缠绵热烈的爱语，已经是过去式了。 和清姬蜜里调油、高高兴兴了一整天，在约会的最后时刻才被撤销了爱意的人类御主，现在的所爱之人另有其人。 而就在从者们暗搓搓地等待着人类御主给他们答案的时候，人类御主就这样平安地度过了一天，也就按照着“起床——早餐——训练——午餐——训练——晚餐——休闲”这样的流程表。 非常日常，非常平和。一副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平静模样，让不少的从者们都惴惴不安了起来。 ……根本看不出来她喜欢的人是谁啊啊！ “我倒是觉得，Master这次喜欢的，”神代的兵器与祂（最吵）的挚友走在迦勒底的走廊上，“很有可能喜欢的是女性。” “……哼”吉尔伽美什·Archer冷哼了一声，对着挚友抱怨道，“恩奇都，你有时间关心那个杂修，不如再陪我打一场。” “吉尔，”恩奇都十分明白挚友的口是心非，也不去点破，“你难道不觉得Master她和女性的相性更佳吗？先前喜欢上圆桌的两位的时候，虽说也有药剂的影响——但她整个人都阴郁了不少，简直是陷入了自我折磨的地狱之中呢。” “杂修就是杂修，”吉尔伽美什·Archer冷笑了一下，“如此轻易便自我歉疚，连一星半点的愉悦都不能带给本王。呵，真是廉价的情感。” “……” 恩奇都的步伐停顿了一下。 虽说祂本身是由众神创造出来的人偶，是觉醒了心的兵器，但是好歹来了迦勒底那么久，在那位御主的潜移默化之下，恩奇都的精神方面不能说是大进步，但也不能说对感情方面一无所知了。 祂觉得自己……大概有点懂，可能说出了这番贬低御主的话的挚友都不懂、或者说拒绝懂的内在感情。 ……不过，那又如何呢？…… “？” 被人注视而习以为常是每一位王的必备技能，更别提是古代王里的古代王的英雄王。旁人的敬仰狂热的视线根本不会让他有什么感觉，但是他还是会给来自自己挚友的、那种难得的，意味难明的打量视线有点反应的。 “……”恩奇都没有解释，而是选择若无其事地继续之前的话题，“……但是在和玛修，还有清姬在一起的时候，Master的精神状态就显得积极正面了不少。吉尔……你觉得我怎么样？” 两个人都停驻在了原地。 “什么怎么样？” 吉尔伽美什·Archer注视着他的挚友。祂人类的形态来源于乌鲁克的一位神妓，若绿色的清澈眼眸，飘逸柔软的长发，清秀柔和的面容，颀长匀称的身体——当然这些都是可以变化的，包括性别。在吉尔伽美什看来，恩奇都身上最美丽的地方，正是祂那有着强大意志的不屈灵魂。 “因为我是没有性别的，”恩奇都说，“如果Master因为亚种的爱之灵药喜欢上我的话，我在思考，变成女性的模样会不会能更好地给她幸福。” “哼，恩奇都，你这家伙也真敢说啊，明明你并不懂何为‘男欢女爱’，”英雄王傲慢地笑了起来，“……你提到那个杂修的频率也太高了。” 英雄王在在意。他在在意什么？这点，除了恩奇都，或许没有人能快速地感知到了。他在意的内容当然包括“同行的挚友居然在为一个软弱无能的人类担忧”。 但或许也有别的什么，恩奇都若有所思地重新迈动了步伐。 “因为我可是有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件事情的。” 平常里犹如骄艳花朵般玉立文静，但的确是有着极强的行动能力的恩奇都，已经开始为那渺小的可能性做准备了，“我的面容很中性，告知Master我是女性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虽然我的确不明白什么是‘爱’，但我会去尝试。那么，吉尔，如果Master的爱恋之人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从来只有下臣侍奉王的道理，哪里还有王服务杂修的荒谬事？” 英雄王鲜红色的瞳眸中充斥着傲慢，不屑，与鄙弃，“那种因为药剂滋生的感情不值一提，如若妄想王被腐蚀——哼，光是这份愚蠢的贪婪便使人心生不快，对她使用王之财宝都是浪费。” 最古之王的高傲是不容置疑的，因此恩奇都微笑着点了点头。 “呼，那就好。”恩奇都觉得自己还挺坏心眼的，“可是，无论如何，Master她都是唯一的Master啊。” “要是药效会影响她最后的头脑的话，”吉尔伽美什·Archer的鲜红蛇瞳里闪着残忍的光，“区区杂修——”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休闲区B，人类御主在这个休息的时段，正在沙发上追番，一同陪伴她的除了罗玛尼，还有一些从者。 “夫君大人，啊——” “不、那个……清姬？……” 隐隐约约地觉察到清姬比平日里还要难缠，硬着头皮吃下了对方指尖拈着的草莓的人类御主，一边努力回忆着自己有没有对清姬做出在对方看来出格的、容易引起误会的事，一边拼命地给自己身旁坐着的医生还有从者们打眼色。 结果她的眼珠子都快要飞出眼眶了，一大帮子的人都还是眼观鼻，眼观心地无动于衷。 医生怂也就算了，反正这个三十了还单身的童|贞宅男就这么个软和性格，但是这群二五仔是怎么肥四？！人类御主心中暗骂，要不是玛修方才去厨房拿甜品去了，她都不屑于向他们求救！ ……当然这掩盖不了没人拯救她的凄惨事实。 “——噗！” ——喂！大卫你笑个毛线啊！剧情刚好进行到主角的妹妹被杀掉了啊！你还解释“剧情搞笑”你是在糊弄鬼吗？ “夫君大人，啊——” “嗯、嗯……” 人类御主口中含糊地应着，时不时地将眼神瞥向走廊，只希望玛修早日回来。不过，这一瞥，没让她看见救星学妹，倒是看见了—— 自家的小仙女。 32.变质的爱之灵药（二十三） “陛下——！” 人类御主用饱含深情的语调呼唤着吉尔伽美什, 其情感的深厚程度, 其语气的丰富程度, 顿时让近期沉迷于人类御主家乡的后宫剧的克里奥佩特拉产生了一种错觉。 即指——人类御主是被奸妃控制住的可怜傀儡皇帝, 奸妃自然是指拿狂气全面压制着她的清姬，而——被称呼为“陛下”的, 显然只有那位了——全身金闪闪的、极有正宫气场的，当然就是表面上对小皇帝不闻不问, 但是内心还是放心不下她的冷酷总裁……咳咳！皇后吉尔伽美什·Archer。 ——好一出宫廷大戏！ “……” 艳后的思维停顿了一秒，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着的幼吉尔，手一抖, 拿着的草莓差点跌回果盘里。 废柴医生更加明显一点, 从印有魔法☆梅莉的水杯里喝的饮料一口喷了出来，现在正在狼狈地咳嗽着。 而趁着所有人都或多或少这么静止停顿了一瞬间的空隙, 身手灵活矫健地翻过了沙发背，一溜烟儿地跑到了吉尔伽美什·Archer的面前。这位英雄王由于刚和恩奇都在模拟训练室打了一场的缘故，身上还是他的那套只有下半身的、金光闪闪的甲胄，所以人类御主只得抓住了那些红色的布。 “陛下、陛下、陛下陛下！你怎么才来呀，我等你等了好久！嘤嘤嘤, 你再不来我就要想死你了QAQ！” 黑色头发的小姑娘自大风大浪里混过来, 撒起谎欺骗自己根本没有良心的男朋友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一双眼眸牢牢地盯着他，里边又惊又喜, 仿佛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是她的救赎与希望——这倒不是她的演技棒到了这个地步, 还真是清姬今天格外地黏人、黏得她都要炸了。 “……” 吉尔伽美什·Archer审视了这个小姑娘一会儿，除去那一听就假的过分的泣音，她倒是真的开心见到他，要不是碍于他的威严，估摸着早就贴到他身上了。虽然这凡人能见到王自然是要感到至高无上的荣耀的，但是根据这反应？这蠢货是要来毒害他？ ……贴什么贴？王的玉体也是她这种杂修能碰的吗？妄自尊大也该有个限度，过了这个度就能被称为可怜有趣儿，而是愚蠢了。 “哼，” 英雄王眯起了危险的血色瞳眸，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人类御主，既冷酷又无情，“杂修，你居然妄图拽下本王的裤子？” “唔、呜呜呜呜……” 黑发少女扁了扁嘴，然后眼巴巴地瞅着他，从喉咙里压出了一连串儿委屈的呜咽，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拽着布的手。 吉尔伽美什·Archer可没有让别人看自己戏的兴趣，他更喜欢让别人为自己创造愉悦，但是今天算杂修们运气好，挚友就在身旁、方才还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的英雄王脾气现在很好，因此他打算转身就走。 但是当他感到一阵无趣，打算从门口移步的时候，手背却被人突然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 他再度将目光施舍给那个黑色头发的杂修，便发现她的嘴里持续在发出委屈的呜咽声，眼睛倒是心虚不已地瞥向了房间的角落，可是手倒是大胆，居然未经同意就碰了上来。而且看着他没有生气，行为分分钟便更加大胆了起来。 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不出几秒，他就被单方面的五指扣住了；不仅如此，似乎手臂还打算着也一起跟着贴过来。 ……诶哟？ 有意思。 以前那个杂修貌似没有现在这样不怕死啊？ 英雄王一旦愉悦起来，就会变得非常的好说话，换句话而言，就是宽容：“杂修，你但是好胆子，未经本王的允许，便敢擅自靠近，嗯？” “那您也没有拒绝呀！” 虽然脑内已有彼此完整的相遇、交互、交往、恋爱一整套流程的记忆，但那是虚假的，人类御主并没有跟英雄王谈过恋爱，不过，这也并不代表人类御主就不了解他了。 意识到了那句话隐藏的潜台词便是“要握手就赶快”的少女顿时不委屈地装嘤嘤怪了，立刻整个人都贴到了吉尔伽美什·Archer的手臂上，从门口就拽着他往里边走，“来嘛来嘛~陪我一起看嘛~——啊，恩奇都你也在啊，你也来吗？” 才被她发现的恩奇都：“……哦：）” 吉尔伽美什·Archer倒是顺着人类御主的行为，只是似笑非笑地给她出了个题：“那本王坐哪儿？” “——” 少女顿时僵住，用绝望的眼神扫了一圈儿屋子，只发现了一张小矮凳。 最古之王拒绝和杂修们一同坐在沙发上，有损王的威仪的幼稚小矮凳就更加没有希望了。 人类御主在进入迦勒底之前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类，进迦勒底之后也就学学格斗，防御，魔术，主要还是如何正确且有效率地逃跑，也做不到大变活椅的事儿，只好接着装孙子，扬起头含蓄地看了一眼自己挽着的大佬。 “对不起QAQ，陛下我罪该万死QAQ” “蠢货，”吉尔伽美什·Archer很是嫌弃地看了一眼黑发少女，不知道这么没有用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大有下一秒就打开王之财宝把这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家伙钉在对面的墙壁上、钉成耶稣的架势，“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如此没用的杂修？” “对不起QAQ”人类御主只能装嘤嘤怪了，“嘤嘤嘤QAQ” 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英雄王陛下表示大人有大量，但是嘤嘤怪是必须镇压的。因此他只从王之财宝里拿出了一把常人的品位和耻感无法忍受的、由黄金打造的、镶嵌了各种拳头大、鸡卵大的各色宝石的奢侈椅子，几乎闪瞎了人类御主的钛合金眼。 而他本人就端坐于王座之上，欣赏人类御主要哭不哭的哭唧唧脸，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但是人类御主是谁啊？那可是卖得了萌恶心人，横得当道就咬人（×）的没有良心的小仙女！反正正好男朋友也是小仙女的她根本就不需要面子！骨气是什么？那能吃吗？ 就是这么的理直气壮！ ……所以她十分狗腿地把小矮凳搬到了豪华大王椅的旁边，接着又转到案几之前掏了几个最大最水灵的果子又凑回到了吉尔伽美什·Archer的面前。 其谄媚之程度，直让罗玛尼痛心地想让玛修现在就回来，看看她最尊敬的前辈到底是个什么专业狗腿子。 “作为佞臣倒是勉强合格。” 英雄王屈尊降贵地张开嘴巴，勉勉强强地评论了一句。 “哪有哪有，您谬赞您谬赞。都是您治理得好，才有我的生存空间。” 从乡村狗腿子升级为国家佞臣的人类御主十分谦虚，点头哈腰地发表完获奖感言之后，捧着手里淳朴的老干部磁钢杯就要坐回那张、和大王椅相较之下，越发显得寒酸的小矮凳上，结果一下子被冷酷无情、先前不仅没有一点儿温情表示，还变着法儿地戏弄她的闪大王一下子搂在了怀里。 “！？” 人小姑娘直接给吓懵，直挺挺地僵在金先生的怀里，惊叫声直接给憋屈在了嗓子眼里，愣是没有发出来。 倒是吉尔伽美什·Archer看着她那蒙圈儿了还没回过神来的表情，不满、而且用心险恶地戳了一下她的腰间的软肉。 “噫！” 腰间极其怕痒人类御主毫无防备，瞬间软倒，一边还手忙脚乱地扶正了磁钢杯，生怕里面的水洒在了自己身下的这尊活祖宗身上，“干、干什么呀！？” “作为本王的佞臣，你也应该稍微提升一下品位和气度，” 金先生极度危险地逼近了怀中之人，压低的声线配上他血红的竖瞳，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条随时准备着将猎物一击必杀的、带着噬人魅力的蛇——虽然他本人很厌恶蛇，“难道说，你难道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这个座位更加高规格？” “咳！……当然没有！怎么可能会有！” 说实话，比起暧昧的氛围，更担心自己的脆弱纤细的脖颈被吉尔伽美什·Archer咬下一块肉来，人类御主连话都没有听清楚，大脑便下意识地分析着他想要的走向，然后顺毛撸。 效果喜闻乐见，方才气势还凶猛地像一头狮子的吉尔伽美什·Archer看了她一眼，意味难明地“嗯”了一声，便接着搂着她坐着，这会儿倒是人类御主坐立不安起来了，毕竟这着实是有些危险的姿势。 而恩奇都坐在幼吉尔的身旁，和年幼版本的乌鲁克王一起僵硬微笑地看完了全过程。 稍微……有点不甘心。 且不说能不能（用女装）乘虚而入，看这熟稔的架势，根本就是老夫老妻的阶段了吧！？ 冷漠脸。除了冷漠脸他不知道该摆出怎么样的一副表情了。 “前辈，我拿来了——啊！” 正巧，玛修这会儿回来了，看到了待在英雄王怀里的前恋人，她差点没把碟子里的意式奶油霜给摔到地上去。 紧随其后是Emiya，红色的弓兵原本一进门就开始对人影儿都没见着的人类御主念叨，什么“吃完了早点睡”“不许熬夜”“也不许大半夜偷偷溜到厨房偷吃”“最后引来阿尔托莉雅们变成公开的夜宵聚（加）餐”，结果走进来一步，玛修给他挡住了。 他还没疑惑多久，固有等级为B＋的鹰之瞳就让他下意识地逮到人了。人是看见了，待在吉尔伽美什·Archer的怀里装死呢。 “……” Emiya微妙地沉默了一秒，便把手里的大碟小碟的好看更好吃的点心放置在了案几上，然后起身。 他看了看着点心们望眼欲穿，却愣是没有胆量挪步、或者说被英雄王难得的拥抱迷住了心眼儿的人类少女一眼，慢条斯理地卷了卷袖口，走到了她的身边，便要把装死的这人拽起来，一边开嘲讽：“待在这个位置，你也不怕脊椎骨被突然拧断。” 人类御主像个鹌鹑似的，一声不敢吱，她隐约预见到自己即将成为大佬斗气的池鱼，有点绝望。 吉尔伽美什·Archer将小姑娘搂得更紧了一点，一双竖瞳充满杀气地盯着Emiya，虽是仰视，却一点儿都不让人觉得他处在弱势：“这个杂修如何处置，作为本王的所有物，自有本王来决断。区区Faker，也敢指手画脚？” “——” 人类御主：窒息。 ……总之，没有多久，今天也辛勤工作了一天的、迦勒底的Staff们便收到休闲区B严重损毁，傍临这的其他房间也有大小程度不同损毁的通知。 Staff们：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33.变质的爱之灵药（二十四） 比起休闲区B的严重损毁, 迦勒底的从者们更加担心的是他们的Master。 ——吉尔伽美什，人类最古之王, 欲望的放纵者，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典型性做|爱狂魔（bushi）肉食系。把他和瞎扯自己经验很丰富的人类御主放在一起，不就等于送羊入虎口吗？ 这跟Archer或Caster阶职没有多大的关系，毕竟不论是何等的阶职, 何等的年龄, 吉尔伽美什这个人的本质都是相同的，不会委屈自己的享乐派。区别只在于这位王会拿什么来约束自己罢了。 以及, 又不少数量的从者都担心因为爱之魔药时时刻刻都想黏着英雄王的Master，会因为不小心惹怒了那位王的缘故被王之财宝万箭穿心。他们更加担心的是自家的Master被那个金皮卡一言不合就拖到床上去了。 ……不, 可能不在床上也不一定, 对那位没有节操的王而言，哪个地方都一样吧、只是体位要做出相应的改变而已。 …… ——这么一想真的超可怕啊！！ 从者们开始了不间断的对吉尔伽美什·Archer的观（监）察（视）, 一边心累无比地在心中想道, 幸好Master喜欢上高文和兰斯洛特的时候，是属于暗搓搓的暗恋纠结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开启热恋模式。 当然, 这两位虽然是肉食系, 可同样是君子，不需要像金闪闪先生那样要随时监督。 而比起大部分从者们关注的、小心人类御主被占便宜, 罗玛尼更加担忧的是—— “不可能的吧,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觉得她不太可能会从那位英雄王那里获得‘幸福感’。” “哦？”达芬奇反问,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罗玛尼？” “因为，”罗玛尼稍稍迟疑了一小下，“……那孩子思考的恋爱，都是奔着结婚、长远地生活在一起而去的吧？意外的实际呢，她。换句话而言，她要的，其实就是一个承诺，但是那位王……” 什么“哼，想要做本王的XX，杂修你是在痴人说梦吗？”“哼，想要XXXXXX，本王可不是你这擅长白日做梦的杂修！”“哼，杂修你还差得远呢！”之类的——明明要是真的感到被冒犯的话，最不会委屈自己的吉尔伽美什·Archer，早就杀掉她了吧？一个英灵杀掉一个人类，简直轻而易举，他甚至连王之财宝都不用打开。 但他就是不会给予她一个承诺。 那也是不可能的。承诺对于一位王是一件十分沉重的事情。 当然那位王并不是负担不起承诺的软弱之辈，但是他秉性恶劣，比起直接让她心安，他大概更偏向于让她自己去试探，确定。 ……就这还是在吉尔伽美什·Archer意识到，并愿意承认那份情感的前提下呢。 “啊啊啊啊——”罗玛尼软弱又无力地哀嚎了起来，“在这样子下去，别说是‘幸福感’了，就是‘安全感’，■■她也不能有了啊！” “行嘛，罗玛尼，”达芬奇打趣道，“你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对恋爱之人的心理很有研究嘛！” “那是！我虽然没有恋爱过，但是毕竟那么多的番不是白追——啊！不是！达芬奇亲你不要把我的方向带跑偏啊！” 医生在诡异地骄傲了几秒后迅速回过神来，“现在的重点是！和英雄王在一起，■■她是不会幸福的！而且也不知道英雄王和阿尔托莉雅小姐有什么渊源，有事没事总是招惹她，一方面是友人，一方面是恋人（伪），这不是更让■■她难受吗？！万一吵起来了，吃亏的肯定是■■啊！” “医生——”医生的话音刚落，阿尔托莉雅·Lily就推开门跑了进来，“罗曼医生！英雄王和Master吵起来了！” 罗玛尼：“——” 达芬奇：“……厉害了我的罗玛尼。你的嘴开过光了吧？” ——而等罗玛尼匆匆忙忙地和达芬奇被阿尔托莉雅·Lily带到了事发地点、某一段走廊的时候，刚好听到了英雄王陛下的一句“呼哈哈哈哈哈哈哈，本王允许你和那个杂修一同侍奉本王！感到荣幸吧，骑士王哟！” 罗玛尼……罗玛尼恨不得立马冲出去把那个想要玩□□的王中之王一拳打飞，但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人越多越难处理，所以围观的英灵们才会暗暗地躲在拐角处。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和阿尔托莉雅·Lily一起，把王哈桑、恩奇都还有圆桌们举起的武器摁下而已。 “……英雄王！请注意你的言辞！” 而当事人之一，与人类御主同行、却不幸地遇到了吉尔伽美什·Archer的阿尔托莉雅蹙起了眉，再三深呼吸之后，才没有照着脸让他直接吃一发咖喱棒。 “……吉尔伽美什，” 因为罗玛尼到的比较晚，所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人类御主一脸的冷静，倒像是受刺激过了头，“……我们分手吧。” “不需要你的意见，本王的命令不是通——什、”话说了一半，才陡然发现人类御主的话，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回答，吉尔伽美什微妙地停顿了一秒，便扬起了一个残忍的笑，“……你是在拒绝本王？” 铛！ 一道金色的涟漪漾开，一柄刀剑照着人类御主的手腕刺去，虽然距离很近，刀剑的速度也很快，但是身经百战的阿尔托莉雅还是很快地就反应了过来。她打飞了那柄武器，警惕地举着誓约胜利之剑护住了人类御主：“Master，请躲在我的身后！” “……骑士王，”吉尔伽美什·Archer不悦地眯起了猩红的瞳，“你是在阻拦本王调|教宠物吗？” “——……” “Master不是你的宠物！” “嚯？你在说什么傻话：这天下即是本王的庭院，更别说她了——只不过是有幸从有碍观瞻的蝼蚁被提拔为供本王娱乐的小丑罢了。” 无论是吉尔伽美什·Archer对人类御主的称呼，还是那话语的内容，都让尊敬女性、爱护友人的骑士王感到了深深的不适，她肃正着秀美的容颜，微微愠怒道：“——请你收回你的话。” “。” 吉尔伽美什Archer没有说话，不是盛怒，不是嘲讽，不是鄙厌。他的脸上，罕见地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有身后接连出现的金色涟漪表示了他的心情。 “……”阿尔托莉雅握紧了手里的剑，蓄势待发地挡在了人类御主的身前，但是她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于是她便不由得疑问道，“Master？” “……阿尔，”人类少女勉强地笑笑，“抱歉，把你也牵扯进来了。英雄王阁下，我认为我应当好好向您诉说一番我的心音。” “……”英雄王看了眼前这个有了几分宠爱、就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一眼，最终还是收起了王之财宝，“无碍。臣子的胡闹、若王只知处罚，也未免过于无趣。本王尚未如此没有器量。” “……” 黑发少女认认真真地看着英雄王。 在很大一部分古代英雄的眼中，似乎爱欲之事是同战斗、饮酒一般随心，且让人快意的事。用通俗一点的语言讲，就是“看上了就上！”……当然，这个上可以引申为各种含义。 ■■并不想指责他们的这种思维、实际上也没什么好指责的。英灵们生长于古代的土地上，他们的思维和行为模式，都是他们那个年代于无形之中从各种方面塑造而成的。这就跟人类御主认为的“恋爱就是一对一”的纯情思维，是由她所生活的环境帮她塑造的一般、在此，家庭的影响，与天生个人的差异暂且不提。 但所谓的恋爱，不就是两个思维不同的人在一起生活，在磕磕绊绊中默契地达成共识，最后走向婚姻的殿堂。■■记得自己的母上说过，看似性格南辕北辙的爱侣，生活在一起，不一定会比那些性格相同的人差，因为他们会互相磨合，成为彼此都舒服的模样。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想，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她在拼命向上赶，她在尽全力地迁就他，而他却自顾自地往前走着，从来不肯回头看她一眼，甚至连带着她的友人一同侮辱——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 这份巨大的南辕北辙已经不是磨合所能弥补的了。 “我，”她很安静，“爱你。到现在为止，这份感情依旧是这样。” “哼。”吉尔伽美什Archer的表情是理所当然。 而她的友人则是略显惊愕地看着她：“Master！” “但是，我们不合适，” 人类御主继续说，她看着自己的恋人、不，应当是前任恋人，他身形颀长，身材健硕，俊美的容貌之中，眉角眼梢都带着一股让人心神折服的神采，有人常将一个人的俊美比作神祇，而他确实是担得起这个形容的，“我的感情不是我赶着上前让你践踏的原因——或许在你的认知里，所有的人都应当随你玩弄，但是在我的认知里，这是异常。更何况，你还冒犯了阿尔。” 吉尔伽美什·Archer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事情究竟是怎么一个发展，但是他的眼瞳已经因为郁恼而危险地眯了起来，看起来就像盘踞在树干上、随时准备着将猎物绞杀的蟒蛇——至少看起来很危险，原本已经放下的誓约胜利之剑又重新被骑士王举起了：“——” 这份表现，或许勉勉强强可以被称之为不知所措。 “我爱你，”人类少女十分冷静地宣布道，“但是我们结束了。” 英雄王感到了荒谬。 34.变质的爱之灵药（二十五） 百分之五十防盗啦_(:з」∠)_ 太阳骑士下意识地、便伸手想要擦拭掉她的眼泪；但是——在他的手刚抬到一半的时候, 那如她的声音一般凛然的丽人, 便已经从容地来到了看起来略带着狼狈地少女面前，而少女扭过身正对着丽人——阿尔托莉雅，便与骑士的手擦肩而过了。 “——” 从来没有应对过这样的情况——不论是作为情窦初开的少女, 陷入情爱纠葛，被第（友）三（人）个人撞见也好；还是作为御主, 软弱自怨自艾的一面被从者看见也好——胸脯上下急促地起伏着，人类御主难堪地撇过脸：“阿尔！……” 她只能这般无措地呼唤着、不知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的名字, 下意识地往后挪动了一步。 可是不知道是怎么了，平日里分明是善解人意的体贴骑士们, 今日里一个两个的都开始穷追不舍了起来。阿尔托莉雅的脚步跟着后退黑发少女前进着：“——绝对、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 少女慌乱地抬头注视了她一眼, 便不由得被那认真的、仿佛前行之路尽是沸腾的火焰、也会披荆斩棘，将之越过的眼神所慑服了。 “你是我愿意将圣剑托付的存在, 你是我愿意全心成为你的力量的存在——” 有着金丝绣成的绢缎一般的头发的丽人，一脸正色地站立在黑发少女的近在咫尺的位置，“你是我应当守护的人，也是我想要守护的人；在迦勒底被你召唤以来共同度过的时光，是我愿意如同红龙守护不列颠那样守护着的珍贵宝物。” “！……” “而且，” 金色的眼睫微垂, 从少女俯视着的角度看过去, 竟在夜色中勾勒出了一道不可方物的美丽弧度, 阿尔托莉雅说道, “以少女的身份、背负起拯救人理的重任, 虽然会犹豫, 会动摇，但是心中的道路永远不会折向别的方向——这样的你，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想忘却的重要存在。” “可——……可是，阿尔你才是、” 黑发少女的声音无法停止颤抖，“用少女的身躯，拯救了陷于水深火热中的、内忧外患的不列颠啊！……而且、你是真真正正地上阵杀敌、颁布政令、严以克己地度过了那么多年，坚持着将美德和希望传递给你的人民——相比起来，我……——” “不一样！” “呜！” 碧绿的眼眸、此刻宛如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源源不断地将振奋人心的勇气、通过相接的视线传递给了人类御主，呵斥了御主的阿尔托莉雅缓和了面容，面庞上流露出了几分无奈。 “……不一样的，Master。我为了不列颠不断奋斗着——我从幼时起就恪守这一永恒不变的信条——我将为不列颠燃尽我这性命，不管我是何种的身份……但是，你从未知晓，自己要担负着所有人类、且并非现如今与你生活在同一时代的人们，还有在你之前已经作古、你之后尚未盛开的人类——全部的命运。” “……阿尔……阿尔！……” 紧攥着裙摆到骨节突出的手，颤抖着松开了，人类御主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但她此刻只是按照着自己的心意行事，从而呼唤着新登场的金发骑士的名字，一遍一遍地。 骑士王在此立下诚挚的誓言：“背负着压力、仍旧保持前行、哪怕彳亍也决不后退的你——就算抑制力想要从我的记忆里抹除你的存在——我也绝对不会认输、绝对会记得你的！” “……呜，唉啊……” 嘴里只能发出这般的意味不明的叹息了。黑发少女为了恋慕之人而流淌的无望之泪、为了自己的命运而流淌的悲叹之泪，早已干涸，可是现如今听闻了这位高洁的骑士王所立下的誓言，她又觉得要有新的眼泪从红肿的眼眶中流出——但是，却同时，好像要将心底里的某些负物质一并冲破、带出了自己的身体。 “即使变回身为王的姿态，我们之间的誓言也不会改变，” 金发丽人牵过了黑发少女冰凉的手，支屈一膝作半跪式，轻轻地吻在了她的手背上，“骑士的誓言永不言破。Lady。” 此刻处于此地的她们，虽然是友人，是御主和英灵，虽然是早已死去的亚瑟王和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人，但早已不再局限于这些身份—— 此刻的她们，仅仅一个是怀抱着不能向任何人言说的恐惧的少女，一个是向这少女献上忠诚与怀抱的骑士。 “……” 高文无言地站立在两个人的身后，守候着这两位女士——不，应该是看着他的王、同时也是另一位骑士，安慰着原本应在他怀中哭泣、宣泄苦痛的少女，空色的眼眸带着郁色垂下，望向少女一开始进入这个地方时、站立的盆栽之下，“……” “……啊，这、这是……什……？咳……” 大脑条件反射地就要扯出没心没肺的笑容，却没有料到哭泣的容颜，以及在心间找到了宣泄口的澎湃感情，并非是能轻易掩盖过去的，人类御主怪异地笑了笑，在觉察到自己的失态之后，轻声哽咽着说了声“抱歉”，便用另一只手捂着脸撇过了头。 可是。可是。 那张平日总是凛然严肃的脸庞上，绝世的翡翠也无法夺之光华的眼眸微微眯起，唇角也勾勒出了浅淡、但的确存在鲜明的柔和微笑——在她对她行以吻手礼的同时，身上原本方便日常行动的白色衬衫和蓝色衬裙的那件衣服，随着金色的灵子聚散，也被作战时的铠甲取而代之了。 “……” 人类御主心底汹涌着的情感，撞上了心间高筑的大坝上某一个有着细微裂缝的最薄弱点；而阿尔托莉雅的温柔，则是着湍流不断冲击的动力。 “……——” 忍了又忍，实在是无法忍耐，人类御主的腿再也无法支撑住她的身躯——她双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躬着在战斗中永远挺得笔直的脊背，将脑袋埋在了阿尔托莉雅的脖颈间，“——” 无法发出声音。 金色的细碎头发和黑色的办长发交织在了一起。 无法发出声音。但又的确是在哭泣着。 人类御主咬着唇瓣，一路拼杀过来的、瘦弱的、被砍折、受伤碎裂了好几次，又被治疗好的肩膀颤抖着。 无法放声大哭。但又的确是在微笑着。 “……阿尔……阿尔、”黑发少女安心地闭上了眼眸，“——阿尔。哪怕……只有你记得我——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我、只要是你记得我……我——” ——我将无所畏惧。 但是这句话，未被少女说出。黑色的毛绒绒的脑袋无力地垂在骑士王的颈间，除去脸上斑驳的泪痕，她看上去宛如沉浸在一场好眠中一般安详。 “……Master？” 阿尔托莉雅轻声地询问着，小心地将人类御主揽在了自己的怀抱里。 “……吾王。” 高文半跪下来，向着骑士王怀中的少女伸出手，“……天色已晚，就由在下——” “啊啊啊啊啊————！” 但是，今天的高文卿的幸运一定是从A一路狂跌到了E，他的话未完，便横冲直入了女性的悲鸣，“——呜、我的、我的Master！我的意中人！我的夫君大人！我的安珍大人啊啊啊——！！” “——？！” “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 紧随在一路夺命狂奔的清姬身后……不、应该说是几乎和清姬一同朝着人类御主奔跑过去的、那位哭泣着的，却又让人微妙地感觉“她随时会拔刀”的毛骨悚然的女性，正是源赖光。 “——！！？” “啊啊啊！两位务必冷静一点啊！” 不远处是熟悉的，来自医生的软弱哀嚎，“话说为什么要这么气势汹涌地冲出去啊？■■她还没有死啊！……啊真是的，果然还是不应该也和她们商量吗？……” “要是不提前她们通知一声的话，爆发出来的结果会更加恐怖吧达芬奇~” “这个时候就不要在句子后面加自己的名字卖萌啦达芬奇亲！！”医生已经快给混乱的现场跪了，“啊呃、连带着腮帮子都！……” “虽然很想吐槽‘医生！你牙痛不是因为压力过大，而是因为甜食摄取量过度，建议严加管理’，但是——” 作为亚从者的玛修几步就赶上了顶着“牙痛”DEBUFF的宅男，冲刺一般地朝着昏迷过去了还比较幸运一点的人类御主赶去，“前辈——还请一定要撑住啊！” “请为患者提供一个良好的、可以摄取氧气的空间！”第三个狂战士、南丁格尔小姐铿锵有力地说道，“请全部让开——妨碍治疗者死！”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医生一脸不忍直视地捂着自己的腮帮子，悲伤的语气就好像那最后的人类御主已经壮烈光荣了一样，“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你——” 他看着被三个Berserker包围的黑发少女，还有陆陆续续赶上前的从者们……觉得她或许真的要狗带也说不定。 “医生前辈她还没有死呢！！” _(:з)∠)_ 在第四特异点被蔑视的旧仇，加上这次的新恨让莫德雷德狠狠地捏了一下拳头——虽然其实所罗门只是背锅的那个，“一定要揍扁他！再把他【哔——】之后再【哔——】，然后再【哔——】！！” “……真是令人感到悲伤，”艳丽红色头发的弓兵波动了一下琴弦，“莫德雷德卿，难道你没有注意到你的话已经被屏蔽掉了一部分吗？” “诶？我只是说了【哔——】，【哔——】还有【哔——】而已啊！”莫德雷德蹙眉，“这【哔——】的是怎么回事啊！” “只要分析一下就能知道了，这个特典，‘~迦勒底的圆桌会议~love！’本来就是有点偏向于子供向的类型，何况你说的内容也过于粗鄙了。” 高文：“……等等这个发言是不是有点超次元了……” 圆桌骑士兼任审讯官的Sir.阿格规文似乎根本没有认识到，莫德雷德之前说的话被屏蔽掉的内容是过于血腥暴力，只是秉承着自己一贯的“只要不妨害大的方向，看谁不惯就怼谁”的（划掉）小公举（划掉）性格，瞥了一眼叛逆的骑士，“请麻烦动动你的脑——虽然我觉得它因为长久地未被使用已经萎缩了。” “你说什么——？” 莫德雷德觉得自己的灿然辉耀的王剑Clarent准备着开始蠢蠢欲动了，“你是想来一场吗？” “请先等等！”在圆桌中，无论和谁的关系都不错的高文出声打断了被引燃的火线，“我们现在正在讨论的、现在要紧的，不正是Master喜……的问题吗？” “没错！” 贝狄威尔说，“还请两位先冷静一点吧！让之前因为是Master误食魔药恋爱的第一位、所以根本没有享受多少福利、惨遭吾王NTR之后还被其余的Servant们暴揍了一顿的高文卿来劝慰你们，也太不像样了！” “咕咳！！——” 贝狄威尔所说的每一句话，对高文而言都是重击，并化作锐利的箭矢，狠狠地插|在了这位太阳骑士的膝盖上。贝狄威尔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已经满头黑线，浑身干瘪得就好像是千年的木乃伊，和之前和他差不多同一个遭遇的难兄、兰斯洛特一样，“咚”地就把头磕在了桌面上。 “……何等的凄惨啊，” 崔斯坦看着会（特）议（典）开（放）始（送）至今为止都没有恢复过来的、宛如枯萎的植物一般的兰斯洛特，还有强打起精神，又被贝狄威尔一秒击沉的高文，幽幽叹息，“想当年……两位也是风靡宫廷的美男子，不知是多少描述宫闱恋爱的小说的主角或者原型，如今却……唉……” 悲伤之子或有自怜之意，语气中无不有叹惋哀恸之情。 “啧，”莫德雷德恶寒地抖了一下，“请不要传播GayGay的气氛好吗崔斯坦？你还不如睡着了呢。” “我不是Gay。”崔斯坦很认真地说。 “……谁想知道你是不是Gay啊。” 莫德雷德嘴角抽搐，越看越觉得崔斯坦——大家都是同事，谁不对谁知根知底啊——还有其他的圆桌们像Gay，一时觉得甚至整个圆桌只有自己、加雷斯还有父王不是Gay了。 “……”阿格规文根本不想听崔斯坦和莫德雷德扯皮，也没有兴趣看高文和兰斯洛特没用的败犬模样，所以他看向了在场唯一靠点谱的贝狄威尔，“那个严重的问题，究竟是什么？” 35.变质的爱之灵药（二十六） 百分之五十防盗啦_(:з」∠)_　　她张开了嘴巴, 里面却仍然无法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 “——————！！” 真的有神明存在吗？如果存在的话, 既然贞德拯救了法兰西，为什么没有人来拯救她呢？ ——明明这个世界上，如果只有一个人不该如此屈辱地死亡的话, 那就只有贞德了啊！ 她应该与小鸟为伴，她的生活应该毫无阴霾, 她的所到之处，应有鲜花盛开, 她的人生，应当是美好无暇才对啊！ “————” 眼泪源源不断地、从因为受了过大的刺激, 而从深棕色变得明亮的浅椴色的眼眸中流出，人类御主不断地扫视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容。 如果。如果这些人胆敢有一个人成为英灵、或是因为某种原因, 灵魂至今存活，没有消散的话——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然而，所有的面容, 包括那可恶的、促使贞德被俘虏她的勃艮第公爵卖给英国的、臭名昭著的法国主教、皮埃尔·科雄的那种脸, 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因为这是贞德的经历。不记得对方的脸, 到底意味着, 什么呢？ “……” 微弱的声音, 从高高的火刑架上、被绑缚着的少女的口中传来。 “！”人类御主仿佛是即将接受神谕的、神祇最忠实的信徒那般，急急忙忙地扭过脑袋, 凝视着她。 “……法、法兰……西……万岁……！……” 最后的, 对于背叛了她的祖国, 这原本可以度过或更加漫长、或更加短暂的一生, 但无论如何，都不会经历比现在的这一切更加悲惨的姑娘，这般心无芥蒂地微笑道。 “——！” “Fou？” 眼前的，是松鼠一般的奇异生物、迦勒底的吉祥物芙芙。 然而初醒的人类御主，眼神却依旧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没有一如往常地先三七不管二十一地把芙芙抱在怀里蹭个够先，也没有抱住被子先赖床赖个够。 少女面无表情，深棕色的眼瞳里也带着一丝不可闻的彷徨与失措。她一把推开被子，没有打理她因为乱七八糟的睡姿、而被压得同样乱七八糟的刚刚过了肩胛骨的黑色头发，甚至没有穿上拖鞋，顶着侧脸上那可笑的枕头印子，便穿着她的那套熊猫睡衣，风风火火地跑出了她的房间。 “……Fou？”白色的小动物被人类御主的反应吓了一跳，随之在软乎乎的床上蹦跶了一下之后，也急吼吼地跟了上去，“Fou！” 少女出门还没有走出几步，便找到了她所想要找到的人。急匆匆的步伐瞬间停驻，她呆愣愣的看着她。 有着白色惨淡长发的龙之魔女，似乎也是在着急的找寻人类御主的模样，但是在仿佛蒙上了一层阴翳的金眸捕捉到少女身影的那一刻，便被“绝对不可靠近、不可捉摸、不可猜测”的荆棘布满了。 “真是的！……你这家伙，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啊？” 贞德·Alter一改之前的略带急躁的步调，相当游刃有余地、用着恶毒女团欺凌柔弱女主角的步调，走到了人类御主身前，嘴边是高傲又嚣张的嘲讽笑容，“这么一股子颓废的气息，你这个废材不会现在才起吧？” “……” 而人类御主只是呆呆地低着头，俯视着比她矮了十厘米的复仇者。 她其实是想开口，呼唤从者的名字的。但是她生怕她仍旧处于无能为力的梦境中，因此连出口呼唤她名字的胆量也没有。 只要她在面前就好，只要能这样注视着她就好，只要她能这样照着自己的模样自由生活着就好。 ——这样抱着懦弱的胆小鬼的念头，贪婪地注视着她的面容，仿佛下一秒贞德·Alter就会消失不见。 “喂，为什么不作声？” 御主的、仿佛她并不存在的眼神，让追根溯底、便并非一开始便真实存在着的贞德·Alter一脸作呕地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表情，是想被我绞杀吗？——你、” 说到这里，时时刻刻几乎都是一张嘲讽脸的龙之魔女的脸色更加地难看了：“你该不会给忘了吧？” 她说着，用不容抗拒的态度，把一张纸塞到了少女的怀里，大有“如果你敢告诉我你忘了，我就把你燃烧殆尽”的气势。 “……贞、德……” 少女呆呆地发问，喉咙干涸到要被撕裂了。 “啊？” 从者没好气的问答，稍微地让她回过了一点神。 她低下头，看着怀里的纸张。准确的说，是契约书。 洁白的纸张上，是非常好看的优雅字体。托示巴的福，原本只懂中文的、对外语超——苦手的少女现在精通多国文字，契约书上的的法文，自然也不例外。 十分好看的字体…… 以及歪歪扭扭的、以根本不娴熟，也不正确的姿势，握住笔，在那份悔罪书上写下的十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眼前的世界在刹那间模糊。 贞德·Alter，少女在第一特异点遇到的从者，敌对从者。虽然被称呼为Alter，但并不能说她是贞德的另一面。而是叹惋贞德之死的法军元帅，吉尔·德·雷利用圣杯虚构出的，复仇的贞德。作为与原本的贞德完全相反的英灵，以Avenger职阶现界。 虽然在第一特异点结束不久之后，少女便召唤到了曾经的敌人们。 ……虽说是作为同伴，一起为了拯救人理而努力，但关系也不可能一下子变好。 ……要说最近、她和龙之魔女的关系逐渐开始融洽、而非她单方面的友善的开始的话，大约是在第三特异点修复之后的事情了。这位从者便一脸高傲得说着“你这家伙也勉勉强强有了作为我的追（御）随（主）者的资格了嘛”，约定好了在第二天就会给她一张契约书。 ……是的。记起来了。 这么优美的字体，究竟练习了多久了呢？ 视野范围之内，已经是六亲不认，人畜不分了，但是少女偏偏能认知到自己的眼泪滴落到了不知道是撰写的第几份契约书上。饱含了大量水分的泪珠迅速在纸张的降落点上晕染开来，险些就要糊开那墨迹。 ——对不起。 是想如此说着的。可是除了慌慌张张地擦拭眼泪，把贞德·Alter的契约书如视珍宝地抱在怀里之外，她什么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喂、你！——就算是喜极而泣、这、这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贞德·Alter难得地有些慌张了。 人类御主、虽然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十七岁的、连被称为女性的年龄都够不上的小姑娘，在某些方面，却意外的大条和坚定。 一下子因为意外而承担起了拯救世界的重任，不仅没有什么抗拒，还相当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虽然据说说着“我的Galgame还没有通关成功呢、世界还先不能毁灭啊喂”这种鬼扯的理由，但是半推退缩的话在玩笑中也不会被提起；而且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过着不出意外、一辈子也不会见血的生活。 平凡地生长在平凡的、与魔术无关的平凡世界中，平凡地被父母爱着的平凡人类。 ……等、等——这、这当然不是她刻意去搜寻的！ 只、只不过是——休息的时候、因为起码是同伴的缘故，而且这个脆弱的、破破烂烂的迦勒底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她愤怒的一击！所以说！只是在休息的时候被迫听那个杏粉色头发的小虫子对那个无趣的圣女大人无奈的吐槽而已！ 这样寻常弱小的小（孩）鬼（子），在战斗中从未哭泣过。 被双足飞龙的爪掀起的锐利气浪划破脸颊也好，被从战斗中被击碎的石头压碎了脚踝也好；被不适应的在风暴中越发颠簸的船，晕到吐的昏天地暗也好；被狂暴的各种魔兽差点撕碎身体也好…… 她对疼痛的忍耐度，即是普通人的忍耐度，然而她同时也拥有战士的坚毅品格，疼痛虽然能使她流出生理性的盐水，却不能击溃她的精神，使她—— 发出像现在一般的嚎啕大哭。 “你——喂……” 对于安慰人这种善举的记忆等于零，贞德·Alter目前唯一能做的、最温柔的举动，就是浑身僵硬地站立在原地，陪伴着哭得整张脸都快要皱到一起的御主。 “……那个，Master……”高文欲言又止。 “……” 崔斯坦的眼睫毛一眨，差点掉下眼泪来（并不）。 从前虽然人类御主挺尊重他们的，但彼此之间都是可以直呼姓名的关系，万万没有料想到，只是倒下昏迷了几个钟头，看望御主的从者来回了几波，人一醒过来就直接给他们升了个辈分。 “噗——噗哈哈哈哈哈！！” 圆桌里面，也就只有莫德雷德能笑得特别开心了。 “小莫，你为什么笑得这么……”人类御主半天没找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词，只能略过这点，询问看起来好像知道一些事情经过的莫德雷德，“你知道为什么父亲大人会伤得这么——嗯、这么照着脸伤？……等等……” 36.变质的爱之灵药（二十七） 百分之五十防盗啦_(:з」∠)_ 贞德：……果然, 总感觉Master异常的缘故多半和Alter有关……待会儿还是去找术阶的吉尔谈谈吧。 “……啊，真是令人感到悲伤，”虽然对高文的大胆发言感到心情复杂，但是崔斯坦还是很有同伴爱的开口纠正了, “是高文卿，不是猩猩汀。” 但是无论是神代的魔女，还是龙之魔女，都没有在意他的纠正, 因为她们在意的重点都不在那上面。 “……哈？” 被怀疑魔术水平的美（公）狄（主）亚, 危险地眯起了眼眸，“我的魔术, 可是女神赫卡忒直接传授的, 和你们不在一个次元上——不过，呵呵，我倒是也能理解, 像你这样的村姑，怎么可能能理解神代的玄妙魔术呢？不好意思呢，高估你的智商了~” 美狄亚十分中意阿尔托莉雅、对和骑士王有着相似（武）面（内）貌（脸）、及精神敦厚的贞德本人也是青睐有加, 但是眼神凶恶的贞德·Alter，绝对不在她的审美之内，所以她毫不客气地就开怼了。 “检测出来的的确是爱之灵药，” 贞德·Alter还想说什么, 但是帕拉塞尔苏斯的解释显然在此刻比宣泄怒火, 对她而言更加的诱惑力, “但是——又不止是爱之灵药。” 罗马尼紧张地攥紧了手：“——‘不止’？” “如果只是单单的‘爱之灵药’，呵呵……”美狄亚略带几分不甘心地眯起双眼，“虽然那个药剂被传得神乎其神，什么‘药效强到了连从者都无法抵抗的程度’——但是我在怎么可能会解不出来呢？……可恶！……” “是异变、比起‘灵药’，倒不如称之为‘魔药’，” 帕拉塞尔苏斯解释着，异变的药剂虽然毫无疑义地引起了他研究的欲|望，但是显然，不幸中招的人类御主也是他极其关心的对象，“根据我和美狄亚小姐所解析出来的结果，加上Master的异常表现，此药应该是扩大了‘操纵人心’的方面。” 莫德雷德越听越着急，明明直接就能说出来的事情，这些魔术师偏偏要分析来分析去的，听得她都要上火了：“能不能直接说结果啊！” “现在的年青人可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啊，啊，真是替Master感到悲哀啊。” “你说什么！？” “用你那种简单的狒狒大脑都能直接理解的话来说，” 和阿尔托莉雅稍有不同的、让美狄亚的模型玩家之魂燃不起来的莫德雷德，神代魔女自然是不会对她有什么好脸色的，“Master的情感被那魔药控制了。所有的感情：亲情、友情、不安、痛苦、压力、羁绊和好感，都会演变为系定对象、特定为某一个人的强烈爱情。虽说药效十分强烈、而且药效消退之后，Master会因为过强的刺激，遗忘魔药生效期间内的事情……但是在同伴间，无论她记不记得那样的事情，都是会造成尴尬，引起隔阂的啊。” “——那高文那混蛋不就占了大便宜了吗？！啊、不是！——我是说，”被惊呆了的莫德雷德急忙改口，“那个所罗门王、还真是和那种随地大小便的形象相符合的、居然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来了啊……！” “……不是，那个，所罗门王并不是那种会随地解决生理问题的人……”罗马尼被莫德雷德的话惊得差点吐血，只能在角落里弱弱地解释，“在第四特异点的时候，会做出那样的发言是因为镜面反射的缘故。而且……” 而且那也不是所罗门啊QAQ “哈？谁要听你这个软脚虾为敌人做的辩护啊！”要不是莫德雷德离罗马尼距离不近，不然她一定会捏着他的领口来回摇晃他的，“现在Master可是因为那个混蛋、中招了那种乱七八糟的药剂吔！” 本来就对“难道敌人除了冒牌的所罗门之外还有别人！？”而感到混乱的罗马尼说：“但是他根本没（不）有（屑）理（于）由针对我们啊，除非我们修复了所有的人理……！” “可是现在我们的敌人除了他，还有谁啊？还有谁会有那样的动机做出这样的事情啊？！……啧！” 莫德雷德咋舌，一脸冷酷的模样，看起来几乎是把罗马尼当做敌人，打算就地肃清了，“我真是疯了，才会在这里进行这种无意义的对话！” “那，那个魔药会对Master的身体造成损害吗？”Emiya冷静地询问道。 “还有，”比起莫德雷德更加的稳重理智，阿尔托莉雅问，“刚才，Master为什么会突然晕厥呢？” “……因爱而生的爱（恨），从自无遗憾消绝。” 背叛的魔女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这句让她很是不爽的话——因为在她看来，因爱而生的爱（恨），只有用（伊）敌（阿）人（宋）的鲜血与哀嚎才能稍微抵消掉一点点，“这大概就是那个软弱的魔术师的观点吧。‘爱之魔药’——姑且那么称呼好了，正是强化、具现了她的这一观点。” “对Master的身体没有损伤，”帕拉塞尔苏斯疑惑不已，“倒不如说，这么一来，她的魔术回路也会因此而更加地稳固……只是药效仍然没有消退。” “……也就是说，”崔斯坦将来龙去脉理了一遍，“Master对高文卿、因为爱之魔药生出的爱意不再，但是药效仍然存在——还会有新的、让Master对其心怀爱意的存在吗？可是……之前高文卿还让Master如此悲伤地哭泣了，怎么会是‘毫无遗憾’呢……？” “——是因为‘得救了’，这样的想法吧？” 绝世天才达芬奇用食指抵着自己的右腮，“‘救赎感’，在那孩子看来，应该是比‘所爱之人的爱意’，还能让她感到‘此生无憾’的情感吧？还要感谢阿尔托莉雅呢，不然我们也不能得出这个结论呢！” 高文：“……” “……”阿尔托莉雅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子高文。 她……选择沉默。 就算这个时候，她和印度的那位施舍的英雄一样，读不懂气氛，也绝对不会说出“哈哈哈大侄子没事、我不是也被兰斯洛特卿绿过嘛，你的感觉我也能理解”（备注：此话全由作者瞎编），这样内容的话来的。 “前辈……”玛修心疼地蹙眉，视线似乎要透过门扉看到病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的那个人了，“那么，医生，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两种方案。” 罗马尼十指交扣，抵在了自己的唇前，“第一种，任由■■她沉浸在单方面的爱意中，得不到回应，得不到解脱，但是我们能确定她所爱着的人，并且稳定她的行为模式，直到她的药效解除。” “怎么可能、怎么能让前辈一味地沉浸在痛苦里呢！”玛修捏紧了拳头，“医生！那第二种方法呢？” 【“不管是哪个方案都糟糕透顶了啊！什么都不说了！我选择第三个方案！” “等、等等啊！■■！哪里来的第三种方案啊！？”】 “还真有她的风格啊……那么，第二种方式，” 玛修的选择，让回想起人类御主以往胡来行径的罗马尼，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确定■■喜欢的人、并且最快地解决她的苦闷和绝望，不断地循环——直到药效解除。但是，这样会很麻烦哦……？” “我选择第二种方案！”玛修的态度很坚决，“那么……诸位呢？” 她的语气，虽然极力地想显现出理性来，但是还是控制不出地透露出了几分“不希望前辈被求而不得的痛苦所浸润”的渴望。 “请交给我吧。” “求之不得。” “哦！要是能帮上Master的忙就好了呢！” 从者们热心的回应让罗马尼放心地松了一口气。接着，他肃正起面容，望向觉察到了人类御主不对劲的，今天和她一同出阵的从者们，不提前告知最后绝对会闹出大乱子的，偏（狂）执（气）属性的从者们，以及有一定的掌控力的，能帮上忙的从者们：“那么，这一段时间就请拜托诸位了——还有，美狄亚、帕拉塞尔苏斯，能劳烦你们二位尽快解析出解药吗？” “Master不光是我的Master，也是我的朋友。我会竭尽全力的。” 薄鼠色长发的炼金术师点头，语气温和。 “别那么慌张，不是有我在嘛？”神代的魔女勾勒起了涂着紫色口红的唇角，“作为魔术师虽然平庸，不过作为Master，倒还是勉强及格。我不会看着她长久地被这样困扰的。” 得到了最关键的两位巨头的帮助，迦勒底的临时指挥总算是能放下一半的心了：“那么，就请拜托你们了！” “……哼！” 几乎和自己最讨厌的存在肩并肩地近距离接触着，要是是通常状态下的贞德·Alter，她百分之一百已经开始一脸嘲讽地对救国圣女进行讥讽了吧？然而目前的状况……她也只得狠狠地蹙着眉瞪了她一眼。 或许……倒不如说，这位纯白圣女的到来，恰到好处地缓解了她对哭泣的御主的不知所措也说不定。 37.变质的爱之灵药（二十八） 百分之五十防盗啦_(:з」∠)_　　“……唔……” 舌尖被轻柔又小心地吸允着，集聚逐渐汇聚, 人类御主的瞳眸中倒映出那张兰斯洛特·Berserker的面容。 一米九十一的, 应该失去了理性的骑士，与一米六十九的, 极力想要摒弃理性的少女，紧紧相拥。无悔的湖光刺入了漆黑骑士的身体，本来就不会过重的攻势被他的盔甲卡住, 但受伤、流血、感到疼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他恍若屏蔽了一切的痛觉, 不顾一切地揽着怀中保护着的人的腰, 低下头亲吻着她。 “兰——唔、……！……” 触手碰到他的背后, 就是粘稠的鲜血, 迅速弥散在空中的熟悉而又令人厌恶的味道, 让人类御主的面色一瞬间变得更加的没有血色了。 她挣扎就要压下自己被动踮起的脚尖, 想要先治疗一下兰斯洛特·Berserker的伤势, 但是他却只是因为她的挣扎, 而配合地退后了一步——这其实是以退为进的一步，是以黑发少女便又跌进了骑士的怀中, 这么一来一挪, 他们二人的位置, 也从从门口看、少女被骑士高大的身材遮掩得严严实实的, 变动为了两人皆对着侧对着门口的圆桌们的位置。 鲜血仍旧在流淌, 顺着黑色的、氤氲着不祥气息的盔甲滴答下淌着。 当然, 这是兰斯洛特·Berserker的无意之举, 而非有意所为；这时，他的全心全意都在怀中之人身上。 “……” 兰斯洛特·Saber将沾染着另一个自己的血液的剑拄在了地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握着剑柄，用力到发白的手暴露了他的心情。 他身后的圆桌们打破了那道结界，然而那两个人似乎自成一个小世界。那是容不得他人的任何干涉、别人也无法进入的，只有他们所在的世界。 “……嘁！” 莫德雷德忍了又忍，才忍住了自己向兰斯洛特——两个都包括——发动宝具的冲动，灿然辉耀的王剑被她发泄一般地握着，剑尖带着锐利的剑气扫过墙壁，划出了深深的沟壑，差点砍到站在墙边、方才才和她停战的崔斯坦。 绯红色艳丽头发的弓兵安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并不在意自己险些被波及。估计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双被眼皮遮掩的金色眼珠里汹涌得是怎么样的情感了吧？ “——” 啊啊，真是，失策。 被誉为“不知伤痛的铁剑”的阿格规文看起来依旧十分冷静。但他明白自己差点笑出来——纯粹是被恶心到了极点，所以反而令他想笑。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没有最恶心的事，只有更恶心的事啊？ “……” 亚瑟抿紧了嘴唇，碧绿色的眼眸看起来仿佛是被突然降临的严冬冰封的瑰丽湖泊。 而不管是紫色蜷曲长发的狂战士，还是黑色蓬松头发的人类御主，眼中只有拥抱着的彼此，再容不下第三个人了。 ——被亲吻着。 这是人类御主现在所能明确认知到的一点。 氧气和嘴唇一起被掠夺着，但是大脑还在继续思考。 被，亲吻着……的她，是否是被爱着的呢？ ……是被爱着的吧？是被“兰斯洛特”爱着的吧？因为，兰斯洛特卿是尊重女性的骑士，即使出于同情，他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安慰？ 兰斯洛特·Berserker的吻，激烈又温柔。此前从来没有任何经历的少女，被动地被他在自己的口腔内卷着舌头共舞着，一点都没有让她柔软的舌头被他尖利的牙齿划伤；而黑发少女，很快地沦陷了：原本抵在他胸口的双手，不知不觉地搂上了他的肩胛骨——因为他实在是有些高。 但是，即使如此，被如此呵护的少女，也不会忘记一点，那就是她的挚爱，乃是“兰斯洛特·Saber”，而非“兰斯洛特·Berserker”。 她……做出了罪大恶极之事。 兰斯洛特，不论是Saber还是Berserker，从根源上来说，都是同一个人！——当初这么劝告着自己，哄骗着自己的良心与底线，做出了无法被原谅的“寻求爱人的替代品”这样的行为，光从这一点而言，自己就绝对没有办法再获得那个人真心的爱了，也没有资格。 是她先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欲|望，在他的身上追逐着爱人的影子。正因为如此，现在的状况，才会演变为最糟糕的，兰斯洛特·Berserker→她→兰斯洛特·Saber这样的可悲的单箭头了。 能感知到的，追寻着爱的少女，能够清楚地感知到狂战士对她抱有的毫无掩饰的情感；而她因为自卑消极，与将他隐约当做另一个绝对不可能爱上自己的那个人的行为，同时阻止了自己及时感知到他的真实想法。 这样的话，她不就跟玩弄人心的人一样了吗！？如果早知道他是喜欢她的，那么她……！ 沉溺在温柔的亲吻的黑发少女，能清楚地看清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他的眼珠忧郁无暇，眼神如同饥饿的野兽，他的灵魂被她二次浸泡在淤泥中，他的手脚虽然化作了凶器，对待她时却无防得如同脆弱的纸张。 ……她·也·不·会·停·止。 真是让人再绝望不过的认知了。自己居然变成了最讨厌的那种人。可是仍旧想不知廉耻地渴求着更多的“爱”，来填满心口上“呼呼”地漏着风的空洞。 “……哈啊…………？……” 漫长又短暂的亲吻结束，有唾液变成了闪着光的银丝，连接彼此的舌。眼泪因为毫无作用的忏悔，以及即使忏悔也不会消止的罪孽流下，黑发少女微张着有些红肿的唇低低喘息着，双手重新垂在了自己的身侧。 像是大脑宕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一般，她用单纯疑惑的眼光，看着他朝她伸出手。他的手再触及她的脸颊时微微一顿，转而小心翼翼地曲起了手指——以防卸去了防具之后依旧锐利的指甲伤到她——指关节用着轻柔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力道，拭去了她的眼泪。 “Do……、noooott，……crrrrryyyyy…………” 骑士，理应没有多少残存的理性的骑士，被诅咒的骑士兰斯洛特·Berserker，用着猛虎细嗅蔷薇的温柔，这般对着呆呆地抬头看着他的人类御主这样说着。 “…………啊。” 她究竟在做什么。 “啊，啊……” 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啊……！？ 自我麻痹再也无法生效，疲乏到极点的叹息从咽喉的深处，被因为愧疚而不断不规则跳动的心脏强硬地挤了出来，人类御主踉踉跄跄地倒退了几步，几乎可以被称之为空茫的眼神终于投向了兰斯洛特·Berserker以外的存在。 她看到了皱着眉的莫德雷德，沉默不语的崔斯坦，满脸嘲讽厌恶的阿格规文，任由自己浸润在阴影里的兰斯洛特·Saber，以及，正在看着自己的亚瑟·潘德拉贡。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与堕怠感，焦虑感，暴躁感，绝望感共同啃噬着她的，还有胃部的炙烧感，少女却仿若未闻，只是悲戚又神经质地笑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抱歉……哈哈哈，有我这样的Master，你们也觉得很恶心吧？‘人类居然要由这种家伙来拯救’什么的，基本上就等于要完、没救了对吧？” “但是，对不起哦，我就是这么没用还扶不起的，就喜欢自欺欺人的家伙啦，” 仿佛笑到脱力，少女全身都在颤抖着，“你们觉得绝望也是肯定又没有办法的事情啦，因为我已经无可救药了——我就是这么恶心人的丑陋存在啊，哈哈，哈哈……对不起哦，亚瑟王阁下，还麻烦你从异世界大老远地跑过来——” 黑发少女的左手借力一般地摁着自己的胃，右手则是托着自己歪着的头：“其实你是幸运E吧？……不不不，我觉得你的幸运一定都已经要跌破字母表了啊！啊啊，真的啊，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倒霉的家伙吗？呼呼……生前是戎马一生的英雄，死后却遭遇到了我？嗯？？我都要替你感到悲伤了啊，呵呵，哈哈哈！……” 她笑着。 脸上展现出笑的表情，嘴唇中发出笑声，唯有眼睛，这灵魂的窗扉无情地背叛了她，流露出了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感情，痛苦不已地流淌着眼泪。 “……喂！……” 人类御主明显不对劲的状况让莫德雷德很是不（担）顺（心）眼。但是还没有等她在“用暴力直接把这个被没用地被药水迷晕了脑袋的家伙敲醒”还是“先把这个家伙直接敲晕，然后等她好了之后再日后算账”中纠结出一个选择，一个人就先于她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为什么，要如此地鄙薄着自己呢？……” 如此叹息着，亚瑟·潘德拉贡已然走到了人类御主的面前，语气陡然一转，“要是你以为，我会这么说——那就大错特错了。” “……唔！” 如同一只面对着天敌而竖起了全身上下的刺的刺猬，一点儿也没有正常状态下的顺和的人类御主，警惕地瞪视着所有人——当然也包括亚瑟。 “您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特意呼唤着我，”亚瑟斥责着人类御主，目光中又有着少女无法辨别的色彩，“难道不正是希冀着我能审判您——现在摆出这么一副姿态，又有何用呢？” “……！” 的确是渴望着被有着正确判断的存在，摆脱现在这幅泥沼一般地，只会将自控力极差的她越拖越深的现状，但是这么被亚瑟一语道破，人类御主还是感到了些许的难堪。却无法反驳，她只能默默地咬着牙：“——我不是——” “那难道您能否认吗？” “！” 身为“骑士王”而被少女期待着的，又因为“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而被她无端地疏远着的亚瑟·潘德拉贡，一直以来，在她的面前都是一副理想的王子殿下的模样，而如今，却如他原本的身份——一国之王——那样严肃地训斥着。 因为爱之魔药而变得极端脆弱（精神），说是恋爱脑或是玻璃心都可以的少女，现在失去了所有身为“拯救人理的最后希望”所锻炼出来的一切本领，在那威严气场的逼迫下，若非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说不定会丢脸地呜咽出声。 “……我曾经参加圣杯战争的时候，我陷入了迷茫，思考着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过现在我已经不会如此了。并且，为了守护世界，为了守护你……我来到了这里。” 38.变质的爱之灵药（二十九） 百分之五十防盗啦_(:з」∠)_　　难道是脚被一瞬间冻麻了吗？ 因为, 无论如何，雪也是微小的冰晶，柔软不过是它的外表使人们产生的浪漫错觉而已。 “因为这里是我的世界哦, Master？” 柔和得一下令人联想到甜度稍少的棉花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认真地盯着自己脚下的雪的人类御主再次抬起头来, 发现自己的面前，正聘聘婷婷地站着声音的主人。两仪式·Saber。 “式小姐！” 没有经过大脑的第一反应，人类少女开心地便朝着着着华美雅致的和服的女性奔跑了过去, “……咦、您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又是猝不及防的灵子转移？……” 跑到两仪式·Saber的面前, 人类御主那堕怠的脑才开始再次运转。 一想到这次自己从睡梦中, 一下子就转移到了这个一看就大有问题的城市街头, 可能是哪个热爱搞事情的从者的手笔, 她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包含着“怎么办, 心好累哦”“当然是选择原谅ta啊”“迦勒底食物链倒数第二层就活该被人这么欺压吗”的心累笑容。 “不是哦，”两仪式·Saber摇了摇头, “这里是我和Master你的梦境连接的地方哦。” “诶？……”大脑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不是有谁搞事真是太好了”，过来两三秒, 人类御主才反应了过来，“诶、诶诶——！梦里！？” 她的双手“啪”地用力拍在了脸上, 一只手捏着自己腮帮子上的肉就来了个90°的旋转：“咦啊——噗！痛痛痛！……不是说是在做梦的嘛QAQ……” “呵呵呵，”两仪式·Saber看着立马就蹲了下去捂着脸, 两眼泪汪汪的人类御主, 忍俊不禁, “为什么做梦就不痛呢？” “……诶, 那个，因为这是一个被谣传了太多次的，被当做了事实的谣言啊，”少女不好意思地挠着自己的脸颊，“下意识地就去试了呢。” “……”两仪式·Saber笑摸御主狗头，然后朝她伸出了手，“Master，要陪我一起散散步吗？” “如果你想的话……” 人类御主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穿着睡衣，是不是有一点失礼？虽然没有人……我这样会不会有点矫情？” “没有的事情，”两仪式·Saber笑道，“保持礼貌和敬畏，是一件好事哦。” “哇！” 只不过眨了一下眼睛，身上的衣服就变成了和两仪式·Assassion同样款式的琉璃色和服以及芳苏色的皮夹克外套，人类御主眨了眨眼睛，兴奋到原地起蹦，“好酷！” 她就像一个有了新衣服穿的小孩子那样，得意洋洋地在两仪式·Saber的面前扬起了衣袖：“怎么样，式小姐！看起来不会有奇怪的地方吧？” “嗯，嗯，和合适喔。” 两仪式·Saber真诚地回答着，“本来想给你换上我这一身的……但是，对于你来说，可能会变成负担的呢，毕竟我们是要去散步。本来还有些担心你会讨厌式那孩子平时的着装的。” “怎么会！我觉得式君那么穿超帅气啦！没有想到我也有机会这么穿一次呢！” 其实对于衣服不怎么感冒的人类御主而言，她只是纯粹地为和自己的从者一套衣服而感到兴奋罢了。听两仪式·Saber讲到她原本的打算，她打量了一下她的那身贵重的行头，有点后怕，“不过，的确呢……一套完整的和服很重吧？” “还好，”两仪式·Saber看着御主怕怕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出来，“只有几斤呢。” “哇，那对于一般的衣服也够重啦，” 比起衣服的美观程度，更注重衣服的实用性和舒适度，在这方面根本没有哪怕一星半点的女子力的人类御主连忙摇头，“我穿和式君一样的这一套就够了。” 着装的方面就可以看出来，她的Master还只是小孩子心性呢。 “来，Master，”两仪式朝黑发少女伸出了手，“我们走吧。”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倒不如说，她这样懵懵懂懂的，永远不离开她，才好呢。 “嗯。” “Master，平日里在迦勒底，你一天到晚，都只穿着相同款式的衣服，不会觉得厌烦吗？” “诶？不会啦，” 只在从者们的视角里存在的御主呆毛晃了晃，“对于我这样懒得思考衣服搭配的人来说，这样反倒是方便呢。正好，也不会出现仪态失礼的问题呢。” “……这样啊，”两仪式·Saber有些遗憾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本来还想看看Master穿着式那孩子的衣服，在迦勒底和她遇见的时候，那孩子脸上的表情呢。” “……咦？……啊，那些衣服都是魔术礼装，不好随便换啦……” 两仪式·Saber难得的恶作剧，人类御主虽然不能达成，但也不想看着她这样失望下去，“式小姐，你要不要尝尝这个？” “……嗯？” 黑色的眼睫上下煽动了一下，出现在两仪式Saber面前的是一只递到她面前的冰淇淋，“……冰淇淋？” “虽说冰淇淋是式小姐认为棘手的事物，但是我想，式君那么喜欢吃的话，式小姐其实也不是很排斥的吧？” 人类御主用另一只没被两仪式·Saber牵着的手，把米白色的冰淇淋往她面前递了递，“现在梦境里的场景虽然是冬天，不过却不冷……对了，其实在冬天吃冰淇淋别有一番意味呢！那种感觉就跟在夏天里吃火锅一样，绝赞！” “Master……”两仪式·Saber接过了形状小巧可爱的兔子形状的冰淇淋，“这个冰淇淋，是你想象出来的吗？” “嗯。因为之前的衣服，不就是您帮我换的吧？所以，”人类御主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西洋与和风并存的装束，“我就在想，‘虽然梦里不会痛是假的，但是，梦里能心想事成，真是太好了’！” “呀——真是好~幸好这点不是谣传呢，” 她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了起来，眼瞳孩子气地纯粹欢愉着，眯成了细细的一线，“所以我在想，希望能把喜欢的冰淇淋分享给式小姐什么的，然后，这个冰淇淋就‘砰！’地一下出现了！” “……” 两仪式·Saber松开了交握的手。然后，她看了一眼她，便在人类御主期待的目光之下小口地尝了一下 ：“……” “……唔、唔唔，” 她长久的沉默让人类御主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是味道不好吗？对不起，起码我应该先尝一下的……” 黑发少女在心中暗暗地骂着自己。毕竟这是在梦里，冰淇淋想象出来的，万一混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就糟糕了！ “……不，” 墨一般的深邃，又如玉一般的通透，两仪式·Saber好看的瞳眸微微眯起，“很好吃哦。很美味，我是说真的，Master。” “诶？哦！”原本还懊丧着的人类御主瞬间又开心了起来，“这样吗？那就好。” “……是真的，很美味呢。” 长发的和服丽人小口小口地吃着冰淇淋，很快，兔子形状的冰淇淋就见底了。 此处是安详，却又不会被她厌倦的，奇妙的安详。 就像她手中的这盒香草冰淇淋也是。奇妙的冰淇淋。明明冰淇淋，又冷，又甘甜，会让人不知不觉地感到悲伤。可是这盒由她身侧一同散步的少女递过来的冰淇淋，虽然也是冰冷的，却会在口中化作细小、存在感却不容忽视的幸福……是混入了幸福的味道啊。 让人眷恋的，这盒有着可爱形状的冰淇淋……还有，这个人。 冰淇淋很快被吃完，盛着冰淇淋的透明玻璃高脚杯，在冰淇淋终结了自己使命的那一刻，就化作了碎屑金光，消融在了空气中了。 两仪式·Saber不由得握紧了身旁那个人的手。 “怎么了？” “不，没有什么，” 两仪式·Saber看着人类御主，拂晓即将来临，她面容上的那层夜色，便不如刚开始散步的那个时候浓重了，“只是，我在想，一开始，我以为会看见一个粉红色的Master呢。” “？”人类御主摸不着头脑，“我为什么会是粉红色的？” “……没什么。” 两仪式·Saber仰脸对着她的御主温柔地笑笑，眼角的余光，却堪称冷漠地扫过角落里悄悄蔓延的花朵，以及蠕动着的黑色瘴气，“只是因为太专注和你一起散步，不小心说了些没头没脑的话呢，呵呵……” “？” 不过人类御主倒也是习惯了，自家的从者们有事无事说一些高深莫测、反正总之就是她没有办法理解的话，她的注意力也很快就被转移走了，“你看、式小姐，是日出！” “是啊……” 两仪式·Saber看着身体上蒙上了一层暖色的、在她看来，自身的色调比阳光温暖一万倍的人类御主，感叹着，“这是多么绚烂的日出啊，Master。对你来说，我只是黄粱一梦而已。这样的我是不可存在于此的幻影，但也确实留下了些东西。谢谢你，对我如此的温柔。” “式小姐……？” 对着似乎预料到了什么，而扭过头来的人类御主，两仪式·Saber只是温温柔柔地一笑：“该醒过来了哦，Master。” “咦？……对哦，我都忘记了，”人类御主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是在做梦呢……嘿嘿……” “不过，”两仪式·Saber原地停伫着，直到她的身影彻底在梦境的世界消失不见，“希望您，不要让我等候太长时间喔？” “……啊呀啊呀，看来哥哥我还是慢了一步啊。” 出现在两仪式·Saber身后的，是有常有繁花伴随的冠位魔术师。 “……” 而另一位，全身萦绕着漆黑瘴气的复仇者，看起来根本不想和这个骚包的魔术师多谈的模样，一看自己想看到的人不在，一秒也不愿多停留。 “请先留步，” 依旧是那副温柔的语调，两仪式·Saber转过身，抽出了自己的刀，“两位还真是没有情调啊……” 她这般低叹着：“在我和Master谈心的时候，那样随便地打扰……作为赔礼，请稍微陪我玩一会儿吧。” 39.变质的爱之灵药（三十） 道谢之后, 被可拍且充满威胁地瞪了一眼。 ……明明是去道谢的说QAQ 软弱地哀怨了不到一秒，人类御主便愤懑了起来——她还没有追究吉尔伽美什·Archer有事没事纠缠阿尔的事情呢！他倒好, 先横上了！要是惹急了她、她就用令咒……！ ……好吧，她并没有这个胆子。对方只要冷冷地睨她一眼，甚至不用一句“杂修”，她就，她就软了_(:з)∠)_ 这, 大概就是凡人和拥有三分之二神之血脉的王的差距吧QWQ，说实话, 她宁愿花一天待在法老组那边倾听构成内容充斥着大量“哈哈哈哈”的太阳王的神言, 也不敢在英雄王那儿待十分钟。总觉得会在自己都不明白踩了什么雷点的情况下被背刺呢…… 这般翻来覆去地想着, 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结果第二天四五点就起来了, 脖子还落枕了。 实在是没有办法睡着, 这么躺着也不是一会儿事，人类御主只好烦躁地揉了揉鸡窝似乱翘的头发, 洗漱完之后出门了。 这个点，节约能源的迦勒底之内不似白天那般明亮, 但还是有一些备用光源以备不时之需的。人类御主在原地小步摸索了一段时间, 在眼睛适应了这种亮度之后，想了想，扶着自己歪掉的脖子朝着医生的房间走去了。 而路过管制室的时候, 该说是意料之中呢, 还是意料之外呢？ “——” 人类御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大力地推开门的时候大喝了一声，“医生——！！” “呜哇哇！！——” 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呼唤惊吓到了，罗玛尼发出了比人类御主的音量还要大的惊吓声。 “医生你是想猝死吗？！” 人类御主十分符合心情地露出了凶狠的表情，在气势汹涌地用大佬的走姿朝罗玛尼走过去的时候，还捋了捋衣袖，“居然熬夜熬到凌晨四点！？” 而且看着对方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准备了不知道该用夜宵还是早餐来形容的巴旦木巧克力蛋糕的模样，很明显是前科累累了。 自从成为了拯救人理的最后一个Master——最起码在迦勒底里——曾经是修仙党的人类御主就和熬夜say good–bey了；不过自己虽然能因为“因为熬夜很爽嘛”这种理由修仙透支身体的少女，却不能容忍医生做出同样的事情。 这个人…… 少女，多多少少是能觉察到了，作为代理所长，他承担的压力与背负的沉重。所以希望他能多露出一点真心的微笑，所以希望他能够稍微再放松一下，所以故意想要很日常地捉弄他——而那么在特异点拼命地奋战了。虽然本来就是搏命的战斗，但是“希望医生能够轻松一点”也是支撑她的信念之一啊。 这个人，太拼命了。拼命到她总会担心他会不会真的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 毕竟，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下经历了这么长的时日，身边的每一个人而言，对她都有很重要的意义。尽管内心很不是滋味，但是她的脸庞上还是维持着凶恶。 “唔、我——我不是！” 面对少女的指责，没有想到她会在这种时间突然破门而入的罗玛尼慌得一批，手忙脚乱之下差点把蛋糕打翻到自己的衣服上，“我、我……那个——啊，对了！我是和你一样，刚刚才起来的啦！” “嚯哦——？”黑发少女双手抱臂，露出了死鱼眼，“你以为这种拙劣蹩脚的谎言就能够骗过我吗？你的衣服，明明还是昨天的那件吧？” “这、这个……嘛！哈哈，”罗玛尼摸着后脑勺，眼神左右游移，“因为、因为……嗯……哦！因为是还干净嘛！” “……” 黑发少女持续死鱼眼，医生可怜的模样让她连“现在可是夏天”的戳穿都懒得说了，“唉，看来……” 她幽幽地长叹了一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诶？诶！诶诶诶！？” 罗玛尼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整张脸顿时涨得比他杏粉色的头发还要红了，“■、■■啊啊啊！！你、你要做什么啊！？” “哈？” 人类御主又朝着医生逼近了一步，他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坐在了自己身侧的另一张椅子上；这个动作让他一炸，紧张地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位置。 人类御主拽住了他脖子上挂着的身份牌，将他拉进自己。 “脸、脸脸脸！——” 罗玛尼也顾不得座位上原本的人究竟在灵子化之后走了还是仍旧坐着，因为不断逼近的脸庞，这个大龄童|贞|处|男的脸上的温度已经快要沸腾了，“靠、靠的、太、太太太近了——！！” “你不是还想要垂死挣扎一波吗？” 原本面无表情的人类御主突然邪恶一笑，她将一只脚的膝盖跪在了医生的两腿之间，两只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极快地往下一滑，握住了他的腰，“那就只能把你的裤子扒下来了。至少你不会是那种不换内裤的邋遢鬼吧？医——生——☆？” “呜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 医生控制不住地尖叫了起来，“我、我我我熬夜熬夜了呜呜呜呜QAQ————！！！” “……呣。” 人类御主眯起深棕色的眼眸，凝视了一会儿满脸通红、坐立不安却又全身僵硬着不敢随意动弹，生怕让她蹭到不该碰到的某个位置的医生，满意地冲着他一笑，“乖乖承认不就好了嘛，医生。我也不可能真的知道你前一天穿得是什么胖次，我既不是变态，又不是痴汉啊。” “！！……” 罗玛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希望自己能快速地冷静下来，最起码不要让往头部上涌的血液继续干扰自己的思维了。只可惜事与愿违，所以他只能用快要哭出来的声线，颤抖着说：“■■你怎么、怎么这样啊啊呜！你刚进迦勒底的时候明明超级纯良啊啊QAQ！” 他现在分外迫切地渴望着方才坐在这里的两位英灵，灵子化之后已经离开管制室了。 “医生，你在说什么啊，我现在也依旧是纯洁如初的花季少女好不好w？” 人类御主坐到了一开始罗玛尼坐着的那个位置上，“要说不对的话，明明是你哦？熬夜的话——熬夜会导致失眠，抑郁，诱发心脑血管疾病，引发肠胃问题，嗯……” 她回想着从前自己熬夜时母上大人数落自己的那些话，一边扳着手指头细数：“……还有，提高癌症风险，实力退化……总之！熬夜除了‘爽’之外，没有任何的优点哦！虽然现在人理被烧却，情况很危险，但是你要是因为熬夜倒下的话，那么迦勒底该怎么办啦？呐？” 医生很弱气地说道：“没有我不也还有达芬奇亲嘛……” “才不对呢！” 人类御主神情严肃而又认真，“现在的迦勒底，任何一个人的缺席都会对达成拯救人理这一目标造成极大的阻碍！而且你还是全迦勒底都很是信赖的代理所长！要是你倒下的话，肯定会动摇人心啦！万一引发什么蝴蝶效应的那不就完蛋了吗？” “……■■，我觉得我没有这么重要……” “什么！？” 劝解不通，人类御主直接打断了医生温吞的话语，连逻辑也不管，就开始不要脸地耍赖皮了，“现在这种危急的状况，所有的人都在拼上一切地奋斗着，医生你居然因为‘觉得自己没有那么重要’，而想要让自己倒下、来拖累大家努力的进程吗？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医生！” “■■……”医生哭笑不得，只得乖乖认错，“我——我知道错啦！”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黑发少女点头，迅速地顺杆而上，朝罗玛尼晃了晃自己的小指，“我会让南丁小姐来监视——啊不，是监督你的改过的哦？医生你不可以耍赖，耍赖的人是小狗哦？” “诶？”罗玛尼好奇地问道，“不是‘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吗？’” “噫！那也太凶残啦！我希望医生能多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吞千针’不就和我的愿望相违背了嘛，我怎么可能舍得啦！” “！！” 一瞬之间，罗玛尼觉着脸上消退不少了的温度又有卷土重来、愈演愈烈之势。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要，谁变谁是小狗。” 趁着罗玛尼恍神的功夫，等的不耐烦的人类御主一把勾上了他的小手指，摇了几下。言罢，她又屈起食指，在他的鼻梁上轻轻一刮，欢喜地笑了起来：“不许耍赖皮哦，医生？不然小孩子都会看不起你的啦！……嗯，医生你怎么了？” “……唔，”罗玛尼略有些茫然地眨了几下眼睛，捂着心口的手松开了，“我、我没事！……” “那就好，” 觉得这个誓言最起码可以约束医生正常作息个几天的人类御主高高兴兴地说，“而且，熬夜的话，还会导致发际线危机哦？我记得我先前说过，按照国籍，按照年龄，医生你已经危险啦！” 罗玛尼：“……” 一瞬间觉得自己先前的心动喂了狗。 40.变质的爱之灵药（三十一） 罗玛尼抹了把脸, 决定再挣扎一下：“——说起来, 我是西亚的。真的，我不是欧洲人。” 旁边两个灵子化的才是欧洲人啦！ “而且，我的头发那么多, 怎么看都不可能吧，发际线后移什么的！”医生越说越感觉自己有理。 “正是因为头发多才悲哀啊，医生，就算你没有欧洲男性特有的顽固秃顶基因，说起来圆桌们也是濒临发际线危机的年龄呢, 英国还是脱发基因特别顽固强大的地带……幸好阿尔是女性啊，” 人类御主摇了摇头, 表情怜悯，“咳咳，扯远了——正是因为头发多，要是秃顶的话，看起来更加突兀奇怪。就算你的头发再多，都不一定能成功让地区支援中央啊。” “……■■我们别说这个了好不好QAQ” 罗玛尼苦不堪言。殊不知旁边两个灵子化的英灵也同样觉得苦不堪言。 ……欧洲男性特有的顽固秃顶基因……那是什么啊！？不过……好像, 他们生前的时候的确看到过不少人到中年就越发喜爱假发的贵族……不不不！一定是思维被带偏的缘故！ “好吧好吧, ”黑发少女摆手，眼角的余光无意之中瞟过了桌上还在缥缈着热腾腾的水蒸气的热饮，“……这是什么？三杯——咖啡？！” 她眨了眨眼睛, 目光在老实坐在位置上的医生和三杯颜色浓郁到近乎漆黑的咖啡之间游移了几次, 不由自主地略微提高了声调：“……方才这里还有别人吗？” “呃……” 虽说那两位从者来找他谈论关于人类御主的问题这件事情本身, 除了具体的谈话内容因为与爱之魔药相关, 不好让她知道外，就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但是这种可以像拉家常一样普普通通说出来的，也不会引起什么奇奇怪怪的过激反应的话，却因为错过了一开始坦露的时间，再说的话，顿时就会变得尴尬起来。 罗玛尼一时语塞：“唔……” 要不然他应该怎么说？对■■说“在你进来的时候，高文和兰斯洛特瞬间就灵子化了”？ ……现在想起来，为什么在她突然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大惊失措——虽然没来得及看见他们的具体表情，不过他们的行动很明显地暴露出了这一点——地灵子化了，这本来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而他，也因为没有及时告诉■■这一点，让自己的处境也两难了起来。 只能……帮忙掩饰了吧？ “嗯？” “啊！——那个，都是我的啦……” “……” 人类御主长久地注视着那色泽怎么看都不像是咖啡里罗玛尼最爱的“砂糖激甜版”，突然快速地拿起了其中一杯喝了一口：“————！！！” “■■！？” 苦涩的怪味顺着味蕾一路沿着神经，窜到了大脑里，并且化作了势不可挡的滔滔苦海，来回冲击着颅腔—— 一瞬间SAN值狂降，就连医生的呼喊都因为这令人永生难忘的味道变成了0.5倍速鬼畜音，化作了魔鬼低沉的嚎叫，和着苦海一起在她的头盖骨里翩翩起舞。 人类御主双眼失去了神采，一屁股坐回了位置上。 “■、■■……你，没事吧……？” 人类御主呆掉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罗玛尼也不该随便碰她，只好躬着腰伸出双臂，虚扶着她。 “……” “…………” “……………………啊。” 愣了好久的人类御主，终于在沉默了半晌之后给了焦急的医生一个呆滞的回应，“医——生——我感觉，有——一百个所——所罗门骑——着魔神柱在——我的大——脑里狂奔而过——” 罗玛尼：“……” 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这个人既然还能用比喻的手法来形容她的感受，那就说明她的感觉还不算太坏，吧？ “……你，”缓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的人类御主神情复杂地盯着医生，“这三杯都是你的吗？” 罗玛尼对她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是啊。” “呣……” 人类御主咋了一下嘴。 到现在为止，残留在味蕾上的苦涩味道，仍旧非常得难以形容。这么来说吧，之前没喝一口咖啡之前，她要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在被子里多摊一会儿，估摸着还能睡着；喝了咖啡之后，她觉得她七天七夜都能在无休眠的前提下神采奕奕了！ 一天的睡眠只有三到四小时的程度，那之外的时间全部奉献给劳动的爱迪生老爷子估计会喜欢这玩意儿也说不定，可是人家毕竟是英灵。你罗玛尼·阿其曼一个普通的宅男，一个柔弱的人类，喝这样高浓度的咖啡是不想要你的胃了吗！？ 闭了一下眼睛，人类御主突然发难，将桌子上的三杯咖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部灌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噫！！” 罗玛尼甚至都来不及阻止她，“■■你抢我的咖啡做什么啊！你受得了吗？快、快吐出啦！” 之前仅仅只是喝了一口咖啡，人类御主就半天都缓不过来神的模样让罗玛尼印象深刻，所以他现在格外地心惊胆战，生怕这么三杯他为了熬夜加班特制的咖啡下去，她也跟着倒下了。 “…………晚、惹！” 人类御主擦了一下自己嘴边残留的咖啡，一张脸都快要拧成包子的褶子了，连舌头也因为被强烈地苦味暂时麻痹，“我唆——咳、咳咳！我——” 她捂了一下自己的嘴，以防反胃的感觉真把自己胃里的，不能被称为咖啡的蜜汁液体呕出来：“呼……我，我跟你说，医生——你这么皮是要过劳死的你——你知道嘛？现在，就给我去睡觉、快！” “你感觉还好吗？！……对、检查！得先做一个检查！” “你觉得劳资的样子像是没事吗？！……大爷的Q皿Q！……” 人类御主皱着眉小声地咒骂了一声，那咖啡（伪）硬生生地刺激得她双眼通红，眼角泛着生理性盐水，“我跟你说，咳！呕……罗玛尼·阿基曼，你要是敢再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健康熬夜，我就把你的咖啡全部喝掉——” “不熬夜了不熬夜啦！我不敢熬夜啦QAQ！” 她强忍着下一秒就要跪倒在地上的虚弱感，抬手撑在了医生的肩膀上，推着他就走出了管制室，直奔他的房间：“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睡觉，你需要休息！！” “我觉得现在■■你才是立刻需要休息的那个……” 说实话，因为三杯奇妙的液体被叠加上了“诅咒”“毒”“弱体耐性下降”等等DEBUFF的人类御主，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全靠体重产生的重力、再根据力的反作用性，才能以地板为支撑点，推着罗玛尼前进。那个力道很容易被拒绝，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罗玛尼才更加不会去轻易抗拒。 这么勉强自己，人类御主自然是在把医生推到他自己的房间之后差点倒在了地板上。之所以没有整个人在冰凉的地板上呈现“五体投地”的姿势，还是因为罗玛尼及时转身，好险才抱住了她。 人类御主苍白的嘴唇颤抖了两下：“……” “什么？”医生愣了一下，认为如此虚弱的时候她还有话挣扎着要说，那一定是极为重要的话，不由得着急地俯下身，“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人类御主气若游丝，“……吉……” “嗯？……——！？” 罗玛尼听了好久，才勉强听清楚，怀中的少女正在奄奄一息地说着告诉王，就说她被吉尔伽美什下毒，还差点被他扭断了脖子。 “什么？英雄王要杀了你！？” 和罗玛尼不敢置信的惊呼声一同出现的，还有陡然凛然肃杀起来的房间空气——高文和兰斯洛特出于对Master的担忧，尾随——咳，不是跟随他们，现在也正待在医生的房间里。 “啊啊——咳！不要大惊小怪啊、医、医生……” 挺尸了半天的人类御主翻了个白眼，“我——算了我还是去找南丁小姐吧。医生你好好睡一觉。” “等等！英雄王真的要杀掉你的话，”而医生表情严肃，显然正在积极地想着对策，“……首先，得先用令咒控制住他——” “……嘿呦我的医生——” 人类御主一手捂着自己的惨遭摧残的胃起身，一手忍无可忍地把医生拉起来，然后把他推到他的床上，“你先乖乖地休息，好不好？休息好了我让Emiya做你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哦？” “我要两份——啊不对！” 熬夜带来的精神疲惫，让他一下子被少女哄幼儿园小朋友乖乖睡觉的语气带跑偏了思维，不过医生还是在迷瞪瞪就被她哄到床上之前清醒了过来，并立即接着关注起了他最放心不下的人类御主的安危，“吉尔伽美什要杀你——是哪个阶职的他？你要去找南丁格尔小姐、■■你是有哪里难受吗？！” “呃，不是……医生你太紧张了。而且我也没说那个金皮卡要杀我，”人类御主扶额，“这是……对情敌的……战略性抹黑啦……诶嘿、嘿嘿_(:з)∠)_” “‘战略性……抹黑’？”医生呆愣愣地重复了一遍，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啊啊啊，这个先略过略过、”人类御主挥手，“医生你好好休息，我先去找南丁小姐了。” “不行，”但是医生一把攥住了转身就要走的少女的衣袖，一反以往的好说话，“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今天你——我、我是不会休息的！” “……你是小孩子吗？” 人类御主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医生，最终还是在他坚定的眼神下败下阵来，颇为头痛地扶额，“啊啊，真是的，难道要我讲王的故事来哄你睡觉吗，三岁的浪·漫·阁下？” 高文一愣：“王的故事？” 熟悉的台词不是出自轻浮的宫廷魔术师，而出出自于深陷爱之魔药药效之中的人类御主，一个万万不希望、却又相对合理的猜测顿时出现在了高文的头脑中。也亏得她正在为医生难得的任性头痛，这才没有让房间里还有另外两位不速之客这个事实暴露出来。 “当然是我家阿尔的故事啦，除了她的故事，我对其他的王的故事也做不到细数家珍的程度啦！” “！！——” 刹那间天崩地裂，高文，兰斯洛特，罗玛尼顿时宛如被惊天的雷霆劈中了一般，久久无语。 那位骑士王……在爱之魔药指定的恋爱对象不是她的时候，都能让人类御主心情波动成这个样子，这回成了正主，该怎么办啊啊！！ 41.变质的爱之灵药（三十二） “我呢, ”人类御主大刺刺地坐在了床对面的一张椅子上, “其实本来是来找你打石膏的……” “石膏！？” 医生的音量顿时拔高了三度，坐也坐不住了，“你哪里受伤了！？迦勒底的防御——” “等等等等！先听我说完啦——”人类御主头痛地扶着自己的脖子, 另一只手示意他先冷静一下，“我没有被谁突然袭击……只是落枕了而已。不过现在你得先休息，所以我去找南丁小姐也可以。” “……”医生沉默着，对着人类御主，脸色难得的严肃难看了起来, “■■你这样说，我——大家都会很担心的。” 他虽然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但是光从表情都可以看出他对人类御主这一举动的不满。 “可是阿尔最近老是和那个金皮卡在一起，”人类御主委屈地嘟嘴，“我都好几次在演练室看见他们俩在一起了。” 实际上近日里，吉尔伽美什·Archer是演练室的常客，和他一起以“战斗磨练战力、培养默契”的名义待在演练室的也不止是骑士王，还有山之翁, 源赖光等等从者；但是对于恋爱中的少女而已, 重点自然只是在一个人身上的。 “■■，”医生有些恼怒了，“你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可是, ”少女蜷缩在了椅子上, 抱着膝盖, “我也只能这样装装可怜嘛……真的受伤了我躲着她还等不及呢, 那敢让她知道啊。” “——” 罗玛尼方才在心中才腾起的怒火，瞬间被一种滞涩的情绪浇熄了。他看着人类御主将脸埋在了膝盖中，便站了起来，手犹犹豫豫地伸了出去，没有摸上她的脑袋，只是停在了半空。 “……？” 人类御主觉察到了医生正站在她的面前，好奇地一抬眼，便发现看见了她抬头的医生一脸尴尬，想要把手收回去了模样。她想也没想，脑袋一歪，绒绒的头发就蹭在了医生宽大的掌心，“……www” 那温暖的手感让医生顿时一僵：“——！！” “呣，医生，医生，我错啦——” 人类御主企图萌混过关，“我也是着急上头了嘛，我保证以后不会做让你们担心的事情啦。” “……”医生看了黑发少女，终于还是别过了头不去看她楚楚可怜的表情，“……你保证？” “嘿嘿——咳！我保证！” 眼看着生气的老实人有原谅她的趋势，人类御主努力着让自己不要得意过头，举起了手，“我可以发誓哦？” “……算了吧。”罗玛尼到底还是没有人类御主那么厚脸皮，也做不到像她一样立刻转变语调，“咳……你的脖子还好吗？……” 他清了清嗓子，迟疑着说：“睡觉落枕的话……我可以替你按摩一下……这样或许你会感觉，呃，好一些……？” “那就麻烦你啦，医生！” 立刻就GET到了医生别扭的原谅和好意，人类御主高兴地连原先萎靡耷拉着的头发丝也又重新翘了起来。 她麻利地从椅子上溜了下来，想了想自己的本意是让医生好好休息，就拽着他重新回到了他的床边，然后摁着他坐下。为了方便让他轻松地帮她揉脖子，她便面对着他，跪坐在了他并拢的双腿的左侧。 “——” 讲道理，这个姿势对于罗玛尼来说稍微有些刺激。这个人虽然不是以跪坐在双腿之间的姿势，但是这个位置……果然还是太糟糕了吧！喜欢的人这个暧昧的姿势是个男人能把持地住的话简直就是神啊！ “医生？”人类御主奇怪地看了双眼放空的医生一眼，在他回神的时候对他爽朗地一笑，“麻烦你了。” “嗯、嗯……哦！” 人类御主清澈的眼神和全权信任的姿态对罗玛尼而言就是暴击。一边暗自咽下了一口老血，一边觉得自己真的要超神了的医生将手放在了人类御主的脖颈之上，轻柔地摁压了起来。 房间内的气氛很是和谐温馨，人类御主眯着眼睛很是享受，现场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无奈罗玛尼先生因为自己的刚才的一番脑补，单方面地尬到不行，于是便开始了尬聊：“■■、我说……” “嗯？” 黑发少女懒洋洋地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回应。 软软的头发随着呼吸拂过手背的感觉，还有手底下温软鲜活的触感，让罗玛尼一时有些失神——这是一个全身心地信赖着他的，对他丝毫不设防的稚嫩生命。他的心中顿时涌上了一股欢喜与怜悯，并且觉得自己应当尽一下长辈的义务。 “……这么晚……啊！反正，就是黑灯瞎火的，”医生语重心长，“你应该先斟酌一下再到异性的房间找人的。” “可是你有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大叔，”人类御主反过来说，“除了被魔法☆梅莉毒舌训斥的抖M性|癖之外，严格意义上来说，你是一个好人。” “我——不是！” 没有想到接连被吐槽了性癖和被发了好人卡的罗玛尼顿时微妙地被呛了一下，长辈的架子顿时塌垮了，“我那是找梅莉酱放松心情啦！” “……以被辱骂来放松心情？” 人类御主用难以形容的复杂眼神打量了一言急急忙忙解释着的罗玛尼，十分敷衍地回答道，“……嗯。哦，我了解，你只是去找魔法☆梅莉放松心情，并不是有什么糟糕的性|癖。” 她棒读的语气让医生顿时着急地连哭腔都快要出来了“等等■■你听我解释啊！” “嘶！——”人类御主龇牙咧嘴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医生你谋杀啊！” “对、对不起QAQ……”这才发现自己着急之下没有注意手劲的大小，罗玛尼愧疚地就要收回手。 “……哈啊……” 人类御主实在是拿这个就像被阳光晒得蔫哒哒的、快要死掉的棉花糖一样的宅男没有办法了，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拿出在面对童谣还有杰克的时候才有的慈母胸怀（伪），将医生退缩着想要缩回去的手重新摁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并且附赠了一个心无芥蒂的包容笑容，“没事啦没事啦。这次小心一点不要弄痛我就可以啦，妈——我不会生气哒~” 医生顿时哭笑不得了起来：“我又不是童谣杰克，你那哄小孩子的语气是做什么啊？” “因为医生你需要哄我才哄你的嘛，” 人类御主笑眯眯地，有可能被NTR的焦躁感在容易一惊一乍的医生这儿得到了极大的抚慰，“再不行的话，我还可以给你讲‘王的故事’来哄你哦？” “……”医生只是抿着唇笑笑，人类御主并没有觉察出他的心情稍微低落了一点。 房间里再度安静了下来，罗玛尼·按摩师·阿其曼的手艺一流，脖子肌肉放松下来的同时，少女舒服地半阖着眼，快要睡着了。 “唔……”不过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医生，之前你说的那个。” “嗯？”罗玛尼耐心地摁着她的脖颈，“什么？” “就是我来找你，我不会有什么防备还有一个原因——” 人类御主顿了顿。她就是脖子再痛，或者其他地方受了什么伤，也不会在天还黑着的时候去向库丘林，大卫，清姬求助——倒不是她对自己的魅力极其自信，也不是认为自己的从者会随时发情——只是做人还是要懂得避嫌的，不管是关系多好的同伴。 而她会理所当然地在这个时间点找医生，是因为她觉得，医生是那种、就算是他最喜欢的魔法☆梅莉突然实体化，并且裸着出现在了他的床上对他抛媚眼约|炮，他也会红着脸拿衣服先让她穿好的正人君子。 好吧，说怂也没有问题。 她隐约觉得，虽然迦勒底的大部分从者们不知道为什么，初见的时候多多少少都对医生有意见，但也在日常相处中看穿了这个人可（怂）靠（软）的本|性|吧。 而且她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不会被误会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嘛，算了。” 不过，说出来绝对是会伤害到医生医生脆弱的玻璃心的。这么想着的，不知该说是心肠太坏吊人胃口，还是说体贴人温柔的人类御主，欲言又止。 “……■■你刚才绝对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吧对吧对吧？” “诶诶，没有哦www？”人类御主摇晃了一下脖子，“哇，神奇吔，现在真的不痛啦！” 她扶着床沿站了起来，以防自己因为长时间的跪坐，腿部供血不足让她做出什么摔在地上的糗事：“那——医生，谢谢你，我先走了，要好好休息哦？” “……呃、等、等等！” 鬼使神差的，在迦勒底的代理所长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像个成人那天去酒吧玩419结果被温柔的风流对象迷惑的小姑娘一样，已经作出了挽留的举动，“你就这样走了吗？” “诶？” 人类御主看着坐在床上的罗玛尼，奇怪地反问道，“我要怎么样走？难道我要一边跳海草舞一边走吗？” “唔……” 倒是罗玛尼自己正在为自己难得冲动的发言懊丧不已，从杏粉色马尾末端的弯曲的尖尖一直萎靡到了初生小兽一般柔弱可怜的碧绿瞳眸，连吐槽人类御主的反问，回击说“我不是我没有”或者“你怎么比鲁宾逊漂流记还要飘”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垂头丧气地低着头坐着。 医生捂住了自己的脸：“……算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 人类御主思索了一下，之后便恍然大悟地右手握成拳，锤在了平摊的左手上，“知道了！我知道了！医生我知道了！！” “嗯？”——你知道什么了？ 罗玛尼瓮声瓮气的声音从指缝间传来，他略微抬起了脸，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人转到了背对着他的方向：“医生你是睡不着吧？没关系的！虽然你你希望我哄你睡觉，但是我不会嘲笑你的，也不会把这件事发布到迦勒底的论坛上的！” “……”罗玛尼沉默了一秒，“你这么一说，我好担心明——今天中午所有的从者和Staff都知道我要你哄我睡觉了。” “诶呀诶呀ww绝对童叟无欺哦ww？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 兴奋起来的人类御主就像是一个热情的推销员——她对于哄人睡觉其实挺有兴趣的，但是一来童谣她们的晚上睡觉的时间比她早太多了，二来，其实身为最后的Master，她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是真正的，加班比诸葛孔明还有梅林还要多的人，“我就背对着你，医生你快上床睡觉、整理好了叫我？” “……你这语气是在是太可疑了啊。” 医生嘟囔着，但还是乖巧地拿掉了绑着单马尾的皮筋，开始脱起了外套。 ……实际上，只是那么微小的一瞬间，心中诞生了一个悄悄的小愿望，然后，尽管他立刻抹除了它，但是理智还是在动摇中被乘隙而入了。现在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反正从结局来看，那个人都留下来了。 然而外套脱到一半，他突然想了起来。 ——高文。起码高文也在这个房间里呢！以灵体的形式！！ 这不就是什么都不能做了吗？他又不是肉体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都能傲然地说“王的躯体没有瑕疵，不需要遮掩”的神逻辑古代王！——啊，不是，他当然也不是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他是那样的人吗？只是—— “医生，你好了吗？” “噢噢！等一下、再等等——呃！……” 虽然黑发少女的询问只是单纯的疑惑，而不是催促，但是罗玛尼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惊到——要是他是兔子的话，绝对两只耳朵都警惕地竖起来了——连手心都渗出了星星点点的汗，觉得卡在臂弯上的外套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想了想，还是麻利地脱掉了外套，蹬掉了鞋子，然后穿着裤子和衬衫就火速窜进了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我好了。” “哦！” 黑发少女“啪嗒啪嗒”地小跑到了罗玛尼的床边，坐了下来：“那我就讲‘王的故事’来哄你睡觉吧！” “等等——！”医生顿时头痛地别过了脸，“■■，这年头有谁会哄人睡觉讲亚瑟王的事迹啊？” “呃……” 兴高采烈地，正准备朝着这个免费听众抒发自己对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宛如黄河一般滔滔不绝的汹涌爱意的人类御主，没有想到自己一下子就出师未捷了，只得尴尬地呐呐道，“阿尔的粉……还有梅林？” 罗玛尼一脸抗拒：“……” 灵子化的高文：身在福中不知福 灵子化的兰斯洛特：不知好歹 “……啊啊，好吧好吧，我不讲就是了……啊我知道了！‘王和我的故事’我也不会讲啦！”人类御主只好再三做出一点可信力都没有的承诺。 “……我们来聊公事吧？”综合当下的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乱七八糟的情况，罗玛尼做出了最优选择，“聊着聊着，我就能睡着了。” “真的假的啊……” 人类御主有些怀疑，不过一想到自己读英语读着读着能睡着……那么医生的说辞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_(:з)∠)_，“……那我们来聊聊所罗门吧。毕竟现在，他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42.变质的爱之灵药（三十三） “嗯, 明智的选择呢……不过，■■你这样一下一下摸着我的头发，”罗玛尼嘴角抽搐，“你别是把我当成芙芙了？” “别提那个没心没肺的混蛋！” 医生不提还好，一提人类御主简直悲从中来, “我什么好吃好喝地没有供着它？在迦勒底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过宰了它给加班到吐、到变形的孔明先生做十全大补汤的险恶想法！它居然不给我撸它的毛毛！这倒也就算了, 它还整天跟我抢玛修！仗着玛修能听懂它的话成天变着法地diss我！” 罗玛尼目瞪口呆地看着人类御主对芙芙开炮：“一开始在北美大陆的特异点、梅林出场的时候, 我还以为是芙芙成精化形了呢，就算是我也不由得会想难道我命中注定的男主角终于出场了吗？！才发现现实永远比理想要骨感、甚至骨瘦如柴——不对，根本就是建国以后是不准成精的嘛呜呜呜！还有男主角什么的，我根本从来都没有期待过！然后芙芙还是一如既往地混球妄图独占我可爱的学妹、梅林——算了还是不要提他了, 呜哇啊我的肾、啊不对, 是我的圣晶石, 我的老婆本啊啊啊QAQ……” 高文：……命中？ 兰斯洛特：……注定？ 罗玛尼：……的？ ——男！主！角！？——梅林！？ 激昂愤慨地说出了一大堆, 人类御主把憋闷在心中许久的吐槽倾泻而出，蒸发的理性又重新液化了回来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不由得小脸一红：“……呃！那个、不好意思，本来是哄你睡觉的……医生，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没，没有……” 医生觉得自己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 但还是要一边和两位从者一样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把梅林摁在地上摩擦了一万遍, 一边强撑着微笑安抚不安的少女, “没有哦？” “呼——那就好……”人类御主不太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 微微酡红着脸, “……总之，咳！话题——就是关于所罗门王的。” “……■■，对于那位有什么想法吗？”怀着隐秘的感情这样询问道，医生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在知道……他是罪魁祸首之前？” “这个，说实话，在进入迦勒底之前，其实我对英灵们的生平知道的不多啦……” 少女回答道，“不过关于所罗门，我还真的知道一点——就是关于他的一个小故事，虽然他本人并没有出场来着——就是那个渔夫和魔鬼的故事啦。被所罗门王封印在瓶中的魔鬼，第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对救他的人的不同的想法，前两次是报答，最后的是杀掉救他的人。虽然也有被禁锢了太长时间的关系——” 黑发少女微微一顿，想到了那位岩窟王。他无法被她召唤到迦勒底，但是偶尔却会在她的梦境中出现。他很少说话，但是光是、“他存在于世界上的某个角落”的这个认知，就能给予她安全感。 “……那个魔鬼，是被所罗门王封印进瓶子里的吧？被强大的存在封印，在囚牢里十年如一日地想着如何‘报答’拯救自己的人，而不是如何报复囚禁自己的人，可以说是理智，但想想魔鬼的恶劣本性，果然还是说软弱？” 她一边整理思路，一边慢慢地说道，“或者欺软怕硬？后来的想法太偏激，也说明他不是那种只有小说里才有的善良的恶魔？所罗门王封印他——或许是为了自己的人民？只能说，那个时期的他是个理性的、负责任的王吧？……咦，医生，你的脸红起来了？是太热了吗？” “不不不！” 罗玛尼又把被子拽紧了一点，拼命地摇头，“我不热的！嗯！我完全没有问题啦！” 真是……明明被她夸奖的不是“罗玛尼·阿其曼”，而是“所罗门”，但是他还是会控制不住地高兴起来啊…… “……不用这么激动吧医生？我知道所罗门是你的偶像，但是我也没有洗白他啊，”人类御主无语，“毕竟他作为一个王者，没有杀了危险的潜在敌人，而是选择封印，说不定也是为了追求什么恶趣味的愉悦……啊。” 果不其然，少女看着躺在被窝里的医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吧成了被烈日烘干的蔬菜：“……不过那毕竟只是传说！且不说我的剖析对不对、光是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也有待商榷啦！” “嗯……” 少女的补救还是起了一点用的，但是，在她放心地呼出一口气之前，代理所长却问了她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对所罗门王有什么幻想？” 直白地简直不像是八面玲珑的罗玛尼阿其曼会问出的问题。 “——”少女的心跳漏了一拍，“我——想着，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所罗门王毁灭人理是有难言之隐呢？说不定——” “不可以。” 和之前的问题一样，冷酷的语气和表情，让人类御主一下子觉得眼前的医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所罗门和之前的狮子王，还有库丘林·Alter根本不是一个概念，作为唯一的罪魁祸首，他是不能也不会被你带回迦勒底，成为我们的同伴的存在。对待所罗门唯一正确的态度，就是杀了他。” “！……” 人类御主愕然地看着医生，这时对方又疑惑地问了她一句怎么了，却已经是平日里的模样态度了，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看到了幻象，“……医生，说好的铁杆粉呢？你不是粉到深处自然黑了吧……但是，依照所罗门的能力，我并不能确保自己能百分之一百地打败他，倒是对方胜券在握。” 人类御主苦笑了一下，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养在高塔里不谙世事的公主，虽然被父母疼爱着、包容着长大性格天真了一点，但是在各个特异点风里来雨里去、披风沐血地战斗，也早已成熟了许多，也认知到了世界上更多的黑暗和灰色地带…… 但是。 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无比珍视心中绮丽纯洁的幻想、并渴望着，有一日这世间，真的能成为真正的乌托邦——就算知道这不过是痴人说梦，也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忍不住地如此幻想。 “……要是能打败对方自然是最好，但是最后的那场战役中，一定会人牺牲——且不说我和玛修，虽然英灵们能再被召唤，但是以往一起漫步、一起欢宴的记忆，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三流小说的形容描写一样苍白无力了吧？更糟的是……” 人类御主的眉头越皱越紧，“每个特异点的数亿条光带……既然有那样的术式，那么所罗门王会不会直接抹除掉英灵们的灵基？这样的话，就真的是……” “■■……” “啊啊，果然……所有人都Happy的皆大欢喜子供向结局果然不可能，吗？” 无意中钻了牛角尖的少女回过神，苦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困扰你了医生，我不会再动摇我的决心了。嗯，我会拼命干掉那个企图毁灭人类的魔术王的！” “■■——” 罗玛尼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扬起了一个颇具他个人风格的轻浮笑容，“别、这么忧心忡忡嘛？我向你保证，所有的一切结束之后，死去的只有所罗门而已。除了他，不会有谁死的。” “噗——”人类御主被医生的信誓旦旦逗笑了，开玩笑地说着，“哦哦，那就托你的福了，代理所长大人。借你吉言，我们能胜利——到时候，我请你吃Emiya大厨特制的豪华草莓蛋糕哦？” “……”罗玛尼的眼睫微微颤抖了一下，唇角勾勒起了一个幅度，“……好、等事态平静下来了，你来医务室玩吧。不过就不用麻烦Emiya啦，下次由我来请你吃好吃的蛋糕好啦。” “好啦好啦……现在想所罗门王有多恐怖也无济于事嘛！说起来，那家伙从第一特异点到第七特异点都在蔑视我们，现在想想真是超不爽的啊！” 少女将悲观不动声色地压入心底——十分奇妙，她的演技拙劣，但是对如何掩藏绝望却是与生俱来一般的得心应手，这或许是悲观主义者的天赋技能？——若无其事地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现在最后一场战斗马上就要来了，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才行！” “唔哇！为什么要笑着说这话啊！”医生吐槽道，“你这是黑化了吧？绝对是黑化了吧？！” “‘黑化’什么的超过分！就算怠惰了一点、佛系了一点，我好歹也算是青春期的少女吗、这个年龄段的人可是有着毁天灭地的超可怕自尊心哦？” 少女鼓起了腮帮子夸张地形容着，“话说医生你怎么还没有睡着啊？你的方法真的没有问题吗？” “一会儿，再陪我多讲一会吧，” 这大概是身为负责人的、作为引导人的Dr.罗曼对于拼搏在前线的人类御主难得一见的撒娇了，他实在是，想要此时的时光再延长一些，流逝地再慢一些，“再一会儿，我保证一会儿我肯定能睡着。” “……好吧，”人类御主用手掌根托着自己的脸颊，勉为其难地答应道，“一定哦？不让我就让南丁小姐、或者玛尔达小姐来给你进行无后遗症的麻醉（物理）。” “噫！……”明明在被窝里无比的舒适温暖，但是医生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脑门上立刻具现化出了豆大的汗珠，“会有后遗症的吧！■■你是想求证我的心里阴影面积是多少吗？！” “嘛，只要你能睡着，麻醉（物理）就只是一个假设而已，放轻松啦~” 医生一脸控诉：“你果然是黑了是黑了吧？把我那个刚进迦勒底的纯真的■■还给我啊Q皿Q！” “那个时候我们不是还不熟嘛”，人类御主无害地笑着，说出来的话却让罗玛尼陡然一惊，“现在换你来讲讲所罗门的故事了，医生。” “——我想，没有人比你更了解那个魔术王了，对吧？” “——”医生浑身一僵，连带着呼吸都滞顿了一下，“……嗯？” “‘嗯’什么‘嗯’？医生你不是所罗门的头号粉丝吗？” “……呃，” 失真的世界重新恢复了它原有的色彩，时间又开始以正常的时间开始流动，且不再伴随着重影的模糊特效，医生笑了起来，“……谁——说的~我明明是魔法☆梅莉的头号粉丝啦~” “呣，考虑到你是要休息的人，”人类御主倒是没有想多，“那你听我说就好了。听着听着说不定就能睡着了呢。” “嗯，就这样吧。”以防自己因为心脏病突发而猝死，医生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来，把眼睛闭上。”人类御主把灯关掉，仅留下了昏暗的床头灯，然后又重新坐了回去，“那么，讲些什么呢？……嗯……我想想——啊，有了！医生，你还记得小太阳吗？就是迦尔纳。” “嗯……不过他和所罗门王没关系吧？” “是没关系啦，不过我由他得到了启发！” 就算知道罗玛尼闭着眼睛看不见，黑发少女还是兴致勃勃地比划着，“你看，他能‘以眼杀敌’吧，从眼睛里射|出光线炮什么的，所以呐所以呐，我想有没有这样一个装置，能够‘瞪谁谁怀孕’，最终战的时候如果所罗门怀孕了——” “■■！！” 医生整个人都从床上弹了起来，整张脸都心累地涨得通红，“你、所罗门王是男性！——不对，是你在想什么啊！？你要对他干什么啊！？” “哇，别激动别激动，我只是想，怀孕的时候，能量都会向婴儿流去的吧？这样绝对能大幅度削弱所罗门的力量来着，” 人类御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露出了既意味深长又蔫坏蔫坏的笑，“虽然这样是很卑鄙来着——但是比起光明正大地战败、人理被彻底烧却，我宁愿用下三滥增加胜（大）利（家）的（生）概（还）率（率）。就算不会大幅度削弱所罗门的力量、在最终战的时候，敌方大|Boss突然怀孕不是很能缓解紧张气氛，更有利于大家放松心情超常发挥嘛~” “这——不、哇啊啊！我觉得比起放松更多的绝对是惊悚啊啊！！” 医生觉得人类御主真的有毒，这么一听他居然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本来身份，便不由得露出了一脸被玩坏的表情，“■■——你出去！我要睡觉啦！” “嗯？诶！？” 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人类御主就晕头转向地被医生推出了门外，随即机械门便自动地合上了。 “嗯——嗯？诶诶诶诶！？” 她惊愕地瞪大了双眸，嘟囔着，“什么嘛，有本事坚决要我干掉他的爱抖露，没本事让我采用高端黑战术……溜了溜了，去演练室等阿尔去了。” 43.变质的爱之灵药（三十四） “阿尔！” ×1 “阿尔！” ×2 “阿尔！” ×N “阿尔, 你饿了吗？” “阿尔, 你魔力还充足吗？” “阿尔, 真巧呢, 今天我们第二十三次相遇了呢☆！诶嘿！” 这几天, 迦勒底中有意无意聚集起来的从者们, 发现只要有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出现的地方, 就会有无数只……咳咳，Master就会以各种姿势拿着各种东西, 假装巧合地从各种地方窜出来。 这倒也没什么，毕竟大家一看就明白了了，Master现在喜欢上了骑士王；但是问题是人类御主即将要窜出来的时候，阿尔托莉雅的呆毛总是一抖—— “阿尔！” “嗯, Master, 我在。” ——这样的, 阿尔托莉雅能在她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清奇姿势出现之前, 呆毛一抖绷得笔直, 就能捕捉到她的踪迹, 然后和她认认真真地、不厌其烦地打招呼问好。 ……尽管这也是能归功于骑士王系祖传的直感, 但是有部分从者虽然表面上说“直感了解一下”，但是内心还是有点膈应地联想到了所谓了“恋人的默契”。 #莫西卡西那个呆毛有捕捉马斯塔电波的特殊功能吗？# #是直感还是默契你难道心里没点B叔吗# #表面上说直感什么的有什么好羡慕，其实内心塔喵羡慕得要死# #赫拉克勒斯：嗷？# #阿塔兰忒：叫我？# 静谧都快要咬破一打的小手帕了, 失落得连山之翁放宝具的时候都没去撒羽毛, 咒腕和百貌考虑到她的心情, 也没强拉着她一起去。但是问题是这几天因为自己的孙——契约者被人欺负了, 那位冠位暗杀者处刑的次数呈几何倍数上涨，导致咒腕和百貌又要搬钟，又要敲钟（节奏和音量必须得严格地控制到位），还要撒羽毛，两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几天下来腿都要溜成面条了，只恨迦勒底的哈桑不够多，就算是隔着骷髅面具都能感觉到他们的憔悴； 清姬脸上的龙鳞来来回回地隐约浮现了好几遍了，本来还想去劝（嘲）劝（讽）她的伊丽莎白·Lancer，走近一听这个女人嘴里不停地低声神经质地念着、“夫君大人是爱着妾身的夫君大人怎么可能不爱妾身呢呵呵呵呵呵”的循环N遍，顿时全身发麻，还是决定去找奥林匹亚之花愉快地玩耍唱歌去了； 源赖光还好，只是变着法地怼酒吞童子，巧了，酒吞也正好因为这事不爽，两人默契地开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罪魁祸首是深陷药效中的人类御主，但是受罪的却是坂田金时·Berserker和坂田金时·Rider，足柄山的好男儿×2稀里糊涂地卷入其中，被伤害地怀疑人生，只想跟人类御主说这样你是会失去我的； 圆桌的一干骑士比以往还要频率高地出现在阿尔托莉雅还有人类御主的身边，只可惜好胜的骑士王虽然能容忍那个小姑娘装作巧合地偶遇，但是却不太喜欢自己的部下不知是担忧自己还是担忧御主安全地随时出没。甚至因为人数太多，频率一下子又翻高了很多倍，就像不断从打地鼠机里蹦出来的地鼠一样……烦。 “卿等不必担忧Master和我的安全，” 圆桌唯一的清流，骑士王义正言辞地说道，秀丽的脸上是凛冽高洁的认真，“就算是英雄王来了，我也能守护好Master的。” “虽然我还修行不到家，” 这是阿尔托莉雅·Lily，她有着骑士王尚未磨灭的少女的一部分，苍翠森林一样的碧眸中闪着快活和清澈的明亮光芒，“但是有情况的话，我也会帮忙的、诸君也不必这样担忧过度啦！” “……” 圆桌骑士们还能说什么呢？毕竟敬爱的上司都发话了。而年轻的王（父王）虽然一如既往的天使，然而却打出了与他们的期望……截然相反的助攻。 于是圆桌们纷纷散退，鉴于王敏锐的感知力与观察力，只敢远远地、装作漫不经心地坠在后面，并想把提出这个馊主意花言巧语鼓动他们实施，自己却不加入的宫廷魔术师胖揍一顿。然而狡猾的花之魔术师就算没有等级为EX的千里眼都能预测出他们的行动，因此极有先见之明地溜掉了。 而又有好事之徒在迦勒底公开的、Staff们和从者们共用的论坛上开概括内容为“圆桌们纯粹是贪婪无耻地认为他们的王和Master都是他们的翅膀，生怕这样下去两个翅膀一起私奔然后他们就成了没毛的鸟蹦跶也蹦跶不起来了”的贴。 此情此景，圆桌骑士们一边十分光明正大地用本体留下了“1.纯属造谣，2.已交给律师处理”的发言，然后一边疯狂地平均一人开了十多个小号去diss楼主以及楼主的支持者，一边找到了有着搞事属性的技术人员、例如达芬奇去追踪IP地址。在发现搞事楼主本体、以梅菲斯托费勒斯为首的一干从者之后，毫无骑士精神可言地杀了过去。 不过不管从者们的心里是如何的毫无波动，甚至想搞一波大的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人类御主现在快乐地就像一只在草原上撒欢的小羊，带着她的一些从者们打完了今天的弓阶与术阶的种火。 当然因为阶职克制的缘故，她并没有带上自己的恋人。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拖着满满一袋的金灿灿的种火，就像一个向求偶的对象展露自己鲜艳羽毛的鸟类一般向骑士王夸耀自己的努力。 “阿尔阿尔！” 人未到语先到，离演练室E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恋人近在咫尺，人类御主的、因为巨大的运动量而洋溢着红晕的脸庞上已经盛开了傻兮兮的笑，“今天——我带回来了很多弓阶还有术阶的种火哦、可以给崔斯坦卿还有梅林——” 人类御主的算盘打得很好。圆桌骑士团，还有阿尔托莉雅的老师梅林，既能算半个情敌团，也能算半个亲友团，总之讨好是没有问题的，顺便还能在阿尔面前涨一波好感度呢，简直完美。 感谢圆桌一票Saber里身为Archer的悲伤小王子，以及花见花开的乐园大哥哥。 ——人类御主发自真心地这般感叹道，然后在推开门的时候，露出了等待夸奖的哈士奇的微笑：“阿尔——噗！！？？————” 照着她的头当场打下来的，是英雄王把阿尔托莉雅压制在墙上的场景。换个说法，也可以说是，壁咚。 “吱、这诶？——咩、唧呜——！” 噩梦成真，人类御主顿时头晕眼花，声带也发了一串含糊不清的、仅能表现她不知所措同时也十分愤慨心情的不明字符，一手扶着门，扛着装满种火的袋子的手一抖，几个种火顿时咕噜噜地从袋子里掉了出来，掉到她的脚边，把她整个人拌地摔了个狗吃屎。同时，因为她的失足，一整袋的种火都撒了出来，把她埋了个严严实实。 “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杂修、你是来特意出丑取悦本王吗？哈哈哈哈哈！” “唔咕——！” 被种火埋起来了一秒，人类御主才明白现在发生了对她而言怎样糟糕的情况。 吉尔伽美什·Archer，设立了初|夜|权这种里番套路的人类最古NTR之王，当场调戏她女友。 她，恋人的正牌女友，当着企图NTR自己的情敌和女友面前出糗。 嘴里发出了颤抖的呜咽声，人类御主真想用种火把自己埋起来——虽然已经被埋起来了——让所有人都无视自己的存在。 “Master！” 而就在她羞愧难当的时候，阿尔托莉雅早就一把用剑挥开了打得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放弃优势，把她逼到墙角的吉尔伽美什·Archer，火急火燎地赶到了趴在一片金灿灿里的少女身边，一把把她公主抱了起来，“你没事吧？不然、用阿瓦隆——” “——啊，咳！我没有伤得很严重、没有到快要死的地步啦！就是、就是……” ……精神严重受创。心理上真的很想拖着那个金闪闪一起下地狱，就是了。 不论是在情敌和恋人面前当场摔个狗啃屎，还是被比自己要矮的多的恋人公主抱，反正这两种情况都让人类御主很生无可恋，羞愧地用手挡住了自己绯红的脸。 但是来自恋人的担忧与关心，又让她安全地感到不管那个莓良心的金皮卡再怎么作，都只不过是莓机会单箭头她家阿尔而已、阿尔的心还是牢牢地呆在她这儿的，她才是正宫！是正牌的大老婆！ 阿Q精神鼓励法让黑发少女又迅速的恢复了一点精神，想在恋人面前为自己挽回一点尊严：“我刚才——嗯、只是今天战斗消耗地太厉害了！嗯！” “……这样吗？” 正仔细的检查着人类御主身上有无致命伤口的阿尔托莉雅悄悄地松了一口气，“那就——” “哼！杂修。” 但是，在距离门口最远的那个角落，高傲的最古之王双手抱臂伫立在那里，并没有屈尊降贵地走过来解释的意思。 他的有着健矫腹肌的腹部方才被誓约胜利之剑攻击，虽然他躲得及时，但也还是被毫不留情的锐利剑气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现在已经渗出了血，衬的描摹了他上半身的血红色符文更加的诡魅了。 然而，他却没有及时治疗，只是微抬着下巴，用距离再怎么远、都不可能被忽视的嘲讽笑道：“力竭直言便无妨——如此遮遮掩掩的、难道这儿还有谁不知道，你这杂修不过是区区的凡骨。” “——” 有，什么断掉了，人类御主听到了类似的声音从直接在脑内传递开来，对着阿尔托莉雅扬起的怯弱又不失坚强的笑脸瞬间僵硬。 “……英雄王，果然，无论多少次，我都没有办法和你好好相处，” 阿尔托莉雅的表情冷若冰霜，抱着全身僵掉了的人类御主毫不退让地对上了英雄王。 她的身形虽然纤细，却无时不刻都挺得笔直，散发出凛然不可侵犯的高洁：“请你起码拿出身为王的气度，好好地对待Master，否则，我实在无法认同你作为同伴，在这迦勒底继续存在。” 44.变质的爱之灵药（三十五）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 就想听到了什么举世无双的笑话一般, 吉尔伽美什·Archer先是昂首挺胸地张狂大小着, 接着, 便是实在笑得太过用力了似的, 甚至微微躬下了腰, “哈哈哈哈哈！——Saber——” 他用看着小丑一样的眼神看着全身上下散发着杀气的阿尔托莉雅, 猩红的竖瞳里尽是毫不掩饰的恶意：“你也是，无论多少次, 都像个对自己的前途无知的待嫁处女一样纯|洁，又——愚蠢。” “——” 阿尔托莉雅一言不发地将阿瓦隆放入了人类御主的体内，然后，宛如一尊战无不胜的神明一般站在了她的身前, 举起了陪着自己征战多年的剑。 “决斗吧, 英雄王。” “嚯啊——看啊, 呵、呵、哈哈哈, ” 英雄王对着即将朝他发|射的誓约胜利之剑, 一脸招惹仇恨的嘲讽, 既没有认真对待骑士王发出的决斗的意思, 也没有提前打断她的宝具的意图，“看啊，Saber, 现在的你甚至已经失去了以往的光辉, 变作了那个女人忠心恳恳的狗。哈哈哈哈！真是莫大的讽刺！有趣、实在是有趣！原来你也有堕落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吗？” ——无话可说。 这是阿尔托莉雅在面对吉尔伽美什·Archer之时内心再度升起的想法。 深知与对方无法沟通的她干脆放弃的语言, 她只求在波及Master的情况下, 将随时可能都会以“你太过无趣，不能带给本王愉悦”这种无聊理由给Master造成生命危险的英雄王利落地送回英灵座。金色的辉光开始在她的身旁汇聚。 “……啊啊，看啊，那怯懦的凡骨竟是连王都能蛊惑的魔性之女啊，哈！……” 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自语着，不知究竟是在讽刺谁的吉尔伽美什·Archer，猩红的眼瞳因为波动的情绪变得越发的清艳，并在在下一秒傲然大笑，“——与本王比肩之人唯有吾之挚友——带着你可笑的觉悟与堕落的灵魂，坠落幽冥吧，Saber！！” 啊。 ……什么啊。 人类御主忍不住地全身颤抖了起来，恨得牙齿兢兢地不住打着战。 ——明明、明明是他的错啊，就算再怎么知道知道这群古代王向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惯了，但是那又如何！她憧憬他们的事迹、向往他们的力量、仰慕他们的人格是没错，但这不会是她原谅吉尔伽美什·Archer随随便便调戏阿尔的原因！ 壁咚什么的！她都没有来得及这么做过呢！ 亡国，灭门，夺妻，杀父——此乃四大不共戴天之仇是也！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的人类御主眼睛都绿了，要不是还有理性残留，有一瞬间她真的要让英雄王自裁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打算和英雄王好好地谈谈，要是他摆着王的架子不愿意，那就上令咒——她对不喜欢的人一向没什么好耐性：“……英雄——噗咦咦、诶————！？这啥呀——！！？……咳咳咳咳！” 少女想要中气十足地充满威严感说出的话，因为极大的惊吓堵在了嗓子眼里，直逆地人类御主在发出了极其丢脸的喊叫声之外，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Master？” 随时准备着给吉尔伽美什·Archer一发咖喱棒的阿尔托莉雅，就算知道在面对着强敌的战斗中不能随便分心，也还是控制不住地朝人类御主投去了担忧的一瞥，“你真的还好吗？” “咳咳！……我没事QAQ……” 接连两次因为同一个人在喜欢的人的面前出丑，人类御主简直想把吉尔伽美什·Archer手撕掉。 就像曾经在第六特异点的神殿见到的相似情况，吉尔伽美什·Archer的脑袋缓缓地滑了小半个下来，但是在下一秒再看去，他的脑袋依旧好好地待在他的脖子上。 ……人类御主自然不会天真无邪地欺骗自己说自己看到的是幻觉，而且这相似的伤口，再想想最近一看就是操（敲）劳（钟）过度、累到不行的咒腕和百貌…… #真相只有一个！# #金皮卡你究竟对我家的Bssassion爷爷做了什么！？# “别大惊小怪了，杂修。” 同样奇怪的，吉尔伽美什·Archer虽然骄傲自满，但是也不会不知道在战斗中，随意将目光从阿尔托莉雅身上移到战五渣的人类御主是一件充满了危险性的举动。也就是不知道他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还是太相信骑士王的人品，还是一开始重点就在某个人的身上。 “王的宝库里什么没有，难道还治疗不好这区区小伤？杂修，你那是什么表情？” “……” 人类御主的表情，现在很扭曲。 从Master的身份来讲，她自然是很想大声地喊出“头掉了也算小伤、你们古代王究竟对‘小伤’有什么错误的认知啊！”，或者是“头掉了还能活着，你们古代王一个两个难道都是加强版的猫吗！？”的吐槽。 当然，下一步肯定是坚决强烈且不失委婉地要求他一定要好好治疗自己的伤口，不管对方是真的不在意“区区小伤”，而对她不厌其烦的老妈子式唠叨不耐烦；还是出于恶趣味想要捉弄她，故意把危险的、碗大的伤口抛到一边看她的笑话，她都得暂时放下自尊，苦哈哈把地自己的热脸贴到这群天下地下唯我独尊的大爷的冷屁股上，一遍又一遍地催促……啊，不，是上谏。 但是……从阿尔的恋人这一角度出发…… ——喜大普奔！锣鼓喧天！鞭炮齐舞！神清气爽！以手加额！ 高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会突然对吉尔伽美什王进行处刑，不过很大的可能是这个王太招恨了。 只恨这个金光闪闪的乌鲁克人的脑袋掉的不够快，甚至暗搓搓地期待着自己能用令咒再送他一程。 ——一个字：爽→↑↓→！ 理性和感性在脑袋里激烈地博弈，这直接导致了她的表情包含着十分之一的担忧着急，十分之一的嘲讽，还有五分之四的幸灾乐祸，总之就是十分复杂。 ……不过人类御主很快就认知到了做人是不能太得意的。 在那乱七八糟的一天乱七八糟地结束之后开启的新的一天，这天也是要早起打黎明之神腕的一天，但是让人类御主最开心的是，按照顺序排下来，今天有她家阿尔大放异彩的机会啦，家属随行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棒！ 因为是杀术本的缘故，所以这次安排地大都都是卡美洛相关的从者。 梅林自然是要加班的，孔明老师……嘛，为了可持续利用还是让他放一会儿假打游戏吧。 然后是一干圆桌骑士，兰斯洛特·Saber，兰斯洛特·Berserker，高文，崔斯……啊，这个人是圆桌Saber团的叛徒呢，划掉划掉，贝蒂还有莫德雷德的话……贝蒂卿吧，小莫太熊……啊、咳，是——出于一个有良心的Master的角度考虑，把阿尔托莉雅和莫德雷德排在一起，两个人都别别扭扭的，反正正好阿格规文也不能去，这个家伙肯定会一样看穿她然后疯狂进行diss的。 更别提她的企图是成为小莫的后妈…… 贵圈的水已经很浑浊了，而她偏偏还不能不不趟浑水，提前先给自己点一波蜡吧。 人类御主最后在名单上加上了贝狄威尔的名字，决定把莫德雷德抛给阿格规文去头痛，然后开开心心地给出战人员发了个通讯，一边准备东西，一边在脑内幻想和阿尔托莉雅的浪漫的一天。 打着种火啊，期间夹杂着英雄救美，摸鱼谈恋爱啊，树（黎明之神腕）下互诉衷情什么的……妙啊！ 人类御主选择性忽略了按照骑士王的性格，根本不会做出以上的懈怠行为；她与英灵们奋战至今，统率全局、捕捉反击机会的能力也大幅度上升，也根本不可能出现英雄救美之类的狗血情节，显眼得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她的心机。 但是做人总是要有梦想的，没有梦想的人生和咸鱼鱼还有什么差别？ 黑发的少女穿得是被打理得一丝不苟到闪闪发光的魔术礼装，昂首挺胸、气势汹汹地朝着管制室前进，比往常还要亢奋地朝着路上遇见的Staff们还有从者们打招呼，在肚子里最后一遍流畅地打完了腹稿之后，推开了门—— ……穿着盔甲的骑士们，曾经的宫廷魔法师，送行的、穿着便装的莫德雷德、崔斯坦，还有阿格规文几乎将骑士王团团围住，看起来正在谈论着什么，大堵大堵的人肉墙壁将娇小的阿尔托莉雅完全遮挡住，从人类御主的角度只能看见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的呆毛、偶尔。 “——” “……Arr……” 人类御主想要突然出现，以半惊喜的状况朝恋人元气满满地打招呼，以此在对方的心中留下一张“逆光微笑的少女”CG的期盼瞬间流|产；不光如此，只有站在黑暗角落里的兰斯洛特·Berserker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朝她点头轻声地打了一个招呼。 ……啊啊啊啊兰斯先生！不愧是陪伴着她一路从第三特异点奋战至今的可靠存在啊！ 人类御主差点被感动得泪流满面。 她一定会在玛修面前替他多美言几句、为共筑和谐父女关系献上一份力的啊啊啊啊啊！ “啊，Master！” 虽然被遮挡住了视野的阿尔托莉雅，但是她很快地发现了她，“早上好！您昨晚休息得还好吗？……啊，诸卿，能稍微让一下吗？我看不见Master了。” “……嗯、早上好阿尔！我休息得很好哦！” 人类御主看着在王的命令下才散开一点点的骑士们，嘴角明媚的笑抽搐了几下。 亲友团！亲友团！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这样在心中飞速默念了几遍之后，她维持着略带几分僵硬的爽朗笑容开口道：“呀，早上好呢诸……” “哔啵！哔啵哔啵哔——” 便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还是以前医生给她强制设定的魔法☆梅莉唯一一次卖萌的音效、改不了的那种。 “啊，抱歉。” 人类御主朝从者们，还有操作台那边的Staff们歉意地点头示意，“我先接个电话。” 她走到了管制室之外，发现便携上面显示的正好是备注为“天上地下为我所有的陛下www”。 人类御主：“……” 妈|的这什么智障鬼称呼。 她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她给那位Stff或者从者起过这种恶心的备注啊！万一被圆桌看到那她岂不是要被判无妻徒刑！话说这家伙是谁啊？难道不知道一大清早的时候她很忙的吗？ 怀抱着“难道我曾经失忆过吗”的、夹杂着几分暴躁的复杂心态，人类御主接通了响个不停的便携。 “你好，我是■■。” 45.变质的爱之灵药（三十六） “杂、咳！……■■, 快来救驾！” “……？？？” 虽然是略带着感冒的鼻音，但她还是能分别出来是幼吉尔的声音；但是那一开头的字眼还有那种命令式的理所当然的语气…… 人类御主把通讯上的备注看了一遍又一边，在回忆了一万遍自己前几日的举动。 糟糕, 人类可是“当生活日复一日地相同的时候”就极容易记忆模糊的生物啊！她一边暗暗担忧不会自己真的失忆了吧, 一边又不确定地想她对幼吉尔的备注是“贤王心的吉尔君”, 而不是什么“天上地下为我所有的陛下www”。 “■■你的反应好慢？你有在听吗？！” “……呃，然后呢？”人类御主想了想那个羞耻的备注，斟酌了一下迟疑着喊道，“……陛, 下？” “……” 不知道这个称呼有什么奇怪的魔力, 方才还用幼吉尔的声音不断地轰炸着她的耳膜的神秘英灵突然像是被摁了暂停键一样安静了下来, “……不错嘛杂修，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准确地辨别出本王，你勉勉强强还算不是迟钝到无药可救嘛！准了，本王允许你这三心二意的贪婪臣子这样继续称呼本王了！感恩戴德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类御主：“……” 从那标志性的“哈哈哈”, 还有从先前的卡顿一下子切换到流畅的“本王”还有“杂修”, 这个突然call她的人就是吉尔伽美什·Archer本人可以实锤了。 从各种突发状况中磨练出来的大脑在她一边心累地吐槽的时候, 就开始下意识冷静地自动分析了起来……这种状况, 该不会是那个中二的乌鲁克王喝把头粘回去的药的时候，吃错药了？ 诶呀~这种喜大普奔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感觉之前无形之中被亲友团妨碍了一波的怒气消散了好多呢~☆ ……什么, 良心？ 那位英雄王不是声称他的宝物库里什么都有吗？想必返老还童的灵药他也是有对应的解药的吧？那她担心个鬼啊www 那么她果然还是不过去了吧？反正这也有利于英雄王多熟悉熟悉他的宝物嘛www “哈哈哈”的神级精神污染不断地通过通讯直达她的大脑, 人类御主一点犹豫也没有地直接按掉了通讯, 并且把那个不知所以的“天上地下为我所有的陛下www”改成了“吃错药的乌鲁克黄金人”。 嘀。 按下确定键, 人类御主将便携收好, 又重新走回了管制室里。就在她浪费的时间里，玛修，达芬奇，还有罗玛尼都到了。只是她才刚刚和众人打完招呼，便携又“哔啵哔啵”地响了起来。 人类御主面不改色地摁掉了来电，微笑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寒暄了，直接出发如……” “哔啵！哔啵哔啵哔啵哔……” 魔法☆梅莉的“哔啵”因为无人接听，而鬼畜地开始循环了。 “啊呀，■■你快接啊，”罗玛尼着急地出声了，就好像打电话的是他本人一样，“这样循环下去梅莉酱的嗓子该多痛啊！” “——” 人类御主用眼神死的目光把医生看得抖了一下，为了自身形象把“你是智障吗”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对啊，Master，”梅林笑眯眯地说道，“有人在这个时间找你，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吧？这样你都不看一眼就挂掉……唔哇，好残忍呢Master君~” “……” 不管天杀的梅林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现在这个来电都成了烫手的山芋，可是不接也不成了，不然她的形象一定会在阿尔的心里大幅度的floop的！她这样不接，反而会让自己变得更加的可疑！ 可恶啊…… 人类御主一边恶狠狠地磨牙，一边掏出了便携，显示屏上的“吃错药的乌鲁克黄金人”十分明显，不给她任何一丝侥幸的希望。 “……啊哦！是他啊！” 在沉默了两秒之后，人类御主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纷纷向着周围的人露出了充满了歉意的微笑，一边行云流水的摁掉了来电，“我跟他说今天六点半给我来电，但是说的是傍晚的六点半啦，哈哈，有事情要商谈一下呢，但是不小心当时没有说清楚呢。我发个通讯给他解释解释就好啦，现在就不要再耽——” “哔啵！哔啵哔啵哔啵哔啵哔~！” 在人类御主朝着框体走过去的时候，刚被她挂掉不久的便携又开始疯狂地叫了起来。 人类御主：……妈|的，早知道刚刚就直接关机了，她连框体的边都没来得及摸到啊混蛋！ “Master君？”在人类御主看来，笑得极其地不怀好意，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的梅林问道，“你真的不接吗？” “Master，”人类御主多么希望阿尔托莉雅的体贴不要再这个时候出现啊，“或许对于对方来说，是很重要的事呢。你先去解释清楚吧，我可以等你的。” “是啊Master，”一干圆桌骑士们纷纷响应他们的王，“如果是您的话，无论多久我都可以等下去的。” “不守时，意外……”阿格规文皱起了眉，到底还是给了人类御主几分面子，“请速战速决。” 人类御主：“……” 就很绝望.jpg “……”山穷水尽的人类御主一脸惨淡地摁下了接听，“你好……” “杂修————————————！！！！” 果然，还没等她有气无力地报上自己的名讳，对方的音量就直接穿透了通讯，在整个管制室里回荡了开来，“你居然敢挂本王的电话！！？” 人类御主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被他的超高音量吹飞起来了。 “本王给你最后一个赎罪的机会——现在、立刻、马上滚过来照顾本王！！” “……” 也不知道是不是绝望过了头，人类御主突然黑化，冷笑了一声，“你变小生病，难道是我的错吗？！难道不是你自己操作失误吃错药了吗？不清楚就不要乱秀操作，你以为你是蒂花之秀吗？我告诉你蒂花之秀都没有你来的秀！太吉尔丢人了、你从吉尔伽美什三人组里面退群算了！” “杂修你居然敢这样对本王说话！！” 也不知道是身体变小的锅，抑或是生病感冒的缘故，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失控一般地暴跳如雷，“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把这个迦勒底毁掉！！” “诶哟哟哟哟，” 被当着喜欢的人，还有喜欢的人的亲友团&情敌团面前被英雄王下面子的人类御主已然进入了一种忘我境界，露出了标准的雪姨嫌贫爱富脸，“那我真的是好怕怕呦！我以令咒之名，命令吉尔伽美什Archer今日之内不得在迦勒底之内使用宝具！——来啊，你来打我啊！你看我怕不怕你？我量你也跟不上我的斯皮德！” 人类御主拒绝沟通，下一秒直接关掉了通讯，气呼呼地面对上了……她的恋人。 ……完了，刻薄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呢。 （您的恋人，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的好感值-XX，现在已为个位数，请玩家且行且珍惜。） （您的情敌们，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的亲友团的好感值-XX，现在已为负值，请玩家小心头上颜色。） ——她几乎在脑中听到了这样类似的提示音。 “不……那个，”人类御主绝望地伸出了尔康手，“阿尔，你听我解释……”我平时并不是这样的妖艳贱货啊！ 然而话说越小声，天生消极的人类御主现在不想解释，也不想看到自己的恋人和情敌，只想抱着自己的膝盖待着不为人知的黑暗小角落然后坐到世界毁灭宇宙崩坏…… “是他啊……” 阿尔托莉雅沉吟了一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朝消沉到快要长出蘑菇的人类御主伸出了手，“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 人类御主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这个意思是，要陪她一起翘掉今天的行程，陪她一起面对那个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的吉尔伽美什·Archer吗？！ 那可是那个恪守职规、严于律己的骑士王啊！居然为了她推掉了工作？！ 她看着阿尔托莉雅，眼前的人的时光永恒地定格了她还是少女的时刻，而她现在穿着披着白银铠甲的蓝色裙装，娇小的身躯上披着蓝色的厚实披风，头顶是象征着国王身份的金色王冠……而她本人的气度也的确担得起“国王”这个身份。 ……而现在这个人，朝着她伸出了手。 “可是，”人类御主没有反应过来的茫茫自语道，“刚才我……？” “啊，是在说方才吗？” 骑士王像是不清楚她究竟在介意什么的样子，愣了一下之后笑了起来，“那是Master的另一面吧？如果可以的话，也希望您能在我的面前再稍微坦率一些呢。” “不，不介意吗……？”人类御主看起来已经完全呆掉了。 事实上，她还是很注重在某些英灵面前维护自己的个人形象的，并不像在大卫，库丘林，罗宾汉那样的从者那里那般的放飞自我。 比如像在Emiya面前，她虽然会忍不住地嘴贱，但也还是会稍微正经一点的，要不然惩罚可不只是老妈子的说教，还有减量的饭菜；这又和她在骑士们面前秉持矜持的原因不一样了。 说起骑士，会想起什么呢？正义，和平，锄强扶弱，凛然高洁。 因此在高洁系从者还有长辈系的从者面前，人类御主基本上都是朝着乖巧的好孩子形象努力的。 虽说曾经有看见过——因为被克里奥帕特拉的命令“给我从窗户跳出去”，而毫不犹豫地跨过窗台，并依靠“恸哭的幻奏”的音波冲击在空中飞行，一边飞一边大喊“I can fly！”——这样的崔斯坦卿的经历。但是一想起骑士王那清廉的身影，（身为阿尔托莉雅吹）的人类御主就会下意识地给她的部下洗白：是出于对女性的体贴，甚至不惜牺牲自我形象吧？不愧是（阿尔麾下的）骑士呢！ ……也正是因为如此，人类御主并没有发现圆桌们除了阿尔托莉雅系还有极少数清流，都是一股赛过一股的泥（变）石（态）流。同时，也导致了她在圆桌的面前，对自己的形象在意得不得了的现状。 她沮丧，却又抱着自己也不能否认的期待，低着头小声说：“……真的，不在意吗？我刚才的……不是和骑士对应的淑女所为的吧？” 在意，在意得不得了。又怕会从恋人那里得到拒绝和嫌恶，可也忍不住地希望她连那样的自己也能不在意地接受。人类御主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聆听着骑士王的回（审）答（判）。 “Master，和骑士相对应的不是淑女，” 铠甲碰撞的声音，随着阿尔托莉雅接近人类御主的的步伐，富有节奏地响起，“我认为，正是您这样内心温柔而又坚毅的勇者。抱歉，让您感到不安了。是我……还差得远呢。” “——” 最讨厌输的、胜负心强烈的骑士王居然因为自己说“是我还差得远”！？ “不！——不是这样的！是我、” 人类御主略有几分苍白的脸瞬间涨红，“那个——我以后会、会、会更加……那个，怎么说呢，就是坦率的！” 最起码不能拖恋人下水，也不能害的恋人因为自己风评被害。 “路上小心！……祝您，武运昌隆！……阿尔。”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人类御主匆匆地朝阿尔托莉雅鞠了一躬，便逃也似地冲出了管制室。 46.变质的爱之灵药（三十七） 意外的, 面对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棘手。 房间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碎屑状的枕头填充物，也不知到底是被打烂还是因为摔在地上所以稀碎的昂贵矿物装饰物。 当然, 虽然现场看起来十分的糟糕, 但是总比面对一个暴怒的吉尔伽美什·Archer, 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就被各式各样的兵器扎成刺猬，人类御主现在还是能和顶着病弱DEBUFF的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打得平分秋色的——说实话，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用令咒召唤其他从者来救场的准备了、或者说，更加彻底决绝一点。 大脑对飞速从空中划过来的天之锁链的轨迹进行分析, 与此同时, 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凭借着危机感躲过了攻击, 但是稍稍往回收的锁链却没能躲开，在脸上划出了一道不浅的口子，一簇艳色的血花溅在了金属材质的锁链上。 “——” 人类御主瞪着一双死鱼眼：“之前算我错了好不好？英雄王陛下？贱民知错了哦？杂修知错了哦？冒犯王之威严真的是对不起了哦？” 用着棒读的语气这般说着，她的理智上知道应该好声好气地给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顺毛, 但是感情上就是忍不住地想要怼他。 “——” 按理说, 使用天之锁链进行攻击的, 不论是幼吉尔, 是吉尔伽美什·Archer，还是现在的Lily, 都是在攻击完就任由锁链灵子化的那种, 之前的对战模式也是这样的。但是这一次, 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却收回了攻击的天之锁链, 并捏着其中的一条。 “原来, ” 因为怒火绷得笔直的小脸上突然绽出了一个冷笑，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用他那双赤红的眼瞳直直地注视着皮笑肉不笑的人类御主，“你这杂修的血也是红的啊？” “？” 人类御主还没有搞清楚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与之前朝着四肢的截然不同的、目标为她的心脏的攻击，让她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在尽是杂物碎屑的地上堪堪狼狈的滚了一圈才躲开。 “你干什么啊！” 死里逃生的人类御主没有懵逼多少时间，很快地回过神了，盯着一头的羽毛对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怒目而已，“你有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啊吉尔伽美什！？你要杀我？！” 很难说人类御主现在究竟是被自己统一战线的从者差点杀掉如此恼怒，还是因为吉尔伽美什·Archer之前不断的过分行为积累之下才爆发，或许也是因为他体型的幼化放大了她的胆子。 总之，无数次在特异点和死亡擦肩而过的人类御主刚刚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被冰凉的死神牵起了手，要不是她躲得快，现在就要不可置信地看人生最后的走马灯了。 ——在特异点和不同的高危敌人对战九死一生，最后在即将成功拯救人理的时候被自己的从者捅了刀子？ 简直可笑！ 因为太过愤懑，少女反而狰狞地笑了起来，死死地盯着站在床上的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那可是心脏的位置啊！” “哈！” 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露出了一个十分嘲讽的神情——他的尚且还带着点婴儿肥的秀丽脸庞做出这幅表情，自然也是带着一种别然不同的可爱迷人，使人不自禁地沉迷，放宽对他的要求——当然这些人里并不包括身为他的情敌的，刚才还差点真的被他干掉的人类御主。 “你这人类，” 他因为病色而泛白的唇瓣，宛如被霜雨吻过的粉色蔷薇，却咧着一个恶劣而又高高在上的弧度；金色的眼睫沾着、微不可觉的湿润的光，有着扑朔之间恍若是阳光的眷顾从而长久地如同蝴蝶一般停留在花苞上的美，“居然也会有心吗？” “……？——你！！？” 仔细盯着他的脸看的人类御主一愣。 她自然是发现了他的表情变化的——但那是吉尔伽美什·Archer所不可能有的表情，原先愤怒的情绪被一种巨大的、翻江倒海而来的茫然和不知所措所淹没了。而她突兀的停顿立刻就被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所捕捉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 像是突然被人抢走了骨头的幼犬，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在一瞬间露出了凶狠的神色，但是他的身上好歹存留了些王者的秉性，尚且没有因为身体年龄的缩水而完全消失不见，因此很快，那外露的凶狠便被居高临下的傲慢取而代之了，带着深深的威胁。 “这……” 绯色的色彩不止是眼瞳的颜色吧？对吧！但是这是什么鬼啊！怎么可能啦？ 不知道为什么，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过来的刹那，气氛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倒也不是说人类御主能没心没肺到，一下子就把“信任的同伴想要杀掉自己”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只是…… 只是—— “——” 小脸涨得通红，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看着人类御主沉默的反应，就知道她把自己的反应全都用眼睛记录下来了，便只是抿着唇角，用因为变得圆滚滚、并且还湿润着的、因此与以往相比危险度大幅度下降的眼眸凶恶地俯视着她，天之锁链源源不断地从打开的王之宝库中射|向不知该作何表情的少女。 “……啊呀呀……” 感到心累的人类御主只能无可奈何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边用着自己锻炼出来的敏捷身手躲闪着，好在这波攻势看样子来势汹汹，密集力道又大，但越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便越是避开了她的要害。 砰！ 人类御主一侧身躲过了某条天之锁链，却发现传来了什么宝石矿物碎裂的声响。原本她也并没有如何在意那碎裂声，毕竟英雄王作为黄金律为A的英灵，从来都不缺少什么宝石琉璃，砗磲玛瑙之类的珍贵物什，但是偶尔的一个扭头—— “……咦？” 只是偶然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被天之锁命中碎裂的倒霉物品而已，人类御主却讶异地张大了嘴，甚至没能及时躲开下一道攻击，锐利的刃割裂了她背部的衣裳，并划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咦、咦咦咦！唔诶？——嘶！！” 也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意料之外的事态发展，人类御主发出了一连串丢脸的惨叫声，“什么啦？我我我我、我钻石老婆——！？” 被天之锁链无情地破坏掉的，正是人类御主在休憩的时间用事象记录电脑魔拉普拉斯来追番、迷上的名为《宝石○国》里的某个角色的手办——而且那座16厘米大小的手办，原材料也正是如该角色的本质一样的钻石，还未经过雕琢时、原来的所有者是幼吉尔。 “唔唔哇哇哇啊啊啊——！……” 顿时心都碎成了七八片，人类御主失魂落魄地跪在了地上，完全忘记了身上的正在渗血的伤口，伸手想要触碰有犹豫着不敢碰。 ……因为原料由土豪提供，所以这个可是她不知道配合上魔力的流转、亲手雕磨了多少次才出现的究极成功品啊！ 少女记得自己明明都把这个珍贵的手办和从者们送给她的礼物放在一个专门的房间里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 人类御主那宛如看见世界毁灭在她眼前的凄楚表情，让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的动作一顿，“喂！” “……” 人类御主无言地回头看向了他，乍一看是失礼的面无表情，但是若是仔细一点，就会发现她的双眼已经因为打击过大而放空了。 “……杂修，回过神来了！” 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轻盈地从床上跳到了地上，脚步因为生病晕眩的头脑而踉跄了一下，原本对他的充满压迫力的话语一点反应也没有的人类御主，下意识地就冲过来，扶住了他。 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顿了一下，看向扶着他的人，深色难测；而终于从深度打击中恢复了一点点的人类御主讪笑着，松开了手。 “喂，杂修，” 金色头发的少年双手抱臂，“你很重视那个？” “当然啦，这还用说吗，”人类御主叹了一口气，“自己努力地、灌注了感情做出来的事物，突然被毁掉，肯定会难过啦。” “不，本王说的不是这个，”少年微微勾勒着唇角，抬了抬下巴，“你难道不认为是本王为了伺机报复你，而故意拿走了这尊毫无美感的雕塑吗？” “……什么毫无美感，人家钻石小姐姐明明那么温柔那么苏好吗？” 现场状态十分奇怪。 原本针锋相对的两人，因为彼此的自尊谁都是暴怒上头、到了“不把对方干掉、或者让对方吃一顿苦头”是不会收手的地步。直到现在为止，他们也是，谁都没有先向对方低头。但是，怎么说呢？ 起码人类御主现在的和英雄王对话的语气，是史无前例的平和与平等，颇有一种遭受沉重打击而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而且据我那点浅薄的，对‘吉尔伽美什王’的了解，虽然有的时候的确不正大光明，而且还小肚鸡肠的要死，既傲慢又难伺候，活像一尊祖宗，” 少女一屁股坐了下来，脊背靠着床沿，也不在乎幼年的乌鲁克王会不会因为她这散漫的姿势而发难，什么情绪都不带地笑了笑，“……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这么没品的事情啊。” “你还真敢说啊，杂修。” 人类御主那笃定的语气和放松的姿态，的确是让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生出了被冒犯的愠怒，但是……与此同时，那喜悦也是不可被忽略的——纵然如此，他还是尚有几分心不甘情不愿的，便拿着他的那双即使年幼也不失威严与风华的眼眸俯视着她。 “人类不是最擅长了吗？所谓重要的事物被不可敌对的力量毁灭殆尽之时、歇斯底里地哭喊，唾骂，宛如一条没有理智的疯犬，接着就是将自己的责任推脱。” 说到这里，他看着虽然面带一丝苦涩，但是总体表情平静的人类御主，十分不爽地咋舌，“……你这杂修是怎么回事？” “……啊？什么怎么回事？” 人类御主反射弧漫长地撩起了自己低垂的眼皮，“就是，坏了啊。我虽然心痛欲绝，是会消沉一段时间，说不定还会事后很后悔地、这时却无法控制地对人乱发脾气——不过推脱责任是怎么回事？就算再怎么自欺欺人，内心也心知肚明是自己没有把东西放好的错吧？” “哈？！”幼年的王不悦地瞪着她，“救世的人类居然是这么消极的心态吗？” “……啊呀啊呀……您可不能因为事态脱离您的预料就感觉不快，所谓‘命运’不正是这样惊与喜并存的东西吗？再说要是事事都如你所料——就算是我这样的凡人都会觉得人生索然无味，更何况您？” “哈、哈哈哈！你这是在讨好本王？” 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居然被这么一个平凡普通的杂修，轻而易举地取悦了，“所谓王者，正是赏罚分明的存在——虽然你的确取悦了很难取悦的本王，但是之前蔑视本王的罪责可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逃脱的哟！” “嗯——” 心态可以在极端之间无阻碍地转化的少女现在不仅一点也不暴躁老哥，还很佛系，甚至还有心情想吉尔伽美什·Archer似乎是变成了Lily就不太能“哈”地起来，要不要在将来某天迦勒底太吵的情况下灌哈哈队的成员每人一瓶返老还童的灵药。 “那么，我的惩罚是什么呢，伟大的吉尔伽美什王？” “——！” 不能说因为和这个杂修待着一块愉悦地过了头，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这个的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表情微妙地一滞，“……啰嗦！所谓惩罚，自然也是包括罪人等待刑法降临之前那段惴惴不安的时间的！” “是，是——” 对英雄王的难搞心知肚明的人类御主，现在明显地觉察到了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是一个和成年体比好相处地多的暴娇；要是对上的是成年体，她自然是拼了命也要和对方肛上，但是和小孩子——看样子还不同于那个披着幼体皮的幼吉尔，是真正的精神状态幼龄化了啊——过不去，也显得她……太没肚量啦。 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虚弱感，人类御主打算等药效过去了再找这个当事人金皮卡算账。 她掸了掸身上的羽毛碎屑，站起了身：“……您感冒了吧，您知道自己烧了多少度吗？” “……”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跳回了床上，站着继续俯视人类御主，“250度吧。” 人类御主：“……您说的是摄氏度还是华氏度？” “当然是温度哪个高就是哪个啊。”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抿了抿唇，“一向强健的本王之所以会变得如此虚弱，怎么想都是你这杂修的错！” 虚弱？ “……”人类御主，“……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 250华氏度相当于121摄氏度，而250摄氏度……无论哪个放在人体上，那个人都可以直接升天了好吧？ 只想找一个地方躺着好好悼念一下自己的手办的人类御主看了看活像家暴现场的房间，想想为了节约资源，迦勒底内并没有多出来的有着柔软床铺的房间：“我带您去我的房间吧。” “！？” 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连忙按捺下来扬起的嘴角，“——本王就知道你果然妄图指染本王的玉体！” 人类御主：……妈|的这打扰人谈恋爱的智障KY王：） 47.变质的爱之灵药（三十八） “我■某人，即使是死了, 钉在棺材里了, 也要在墓里, 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 人类御主马尾的发梢因为汗水黏在了脖颈上，手臂搭在Emiya的肩膀上，明明虽然无力, 却还想要举起来做指点江山状，“吉尔伽美什·Archer必须死！” “不要乱动, ”然而Emiya虽然讨厌英雄王, 这时却没有和她站在同一战线上，“你是想掉下去吗？” ——事情的来源, 是昨日出了意外的英雄王·Lily指名要人类御主照顾, 因为他的在少女的底线反复试探、却每次恰好没有越过的要求，她也只得忍气吞声地照顾她, 这又直接导致了她不光没有和自己的恋人来一次充满love的小小旅行, 甚至在恋人回来后也只是寻空找她说了一两句话而已。 在傍晚时分的时候，吉尔伽美什·Archer·Lily除了幼化的体型, 已经差不多完全恢复健康了；而累死累活的人类御主看见神情气爽的英雄王很不爽, 在他（幼体）离去之后一边疯狂捶打拜——托大公复原的人偶之一——mini英雄王人偶, 一边喊着“可恶的吉尔伽美什！”，然后，被不知道为什么去而复返的成年体逮了个正着。 人类御主在那个时候差点被吓尿。 【“哇啊啊啊啊令、令咒！！——爷爷妈妈救命啊啊啊QAQ！！”】 “什么嘛, ”人类御主不满地皱着一张脸, “那个时候要不是我机智, 用令咒召唤你，你估计就只能看见被串成骨肉相连的我啦！” “Master，”一旁的迦尔纳特别认真地说，“您毋需如此担忧，英雄王虽然性格乖戾，但也并非是随便出手伤人之辈。” 人类御主：“……” 虽然她知道迦尔纳是出于安慰她（表现出来的不安）才这么说的，但是内心果然还是升起了一股淡淡的“今天也和迦尔纳的电波在除了战场之外的地方对不上吗”的忧愁感。 ——她没有在担忧啦！她纯粹只是想拉拢同盟而已！小太阳你用不着这么实诚啊！！ “迦尔纳说的没错，” 就算知道从这个角度，被他背在背上的人类御主并不能看见他的表情，Emiya还是忍不住扬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就算是那个英雄王，你只要不随便作死，他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问题是你能不皮吗？” “……”人类皮皮怪御主睁大了眼睛，“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大卫强忍着笑意：“什么清白？我们都知道了，要不是昨天王哈桑还有Emiya遵循你的令咒过去了，随便乱怼吉尔伽美什·Archer你怕不是要被他吊着打。” 人类御主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怼吉尔伽美什·Archer不能算皮……怼吉尔伽美什·Archer！……情敌之间的事，能算皮么？” 经常上迦勒底论坛关注时（日）事（常）新（八）闻（卦）的库丘林·Lancer，自然是知道将这些由人类御主发扬光大的梗的，他现在简直要笑死了：“……‘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吉尔伽美什·Acher必须死”，什么“妨碍人谈恋爱要被驴踢”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迦勒底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人类御主顿时肃然起敬，也不顾现在正被Emiya背着，朝库丘林·Lancer双手抱拳：“文豪，文豪，原来我迦勒底那么多大——诶哟！” Emiya毫不留情地反手，在把头搭在他肩膀上的人类御主的头上敲了一记爆栗：“你还说你不皮？万一——哪天令咒刚好用光怎么办？” “怎~么~可~能~啊，” 人类御主把这话当作玩笑一般地嗤笑，“怎么可能刚好遇到那种‘令咒刚好用光，我又碰上了暴怒的那个金闪闪’的情况啊？我怎么可能是那么可怜的、一定是被世界诅咒过的倒霉蛋啊哈哈！” “……”Emiya真想告诉她，她口中那个她不屑一顾的倒霉蛋正是前几天的她自己，“这个先不提，你看现在除了你还有谁在笑？” “‘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那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汪酱说的，而且谁说只有我才——” 人类御主不服气地反驳道，话语却在说了一半的时候断掉了。 “你说啊，Master，”Emiya呵呵一笑，“现在除了你还有谁在笑？” “E、Emiya是坏人QAQ！” 人类御主看着视线中一个赛一个表情严肃正经的两个二五仔，不禁悲从中来，“大卫和库丘林·Lancer——你们完了、我告诉你你们，你们两个摊上大事了！” 大卫：卖Master怎么能算大事呢=W= 库丘林Lancer：卖Master怎么能算大事呢=W= ——虽然他们两个变没有正大光明地说出以上话语，但是人类御主根据他们那阴险狡诈（事实上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的表情，觉得他们心里一定是这么认为的！ “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老妈子管教女儿的气场而平静下来的现场，只有芬恩突兀的笑声。 “王……”迪卢木多欲言又止，欲止又言。 而在伤心的人类御主对他怒目而视之前，芬恩便结束了笑，转而对看向他的少女扬起了一个超级闪亮的明亮微笑：“还有我在笑哦，Master！” “团长！……” 人类御主瞬间泪目，虽然芬恩刚才的笑很尴尬很不会看气氛，但是却拯救了她受伤的心灵啊！她现在觉得芬恩的身影无限地高大了起来，都能赛过提亚马特了。 芬恩似乎是有点羞涩，但还是用那种闪着光的笑容、既爽朗既认真地对着她说：“因为我向你发誓过，我绝对不会让你哭泣的。Master哟，以光荣的菲奥纳骑士团之名起誓，我这话绝不作伪！” ——这个人！这个每天为自己的美貌倾倒——虽说他的确是很美丽啦——的人，KY之气和绝世的美貌一起PIKAPIKA不停止闪耀的、不亚于迦尔纳的人，居、居居居居然会脸红？！ 而且还相当可靠地说出了一本正经的话？！ “团长啊啊啊啊啊——！”人类御主要泪目了，“真英雄，真男人！不愧是以光荣的菲奥纳骑士团的团长啊！真的！真是太值得人信赖依靠了！” “嗯嗯，毕竟是我嘛！” ——不愧是泥石流一般混乱的凯尔特人里少数会认真对待感情的好人啊！好清纯，不做作，像库丘林那种妖艳贱货根本就没得比！ Emiya：……能解释一下吗，芬恩·麦克库尔你是在当着我的面撩谁？ 大卫：……现在的年青人这么会趁虚而入的吗？ 库丘林·Lancer：……怎么回事，这个KY后辈今天怎么这么会看气氛？ 迪卢木多：……王，Master并不是那种可以随便说出“请和我结婚”的对象啊啊！ 还是一日既往无法与他人连上电波，但也本能地觉察到了不妙的迦尔纳：……？？？ “……你居然还有精力这么扯着嗓子喊？”Emiya现在很不爽，虽然从语气上倒是看不出这么多，“你打完材料不是连站都站不起了、只能像一滩烂泥一样坨在地上了吗？” 其实，基本上，每天不论是外出打种火，打材料，还是留在迦勒底之内和从者演练，人类御主都是会到自己力竭才停止的；不这么拼命不行啊，毕竟现实又不是可以存档的galgame，只能在允许苟延残喘的时间里拼命增强自己的实力。 但是，今天不太对，人类御主用力过猛了。 好歹在大大小小的特异点来回跑了这么长时间，她的体力也早就不是那个刚开始的，跑个八百都要装死的孱弱女子高中生了。虽说还是不能和从者们相比，但也不会像今天结束后这么狼狈不堪。 太刻意了。也太可疑了。 中了爱之魔药的她，今天居然没有给自己留下找骑士王的力气。不过，Emiya也并没有去问。 “——” 而人类御主现在也不高兴了。 原本以为的，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的盟友居然开始diss自己了？而且比平日里出于好意的管教，火力还要不容人觉察地凶猛？ 说好的讨厌那个金皮卡呢？四舍五入一下不就是想反水投靠那个英雄王吗？！ 本来就因为吉尔伽美什·Archer心情不太好的人类御主，脾气也上来了：“——哼！那我就是瘫在地上起不来了，也不要你背！” 她突然爆发，从Emiya的背上溜了下来，在双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直接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你不要闹好吗？”心情有些烦躁的Emiya下意识地用长辈的口吻说道。 “——我才没有闹呢！”最讨厌别人把她当做小孩子，而不是成熟可靠的大人的人类御主瞪了Emiya一眼，又觉得这话真的很无力，便又狠狠地加了一个语气词，“哼！我自己也能走回去！不需要Emiya也可以！” “……嗯？”大卫无奈的扶额，“火气太旺盛了哦？” “哼……”库丘林·Lancer倒是饶有兴致，“也没什么嘛，比起表面和平，矛盾爆发出来才会处理地更快嘛。” 当然，这改不了大卫只是旁观少女和Emiya的矛盾升级，而库丘林·Lancer甚至还想添柴让火烧得更厉害些的事实。 “Master，”迪卢木多朝着人类御主伸出手，担忧地微蹙着眉的忧郁模样惹人心醉，“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抱您回去的。” “不，”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迦尔纳开口了，“我们现在已经到达Master的房间门口了，所以Master不需要走回去，迪卢木多也不需要抱Master回去。” “——” 所有汹涌的暗流都在白色蓬松头发的青年的话语下化作了乌有，就像是被过于灼热的太阳蒸发的溪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怎么了？大家都看向我？” 迦尔纳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还是很好地表现出了他的疑惑，不过比起大家奇异的目光，他更担心的还是跪坐在地上的人类御主，“Master只要打开门就可以进去了，地板很凉，这样会着凉的。” 众人继续窒息：“——” “哦，是这样啊，”迦尔纳用他那张根本没有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的脸，恍然大悟地说道，“是没力气了吗？那么，Master，请尽情地驱使我吧——包括抱您回房间这件事。” “——”在窒息到死之前堪堪喘了一口气回过神了，人类御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逃也似地窜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不不不不、不必了，我自己就可以了！” “……” 而不过两秒，人类御主房间的门又被打开了一道小缝，她在缝隙后小心地探出了半个脑袋，活像夜晚悉悉索索活动的老鼠：“……那个，大家，麻烦一下今天晚上在休闲区B聚一下……对，我有事情想和你们商谈一下……” 她看向双手环胸的Emiya，顿了半天，终究还是先服软，别别扭扭地说：“Emiya你要不要来……你自己想来就来，想不来就别来……就这样，以上！” 她再度“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而两个小时以后，在休闲区B召开的，即是—— “如何正确和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恋爱”的商讨会。 48.？？？ 素之银铁。 地石的契约。 我祖我师修拜因奥古。 涌动之风以四壁阻挡。关闭四方之门, 从王冠中释放, 在通往王国的三岔口徘徊吧。 宣告——汝身在我之下，托付吾之命运于汝之剑，遵从圣杯之名, 若遵从此意志此理的话，回应吧。 在此起誓，吾是成就世间一切行善之人，吾是肃清世间一切罪恶之人。 使汝之双眼混沌，心灵狂暴。 被狂乱之槛所囚的囚徒。吾是此锁链的操纵者。 缠扰汝三大之言灵七天，通过抑制之轮前来吧, 天平的守护者呦！ “唔——咳！……” 召唤者、间桐雁夜和普通的魔术师不一样, 他的魔术回路是由别的生物在体内寄生而形成的。为了刺激它使之活性化的负担，是其他魔术师的痛楚无法相比的剧痛。在咏唱咒语的同时四肢痉挛，毛细血管破裂渗出鲜血。剩下的完好的右眼中流出血泪，顺着脸颊滴落。即便如此, 雁夜也没有松懈精神。 召唤阵的四周产生的高速回旋的气团蹂|躏着肉体，然而，比起那非人的痛楚, 更让雁夜在意的是召唤阵中心出现的那个身影——那直接关系到他的圣杯战争、他最大的渴求、他苟延残喘的生命中最后的心愿。 拜托了！……拜托了！请一定要是、这次圣杯战争中最强大的英灵、起码，一定要比时臣的从者要来的强大！ ——怀抱着这样迫切的想法，这满头白发的男性努力睁大着自己还保留着视力的右眼, 企图从那眼睛也睁不开的风压之中, 与召唤阵本身滔滔不断溢出的眩目光芒之中, 看清那未知的英灵。 “——Servant, Alter，阶职为Berserker。应召前来。名字是禁忌，怎么称呼的话，按照您的意愿来吧。这种选择的自由，我还是会给您的。” 出乎意料的，来者，居然向他讲出了这样的发言——就算是雁夜，多多少少也知道，这般被强制施加上狂化咒文的使魔、从者，应当是没有多少理性的存在。因为Berserker本身就是以理性为代价提升战力的…… “嚯嚯，什么，咒术成功了，却还保留着理智吗？” 相对着雁夜，召唤阵的另一端，间桐脏砚、间桐家真正的主事人，发出了桀桀怪笑，“Alter？——还真是难搞的Servant啊——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福，还是祸呢，嚯嚯。” “啊啊，但是，同时我也讨厌——” 还不等雁夜因为脏砚的话心中一惊，紧张起英灵的战斗力之类的问题，英灵、尚未知晓真名的存在便踏出了已经逐渐黯淡了下来的召唤阵，“别人擅自主张地，画蛇添足。” 因为紧张而高速运转的大脑刚刚领悟了英灵所说的“画蛇添足”，便是那段狂化的咒术，雁夜的喉咙便瞬间传来了窒息的痛感。 “咕咳！！——” 无法、呼吸。 已经被过分的、危机生命的痛感刺激到眼角分泌出了生理盐水，被英灵扼住了咽喉的雁夜，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看见倒在血泊中的脏砚的尸体。 复仇的爽快感就想是被火焰亲吻的连绵山峦那样，在他的心头扭曲着起舞，一刹那，他甚至觉得就这样死在Berserker的手中也无所谓。 被扼住了喉咙，跪倒在地上的男性，这般消极地想着，被掠夺的氧气，与不断流逝的生命，让他一开始覆在英灵那双冰冷的手上挣扎的手，渐渐地松开、放弃挣扎了。 啊啊，这样就好。 只要脏砚一死，罪恶的间桐家死了真正的家主，葵就会把樱接回去吧。这样一来，她们母女三人就能团聚了。他之所以答应脏砚，甚至不惜用刻印虫改造自己的身体，不正是为了达成这个愿望吗？ 啊，真是太好了，圣杯战争，他从一开始就赢了啊…… …… ……——但是，既然时臣那个男人能做出把樱送到间桐家这种事来，又怎么能否认，他会第二次地把樱送走呢？这次，他拯救了被摧残的樱……但是，下一次，由谁来呢？！ 如果樱那孩子第二次掉进了魔窟，难道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的在阴间沉眠、而樱只能哭泣、麻木，放弃掉一切希望，只是成为“某个魔术世家孕育下一代的胎盘”这样的存在吗？！ “啊……喝、喝——！” 突然爆发的求生意志让雁夜拼命地挣扎了起来。但是，太晚了。 所以他只能发出了这般倒吸气的声音，等待着代表着死亡的黑暗的降临—— ……——这，就是，名为间桐雁夜的男人，在醒过来的时候，脑内的回忆。 “小樱——！” 清醒过来就因为过激的反应从沙发上掉了下来，接下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确认那个因为折磨，变成了紫色的头发和眼睛，眼瞳失去神采的孩子。 “……雁夜叔叔？” “——小、啊啊！？” 雁夜目瞪口呆地看着迎面朝他走过来的人|妻，再看看那个躲在她裙摆后面，只探出了一个脑袋的樱，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樱啊，你知道你躲在谁的身后吗？那可是能一手就把脏砚那个老怪物给杀掉的英灵啊！！ “……唔……” 说实话，雁夜那张因为激动的情绪更加可怖的脸，真是有止小儿夜啼的效果的，因此间桐樱下意识地朝着英灵的身后躲了躲。 “冷静一点，” 身上的装束由充满了神秘符文的长袍，变为了现世的居家人|妻，英灵的变化简直不要太惊悚，此刻，她正朝着半跪在地上的雁夜说，“你也不想吐出虫子，吓到这个孩子吧？” 她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古谭无波，但是雁夜莫名地就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嫌弃。有一个敌友不明的英灵给他来了一盆当头的冷水冷静一下，雁夜好歹没有失态地直接抓住樱询问安危。 “……你、你好……” 下意识地偏过脸，不想被看见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左脸，雁夜有些尴尬地朝着英灵道歉，“谢谢……对了，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真是让人无奈的Master啊，”英灵似乎感到困惑，“随你怎么称呼我，因为我不喜欢把话再重复第二遍。” “那么，称呼你‘Berserker’可以吗？呃、我是说，在圣杯战争中，似乎称呼英灵的阶职是惯例来着！……” 因为樱的安危，并不想激怒眼前的英灵，雁夜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可以。” 眼前的英灵似乎并不在意的模样，其好说话的模样，让人不禁怀疑那个在间桐家的地下虫窟里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人是否真的是同一个存在。 雁夜不由得用实力尚存的右眼，隐蔽地打量着英灵。 女性——这一点，光从她的声音就可以判断出来。身量高挑，大概有一米七左右，面容秀丽，是那种一看就使人心生亲近之情的长相。黑色的长发微微蜷曲，如同江河中将溺水者紧紧缠绕的海藻。略有些苍白的面容上，一只眼睛是墨玉一般的漆黑，一只眼睛是可可一般的深棕。 ……怎么看，都像是一位Caster，而非Berserker。但是无论是什么阶职，毫无疑问，从她的力量而言，都是一个强大的从者，和身为人类的他完全不同。 “那么，” Berserker坐在了现在空出来的沙发上，随意的动作都有一种莫名优雅的仪姿，“你在临死之前的挣扎，就是为了这个孩子吗？” “是的……”雁夜看了一眼一直抓着Berserker衣角的幼女，惴惴不安地坐在了另一张沙发上，“谢谢您……” “嚯哦，谢谢？” 把“谢谢”这两个字在嘴里研磨了一遍，Berserker似笑非笑，“我可是差点，杀了你哦？” “——是的，”雁夜发现这个人有把话聊死的天赋，“但是，您救了小樱……” “我没有救她，”Berserker语气淡漠，“只是在路过的时候，她喊了一声，‘妈妈’……” “……”雁夜沉默着。 “妈妈，”樱仰起头叫了Berserker一声，“饭好了。我们要开饭吗？” “等等、樱！？” 雁夜惊诧地抬头，便看见了樱和Berserker如出一辙的冷漠表情。可是Berserker只是朝着厨房走去，樱便抓着她的衣角一起走掉了。 ……Berserker方才谈起小樱叫“妈妈”的模样，分明就是在回忆着什么，可是她看小樱的模样，既不像把她真正地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也不像是在透过她看谁……而是，只是无所谓那孩子的接近……仅此而已。 饭菜很快地就摆满了一整张桌子。三观被家政能力EX的Berserker崩坏的雁夜看着她和小樱开始吃饭，稀里糊涂地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也跟着去厨房盛了一碗饭，坐在了餐桌边。等他回过神来，他连碗都已经洗好了。 姓名：■■（自身因为■■■■■■而被扭曲了■■，从而失去了自己的名字）（成人） 属性：中立善 性别：女性 身高：170厘米 体重：54公斤 阶职：Barsarker 宝具： 对军宝具（E~EX） 螺旋的始焉之道（Arts） （宝具本开放后）对敌方全体进行强力攻击<宝具升级效果提升> 赋予混乱状态（每回合以高概率技能封印)（3回合)<超蓄力效果提升> 防御力下降（3回合） Arts 3 Hits Buster1 Hits Quick4 Hits Extra　　4 Hits 角色详细： 普通的中国女子高中生，假期和周末基本都会宅在家里。 因为某次突如其来的想要献血的念头，难得外出，并且在市中心的车站前遇到了迦勒底工作人员哈利茜泽安德森。 由于对方伪装成献血车（绝对不是传销）而天真地接受了适应性检测，被发现适性100%后被热情的工作人员安德森推荐到了迦勒底，安德森本人也因此获得了买新车的奖金。 从此展开了跌跌撞撞拯救人理的路程。 并不断被■■■■，重复着这样的悲剧。 羁绊故事一 身高/体重：169cm54kg（171cm？kg） 出典：？？？ 地域：中华人民共和国 属性：中立善（~混沌恶） 性別：女性 反复无常的。经常在一、四、七、十月更换老婆的死宅。 对英语很是苦手。社交方面也是。 经常性地放弃自己，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寻常的平庸之辈，终末也是一眼就可以望到底的平庸结局。 ……本来应当是这样的。 羁绊故事二 求同性：A 出于人道的义务，因为“想要献血”的缘故，意外地走出家门，意外地接受了迦勒底工作人员的适应性检测。 在什么都没有搞清楚的状况下，意外地成为了仅剩的一名御主，并且踏上了拯救人理的道路，和各位不可思议的人物们结下了缘分。 虽说按照原本的生命轨迹，应当是一辈子从小透明当到死掉的透明的。 不过看起来倒是和各种性格的奇妙人物们相处的意外的不错。 嗯，意外的相性好。 羁绊故事三 ——但是，拯救被烧却的人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不甘心的少女，因为■■■■■■，自身被扭曲了■■，从而再一次地开始了自己的■■。 ……已经算是■■■了吧，自然，原本应当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里的一切，指的是少女与从者们的羁绊故事哦，结局自然是无法被更改撰写的—— 拯救人理。 毫无疑义地，第二次，少女终结了这段旅程，开启了第三次的■■。 羁绊故事四 不断循坏着这样的悲情戏的少女，妄图着以“人”的身份去完成“超人”的事情。 虽然在旅途中，被人们当做神祇而供（索）奉（取），被当做王来跪（压）拜（榨），但是依旧以“人”而自居。 性情虽然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可以说是初始的愚蠢少女憧憬的模样，但是本质并没有多大变化。 怯懦的、守望着过去的自己与愚者的妄想。 终此，不断在螺旋式的、不知是上升还是下跌的旅程中，成长为与世界同等存在的她，幸福地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结局—— ……倘若会有第四次的话，连名字和■■都会被一同磨灭的吧。 羁绊故事五 ——故事的走向，不一定总是按照着主人公的意愿来进行的。 以少女为主人公的故事，因为“可能性”的介入，而诞生出了一种新的存在。 第一次旅程、一切的开端中的友人们闪亮登场☆~ ……什么的，可以说是世界级别的愚人节“HAPPY END”的玩笑了。 这一次，于是名字被抹除了。 那是禁忌的存在。 不可视，不可说，不可触，不可闻，不可念。 否则—— 最终故事 完成某个任务（阅读完全文及相关故事）后解锁 固有技能 求同性 固有等级：A 冷却时间：8 己方全体[有相同属性]攻击力提升（1回合） 防御提升（3回合） 战斗续行 固有等级：EX 冷却时间：14 赋予自身胆识状态（1次3回合） 自身防御提升（1回合） 己方NP获取率大幅度提升 己方全体成员即死延缓（3回合） 己方的弱体耐性下降（90%3回合）（负面效果） 自我欺骗 固有等级：A 冷却时间：11 改变自身阶职为Caster（3回合） 阶职技能 狂化 固有等级：A- 自身的Buster卡性能提升（9%） 对魔力 固有等级：A 自身的弱体耐性少许提升（20.5%) 数值图 筋力B （D-） 耐久A（B ） 敏捷A-（B） 魔力C （EX） 幸运E（E） 宝具E~EX 综合语音 召唤……Servant，应召前来。名字是禁忌，怎么称呼的话，按照您的意愿来吧。这种选择的自由，我还是会给您的。 升级时感觉看见了往事。 灵基再临Ⅰ……在成长呢。 灵基再临Ⅱ这不是，挺好的吗……？ 灵基再临Ⅲ会变成如何的姿态呢？……或许会发生了不得的病变，即使如此，你也坚持吗？ 灵基再临Ⅳ“安心吧”——我至少不会违背这个承诺。应该。 综合语音 开始1不要犹豫！ 开始2交给我吧。 技能1好的。 技能2尽全力。 指令卡1……我的罪业。 指令卡2遵循人道。 指令卡3不可大意。 宝具卡仿佛能，看见我的结局。 攻击1毋需背负。 攻击2殆尽。 攻击3请死亡。 EX攻击只需前行着——！ 受伤（小）……咳！ 受伤（大）咕唔——！ 战斗不能1我的……终点？……记忆？…… 战斗不能2对不起，辜负你的信任了…… 胜利1阶段性的，继续吧。 胜利2我的理想还在远方。 宝具解放仿佛没有终点、比循环更令人困堕的旅程——『螺旋的始焉之道』！ My room语音 会话1出发？……除非必要的话，请让我留守吧。 会话2不要懈怠……这大概是过来人的经验。 会话3不同的Servant和不同的Master，会结下不同的羁绊。你想要那种？我都无所谓……虽说到最后都会…… 会话4感觉……有点熟悉？不，我并不认识他们。（持有其他从者） 会话5我的过去？没什么好谈的。因为一片混沌。是我自己也不感兴趣的，被抹除的过去。 会话6居然要求我下厨，你在想什么？……算了，如果你觉得这样可以的话。 关于圣杯很麻烦。圣杯是很麻烦的物事中的其中之一。 喜欢的东西人性。适当的安静，舒适的生活环境，民众的微笑，还有最近的……咳。我是指，理解时事趋向可是很重要的。等等……你只是觉得我很贪婪吗？太失礼了，就这样随便打断别人的话…… 讨厌的东西人性。这很矛盾吗？人性本身就是既丑陋又美好的物事。 活动开放中唔……又一段旅（循）程（环）？ 生日生日快乐，Master。除了名字，今天你要求什么我都会答应。仅限今天。 羁绊Lv.1 如果可以的话，Master，能让我一个人待着吗？ 羁绊Lv.2 请安静。如果您一定要这么做的话，起码，保持安静。 羁绊Lv.3 ……不说话吗？ 羁绊Lv.4　　只要能达成理想，我的一切都可以无所谓的使用。是的……因为我，曾犯下了诅咒一般的罪业，多多少少抱着赎罪的心吧。 羁绊Lv.5　　安心吧……实现理想的旅途中，不会波及到你的。 姓名：藤丸立香（并不是真名） 属性：？？・？？ 性别：女性 身高：150厘米 体重：39公斤 阶职：Ruler 宝具： 对人（理）宝具（EX） 世界树的枝条（Quick） （宝具本开放后）对敌方单体进行超强力攻击<宝具升级效果提升> 高概率即死效果<超蓄力概率提升> 己方全体Quick卡指令效果中概率提升（3回合）<超蓄力概率提升> 获得大量暴击星<超蓄力概率提升> Buster Arts 3 Hits Buster3 Hits Quick7 Hits Extra　　8 Hits 角色详细： 只有在放在异常之中才会显得异常的平常人类。 既不想做人体标本，也不想被做成人体标本。 羁绊故事•一 身高/体重：150cm・37kg 出典：？？？ 地域：世界之树 属性：？？・？？ 性別：？ 体重的骤减是因为不人道的实验镌刻进了灵魂，所以附身的肉体也变得消瘦了起来 另提一句，精神状态是已经成为■■的前夕，之所以没有以Altergo的阶职现世是因为是附身的缘故。 肉体的名字就是“藤丸立香”。 羁绊故事•二 肉体和精神走向了极端的不合 肉体温驯地接受这一切的对待，精神却莫名地跑到了一个神秘之所，在一番苦战之后许下了扭曲她自己的人生的愿望 ……可以说是一切悲愿的开始 羁绊故事•三 说到底，爱着一切的祂也不会以Altergo的阶职现世。 毕竟已经被彻底地分成两半了。 会成为从者，也是因为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点不甘吧？机会也就只有那么一次而已。 规制外的三不管从者（还有本来就很弱的缘故） 羁绊故事•四 无辜的怪物A 因为人体实验的缘故 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不想让曾经的同伴们被折辱（即使自己可能因此获救） 在这个前提之下，承担了一切 ……并且由她再也看不见的同伴们不断加深着概念 羁绊故事•五 世界树的枝条 等级：EX 种类：对界宝具 此世界树，非彼世界树 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本身就是足以衍生出一个世界的存在。 并不具有任何精神上或物理上的攻击力，只是在唯独上过于宏大，所以凡种会在认知到这个宝具的存在时，从第一时间开始（因为无法承担）而崩坏。 最终故事 “藤丸立香”，即是概念上的祂、不是她（或者他）自己。 身体和精神十分合拍。 所以性格不是沉稳，而不知不觉被影响成了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的状态、从肉体年龄开始看还要再往前推。 固有技能 无辜的怪物 固有等级：A 冷却时间：8 赋予自身每回合获得星星状态（5回合） 防御下降（3回合）（负面效果） 自我修正 固有等级：EX 冷却时间：12 给己方全体赋予最大HP提升状态（3回合） 给己方全体赋予每回合8个暴击星（3回合） 给己方全体赋予暴击威力提升（1回合） 无用的试炼 固有等级：EX 冷却时间：10 赋予自方全体胆识状态（1次•3回合） 提升己方全体Quick卡效果 自身防御下降（3回合） 阶职技能 气息遮断 固有等级：EX 自身的星星发生率提升（21.8%) 对魔力 固有等级：A 自身的弱体耐性少许提升（20.5%) 数值图 筋力E 耐久B- 敏捷E 魔力D 幸运D- 宝具EX 综合语音 召唤唔哇哇哇！没有想到我也会有成为Servant的一天呢……啊、咳咳咳！你好！从者——藤丸立香，在此参上！ 升级时哼哼哼~ 灵基再临Ⅰ……嗯。嗯？！我、我吗！？ 灵基再临Ⅱ哇呼——大进步！ 灵基再临Ⅲ可以说是对假期结束之前的最后一天的作业全速赶工一般的进步！感谢你、Master！ 灵基再临Ⅳ藤丸立香当然是假名啦，因为我真正的名字早就被磨掉了嘛，哈哈……话说，这样培养我这样一个最弱的Ruler，真的不后悔吗，我的Master哟？ 综合语音 开始1呜、战斗吗？ 开始2上、就行了吧……？ 技能1临时再抱一下佛脚吧QWQ 技能2——啊，再稍稍等一下！…… 指令卡1……虽说我不擅长这方面。 指令卡2颤抖颤抖（小声）。 指令卡3这样就好了吧？ 宝具卡……来吧。包容一切恶。包容一切善。 攻击1呀啊——！ 攻击2攻击！ 攻击3嚯！ EX攻击不能偷懒呢！ 受伤（小）……呜……该说果然吗！ 受伤（大）咳哈、痛痛痛——！ 战斗不能1好……困……大，家…… 战斗不能2呜、呜咕……咳哈哈，哈哈哈哈！…… 胜利1唔哇——逃过一劫啦！ 胜利2肌肉酸痛的说~回去之后睡个昏天地暗吧！ 宝具解放并非凡种所能直视的光辉、世界诞生的源泉，与沉眠的坟墓——『世界树的枝条』！ My room语音 会话1出发？可以拒绝嘛？~ 会话2呜呼……好想在被子里懈怠到腐烂啊www。当然，Master你是不能学我的吧~ 会话3虽然说Servant是听从Master指令的存在，但我还是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能平等一些啦。当然，你的命令我也是会听的哦？ 会话4……？Master，你在看谁？（持有其他从者） 会话5什么、你说小安、呃！我是说安哥拉曼纽居然说自己是最弱从者？大放厥词！论弱小的话，我绝对不会输给其他人的！……咦、等等！Master~！他也在这里？你别吓我啊！（持有安哥拉曼纽） 会话6我也曾经为王哦？不过不是我，是未来的我的某种可能性啦。什么——完全看不出来！？（持有王系从者） 关于圣杯圣杯啊……作为材料而言，是上乘呢。不过，Master，要谨慎使用哦？ 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东西？很多哦！多到说不过来呢。 讨厌的东西嗯嗯、也有很多呢。比如说人性丑恶的一部分……根本就不想说出来，因为是没有办法割舍的呢，唉…… 活动开放中唔……我可以不去吗？ 生日生日快乐，Master。礼物……诶嘿，因为钱全拿去氪金了所以没有！……诶啊啊！痛、痛痛！不要扯我的脸啦QAQ！ 羁绊Lv.1 请稍等一下，可以吗？抱歉抱歉。 羁绊Lv.2 等一下。 羁绊Lv.3 等——一——下——嘛~！ 羁绊Lv.4　　什么！我是拖延症晚期患者什么、怎么可能！……糟糕、居然暴露了。怎么办，要杀人灭口吗？……啊等一下等一下啦！我开玩笑的！！ 羁绊Lv.5　　等一下、我想等一下再走可以吗？Master的身边，就像是凛冽冬日里的温暖又柔软的被窝一样，令人留恋呢 别锁了……搞什么啊QAQ，明明没有什么不对啊？ 49.变质的爱之灵药（三十九） “我怀疑那个英雄王有NTR别人的爱好, 那个初|夜|权不就是最大的证明吗？” 人类御主坐在单人沙发里, 双手交叠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看起来格外的深沉，“我必须在他夺走阿尔之前就把这个危险摁灭。是以, 在晚饭过后叫来诸君，希望各位能帮忙商讨一二。” 从来不嫌事多的大卫起哄道：“噢噢！难道看见Master正儿八经的一面啊！” “……大卫你闭嘴。” 人类御主没好气地看了制杖弓兵一样，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不过，身为一个优秀友爱又心胸宽大的Master, 我决定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并且原谅你之前出卖我的行为。反正你情人那么多，谈过的恋爱比放过的羊都多，我相信这对你而言并不困难吧？” “了解了解，说白了Master你就是有求于我吧？” 大卫笑着点头, 然后朝人类御主伸出了手。 “……”人类御主沉默了一下，扭头看向了绿色头发的弓兵，“……什么意思？” “啊呀, 讨厌啦，Master——你不要不同装懂呀，”大卫微红着脸, 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当然羞涩什么的这是不可能的, “你知道的吧？我喜欢的, 就是金钱和女人啊, 所以……” “——” 从进入这个房间起开始就没有说话的Emiya，已经面无表情地掏出了自己的双剑，干将与莫邪。 “……”人类御主的嘴角抽了抽，“所以？” “我觉得，你也是我的亚比煞哦？”没有节操的风流牧羊人很是痛快地承认了，“所以能和我来一发吗？当然正如你所言我的经历很丰富，所以您绝对不会——唔哇！好危险好危险！” 大卫话还没说完，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躲过了突如其来的危机；而在他原来坐的位置之后，Emiya一边收回了双剑，一边不爽地咋舌了一声。 “唔哇，Emiya君，为什么一言不合就突然背刺啊？” “虽然我并不赞同Emiya阁下不言而战的行为，”迪卢木多蹙着眉，“但是，Master也并非能随意能欺辱的对象——您执意要如此做的话，还请务必先问过在下的双枪。” “不愧是我的首席枪兵！” 芬恩拍手称道，先给迪卢木多点了一波赞，“大卫王哟！以这件事要挟Master实在不是能在历史上留名的英雄的所作所为——我既然已经许下了守护Master的誓言、倘若不能在她名誉受损的时候站出来，还算什么骑士！” “嗯，”迦尔纳点头，表情比以往来的都要认真，“唯有这事，不能以‘事该如此’的理由接受下来。” “……” 库丘林·Lancer一言不发，但是从他虽笑着，却没有笑意的赤色眼瞳可见，要是大卫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解释的话，只怕在他消失在人类御主的那一刹那，他就必定会吃下一记刺穿心脏的因果之枪了。 “真是可怕的氛围呐？怎么说，现在这情况，大概就像是一群对肉虎视眈眈的恶狼在向另一只狼开玩笑什么的~……” 嬉皮笑脸地说出了别有隐喻的话，大卫在踩到那条线之前迅速地撤了回来，摆了摆双手，“我只是想看Master不同的反应嘛。不——管说什么也好，我说的话总是不被她放在心上，这样总是被无视的话老人家脆弱的心脏也是会碎掉的啊，尤其Master还是我的亚比煞。” 库丘林·Lancer嗤笑了一声：“要是你的心脏真的这么脆弱的话，干脆就让它这么碎掉好了，当然我也不介意免费用Gáe Bolg送你一程哦？” “不不不，我可不想被不是我的亚比煞之外的人干掉啊！” “……” 现世中这样被除了库丘林之外的人约炮——虽然按照这个人的性格和三观而言大约不算什么，但是人类御主还是愣了半天，现在才回过神来，“大卫你！——是女性就都是你的亚比煞吗？是你的亚比煞就得和你来一炮吗？什么毛病！” “啊啊啊，那个，Master，你听我说啦，我并没有轻辱你的意思哦，” 不知道是不是人类御主的错觉，她总觉得大卫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格外的认真，但是转到下一句话，他的神色复又变得轻佻了起来，“我们之间可是命运共同体这种关系呢。你的失败就是我的失败，对你的轻辱就是对我的轻辱……不过正如我第一次被你召唤的那个时候说的，‘我很能干哦。相当的能干哦。’，所以……” 他指了指蓝色枪兵和红色弓兵：“要不要考虑抛弃那个只敢在口头上耍威风的狂犬和那个保护过度的老妈子，和哥哥我来一场浪漫的私奔呢？” “——” 于是，夹杂着“你前面不是才说你的老人家吗？现在那恶心的自称是怎么回事、跟梅林学的吗？”的吐槽、“你说谁是狗！？”的威胁、“大卫王阁下，请您注意言辞”的警告、“唔哇——群起而攻之？！”的惊叫—— 一片混乱之后，大卫被在场的英灵们武力镇压，一边嘟囔着“都是库丘林的错Master都被调戏得麻木了哇唔好不甘心”，一边在脖子上挂着一块写着“我是变态骚扰H狗”的牌子，站在了离人类御主最远的房间角落里。 “——那么，” 事态重归平静，人类御主呼出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自打进入休闲区E之后就一句话也和她说，对她的示好视而不见，却是一如既往的有力行动派的Emiya，“……你意下，如何呢？……Emiya……君？” 她试探道，连声音都变小了，Emiya的可怕脸色让她越发虚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加了尊称。 ……然后Emiya的脸就更黑了。 白色头发、麦色肌肤的男性压根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双目直视前方，只把人类御主当做了空气，然而他那周身萦绕着的地狱火焰一样的低气压，又是人类御主无法无视的。 人类御主：……QAQ！！ “Master哟，别管那个女难EX的家伙了，” 要不是人类御主现在坐在单人沙发上，现在一定会一手搭着她的肩膀的库丘林Lancer道，“要不然来问问我如何？我绝对能给你很棒的建议哦？” “……问你？” 人类御主还没从“被妈妈（？）讨厌还冷战了”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此时阴沉沉地磨着牙，“我的妈呀，问你？就你那、就你那——” 她一时半会儿词穷，干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做咏叹状：“——我、看见了~可爱的乡村~！——” 库丘林·Lancer的笑脸一僵。 人类御主又面无表情、偏偏又用一波三折的语调朗诵道：“在那~我可以摆放、我的兵器~！——” 库丘林·Lancer有点笑不出来了。倒是他的KY后辈芬恩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两人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样的话一出口基本上就是性骚扰了诶，” 她重新坐回了沙发里，用死鱼眼无精打采地瞪着库丘林·Lancer，“汪酱你有没有良心啊，我们好歹共同战斗了这么久，你居然还给我出馊主意。就你这充满了凯尔特式奔放风格的话一出口，阿格规文还不得第一个用肃正剑法宰了我？” “Master，我们凯尔特也不都是那样的——” 人类御主的地图炮实在是打的有些广，这让迪卢木多忍不住出口辩解道。 “我懂啦迪卢木多，我不会因此误会你高尚的品格的啦！” 已经朝库丘林·Lancer发泄了一点火气的人类御主稍微平静了一点，“我知道那是你们那个时候树立起来的三观啦——不同年代的人都有不同的理念观点，或者认为生命如草芥，或者认为生命很珍贵，或者认为男性就应当尊贵于女性，或者认为尊卑贵贱这事无关性别与年龄……” 人类御主摇摇头：“这都是你们到死为止都不变的想法，也不必因为降临现世，遇到什么事、或者什么人之后而动摇。不相容，有矛盾冲突也是正常的啊……只是，这样一来，我果然不应该问你们吗？这不是没用吗……？” “……您……” 自己现在所侍奉的主上虽然是女性，但是心胸宽广，性格温和，也会任由他践实自己的骑士道——这本是迪卢木多所追求的、所为之感到欢欣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上述一番话……他却莫名其妙地有点心塞。 “嗯……” 芬恩托着下巴，只感叹，若非是中了爱之魔药，只怕那个小姑娘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从者的。 “……Master，” 就在大家纷纷沉默之际，迦尔纳为了一下头，问道，“为什么‘我看见了可爱的乡村，在那我可以摆放我的兵器’是性骚扰的话呢？关于这点我从刚才开始就在思考了，但是还是没有明白。” 所有人：“——” 人类御主：……完了忘记一大帮子有过SEX经验的从者里还混着一个纯洁的小太阳了！！ “Master哟，”关键时刻，还是芬恩拉了要爆炸的人类御主一把，“你不如说说你和那位骑士王之间的感情经历？这样我们也好帮你出谋划策啊。” “是、是啊，啊哈哈……” 人类御主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一旦有了个话题开头，就可以扯开来了，“那个，迦尔纳啊！你的那个问题等会儿可以吗？先来后到的话，还是先处理我的问题好了！” “好的。” “呜呜呜不愧是迦尔纳！爱你！”人类御主差点感动地飚出眼泪，丝毫没有顾忌她的话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暴击，“好了——那么接下来，就由我来谈论我和阿尔的一二事吧！” “……” “……” “……事呢？” “呜呜嗯嗯嗯嗯——” 人类御主一脸崩溃，“怎么办怎么办！？我忘记了啊啊——你们知道的吧？就是那种、和自己亲近的人相处的那种日常、怎么可能记得一清二楚啊！” “总有一点印象吧？说出你对她最强烈的印象吧。” “——”人类御主捂着脸的动作一顿，“……她比谁，都更早的遇见了我。我记得的。” “……嗯？”库丘林·Lancer抬了抬眼皮，“最先遇见你的，如果按从者来算的话，应该是‘我’吧？把亚从者也算上的话，应该是玛修吧？” 50.？？！ 素之银铁。 地石的契约。 我祖我师修拜因奥古。 涌动之风以四壁阻挡。关闭四方之门, 从王冠中释放, 在通往王国的三岔口徘徊吧。 宣告——汝身在我之下，托付吾之命运于汝之剑，遵从圣杯之名, 若遵从此意志此理的话，回应吧。 在此起誓，吾是成就世间一切行善之人，吾是肃清世间一切罪恶之人。 使汝之双眼混沌，心灵狂暴。 被狂乱之槛所囚的囚徒。吾是此锁链的操纵者。 缠扰汝三大之言灵七天，通过抑制之轮前来吧, 天平的守护者呦！ “唔——咳！……” 召唤者、间桐雁夜和普通的魔术师不一样, 他的魔术回路是由别的生物在体内寄生而形成的。为了刺激它使之活性化的负担，是其他魔术师的痛楚无法相比的剧痛。在咏唱咒语的同时四肢痉挛，毛细血管破裂渗出鲜血。剩下的完好的右眼中流出血泪，顺着脸颊滴落。即便如此, 雁夜也没有松懈精神。 召唤阵的四周产生的高速回旋的气团蹂|躏着肉体，然而，比起那非人的痛楚, 更让雁夜在意的是召唤阵中心出现的那个身影——那直接关系到他的圣杯战争、他最大的渴求、他苟延残喘的生命中最后的心愿。 拜托了！……拜托了！请一定要是、这次圣杯战争中最强大的英灵、起码，一定要比时臣的从者要来的强大！ ——怀抱着这样迫切的想法，这满头白发的男性努力睁大着自己还保留着视力的右眼, 企图从那眼睛也睁不开的风压之中, 与召唤阵本身滔滔不断溢出的眩目光芒之中, 看清那未知的英灵。 “——Servant, Alter，阶职为Berserker。应召前来。名字是禁忌，怎么称呼的话，按照您的意愿来吧。这种选择的自由，我还是会给您的。” 出乎意料的，来者，居然向他讲出了这样的发言——就算是雁夜，多多少少也知道，这般被强制施加上狂化咒文的使魔、从者，应当是没有多少理性的存在。因为Berserker本身就是以理性为代价提升战力的…… “嚯嚯，什么，咒术成功了，却还保留着理智吗？” 相对着雁夜，召唤阵的另一端，间桐脏砚、间桐家真正的主事人，发出了桀桀怪笑，“Alter？——还真是难搞的Servant啊——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福，还是祸呢，嚯嚯。” “啊啊，但是，同时我也讨厌——” 还不等雁夜因为脏砚的话心中一惊，紧张起英灵的战斗力之类的问题，英灵、尚未知晓真名的存在便踏出了已经逐渐黯淡了下来的召唤阵，“别人擅自主张地，画蛇添足。” 因为紧张而高速运转的大脑刚刚领悟了英灵所说的“画蛇添足”，便是那段狂化的咒术，雁夜的喉咙便瞬间传来了窒息的痛感。 “咕咳！！——” 无法、呼吸。 已经被过分的、危机生命的痛感刺激到眼角分泌出了生理盐水，被英灵扼住了咽喉的雁夜，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看见倒在血泊中的脏砚的尸体。 复仇的爽快感就想是被火焰亲吻的连绵山峦那样，在他的心头扭曲着起舞，一刹那，他甚至觉得就这样死在Berserker的手中也无所谓。 被扼住了喉咙，跪倒在地上的男性，这般消极地想着，被掠夺的氧气，与不断流逝的生命，让他一开始覆在英灵那双冰冷的手上挣扎的手，渐渐地松开、放弃挣扎了。 啊啊，这样就好。 只要脏砚一死，罪恶的间桐家死了真正的家主，葵就会把樱接回去吧。这样一来，她们母女三人就能团聚了。他之所以答应脏砚，甚至不惜用刻印虫改造自己的身体，不正是为了达成这个愿望吗？ 啊，真是太好了，圣杯战争，他从一开始就赢了啊…… …… ……——但是，既然时臣那个男人能做出把樱送到间桐家这种事来，又怎么能否认，他会第二次地把樱送走呢？这次，他拯救了被摧残的樱……但是，下一次，由谁来呢？！ 如果樱那孩子第二次掉进了魔窟，难道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的在阴间沉眠、而樱只能哭泣、麻木，放弃掉一切希望，只是成为“某个魔术世家孕育下一代的胎盘”这样的存在吗？！ “啊……喝、喝——！” 突然爆发的求生意志让雁夜拼命地挣扎了起来。但是，太晚了。 所以他只能发出了这般倒吸气的声音，等待着代表着死亡的黑暗的降临—— ……——这，就是，名为间桐雁夜的男人，在醒过来的时候，脑内的回忆。 “小樱——！” 清醒过来就因为过激的反应从沙发上掉了下来，接下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确认那个因为折磨，变成了紫色的头发和眼睛，眼瞳失去神采的孩子。 “……雁夜叔叔？” “——小、啊啊！？” 雁夜目瞪口呆地看着迎面朝他走过来的人|妻，再看看那个躲在她裙摆后面，只探出了一个脑袋的樱，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樱啊，你知道你躲在谁的身后吗？那可是能一手就把脏砚那个老怪物给杀掉的英灵啊！！ “……唔……” 说实话，雁夜那张因为激动的情绪更加可怖的脸，真是有止小儿夜啼的效果的，因此间桐樱下意识地朝着英灵的身后躲了躲。 “冷静一点，” 身上的装束由充满了神秘符文的长袍，变为了现世的居家人|妻，英灵的变化简直不要太惊悚，此刻，她正朝着半跪在地上的雁夜说，“你也不想吐出虫子，吓到这个孩子吧？” 她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古谭无波，但是雁夜莫名地就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嫌弃。有一个敌友不明的英灵给他来了一盆当头的冷水冷静一下，雁夜好歹没有失态地直接抓住樱询问安危。 “……你、你好……” 下意识地偏过脸，不想被看见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左脸，雁夜有些尴尬地朝着英灵道歉，“谢谢……对了，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真是让人无奈的Master啊，”英灵似乎感到困惑，“随你怎么称呼我，因为我不喜欢把话再重复第二遍。” “那么，称呼你‘Berserker’可以吗？呃、我是说，在圣杯战争中，似乎称呼英灵的阶职是惯例来着！……” 因为樱的安危，并不想激怒眼前的英灵，雁夜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可以。” 眼前的英灵似乎并不在意的模样，其好说话的模样，让人不禁怀疑那个在间桐家的地下虫窟里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人是否真的是同一个存在。 雁夜不由得用实力尚存的右眼，隐蔽地打量着英灵。 女性——这一点，光从她的声音就可以判断出来。身量高挑，大概有一米七左右，面容秀丽，是那种一看就使人心生亲近之情的长相。黑色的长发微微蜷曲，如同江河中将溺水者紧紧缠绕的海藻。略有些苍白的面容上，一只眼睛是墨玉一般的漆黑，一只眼睛是可可一般的深棕。 ……怎么看，都像是一位Caster，而非Berserker。但是无论是什么阶职，毫无疑问，从她的力量而言，都是一个强大的从者，和身为人类的他完全不同。 “那么，” Berserker坐在了现在空出来的沙发上，随意的动作都有一种莫名优雅的仪姿，“你在临死之前的挣扎，就是为了这个孩子吗？” “是的……”雁夜看了一眼一直抓着Berserker衣角的幼女，惴惴不安地坐在了另一张沙发上，“谢谢您……” “嚯哦，谢谢？” 把“谢谢”这两个字在嘴里研磨了一遍，Berserker似笑非笑，“我可是差点，杀了你哦？” “——是的，”雁夜发现这个人有把话聊死的天赋，“但是，您救了小樱……” “我没有救她，”Berserker语气淡漠，“只是在路过的时候，她喊了一声，‘妈妈’……” “……”雁夜沉默着。 “妈妈，”樱仰起头叫了Berserker一声，“饭好了。我们要开饭吗？” “等等、樱！？” 雁夜惊诧地抬头，便看见了樱和Berserker如出一辙的冷漠表情。可是Berserker只是朝着厨房走去，樱便抓着她的衣角一起走掉了。 ……Berserker方才谈起小樱叫“妈妈”的模样，分明就是在回忆着什么，可是她看小樱的模样，既不像把她真正地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也不像是在透过她看谁……而是，只是无所谓那孩子的接近……仅此而已。 饭菜很快地就摆满了一整张桌子。三观被家政能力EX的Berserker崩坏的雁夜看着她和小樱开始吃饭，稀里糊涂地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也跟着去厨房盛了一碗饭，坐在了餐桌边。等他回过神来，他连碗都已经洗好了。 姓名：■■（自身因为■■■■■■而被扭曲了■■，从而失去了自己的名字）（成人） 属性：中立善 性别：女性 身高：170厘米 体重：54公斤 阶职：Barsarker 宝具： 对军宝具（E~EX） 螺旋的始焉之道（Arts） （宝具本开放后）对敌方全体进行强力攻击<宝具升级效果提升> 赋予混乱状态（每回合以高概率技能封印)（3回合)<超蓄力效果提升> 防御力下降（3回合） Arts 3 Hits Buster1 Hits Quick4 Hits Extra　　4 Hits 角色详细： 普通的中国女子高中生，假期和周末基本都会宅在家里。 因为某次突如其来的想要献血的念头，难得外出，并且在市中心的车站前遇到了迦勒底工作人员哈利茜泽安德森。 由于对方伪装成献血车（绝对不是传销）而天真地接受了适应性检测，被发现适性100%后被热情的工作人员安德森推荐到了迦勒底，安德森本人也因此获得了买新车的奖金。 从此展开了跌跌撞撞拯救人理的路程。 并不断被■■■■，重复着这样的悲剧。 羁绊故事一 身高/体重：169cm54kg（171cm？kg） 出典：？？？ 地域：中华人民共和国 属性：中立善（~混沌恶） 性別：女性 反复无常的。经常在一、四、七、十月更换老婆的死宅。 对英语很是苦手。社交方面也是。 经常性地放弃自己，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寻常的平庸之辈，终末也是一眼就可以望到底的平庸结局。 ……本来应当是这样的。 羁绊故事二 求同性：A++ 出于人道的义务，因为“想要献血”的缘故，意外地走出家门，意外地接受了迦勒底工作人员的适应性检测。 在什么都没有搞清楚的状况下，意外地成为了仅剩的一名御主，并且踏上了拯救人理的道路，和各位不可思议的人物们结下了缘分。 虽说按照原本的生命轨迹，应当是一辈子从小透明当到死掉的透明的。 不过看起来倒是和各种性格的奇妙人物们相处的意外的不错。 嗯，意外的相性好。 羁绊故事三 ——但是，拯救被烧却的人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不甘心的少女，因为■■■■■■，自身被扭曲了■■，从而再一次地开始了自己的■■。 ……已经算是■■■了吧，自然，原本应当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里的一切，指的是少女与从者们的羁绊故事哦，结局自然是无法被更改撰写的—— 拯救人理。 毫无疑义地，第二次，少女终结了这段旅程，开启了第三次的■■。 羁绊故事四 不断循坏着这样的悲情戏的少女，妄图着以“人”的身份去完成“超人”的事情。 虽然在旅途中，被人们当做神祇而供（索）奉（取），被当做王来跪（压）拜（榨），但是依旧以“人”而自居。 性情虽然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可以说是初始的愚蠢少女憧憬的模样，但是本质并没有多大变化。 怯懦的、守望着过去的自己与愚者的妄想。 终此，不断在螺旋式的、不知是上升还是下跌的旅程中，成长为与世界同等存在的她，幸福地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结局—— ……倘若会有第四次的话，连名字和■■都会被一同磨灭的吧。 羁绊故事五 ——故事的走向，不一定总是按照着主人公的意愿来进行的。 以少女为主人公的故事，因为“可能性”的介入，而诞生出了一种新的存在。 第一次旅程、一切的开端中的友人们闪亮登场☆~ ……什么的，可以说是世界级别的愚人节“HAPPY END”的玩笑了。 这一次，于是名字被抹除了。 那是禁忌的存在。 不可视，不可说，不可触，不可闻，不可念。 否则—— 最终故事 无法使自身得到蜕变，也无法割舍旧时的羁绊—— 她便这样成了混沌的悲惨存在。 固有技能 求同性 固有等级：A++ 冷却时间：8 己方全体[有相同属性]攻击力提升（1回合） 防御提升（3回合） 战斗续行 固有等级：EX 冷却时间：10 赋予自身胆识状态（1次3回合） 自身防御提升（1回合） 己方NP获取率大幅度提升 己方全体成员即死延缓（3回合） 己方的弱体耐性下降（90%3回合）（负面效果） 自我欺骗 固有等级：A+ 冷却时间：11 改变自身阶职为Caster（3回合） 阶职技能 狂化 固有等级：A- 自身的Buster卡性能提升（9%） 对魔力 固有等级：A+ 自身的弱体耐性少许提升（20.5%) 数值图 筋力B+（D-） 耐久A++（B+） 敏捷A-（B） 魔力C+（EX） 幸运E（E） 宝具E~EX 综合语音 召唤……Servant，应召前来。名字是禁忌，怎么称呼的话，按照您的意愿来吧。这种选择的自由，我还是会给您的。 升级时感觉看见了往事。 灵基再临Ⅰ……在成长呢。 灵基再临Ⅱ这不是，挺好的吗……？ 灵基再临Ⅲ会变成如何的姿态呢？……或许会发生了不得的病变，即使如此，你也坚持吗？ 灵基再临Ⅳ“安心吧”——我至少不会违背这个承诺。应该。 综合语音 开始1不要犹豫！ 开始2交给我吧。 技能1好的。 技能2尽全力。 指令卡1……我的罪业。 指令卡2遵循人道。 指令卡3不可大意。 宝具卡仿佛能，看见我的结局。 攻击1毋需背负。 攻击2殆尽。 攻击3请死亡。 EX攻击只需前行着——！ 受伤（小）……咳！ 受伤（大）咕唔——！ 战斗不能1我的……终点？……记忆？…… 战斗不能2对不起，辜负你的信任了…… 胜利1阶段性的，继续吧。 胜利2我的理想还在远方。 宝具解放仿佛没有终点、比循环更令人困堕的旅程——『螺旋的始焉之道』！ My room语音 会话1出发？……除非必要的话，请让我留守吧。 会话2不要懈怠……这大概是过来人的经验。 会话3不同的Servant和不同的Master，会结下不同的羁绊。你想要那种？我都无所谓……虽说到最后都会…… 会话4感觉……有点熟悉？不，我并不认识他们。（持有其他从者） 会话5我的过去？没什么好谈的。因为一片混沌。是我自己也不感兴趣的，被抹除的过去。 会话6居然要求我下厨，你在想什么？……算了，如果你觉得这样可以的话。 关于圣杯很麻烦。圣杯是很麻烦的物事中的其中之一。 喜欢的东西人性。适当的安静，舒适的生活环境，民众的微笑，还有最近的……咳。我是指，理解时事趋向可是很重要的。等等……你只是觉得我很贪婪吗？太失礼了，就这样随便打断别人的话…… 讨厌的东西人性。这很矛盾吗？人性本身就是既丑陋又美好的物事。 活动开放中唔……又一段旅（循）程（环）？ 生日生日快乐，Master。除了名字，今天你要求什么我都会答应。仅限今天。 羁绊Lv.1 如果可以的话，Master，能让我一个人待着吗？ 羁绊Lv.2 请安静。如果您一定要这么做的话，起码，保持安静。 羁绊Lv.3 ……不说话吗？ 羁绊Lv.4　　只要能达成理想，我的一切都可以无所谓的使用。是的……因为我，曾犯下了诅咒一般的罪业，多多少少抱着赎罪的心吧。 羁绊Lv.5　　安心吧……实现理想的旅途中，不会波及到你的。 51.变质的爱之灵药（四十）： “欸, 不是哦, 那个时候，因为我是Master候补嘛，所以是最后一个到迦勒底的, 在办完手续等待的180秒，就进行了一会儿模拟演练……” 说到这里，人类御主的脸微不可见地红了一点，“我记得那个时候有三位从者，Saber，Acher, Lancer……虽然Archer和Lancer不记得是谁了……但是其中Saber的那位就是吾王啦！我一生都不会忘记那凛然的姿态, 高洁的背影——感觉就像是梦一般美好的幻觉！就是那种啦！——一见钟情！” “……” 人类御主娇羞地捂住脸：“虽然只是单方面地见到她，但是还是觉得好开心、那种人生第一次怦然心动的感觉！绝对不是作伪的！” “……” 人类御主热情澎湃地厨力放出：“好想被她承认！好想跟随她的脚步！好想站在她的身后一同向敌人挥剑！……——有她在的话，不论是怎么样的敌人都不会怕！！” “……” 在场的Archer和Lancer，一方面觉得会被Master就这么遗忘的绝对不是自己, 一方面又忍不住暗搓搓地期待自己也是那个“比谁都要早遇见她”的人之一。 “……那么，”怀抱着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复杂心情，迪卢木多询问道, “那位骑士王，她知道这件事情吗？” “……”人类御主很快地萎靡了下去，“……不……怎么可能让她知道啊, 太羞耻了……不想她知道啦……” “好怂……” “怂什么啊！谁怂了啊！开黄腔的话谁不会啊！”人类御主对库丘林·Lancer怒目而视, 面对着他站了起来手一挥, “今天晚上我就要在你的大腿内侧写一个‘正’——诶哟、谁打的我！” 脑袋被捶了一下的人类御主捂着头回头, 发现芬恩——迪卢木多在纠结要不要指认——迦尔纳，以及远处脖子上挂着木牌的大卫都用手指向了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的Emiya。 “……” 人类御主咽了一口口水，看看眼不斜目不歪的、继续把她当空气的Emiya，又回头看了看库丘林·Lancer，枪兵简直要笑死，一手枕在脑后欣赏她的窘态，一边指着Emiya。 “……Emiya。” 有那么多人指认，刚才用拳头捶了一下她的头的人，毫无疑问就是Emiya了，人类御主看着他，蹙着眉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了他的面前。 “——Emiya你那么用力捶我的头你的手痛不痛啊？痛的话我可以给你吹吹QAQ……” 在恶（厨）黑（师）势力之下没有丝毫的骨气，人类御主谄媚地凑到了Emiya的身边，给他揉肩膀，“Emiya大人平日里这么忙一点累坏了吧？您、您哪里不舒服的话，我都可以帮您敲敲的……你、你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QAQ……” “■、■■！……” 库丘林·Lancer笑不出来了。一开始他看人类御主那蔫巴巴的模样还能有点恶趣味的快感的话，现在她那副依赖他的死对头的样子，真是让他从——头——到——脚——不爽。 “……” Emiya瞥了伏低做小的，明明快要哭出来，却还要咧着嘴冲他笑的黑发小姑娘，沉默。 Emiya的话，基本算得上最早一批来到迦勒底的英灵之一的，可以说，他是看着人类御主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一头雾水的菜鸟，一步一步打拼成了现在这个模样……Emiya也知道昨日人类御主并不是刻意针对他，而是因为并不顺利的恋情而产生了焦灼，无意间地将怒火倾泻到了往枪口上撞的他…… 怎么说呢？ 大概就是那种——“单身母亲辛辛苦苦拉扯大的臭小子在长大成人后为了还没有到手的老婆和老母亲对着干”——的既视感！ ……但是还能怎么办呢？ “Lancer，禁止你再说一些教坏未成年的话，”Emiya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看向战战兢兢的人类御主，“……至于你，Master，喜欢一个人，追求一个人，那就光明正大一点……你的感情，并不是什么拿不出手的污秽吧？” “Emiya ！” 人类御主就像一个被全班孤立、然后莫名其妙又被人接纳的小学一年级生一样开心了起来，“那么……你有什么办法吗？” “这不是你的恋爱吗？”并不想被喂一嘴狗粮的Emiya双手抱肩。 “呜呜，可是，我并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啊……”人类御主自知理亏，老实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所以，才向你们求助啊……” “等一下，Master，”还挂着惩罚木牌的大卫忍不住开口了，“你不是说你有过好几次恋爱经验而且车技赛过那个传说中的秋名山车神藤○拓海的吗？” “大卫你住口可以吗？！”对Emiya的脸色格外注意、并且发现他脸上的颜色现在深过阿周那的人类御主简直想要尖叫，“算我求你了哥们儿！” “可是你明明……” “啊啊啊算大爷、你是我大爷成不？！” “真是过分，居然就这样把我叫老了，”大卫耸肩，“Master你叫声哥哥吧，这样说不定我就会选择不说哦？” “你今天是吃了什么奇怪的药吗，像Master这样的平板并不是你标准的那种亚比煞吧？” 对于大卫的言行，Emiya选择用投影魔术投影出石头砸向大卫——当然弓兵不会吃亏地躲过去了，“你要是敢再随便调戏她，我可是不会对你仁慈的。” “诶呀呀，真是了不得的监护人啊~” “……够了吧？” 因为槽点太多，都不知该从何吐起的人类御主十分的心累，她扶额，“今天的重点明明是如何帮助我更好的恋爱吧？我等会儿还要去给童谣她们讲故事哄她们睡觉呢……既然你们总是会歪话题，那就由我来点名吧——迪卢木多——算了，迦尔纳……算了你也略过、团长，你先。” “嗯……” 芬恩沉思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虽然他思考的模样比他说话气人的时候赏心悦目多了，但是人类御主还是忍不住地紧张了起来。 “嗯……”芬恩继续思考了一会儿，就当人类御主在想他会不会啃啮他的大拇指的时候，他说话了，“——脸。” “——”人类御主险些被呛死，但是可悲的是这点貌似真的是一个重要因素，“……团长，要是按你的话，我分分钟就输给那个英雄王了呀……” 好在芬恩又补了一句：“这也是一点啦，不过一般发生在两个人初遇的时候，现在Master你不是已经越过了那道坎，和骑士王稳定交往中了吗？” “心意也是很关键的啦，比如说志向这方面，”芬恩说，“从这点来看，就算是再过一百年，骑士王也不可能和英雄王在一起的。” “唔……” 人类御主觉得自己可能错误地选择了一堆狗头军师，“算了算了，还不如我自己想办法呢，你们出的主意真是一个比一个要馊……啊，有了！” “抓住一个人的胃等于抓住那个人的心！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 她灵机一动，双眼偷偷瞄向Emiya，“那么现在我要抓一个人回迦勒底厨房做饭，究竟是谁这么幸运呢？” Emiya：“……皮这么一下你很开心？” 人类御主：“超级无敌棒棒蛇皮孔雀开屏开心——诶呀我错了我错了！妈我错了！不要捏我的脸呜呜呜QAQ！” “还皮不皮？” “不皮了不皮了！”人类御主哭唧唧，“轻点！我等会儿还要去哄童谣她们睡觉呢？肿着脸去也太没有面子了！” “知道错就好，”Emiya这才放开手，突然觉察到了一丝不对，“不对！谁是你|妈？” 人类御主：_(:з)∠)_ “……咳咳，那么言归正传，”人类御主强制自己忽视了来自角落的大卫先生的“话题转的好生硬啊”的吐槽，一本正经地说道，“虽然大家都没有能提出什么有价值的建议，不光如此还在拼命地歪话题打扰我的思考，但是我个人还是能做出只有我才能做出的总结——” “嚯哦？”库丘林·Lancer十分配合地发出疑问，“那么，究竟是怎么样的结论呢？” “直球万岁、直球才是正义——！所以最正确的做法，只需说——” 人类御主颇有柯○发现真相时的气势，手一挥指向了门口，“高文卿，我想要做你的舅妈！——没错，只需要这样气势汹涌地大吼出来就可——” “不可以！我不同意！！” 库丘林·Lancer没来得及说出“有这么曲线救国的直球吗？”，人类御主也没来得及说完她的那记伪直球，太阳骑士便这样突然地出现在了、分明他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人类御主一嗓子被堵了回去，这导致她的声调有些变调，“高文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啊啊啊！！？” “我高文绝对是出于对Master这么晚了还和居心不良的人共处一室的担心，才尾随——咳、跟随您到这里的！” 高文连忙纠正了什么绝对不能被少女听清楚的词汇，一边义正言辞地说，“请您听我说，吾王虽然是个从各方面都挑不出差错的完美骑士，但是我认为在下比吾王更能给您幸福——” “请你注意一下你的言辞，高文卿！” 不知道高文说的那个点不对，总之兰斯洛特·Saber也突然出现在了这个房间里——很明显，他们方才是灵子化的状态，“吾王自然是完美的！所以Master和吾王在一起的话、毫无疑问两个人都能获得幸福——但是——” 高大的紫发骑士话音一转，在看向呆掉的人类御主的时候语气温柔了不少：“……如果您婚后有什么不幸……啊，不是，我是说，如果您有什么心事的话，我兰斯洛特随时可以成为您的心之友——噗唔！” 凭空出现的阿格规文毫不犹豫地往兰斯洛特·Saber的脸上：“你想对吾王做什么、兰斯洛特！？” “啊！……” 兰斯洛特·Saber被愤怒的阿格规文一拳揍得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人类御主一方面看着他嘴角淌着的血胆战心惊地担心，一方面又觉得他的话简直就是在诅咒她和恋人在一起不会幸福，根本不想理会这个人。 不过最让她感觉无语的是房间内莫名其妙响起的BGM——非常悲伤，非常让人想哭，应景到了她想把弹奏乐器的那个人送到奸商工坊变方块的地步——明显是出自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现身的崔斯坦卿，而他现在就以灵体的形式藏身于这个房间的某个角落。 “你们圆桌到底来了几个人啊喂……” 眼前发生的一切，既没有谁提起通知一声，发生的也没有丝毫的逻辑可言，她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是谁走漏的消息——抑或是根本没有泄露信息、是他们自发性地就这样跟上了。 ……那这样的话不就是变态吗！？ “女士！” “是、是！！” ——好可怕！光是表情就超可怕！不愧是拷问技术超一流到连河马都会用人话求饶的审讯官！她可不想用河马的语言求饶啊QAQ！ 阿格规文朝人类御主看了过来，他脸上那嘲讽意味满满的皮笑肉不笑，让学渣渣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许久未曾谋面的笑面虎班主任，“您可真是一位赛过海伦的祸水——虽然我原本就没有对这帮蠢货骑士抱有多大的期待——哈！我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喜欢女人这种生物！” “——” 少女觉得自己的脸庞一下子就火辣辣了起来，她想争辩自己并没有故意让圆桌骑士们因为自己互其争端——她的确是喜欢骑士王、也只喜欢她，最喜欢她！ ——喜欢到连今后、拯救完人理之后必定的分别都舍不得去想，喜欢到如果真的诞生了那万分之一的、她愿意为她而留下来的可能性，她也做好了一生都没有子嗣的准备！……她绝对不会像桂妮薇儿那样背叛她！ 怎么办？怎么办！ 人类御主知道骑士王平等地注视着每一个人的存在，作为爱着她的祖国的不列颠的古代王，那位王心怀大爱——这对于她治下的子民而言是一件幸事，但是对于爱着她的人来说，这份爱会让爱她的人很累：因为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的眼里，注定不会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但是，没关系，即使再累，再辛苦，她也不会放手——即使她能感觉到那个秀丽高洁的王对她怀抱的并不是爱情，她也想把这份一厢情愿继续自欺欺人地维持下去啊！ 所以——如果阿格规文敢阻挠她的话——！ ……不，说到底究竟该怎么办啦！？ “……你如果作为‘王后’存在的话，对吾王有害无利——” 甚至仔细想来——圆桌只有王厨和王癌，这也很有可能是他们自导自演想要逼迫她离开阿尔！…… 就在少女因为极度的、在阿格规文的否定下爆发的压力陷入暗黑阴谋论的时候—— “……但是，如果你作为‘辅佐官的妻子’的话，一来，吾王不用继续担心你会没有人照顾，二来，我阿格规文自信有把你这个扶不起墙的烂泥培（调）养（教）成材的能力。” 低垂着头，紧捏着拳头的少女，骤然收缩的眼瞳因为疑惑而缓缓地放大了，在场的所有从者都讶然地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一举两得，如何？” 列举完的阿格规文掏出了怀表看了一下，心情似乎不错，总是板着的嘴角也有了一点点上扬的弧度，“求婚用的肃正骑士LOVE剑法都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你有空的话，现在就可以结婚。” “阿格规文你居然敢撬父王的墙角——亏你平时最讨厌的就是那个人|妻控兰斯洛特！”跳出来的莫德雷德不知是愤怒还是兴奋，指着黑色铠甲的审讯官喊道，“我要去告诉父王！” “请不要把我和那个男人混为一谈，” 莫德雷德的指控显然恶心到了阿格规文，他再一次地挑出了真相，“说到底，吾王并不爱她——现在也不是为了国家的繁荣牺牲王的婚姻的时候了，我这么做只是利益最大化而已。” “阿格规文！不论是王的婚姻抑或是Master的幸福，在你的眼里都只能用利益来衡量吗？！” 圆桌第一阿格规文黑迅速上线，并且因为自带的滤镜不意外地曲解了辅佐官原本就白不到哪里去的话，“我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喜欢上卿……！” “多谢，” 面对兰斯洛特·Saber的愤怒眼神，阿格规文甚至懒得拉扯一下嘴角做一个虚伪的敷衍，“如果‘有幸’被你这叛徒认可的话，那所谓的‘爱’也不过是让人作呕的污秽之物吧。” “阿格规文——” “……不，请先等等。” 就在兰斯洛特·Saber和阿格规文要在无辜的休闲区E上演一出全武行的时候，人类御主一脸迷惘地开口了。 被挑明了悲哀的单箭头，人类御主说不清内心涌动的是惆怅还是哀恸，或许也带着几分自嘲般的解脱。她急需其他的事来转移对那复杂情绪的注意，却又发现他们的对话她无法理解。 “阿格规文卿……你所说的辅佐官，是贝蒂吗？……啊，就是贝狄威尔卿哦？” 因为，那个可是那个阿格规文哦？那个（划掉）看见女人就烦.jpg（划掉）因为摩根厌恶“母亲”“女性”，背弃“人性”“知性”的阿格规文哦！？ 人类御主越想越觉得方才不是自己幻听了，就是阿格规文打算让贝狄威尔当接盘侠——怕他不知道她说的贝蒂是谁，她还贴心地特意加了一个备注，“那个，虽然我和贝蒂——贝狄威尔卿的关系很好，但是我真的，真的真的只喜欢阿尔一个人……我真的是真心的！” 阿格规文的脸色逐渐趋向于铁青，在他的气势的压力下，人类御主很怂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下意识反省着自己的错误，来回检查了两三遍，觉得问题大约是出自阿格规文认为她对王的称呼不够尊敬？ 毕竟是圆桌内部的问题，反应的比较快的人，像大卫和库丘林·Lancer还会强忍笑意，而莫德雷德一向和阿格规文不对盘，于是她便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拍着身旁的空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行嘛！干得漂亮哈哈哈哈Master！喂——贝狄威尔你看见阿格规——……嗯？贝狄威尔？喂？你这个三流骑士哪儿去了？！” “王，请。” “——！？” 莫德雷德刚开始找贝狄威尔，休闲区E的门便被他打开了，但是到来的，除了他，还有另一位英灵——不，说是神灵也无碍的存在。 “这是，父、不对！……贝狄威尔，你这家伙！——” 莫德雷德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的蠢样，要不是人类御主现在处于和她一样懵逼的状态，她一定会把她的这幅模样拍下来的，“你居然做出了这种和幼稚的小孩子一样的告状的事情！？等等、你是什么时候——” “莫德雷德卿，我只是从大局方面考虑，做出了对所有人都好的选择，” 相比起莫德雷德，银臂的骑士要淡定温和的多，接着，他朝着黑发少女扬起了一抹让人不自主安心的笑，“Master！不肖贝狄威尔，前来为您排忧解难了！” “啊……” 人类御主看了看贝狄威尔，又看看来者——贝德维尔请来的，并不是圣剑的阿尔托莉雅，也不是圣枪的阿尔托莉雅，更不是还只是花朵一般的骑士姬的阿尔托莉雅，而是—— 狮子王。 亦可称呼为女神伦贡米尼亚德。 她从第六特异点想要带回来的、而对方居然也被根本不抱多大希望的她说动了、真的被她带回来的存在。 狮子王合理，平等，冷酷，理智到了可怕的程度——而或许那便是常人无法抵达的神祇的境界——虽然在第六特异点，祂因为贝狄威尔重亲取回了人之心，但是冷静方面，祂依旧远超过任何一个阿尔托莉雅，是以祂轻松地便斩断了剪不断理还乱的隐形修罗场。 人类御主今天本来就是连走路的气力都被消耗得一干二净，才会丢脸得被Emiya背回来的，现在实在是达到了精神上与物理上双重的精疲力竭了，因此劳累的她不负责任地抛下了休闲区E里的所有英灵，正往童谣的房间走去。 所幸狮子王的房间方向与童谣的房间同一个方向，而且约定的时间还有一点余裕，人类御主便与祂一同漫步在迦勒底的环形走廊上。 一个是社交障碍症患者的凡骨，一个是思考回路多站在神的视角的女神，所以即使现在身处同一个阵营，她们也没多少好聊的，话题，也不知不觉地转到了最终战上。 “如果有一天，人理需要我的死才能修复……” 少女的黑发在人工灯光的照耀下，流转着虚假的光辉。 “……您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52.变质的爱之灵药（四十一） 认真讨论起来的话, 这是一个既愚蠢, 又没有什么意义的，只会给自己找罪受的问题，无限接近于但不等于“我和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 “那么, 我会期望你的死亡。” 身高和人类御主差不多，但是由于那股不似常人的凛然气势，感官上比她高出了一个头的狮子王，毫不犹豫地用那种“我看见下雨了”的平淡语气如此说道。 “……呼。” 人类御主眨了眨眼睛，“不愧是女神呢。” 她的语气十分奇怪，既不是被自己恋慕的人相似的存在毫不犹豫舍弃的悲痛绝望, 但也不全部都是放心安然的感叹。 “汝为何发此疑问, ” 狮子王身上几乎没有身为“人”的情感波动，语气平淡地宛如白开水，包括疑问语句，“你的心中, 应有确切的答案。” “呼……因为我在不安？” 人类御主给出了一个乍一看截然矛盾的答案，然后她忍不住吃吃地笑了出来，“真好啊……您也会自降层次照顾我, 发出如此的问题，看来贝蒂——贝狄威尔卿的一切努力没有办法啊……嗯，真好。” “因为, 您是站在神的角度出发的吧？而阿尔则是从人的角度出发的, ” 没有等女神发出不知祂是否会发出的问题, 人类御主接着往下解释, “我当然明白，大义凛然的骑士王会选择牺牲我，但是因为她是人，所以即使毫不犹豫地做出了这个选择，她也依旧会心痛，依旧会因为我而悲恸——就算会被瞧不起，就算会被骂成是恶毒，我也认了——我会因为她为我而诞生的负面情感而发自内心的喜悦。” “不，” 狮子王不懂，“死者是没有未来的。你的想法在你的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便毫无意义了。你所付出的意义在你选择结束生命的时候就付之一旦了。” “可能吧，” 人类御主笑着耸了耸肩，“我们的观点不同那是肯定的……不过，那个，伦戈米尼亚德冕下，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被用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方式称呼了，狮子王的无论怎么走动都不会摇动了呆毛微微晃了晃，“何事？” “如果，如果有一天，人理需要我的死才能修复……就算我能在人理烧却的前提下活下去，我当然也是没有办法背负这些话下去的，所以我当然会选择牺牲自己，这都是实话，” 人类御主不太好意思地用食指挠了挠脸颊，“——但是，那个呢，就算是骗骗我也好。” “……” “能否请你在所有人无声的、‘为了大义，请您逝去’的眼神催促我的时候，对我说‘跟我一起走，我希望你活着’，” 狮子王过于长久的沉默本是常态，这时却让以为自己提出了过分要求的少女慌张了起来，“啊啊啊！——我当然不是真的要求您带我一起走啦！……嗯，我只是希望，‘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能对我说出这句话……这样我就可以满足地去死啦！嗯！” “……你……” “唔哇哇啊啊——真是的我在说什么啊好奇怪呜！” 少女突然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脸，“说什么自己的牺牲就能拯救世界什么的，不就把大家长久以往的努力一下子全部否决了吗？而且自我意识也不是这种强烈法的吧……可恶我的英明一世的风评居然要在这个时候被害了吗？！——呜呜呜什么啊！……啊！——对不起，对您说了奇怪的话！！真的非常对不起！！” “……” “请您把方才的发言当做是恋爱时期的少女特有的矫情想法吧！” 人类御主捂着绯红的脸朝着狮子王匆匆鞠了一躬，“那个，我今天晚上和童谣她们还有约，那个……所以，晚安！祝您好梦！” “……” 急促的步伐声，带着青春期少年人特有的急躁与热情，在环形的走廊内回荡了开来——这当然只是狮子王莫名其妙的一瞬间错觉。人类御主经历的长久的战斗磨炼，虽然隐匿身形这一点尚且比不上英灵们，但是步伐声也总是会下意识地轻巧起来。 因此，实际上，白银铠甲的女神感受到的，不过是黑发少女从她身边离去之时带起的一阵清风。 “……” 时间似乎被放慢了几万倍，狮子王感受着少女带起的气流渐渐远离自己，而后消散，手指似乎眷恋地勾勒着风划过的线条，又似乎没有。 【“迦勒底的御主啊，我不会对这次纷争表示谢罪。我现在还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保护人的手段，正义，都因人而异。所以——你，只要向着你认为最善的道路前进即刻。而我，会和我的理想一同灭亡。” “——但是你就这么将自己认为最善的道路拱手想让给我了吗？！” 世界的尽头，狮子王的王座之前，那是伤痕累累，精神疲乏的人类，因为同伴的逝去而无知觉地流着眼泪，“——讨厌被打败的话那就来狠狠揍我一顿啊！否则我们的夸夸其谈就是事实！” “你这家伙——”盔甲上溅满了自己与他人的鲜血的阿格规文愠怒地拿剑对准了人类御主，“在王的仁慈下居然还敢这么大言不惭！！” “请暂时闭嘴可以吗阿格规文先生！！”少女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朝着漆黑的骑士怒吼着。 “不行啊■■！现在你最应该做的是保证自己的形态、想着回迦勒底——等等……你该不会！？”通讯里的医生露出了恐慌的表情，“莱昂纳多、快阻止她！！” “等一下！”人类御主以极快的语速说道，因为特异点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被修复着，“求你了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知道分寸的医生！” “你知道什么！？你这是在胡闹！第五特异点带回库丘林·Alter只能说是侥幸而已！！” “！——狮子王！如果我失败了呢？” 沟通失败，人类御主干脆忽略了迦勒底的代理所长，不顾一切地朝着狮子王喊道，“如果我前行的道路，最终还是崩毁了，那么你最爱的人类该怎么办呢？！——你绝对不会甘心的吧？把人类的未来交给我却是走了一步败笔——不如、不如来迦勒底如何？如果你真的爱着人类，你大可以将我视作你之前的人理保护机制！也可以在我失败的时候大肆嘲笑我！！” “快来不及了！！——前辈！？” “那是只有成为了风暴之王的你才洞察的真相——拜托了，请成为我的同伴，请成为我的力量！” “■■！！” “女神伦戈米尼亚德——” 在自身快要被迫强制转移回迦勒底之时，人类御主朝纯白的狮子王伸出了手，几乎已经不抱希望，打算放弃，保全自己，收手回去。 ……虽然嘴上说的是，希望狮子王成为她失败之后人类的保护机制——但那种标本，是她自己也不认同的事——她清楚的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增强打败魔术王的力量……！ ……然而，那不可忽视的出发点，也是她希望祂能够活下来。正是因为那个出发点，她才会拼命给自己找“狮子王存活下来，成为同伴”所带来的好处，来进行二次的、对自己的说服。 或许这个愿望，是因为她所认识其他阿尔托莉雅们所衍生而来；也可能是，她这样的大俗人，根本没有办法理解狮子王所说的，即使在当事人都完全消失的情况下，贝狄威尔的努力和牺牲也没有白费吧？…… “……王！？” “……你们人类，无论如何都是一样的狡猾啊。” 在少女和辅佐官、还有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眼光中，神祇——或者说是王，从王座上走了下来。】 “……奇怪的人类。” 狮子王十分清楚，这迦勒底的Master，她的灵魂深知善为何物，却依旧为恶，虽为善，却允许恶，在祂看来，这和恶同义。祂在世界的尽头看清了她的本质，却依旧没有办法看清楚这个人。 在魔术王烧却人理的现在，所有的人类基本上等同于死者——或者是，从未存在过的异物。与她生活在一起的，除了同时代的残留物，同为人类之身的Staff们，与她并肩作战的，大都是死者，是早已从这世界的舞台上离去的演员。 而正是因为他们，这个意志其实没有那么坚强的，随处可见普通人，居然一直坚持了下来，想要赢回他们并不存在、只有他们的传说流传的未来。 说到底，一个活人想要为死者赢得未来什么的…… “愚蠢。” 狮子王收回了视线，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胸口，有点闷。 ——门被打开了。 “锵锵！~各位Lady晚上好哟~” 人类御主的脸上若无其事地浮现着夸张的浮夸笑容，“怎么样！今天我可是守时了吧？” “妈妈——！” 就在她打开房门的时候，杰克就已经从放置可爱玩偶的床上直奔到了人类御主的怀里，“这次你终于来啦！” “啊啊对不起可恶我真是罪大恶极唔唔唔——” 杰克的“这次”“终于”让人类御主打心里联想到了，“因为繁忙的工作只给了女儿‘一起去游乐园’的空口承诺的社畜父亲”，她记得结局很虐……反正女儿和父亲两个die掉了一个，被留在人世间的那个就对永远践行不了的诺言耿耿于怀，郁结于心什么…… “啊啊啊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QAQ！！”要不是怀里还紧紧地缠着一个人，人类御主简直要因为愧疚抱头痛哭，“都是我不好呜呜呜我是罪人！” “……好啦！驯鹿不要再朝着杰克撒娇啦！” 坐在床尾的贞德·Alter·Santa·Lily用老气横秋的语气说道，淡金的眼眸却羡慕地看着黑发少女怀里的杰克，“虽然没有迟到，但是要是再不开始的话，孩子们绝对要遵守的睡觉时间也要到了哦？” “噢噢，这不是贞酱吗？”人类御主把穿着印有Quick图案睡衣的杰克抱到了床上，“你也是来听我讲故事的吗？” “才、才不是！” 贞德·Alter·Santa·Lily瞪大了眼眸，小小的拳头捏得紧紧地放在了自己的胸前，“而且‘贞、贞酱’是什么称呼啦？我可是圣诞老人吔！……虽然作为圣诞老人还不够成熟，但是我的内在精神可是比长大的我更像大人哦？” “啊，这样啊，”人类御主忖道，而后灵机一动地伸出了食指，“那么，‘圣诞酱’如何呢？” 杰克点点头：“妈妈取的名字都很好听。很可爱哦，圣诞酱？” “嗯嗯，是挺可——啊，不对啦不对啦！” 贞德·Alter·Santa·Lily顿时涨红了小脸，“要完整地说出来啦——‘圣——诞——老——人——’这样的！还有后缀的那个‘酱’是不必要的！因为我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 “哦~” 明明本人也深受“讨厌被人当做是不成熟的小孩子”之苦，但是在贞德·Alter·Santa·Lily逞强的时候，人类御主却又不由得恶趣味地当做听不懂了起来，“可是，明明这么可爱吗，可爱的女孩子就应该配可爱的、像砂糖一样的称呼嘛~” “唔唔！！” 杰克继续乖巧地助纣为虐，帮助人类御主一起欺负——尽管她本人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朋友，然后她拽了拽人类御主的衣服下摆：“妈妈？” “嗯？怎么了，杰克？” “你觉得‘杰克’这个名字可爱吗？” “欸？——那当然了！”人类御主哭笑不得地给了杰克一个抱抱，“既有个性又可爱，又不失英气哦？很配小杰克呢！” “好——嘞！” 在书柜那儿挑了半天的书，童谣拍了拍自己蓬蓬的睡裙，“啪嗒啪嗒”地跑到了床边，把书递给了人类御主，“Master，这是今天的故事！” “唔，《白雪公主》，还有《睡美人》？”人类御主打量了一下标题，掀开了被子，“好。那么，童谣先躺进去吧。” “不，”童谣盯着少女摇头，“爱丽丝和杰克想要睡成‘川’字那样。” “诶？‘川’字？”人类御主疑惑不解地歪头，“这样的话，等你们睡着了我走会吵……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想一起睡吧，今天晚上？” 人类御主话说到一半，杰克和童谣就齐齐地鼓起了腮帮子，童谣更是委屈地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好在她急中生智，想到了她们这么要求的真正目的。 “妈妈……”娇小的幼女眨着翠绿的盈盈眼瞳，楚楚可怜地看着她，“……不可以吗……？” ——谁要是能拒绝这种目光那么她/他一定不是人！ “当然可以！”自认为百分之百是人的少女一口答应了下来，毫不犹豫地掀开了被子躺了进去，童谣也跟着开心地从善如流地钻进了被子里，“啊——贞酱，你这就走了吗？……不留下听我讲睡前故事吗？” “都、都说了我不是来听你讲故事的啦！我已经过了睡觉还要睡前故事哄的年龄了！……” 这么争辩着的贞德·Alter·Santa·Lily，话语不知道为什么听上去总有那么一两分的底气不足，“而且，这是童谣和杰克的房间啦……——还有，我得赶快回去才行、要是我晚回去的话，说不定长大的我和原来的我就会闹起来的……还有总是，唔，总是在门外偷偷逗留守夜的吉尔，也会加入纷争，成为一点也不必可怜的牺牲品的！” “——” 莫名其妙地就突然接收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内幕的人类御主一顿，“这……这，两位元帅……太危险了，这是刑事案件了吧？不然贞酱你还是留下来吧？” “不、唔——我……呜，算，还是算了吧……” 银白色长发的小小圣女，在人类御主的挽留之下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非常有圣诞老人风范地拒绝了，“虽然很高兴你的心意，驯鹿……不过我来，其实也是为了监督杰克和童谣好好做作业的！嗯！” 童谣扁着嘴：“但是，贞酱你明明很沉迷之前的茶话会嘛！” “嗯，”杰克说，“而且，我们和爱丽丝是没有作业的，因为我们是Servant哦？” “诶！骗人！” 贞德·Alter·Santa·Lily反驳道，“明——明——就——有！就连长大的我也曾经为了在契约书上写好名字而好好练习呢……诶、长大的我——唔哇啊啊！！” “——欸、贞德——” “都说了闭嘴！！” 贞德·Alter一把把二代圣诞老人拽了过去，阴暗的淡金色眼眸此刻宛如沸腾的火焰，直直地看向了人类御主，“我不是那个可笑的圣女、你早就知道的吧？！别再用那种恶心的称呼叫我了！！” “——”没有丝毫征兆地就被这样粗暴地对待了，人类御主在从一瞬间的茫然回过神之后，喃喃地低落道，“……可是……我只是在叫你啊……比起名字，我呼唤的，更是你这个存在啊……” “——” 贞德·Alter的唇角冷硬地崩成了一条直线。 【“哦呀，客人，欢迎光临呢……嚯嚯，正如您所见，这边是市面上绝迹已久的‘爱之灵药’哟？”】 【“……嗯？贞德，这是……给我的！？咦诶！？”】 【“但是服用需要万分注意。”】 【“唔哇啊！——不是、才不是怀疑你什么的啦！……倒不如说，你能关心我，我很开心哦？”】 【“（此药会）将心中潜藏着的思念化为无法制御的凶爱之火，将你与你所爱之人燃为灰烬。”】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你懒得喝所以顺手拿来施舍我的啦！超级感谢你的特别招待！那，我就不客气啦！”】 【“……啊，什么，这不是那天的客人吗？本店的货品当然都是童叟无欺的宝物……呀咧呀咧，‘解释’是什么啊？客人，本店可不是没有专门一条龙产业服务来处理客人的后悔哦？”】 【“……嗯？什么，不要一边盯着你一边喝？这样很恶心？……啊哈哈，这也没办法嘛，一想到这是你递给我喝的，就忍不住地得意忘形了起来啦嘿~”】 【“贞德——”】 【“都给我小心点，这位客人说不定也会有很好的收益呢！”】 【“我正是为了，能向你伸出手才站在这里的——”】 【“啊、啊啊啊！——不、对不起客人、在下罪该万死！不、不该拿变质的过期货来欺骗大人您的——请原谅我——咕咳、怪、怪物啊啊啊啊！！……噫、这火焰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回到了第一特异点的决战，我绝对绝对——会在你消失之前紧紧拉住你的手，说什么也不会放开的！”】 龙之魔女从不知悔恨为何物，世界上，唯有这种负面的感情对她而言低劣地宛如草履虫，所以，现在大约，是憎恶的火焰正在不断地灼烧着她的内心吧？ 憎恶这个人对复仇的魔女露出带着血与汗的、闪闪发光的笑容。 憎恶这个人对前来向世间的一切复仇的魔女轻易地付出了信任。 憎恶这个人用那种愚蠢讨厌的方式随便称呼她这样的危险存在。 但是——但是—— 【“高文卿，我也是、……喜欢你啊……！”】 【“Sir.兰斯洛特！你不会不知道的吧？——我对你抱着的感情、我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在喜欢——”】 【“玛修。我果然啊，还是喜欢你。一辈子都喜欢你。”】 【“超~——喜欢陛下的！最喜欢陛下啦！”】 【“阿尔、阿尔阿尔阿尔——（扑）哇~阿尔托莉雅能量不足啦~”】 喜欢着，喜欢着，深爱着，深爱着，憎恶着，憎恶着，憎恶着，憎恶着憎恶着憎恶着憎恶着—— ……但是。 除了那份反噬自己的复仇火焰，果不其然的，她想要将这个双唇间不断吐露出爱语的骗子一起拖入地狱。 ……像她这样的存在，本就不应该被她呼唤的。 说到底，Avenger成为拯救世界的正义伙伴的同伴什么的，这本来就是一件愚蠢到令人发指的事情了。 正如那些魔术师所言，那个变质的爱之灵药的药效正在不断消退，今晚的她没有前去找那个骑士王，而是履行诺言，来给童谣杰克讲睡前故事，就是那份痴缠的无脑爱意正在淡却的最好证明。 可是这最后一个的每一分一秒而言，对于贞德·Alter都是令人烦躁的折磨。为什么不直接让她喝下解药呢？说着“这炽情可以缓解她平日累积的压力和负面情绪”，然而当真没有一点私心饱含在里面吗？ 这样的话，还不如由她来直接告诉她真相，从而加速一切的崩坏！…… “……对不起，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这么称呼的话，”因为是睡前，所以披散着头发的人类御主忧愁地低垂的脑袋，看上去是不可捉摸的温驯，“那么，就按照你从前说的，叫你‘贞德·Alter’，可以吗？……” “——” Avenger的拳头一瞬间攥紧，因为过于用力，指甲甚至刺破了手掌心，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血。 她沉默不语着，内心却再也无法掩盖那股即将要失去什么的惶然之情。 眼前的这个人拥有着过去的记忆，然而与她之间的相处模式，却又恍若是另外一个陌生人——这个人，因为她自己的缘故，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存在。 贞德·Alter以为自己会高声地大笑，愰顾什么见鬼的人理，挥舞着复仇的旗帜，将不伦不类的黑发少女刺穿也好烧成灰烬也好—— 然而等她恢复了神智，却发现自己已经呆立在了自己的房间内，窗外正是那天自信满满地下药的她所看见的风景，而门外是救国圣女迟疑的“Alter你还好吗？”的询问。 “呵！先管好你自己的破事吧，村姑！” 她听见自己一如既往，用凛然嘲讽如迎面而来的、夹着冰凌的寒风般的语气回答到，而地上的影子里，有什么从她的脸上落下，混进了地板上的阴影里。 53.变质的爱之灵药（完） “今天要去的地方、敌人貌似是上三骑来着……” 走在迦勒底的环形走廊上, 人类御主一边噼里啪啦地按着自己的便携, 一边喃喃自语，“那么，首先是Caster, 梅林、先@——Saber的话……阿——还是大王吧，接下来是Lancer和Archer……” “早上好，Master。” “嗯，哦，是阿提拉啊，”少女一抬头, 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匈奴王, “早上好！” “今天是要与我一起并肩作战吗？” “是呀是——咦！？”话说到一半突然被吓了一跳，人类御主瞪大了眼眸，看了看并没有使用便携的阿提拉，惊讶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第六感的卓越可不是浪得虚名。” 不知道是不是人类御主的错觉，她仿佛看见了阿提拉脸上一闪而逝的微笑，“那么, 今天也是一样，我就把思考还有感受都交给你了。走吧，Master, 我们一起去破坏坏文——小心！！” “喝呀！” “噫！” 在电光火石的瞬间突然被阿提拉拉到了身后, 人类御主看着她的手中具现化出了三色光芒构成的军神之剑, 然后与另外一柄光剑互相抵在了一起。 “！？”原本刚刚起床还有些睡眼朦胧, 思考滞涩的人类御主，现在已经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什么情况！？” “早上刚起来就能遇见Master本来是超幸运的一件事，但是Master身边的那个Saber是在是太碍眼了！” 光剑与光剑“乒乒乓乓”地交锋起来，女主角X不满地喊道，“居然因为彩笔的Saber不是阿尔托莉雅系就放松的我实在是太松懈了！为了纠正这份堕怠、一定要从即刻起开始消灭所有的Saber才行！！” “无聊，” 相比起和人类御主清晨初遇的那时，阿提拉的脸上的表情既不是柔和的放松（虽然表面上几乎看不出来），也不是把她护到身后的紧张（这个也依旧是看不太出来），而是她最本质的、战斗机器的冷静，“这点程度是赢不了我的。” “诶、等——等等！等一下喂！！” “除了我以外的Saber都去死吧——！！” “连同粉碎你的文明一般将你的性命一并破坏掉！——” 人类御主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言不合就要开宝具的两位——而且话说这战意要比平时还要汹涌澎湃得多啊！——果断地认知到这两位现在听不进去任何的话，并且当机立断地使用了令咒：“请两位都停下啊啊啊啊啊！！” “——” “——” 即将发出的宝具都熄了火了，而看上去比中途就熄了火的宝具还要萎靡三分的，正是看着自己手上的令咒一大清早就-2的人类御主。 “……我说啊，”对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都莫名其妙的人类御主抹了一把脸，“二位是不是忘记了迦勒底之内除了演练室之外的地方是不能随便放宝具的啊？麻烦你们可怜可怜维修部的Staff，还有迦勒底那点能源吧？” 阿提拉沉默了几秒，收起了军神之剑。 “Master啊——！” 女主角X凑到了人类御主跟前，被警惕的阿提拉挡了下来，随后两个人差点没再打起来，还是人类御主心累到差点吐血才让两个人先冷静下来，“我都听到了！作为Saber的代表，我自然是百里挑一的Saber——所以在需要Saber的时候你应该挑我才是！” 人类御主：“……哦。” ＃不过你不是Assassion吗？＃ 合着今天早上这么一出，纯粹只是因为她一句话招来的无妄之灾，啊。 她就说嘛，阿尔托……女主角X在迦勒底待了那么久，随着身边Saber的日益增多，早就不是刚开始的那副“见Saber就爆炸”的样子了，怎么会今天就突然又冲动了呢？ 至于大王，她的行为再正常不过了。作为纯粹的战斗王的她自然是会以认真的态度面对阿尔托……咳，女主角X的挑衅的。 “……我明白了。” “……嗯？”沉思被打断，人类御主看向了身旁的阿提拉，“大王你明白什么了？” 阿提拉十分认真地回望人类御主：“我明白了，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是坏文明。” “……”人类御主歪头，整个人在一瞬间都因为过于震惊而变成了灰白色，“……欸？” “我、我才不是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呢！” 被阿提拉戳穿了完美（其实根本没有用）的便装伪装，女主角X的呆毛一下子竖了起来，“而且说到底除了我以外的Saber才是坏文明吧！？” “——击碎你！” “——看招！” “……等等！！啊啊啊啊等一下啊Q皿Q！” 人类御主只知道女主角X和阿尔托莉雅系的相性尤其不佳，但却从来不知道她和大王的相性也能差到这个地步——话说这两人都是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性格啊，虽然没有像刚才那样放宝具但是也很糟糕啊啊！ “等一下拜托了等一下啊啊啊！” 由于令咒已经用掉了两条，所以人类御主只能双手“啪”地合十，然后站在了两个人的中间靠后一点，猛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拜托了请先等一下啊啊这是我一生的请求啊啊啊！拜托啦啊啊！！” 料想中的光剑碰撞声并没有响起，等了好一会儿，人类御主才壮着胆子，偷偷撩起了一只眼睛的眼皮，只看见两个人拿着武器僵硬地互相对峙着。 “……没办法，Master毕竟是我这杀戮机器的操纵者……”阿提拉面无表情，看起来不能打倒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她的人，让她很不痛快，“令咒啊……” “可、可恶！地球人Master都是这么狡猾的吗？”女主角X凶恶地盯着人类御主，“这就是令咒的力量吗？你要是再这样阻止我和Saber的对决，我这超一流的Saber杀手是不会轻易饶过你的哦？！” “……”人类御主反复地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仅剩的一条令咒，“……？？？” ……没错啊，一开始为了阻止阿提拉和女主角X放宝具摧毁迦勒底，她用掉了两条令咒，但是刚才的她没用令咒命令啊？怎么她们两个好像认为现在她才用了令咒的强制制约一样？ ……不，说到底，她们分清楚了吗？刚才阻止宝具的才是令咒的生效啊？等等！该不会她无师自通了言灵吧？有这么扯的吗？？ “好了，Master，你这样大费周章的终止这场战斗，总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吧？” “啊，嗯……”因为逻辑太过混乱、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干脆把这事抛到了脑后的人类御主一脸懵逼地直起身，“唔，我……” “Master，早上好。” “早安，Master。” “哦，早上好、啊啊——！？” 人类御主一回头，就看见了相性绝差的印度兄弟，顿时把控不住，导致了后缀语气词的崩坏。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阿周那和迦尔纳居然可以心平气和地走在一起——虽说他们之间隔了好几个人的宽度，而且貌似也是彼此忽视的状态——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咳！”清了清嗓子强行忽略了方才的失态，人类御主尽全力抿着抽搐的嘴角，“那么，两位，这么早就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是这样的，我阿周那希望Master您能尽情地使用我，是以今天的战斗，请您也像往常那样带上我。” “因为一直以来都被Master信任着，所以我想要报答您，不介意我这绵薄之力的话，还请带上我迦尔纳一起战斗。” “——” 人类御主深呼吸了一口气，伸手摁了一下跳个不停的眉头，就当做自己听不见女主角X度嘟嘟囔囔的“虽然不是Saber但也够讨厌的”的抱怨，“……嗯。嗯……我懂了，两位是希望能参加今天的战斗的吧？” 虽然这兄弟俩一个是Lancer，一个是Archer，从阶职而言并没有什么矛盾冲突。但是他们之间的纠纷……就注定了人类御主要么就都不选，要么就只能选一个。 “嗯？Master你在说什么呢？我旁边还有一个碍眼的男人吗？” “除了我之外还有什么、那种根本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存在吗，Master？” “……不，没有。你们还是当做彼此不存在好了。” 看着迦尔纳还有阿周那一脸无辜的，仿佛另一个真的不存在的中伤发言，人类御主心累地侧过了身体，捂着胃，脑袋磕在了墙壁上，“……哈啊……” “Master……？”阿提拉微微睁大了混沌的胭脂色眼眸，“你的胃病又犯了？！” “啊，不，不是，谢谢你的关心……”人类御主含泪微笑，“只是因为精神压力过大导致了胃痛而已。” “我明白了，”迦尔纳将拳头放在了平摊的左手上，“一定是因为那个男人。是阿周那会让Master压力倍增的吧？为了Master，我随时都可以干掉他。” “了解，”阿周那已经将手放在了腰间的箭囊上，就等候着人类御主的一声令下了，“一定是耿直过头到不能用‘耿直’来形容的迦尔纳让您感到不快了吧？Master，我随时都可以和他开战哦？” “这、这——” 异口同声的兄弟俩似乎并没有认识到，互怼的他们两个都是让少女深受精神压迫的罪魁祸首，人类御主惨淡地勉强扬起了一个微笑，“……那个，我觉得，麻烦先让我去食堂吃一下早餐可以吗？良好的生活作息也是对胃部的重要保养来着，哈哈……” 深思着自己最近是不是和库丘林走得太近，导致被他传染了幸运E属性的人类御主，一边思索着要不要远离他一段时间，一边硬着头皮带着背后四个从者向食堂进发。 好不容易一路上有惊无险，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却一眼就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人。 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Saber。 ……不，并不是不喜欢她了。倒不如说是因为这份爱太过厚重，所以才会在被人揭露对方其实并不对她抱有特殊感情的时候，从昨天晚上一直失落到现在吧？ 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她，除了她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此刻，阿提拉，女主角X，迦尔纳，阿周那……统统被她抛出了脑海，思绪里旋转翻飞的、充斥的只有那个人。 人类御主失魂落魄地注视了阿尔托莉雅好一会儿，甚至没有注意到原本有些喧嚣嘈杂的食堂静寂了下来。 “骑士王——” 金色的灵子聚散，金发的耀眼英灵屈尊降贵地出现在了这大众的食堂里，行动间，盔甲发出了“钪锠钪锠”的声响，“来本王的身边吧。” “！！——” 呼吸突然一窒，与从者们不可置信的眼神一同出现的，还有人类御主心里陡然升起的不详预感。 “……英雄王——” 阿尔托莉雅抿了抿唇，站在原地，并没有向出现在此地的吉尔伽美什·Archer迈动步伐，但也没有不快地直接因为他的冒犯，与他刀剑相向。 “哈哈哈哈哈哈哈，无妨，无妨，毕竟，本王最喜欢的便是你这份不识时务的果断哟！” 吉尔伽美什·Archer步调不改，顶着所有人打量的目光，从容地走到了阿尔托莉雅的身旁，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金发的傲慢王者，金发的凛冽骑士，且不说他们各自的理念和矛盾的三观，光从外表上来说，绮丽地宛如逆光的玻璃壁画。 “……这是……” 两个人虽然没有再进一步的亲昵动作，但是光是阿尔托莉雅允许吉尔伽美什将手放置在她的肩膀上这一点看来，就能说明无数了。 “……怎么回事，”人类御主的瞳仁微微收缩了，脸上为了应对措不及防的尴尬浮现了空洞的笑容，“……呐——阿尔？……” “……抱歉，”阿尔托莉雅站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却让她感觉她们之间，隔着她穷尽一切也无法跨越的天堑，“我很抱歉，Master。但是，您也应该醒过来了。” “……”金发骑士眼中那打从一开始就从未变化过的清明理智，让黑发少女的嘴唇微微哆嗦着，“……是他威胁你吗？” “哼，自欺欺人也该有个限度吧，杂修。” 吉尔伽美什·Archer不悦地抬起了下巴，蛇一般的猩红眼瞳睥睨着人类御主。他并未好心又耐心地给人类御主做出任何解释，然而骑士王的默认便是对她而言最致命的一击。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我是那样的喜欢你啊！为了你我的眼中再也容忍不下其他的存在！为了讨好你我还特地向大公讨教如何缝纫出可爱的狮子玩偶！为了你我在百忙中挤出时间找布狄卡Emiya他们学精致的料理！为了你能够贯彻骑士的荣耀我甚至舍不得拿爱去束缚你！为了你我甚至能容忍那份迟早会与你分别的痛苦！ ——我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怎么能不爱我呢！！ “——……啊，啊、呃……哈……” 拼命地压制着什么，人类御主茫然地用眼神瞟了瞟四周，嘴里发出了抑制的喘|息。 ——不……说到底，她从一开始就明白，作为古代王的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很难在大爱中分出一小部分心的位置供她居住。作为单恋者的她，早就明白自己会在自我奉献中得到无限的满足，而并不会期待任何回应。 “……呃……是这样，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着轻微的针孔的手指开始颤抖，人类御主却灿烂地笑了出来，“……哈哈，原、原来阿尔——托莉雅你喜欢英雄王啊……呜、咳！……” ——单恋者的感情是最纯洁的感情。 ——只要秉承着最初的那份意志不扭曲，喜欢着那个人，眷恋着那个人，所以只要那个人幸福就好，哪怕自己并未参与进她的生活轨迹也好，只要在她获得幸福的时候—— “哈哈哈，”用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奇怪语言祝贺着，人类御主全身都细细地抖着，“嗯——那、那……哈……那什么，祝你幸福？……” ——献上祝贺即可。 ——随后将这份本不应为人所知的感情深埋入自己的骨髓，与不再欢愉的灵魂共眠。 “……咦、咦呀——讨厌讨厌，” 努力地不让自己的声线颤抖，人类御主摸着后脑勺转身，一只手捂着胃，即使知道这样她再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也还是咧着嘴胡乱地笑着，“一大早就吃到狗粮，对我这可怜的单身狗还真是、暴击呢，呵呵哈……唔、呜呜咕——真、咳——真是，看来早饭都不用吃了……” 糟糕，胃好难受啊…… “Master……” “……是吗？” 这是不自量力的敌人知情识趣地败退之时，作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王，吉尔伽美什·Archer本应对她落魄的败退毫无感觉，可他的眼瞳内却是一片极度不悦的冰封之色。他紧紧地按住了想要有所动作的阿尔托莉雅：“那么，本王也预祝你这昏沉沉的败犬能够早日得到自己真·心·想要的宝物。” ——是的…… 人类御主打着哈哈离开食堂的动作一顿。 ——这就是她消极的本质，只要喜欢的人能够获得幸福，那么她也会快乐。不去争取什么的也无所谓。 她的唇角开始止不住地抽搐，面对着她的从者们，能够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瞳一会儿收缩，一会儿放大，布景板一般不变的虚伪笑容更是崩坏式地扩大了。 ——她，喜欢，爱，深爱—— “……哈哈，那还真，杀，是，借，你…杀……吉言……了……你……” 有什么不和谐的字眼从喉咙里压抑地窜出，混杂在豁达的回应中。 ——深爱，深爱，憎恶，怨恨，嫉妒，焦躁，焦躁—— “……杀、杀了你——！！” ——不对。 人类御主猛然转身朝着吉尔伽美什·Archer冲去，眼泪控制不住地的从收缩到了极点的眼中流出，流淌在了因为过于模糊的情感定位，仍旧灿烂咧开的嘴角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Master！” 迦尔纳先前虽然对人类御主说过，“英雄王是性格乖戾，但不会是随手伤人之辈”，但他也明白，那高傲到不知谦逊为何物的王者，是不会对敢于冒犯他的人有任何的仁慈悲悯的。虽然他不知道骑士王是怎么一点苗头也没有的、就和那位在一起的，但是只怕Master在他心中的定位，不过是“妄图夺走他的宝物的宵小之辈”，在靠近他的瞬间就会被杀死。 ——不对。焦躁。不对。焦躁。焦躁。焦躁—— “我要杀了你！混蛋混蛋呜啊啊啊啊啊！——” 迦尔纳最先反应了过来，一把揽住了哭得极凶的少女的腰，确定她在自己可以挡下攻击的安全范围之内：“Master，你先冷静下来！” ——焦躁，焦躁，焦躁不对焦躁焦躁—— “滚开！！” 手背上最后一划的、鲜红的令咒一瞬之间只留下了残渣，揽着人类御主的腰的迦尔纳被不可控力操纵着松开了手，后退了好几步。而人类御主在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的时候，便一把抢过了一旁阿提拉手里的军神之剑，朝着吉尔伽美什·Archer奔了过去。 ——焦躁，焦躁——但是，分明又有哪里不对！……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深棕色的眼眸因为剧烈的情绪起伏，而化作了明亮的桦茶色，人类御主跳了起来，高举着军神之剑，往下—— “哼……” 吉尔伽美什·Archer毫不留恋地一把推开了阿尔托莉雅，没有作出任何防御的举动，也没有打开王之财宝进行任何防御，甚至向前走了一下小步，血红的眼眸毫不避让地对上了那双明亮的眼瞳，“你就到此为止了吗？……” “——■■。” “——！” ……鲜红的血沿着军神之剑，一路流淌，滴落在了人类御主的手上。 “……——咕，咳！……” 她仿佛被什么灼烧到了一般，手颤抖着一松，原本直冲着头颅而去、最后却砍中了他的肩膀，也只是砍了一道不深的伤痕的军神之剑，掉落到了地上：“哈啊……哈啊……” “……” 英雄王面无表情地伸出一只手，抬起了低垂着脑袋的人类御主的下巴；而人类御主伸出手，抓住了他手腕处的甲胄。 她的眼瞳中有无数的情绪左冲右撞，像是野性难驯的、偏偏被关在笼子里的兽，在瞳仁中左突右撞着想要冲破肉体的界限。 说实话，她现在的模样丑到惨不忍睹，苍白到发青的脸色，战战打颤的牙关，额头上痛苦留下的汗水，将鬓角的头发黏成了一丝一缕——从不会委屈自己的吉尔伽美什王，自然是应将着未经许可便想触碰王的杂碎千刀万剐才对。 “……醒过来了吗，”英雄王低垂着眼皮，慵懒地嗤笑了一声，大拇指带着奇异的爱怜，摩挲着她的下嘴唇，“太慢了，你这杂修。发现真实的宝物，对你而言就这么难吗？” ——但是，那妄图着挣脱甜腻美丽的舒适囚笼，甚至不惜自毁身上羽毛的挣扎求生的姿态，又是何等的、不知天高地厚到惹人怜爱啊。 “……哈啊……咳、咳咳……” 全身都在用力过了头，所以现在一下子变陷入了脱力状态的人类御主，连站都站不稳，便跌入了英雄王的怀抱里，“咳……我、我回……回、来了……吉尔、吉尔……伽美什，王——……呼……咳咳咳！……” “本王的名讳可不是‘吉尔吉尔伽美什’，你这胆大的、随意篡改王之名的家伙，” 吉尔伽美什·Archer打横抱起了、原本不可能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便挣脱爱之灵药药效的人类御主，似乎并没有在意自己肩膀上的伤，“……哼……不过，鉴于你这杂修完成了寻常的英灵也不可能完成的事，本王便特赐你王之恩宠，饶过你这一回。” …… 【“骑士王，虽然那帮子不入流的魔术师说道，你是最后一个，只要让那杂修从你这儿得到可笑的幸福，再配上他们研发的解药，便可以解除她的异常状态——”】 【“什么？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吗哈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和从前一样天真！？”】 【“哼！要本王尊重、你这个小姑娘还远远不够资格呢！……——先来说说那个杂修的事吧。”】 【“……所谓的‘释放积累的压力’，听起来还真是不错呢。但是，有一就有二，等待解药带来解脱，那杂修说不定早已不成气候地上|瘾了。”】 【“什么意思？哈！再说得明白些吧。宛如对毒|品上|瘾的瘾|君子——给予精神的快感与放松，同时也是诱人入深渊的毒。”】 【“目的？嚯哦？这是出自你那不断动摇的忠义，向本王发出的质问吗？”】 【“那么——”】 精神上的大起大落和过度消耗，使人类御主几乎在倒下的瞬间就要陷入深度的昏迷：“王——我……” 变质的爱之灵药究竟对她的记忆造成了些损害，更别提现在还是她刚刚凭借一人之力强行从甜美地狱挣脱的现在，没有昏过去只能说是毅力惊人了。但即使脑海一片混沌，她依旧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不对、不好的事情。 “——睡吧，” 而吉尔伽美什·Archer的声线比以往还要再低沉一些，他无视了所有的人，抱着人类御主径自离去，“我允许了。” 54.绝地巧克力大逃亡（一） 非常的不妙。 人类御主硬着头皮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看着坐在她床边面色绯红的某妖怪系Servant, 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早知道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应该穿着睡衣的。现在以她隐藏在被子下的身体上只着了一件胖次的情况下，她是，真的真的, 不敢对一大早出现在她房间的清姬，作出任何可能会引起她擅自脑补的举动。 “呵呵~” 而人类御主揪着被子靠着床头蜷缩成一团的动作似乎让清姬产生了什么误会，她那简直可以代替指尖在她身上抚摸的视线更加炙热了些，“Master，您不用忍耐哦？” 噫QAQ！ “——” 人类御主忍不住把被子卷得更加严实了一点，深呼吸了一口空气, 看向了全身上下都扎着可爱的粉色蕾丝缎带的、打扮与寻常不太一样的清姬, “……啊？” “啊啊啊，妾身、妾身真是太高兴了！” 清姬捂着滚烫的脸颊羞怯地说道，头上两只角下系着的蝴蝶结随着她微微撇过脸的动作摇晃了一下，“夫君大人居然是这么的爱怜着我！明明都已经忍耐到快要哭出来的地步了, 但是为了我——为了我居然忍耐到了这个地步！” 人类御主：“……” 对不起，那是一大早上刚醒过来的时候泪腺自动分泌的生理性盐水。她要是真的哭出来的话也绝对是被清姬吓出来的。 “没有关系的，夫君大人, ”清姬含羞带怯地又朝着人类御主挪了一小步，“为了今天，我, 妾身, 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啊？哦、哦！不、不愧是清姬, 真是努力……？” 退无可退的人类御主抵着自己身后坚硬的合金墙壁, 整个人都生无可恋了，只能在绝望中拼搏一把，先安抚明显比往常还要兴奋的清姬再说——总、总之，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逆着清姬的意思——……不，不要问她为什么能总结出这条教训。 “是的！夫君大人！” 然而人类御主万万没有料到，以往用来有效安抚清姬的方法，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并不适用。 “来吧，” 清姬朝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人类御主越逼越近，她张开双臂，带着羞涩的缠绵爱语从娇艳欲滴的红唇中吐出，“请您快点吃吧☆来吧，来吧，来吧，来吧~☆” “——” 人类御主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已经诚实地出现了。她虽然不知道清姬说的“来吧”“吃吧”到底是什么回事，但是只要根据她的恋爱脑简单地进行推测，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出“清姬邀请她吃♂她自己”的可怕结论。 就在人类御主准备着要是沟通不成就只能用令咒拯救自己的时候，拯救者从天而降了—— “Master，我来给你送早餐了哟~？妈妈亲手制作的极品源氏柏饼，希望你能尽早品——” ……不，也不能说是完全的拯救者。端着一看就是饱含着无限的爱意而制作出来的精致上品日式点心的，正是源赖光。 而就在人类御主感到窒息之前，另一个声音几乎与源赖光充满母爱的呼唤同时响起—— “Master？还请您尝尝我这高级日式点心牡丹饼……呵呵，要是您对味道有什么不满的话，对我做什么都可——” 杀生院祈荒。端着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一股神圣气息的牡丹饼的杀生院祈荒，和端着同样是日式和果子的柏饼的源赖光在门口撞了个正着。 两位各有千秋的美丽女性的双眼之间似乎有噼里啪啦的火花跳动，而后她们不约而同地扬起了最能表现自己魅力的迷人微笑，朝着人类御主的房间里望去—— 不，什么不完全的拯救者啊，这根本就是扩大级别的灾难。 清楚地将两位从者突然僵硬的表情捕捉到，人类御主非常明白，她们两个绝对绝对正好看见了自己现在被清姬压到在床上的这幅姿态。 #被捉奸在床（并不是！！）# “——啊啊，我就说，为什么Master的房间里居然会有痴|女虫子的臭味——” 微笑表情和阴沉脸色的差异让源赖光看起来危险级了，这位推开门时还着着娴雅和服的武将瞬间装备上了盔甲，拔出了太刀膝丸就朝着清姬和杀生院斩了过去，“决不饶恕你们这些暗中窥探我孩子的存在！” “呵，单相思的老女人真是可怕，” 永远停留在豆蔻年华的清姬从黑发少女的身上爬了起来，将她掩在了自己的身后，唇角扬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手中的、绢制扇面上散布着金银箔的桧扇毫不犹豫地向着拔刀的源赖光扬去，便有两条火龙呼啸着飞舞冲去，“妾身和夫君大人可是两情相悦的。” “啊啊，真是过分，”被嘲讽成老女人的杀生院丝毫不落人后，“我不过是想邀请Master一起共享极乐而已——那么各位，是时候济度之日了！” 很快三人就开始了全武行，而人类御主并不知道她们三个人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不过她知道一点，那就是人的潜力果然在危险的时候最能被激发的。 趁着她们大打出手的时刻，她裹着被子、来不及去拿，也没有办法被拿被火龙烧成灰烬的上衣，以及被一刀斩成两半的裤子，只带上了极品源氏柏饼和高级日式点心牡丹饼，便很有眼力见地逃之夭夭了，顺便还用便携给依旧沉浸在睡梦中的技术维修部门的Staff发去通讯，让他们预备修理材料，不过务必一定要等到没有动静了才能去修。 ……嘛，毕竟是一大清早就送来的心意呢。万一在打斗的过程中毁了就不好了。 这么想着的人类御主，一手把柏饼和牡丹饼整理在了一个绘着梅花纹样的古朴瓷盘里，一边一只手保证着被子不掉下来，一边夺命狂奔。 啊，顺带一提，清姬的心意就算了吧……当然她要是也送一些正常一点的东西也就算了，但是一整个人什么的，她还是敬谢不敏了吧。 少女全力以赴地朝着达芬奇工坊跑去，准备着去问问她她那里有没有什么备用的魔术礼装，一边庆幸着现在时间还早，整个迦勒底看上去空空荡荡，所以只要不是她的运气太差劲，应该没有人会看见她只披着被子赤着脚狂奔的丢脸模样。 ……不过，话说，虽然她的房间没有什么防止从者夜|袭的机关，但是秉承着人道主义精神与人文主义关怀，某些极具威胁的Servant们都是约定俗成、不在不合适的时间段突然闯进她的房间找她。清姬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还是遵守了这一条规则……怎么今天又故态萌发了呢？ 人类御主百思不得其解，一路上有惊无险，她还是顺利地来到了达芬奇的魔术工房的门前。举起手腕上的便携，让门侧的感应装置检查权限，十分顺利的，门打开了。 人类御主放下了一半的心，小小地呼了一口气之后赶紧闪身进了房间里：“达芬奇亲？达芬奇亲你在吗？” 并没有人回应。 “……咦？奇怪，难道是太早了，达芬奇亲还在睡吗？——呀！” 自觉地降低了音量，人类御主想先把盛满了心意的日式点心们先放在桌子上，然而她还没有走几步，就撞到了什么，倒吓得她以为踩中了什么达芬奇风味的整蛊陷阱，差点没跳起来，眼疾手快才没让心意们掉到地上。 “哇哇……好险好险……” 人类御主一手抓牢了差点从身体上滑下去的被子，一手稳了稳碟子，一时间下意识地朝险些绊倒她的不明物体看去，倒也忘记把点心放好了。 “……咦？” 横躺在地上的，差点绊倒她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他的身边还横七竖八着一堆琳琳琅琅、大小不同、形状各异的漂亮酒瓶。 人类御主又踮起脚尖看了一下，发现工坊的角落里还躺着另一位骑士，只是到处都不见达芬奇的身影。 “难怪进来就有一股怪怪的味道，看样子是达芬奇亲邀请崔斯坦卿还有兰斯洛特卿一起喝酒……不过达芬奇亲人呢？……这样子躺在地上，会着凉的吧？” 人类御主蹙着眉担忧地看了一眼颧骨上都是醉酒的红晕的，躺在地上的崔斯坦，考虑要不要现在叫醒他还有兰斯洛特·Saber。不过一来她现在自身难保，叫醒两位也太尴尬了；二来叫醒两个宿醉的人却没有什么醒酒汤的话，还不让就让他们两个睡着呢。 “嗯……” 人类御主拉了一下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一些——怎么说现在也只是二月份而已，更何况她从那原先是她温暖舒适的房间的混乱战场上逃离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蹬上鞋子……过了一段时间，她也不由得有些冷了，“还是找找有什么可以盖的东西……接下来去找玛修借衣服穿吧。” 黑发少女扒拉了一下自己蓬松的、垂至肩胛骨的头发，把瓷盘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绕着各色的办公桌和看起来就很厉害的仪器小心的走了一圈，期间还要小心不要踩到滚得到处都是的酒瓶，还要小心不要让自己的被子扫到什么瓶瓶罐罐、以及文件资料。 这么一圈走下来，她只是勉强找到了两块备用的遮尘布——虽然不知道英灵会不会生病——但是有的总比没得好。她先帮兰斯洛特·Saber盖好，又赶回了崔斯坦的身边，因为对酒瓶的数量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了解，又不由得担心起他们俩还有不知道哪里去的达芬奇会不会酒精中毒。 这么想着，人类御主一边拽着胸口的被子俯下|身，一边就要拿着防尘布帮崔斯坦盖上，谁知布才刚落到他的身上，她的手腕就一下子被他拽住了。要不是她收手收得及时，战斗锻炼出来的条件反射之下，只怕这位悲伤之子的鼻梁骨就要被她打歪了。 “……粉色——” “嗯？……噫！” 人类御主因为避免了让自己的Servant因为自己的过激反应惨遭毁容而松了一口气，再看向崔斯坦的时候，发现万年闭着眼、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睡着的崔斯坦竟然睁开眼睛了！！ 吓得她顿时就是一个哆嗦！ 看着绯色头发的骑士蹙着眉，一脸难受的模样，人类御主放柔了声调：“崔斯坦卿？你感觉还好吗，要不要我去倒点蜂蜜水给你醒醒酒？” “……粉色。” 这次崔斯坦的声音大了一点，也清楚了一点，让本来伸手想扶他起来的人类御主动作一僵：“……你说，什么？” “这位女士，就我个人的品位而言，”仍旧躺在地上的崔斯坦睁着金色的眼眸，一脸认真地拽着人类御主的手腕对她说，“我个人不太喜欢的粉色系的棉质内裤，那样太幼稚了——我觉得还是蕾丝材质的比较有情|趣。” “——” 因为太过于震惊反而没有一拳挥出去让他闭嘴，人类御主一脸蒙圈地盯着一脸学术研究、却在说着什么下品话题的骑士，好久才反应过来是刚才的一拉一拽，导致围着她的被子有些缝隙，从他平躺在地上的这个角度便从缝隙间一览无余了。 “纯色调普通款式的棉质内裤，就算是喜欢青涩年下风的高文卿也不会喜欢；还有兰斯洛特卿虽然和我一样都是成熟蕾丝派的。但是不同于喜欢黑色蕾丝还有豹纹的兰斯洛特卿，” 大约真的是醉过头了，崔斯坦难得的喋喋不休，“我个人更加纯爱一点，我比较喜欢浅色系，所以粉色系的棉质内裤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 人类御主已经震惊到拿不出表情包来描述自己的心情了！ 她火速蹲了下|身，用膝盖夹着自己胸前的被子，防止它掉下来，一边忍了又忍，才没有一拳揍醒或者揍晕他，而是泄愤地从被子里伸出两只手捏着崔斯坦红红的脸扯成了各种可笑的形状，一边担心把可以和这个人一起讨论禁♂断♀之恋的兰斯洛特·Saber也吵醒了，乱上加乱，只得压低了嗓音，恶狠狠地说道：“我的内裤是纯色调普通款式的还真是对不起您啦呐！那是因为我的内裤是单纯的用来穿的内裤而不是给你们玩梗的情趣用品啊Hentai！” 人类御主说到这里顿了顿，整个人都像崔斯坦一样红了：“——不对这根本不是重点！我根本不想知道你们圆桌的性|癖啊别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污染我的耳朵啊崔斯坦卿！！” “唔唔——真是令人悲伤，” 俊脸被揪成了各种形状，崔斯坦的眉头皱的看上去都要扭成麻花了，“请不要这样对待我的脸，女士。我也是会生气的，就算我的脾气很好，就算你是我喜欢的人。” “噢哟我的妈吔——” 人类御主简直要气到翻白眼了，“崔·斯·坦·卿麻烦你清醒一点好吗？我不是邀请你做我的入幕之宾的贵妇我是你的Master啦！我是■■啦！”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我的女士，虽然胸小不是人|妻但也依旧是我的Lady，” 崔斯坦虽然一直蹙着眉，但是现在还多了那么一丢丢的委屈，“可是为什么你宁愿去找系带丁字裤派的高文卿还有黑色透明网纱派的兰斯洛特卿，都不来找明明相性最好的我，真是太悲——” “Gandr——” 这个人真是越说越让人生气，人类御主在自己气到一时冲动把他变成金方块之前，瞪着一双死鱼眼如他所愿魅惑（物理）了他，然后还很不客气地一拳砸上了悲伤之子英挺的鼻梁骨。 “贫乳怎么了，我吃你家大米了吗？” 倒不是在意胸小这件事——不如说人类御主还觉着胸小行动方便——她的女性意识还没有充足到让她在意这件事，只是被人特意地指出来，果然还是会有点不爽的，“可恶的崔斯坦！没想到喝醉了之后居然是这种乱说话的人设吗？你们圆桌的隐（性）私（癖）都快要被你抖搂光了喂！而且随随便便出口就是那、那样不知廉耻的话！……真是——啊啊啊啊啊！真是真是真是——” 人类御主觉得对着昏迷的他说教的自己也是傻，心累地给他掖好防尘布，确定他不会着凉之后，就站了起来，趁大部分人还没有起来的时候赶紧去找玛修，总之先把衣服穿好再说。 “……嗯？这是——？” 拍拍被子正打算走人，无意间一瞥看见了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置的、与周围的物体风格格格不入的CD模样的东西，人类御主犹豫了一下，还是按捺不下好奇心走了过去。 “……《Best Of Tristan》？什么鬼？” 讶异地瞪大了眼眸看着桌上一叠的《崔斯坦精选集》，人类御主只不过是随手翻了一下，就看见了“衔着蔷薇、背着大大的黑色的、上面刻有‘罪’字的十字架，一边拿着吉他，举起右臂，右腿屈膝左腿伸直”的崔斯坦。 关键是本人没有一点不情愿的样子，而且与其说是被强制命令，倒不如说他本人也乐在其中的样子，一脸的心情舒畅，放飞自我。 “……这、这是什么——噗！” 要不是崔斯坦颜正，他这么一副雷人的造型完全就是杀马特贵族那一档的了。人类御主嘴角颤抖，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急忙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睡得天昏地暗的两个人，确定他们都没有醒之后才放松了一点。 不过……光看看这么一叠的数量，她都敢打包票达芬奇亲绝对不怀好意，只是估计她昨天也喝了太多酒，太大意了吧，就这么把专辑摆在这么明显的位置：“……就让我来帮你一把吧~……哼，崔斯坦卿，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拿走了其中的一张专辑，人类御主把剩下搬到一个隐秘一点的位置之后，在里面给达芬奇亲留了一张便条，又跑到食堂泡了三杯醒酒的蜂蜜水，又匆匆地赶了回来，在其中的一个杯子下压了“醒酒用，记得给达芬奇亲留一杯”的字条，便揣着《崔斯坦精选集》扬长而去了。 找完玛修就去找莫德雷德吧。 这样不出一天——不，是不出一个上午，崔斯坦卿的这些得意忘形的照片就能流传整个迦勒底了，诶嘿~☆ 虽说女子力急需充值，但是无论何时，都不要小看女孩子的小心眼哦，崔斯坦卿？ 55.变质的爱之灵药（后日谈） “Fou……fooou！……” ……咦, 好像有什么在舔她的脸……？ “Fou——” 上下眼皮之间就好像涂抹了502, 黏黏糊糊地相拥在一起舍不得分开，人类御主花了好半天的劲儿才睁开了眼皮，但是瞳孔之间却一片混沌。 “前辈？……前辈？” “……玛修……？” 虽说自己混沌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倒是没有什么嗓子长久未使用的酸涩感觉，就是头有点痛，人类御主皱着眉努力地睁了睁眼睛，那恍若近视1000度的视线范围才又清晰了一点点，看清楚了蹲在玛修肩膀上的奇异生物，“……唔, 芙芙也在啊……” “醒过来了！……” 玛修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她又严肃了表情，朝着人类御主伸出了三根手指头，“前辈, 你知道这是几吗？” “嗯？嗯，我当然知道，”人类御主沉思了一下, 带着十足的认真正经说道，“这不就是5嘛！” “诶！？——”玛修顿时就露出了要哭出来的表情，“果然、应该让达芬奇亲还有医生留下来的吗？前辈你等等, 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啊、等等——那个！”一看好像玩得有点过头, 人类御主马上就猛地坐了起来想要拉住往外跑的学妹, “我开玩笑的, 诶嘿~我知道是3啦！……” “……啊？” “Fou！Fooooooou！？”（翻译：■■！你是皮卡丘的弟弟皮在痒吗！？） 相比起对于人类御主时不时的皮还没有回过神的玛修，第四之兽的反应就灵敏得多了。它一下就从玛修的肩膀蹦到了人类御主的脸上，把她的上半身重新踹回了床上，考虑到她刚愈合的身体状态，只是用尾巴扫了一下她的脸。 然而人类御主长时间地昏迷瘫在床上，一下子坐起来又一下子躺了回去，大脑充血顿时眼前一片混黑；而梦寐以求的蓬松尾巴就在眼前，这难道还需要作出什么选择吗？！ 人类御主张口，就在芙芙的大尾巴还没来得及离开她的嘴边的时候，她就毫不犹豫地用嘴唇一抿—— 弱智 1，满足 999。吔。 “——Fooooou！！！” “呜哇啊啊啊！痛！” 尾巴被扯住了的芙芙顿时炸毛了，回过身就给人类御主的脸来了一爪。 “哇啊啊！芙、芙芙！快、快手啊！前辈你也是——” “Fou！Fou！” “玛修你看芙芙它又欺负我！你别拦着我让我和这个不要脸的小妖精决一死战！这是我一生的请求拜托了！” “呜哇啊啊——两位！——” 玛修头皮发麻，好半天才把这两个一互肛就纷纷智商-999，回归幼稚园时代的一人一兽分开来，“两位？冷静一点？……芙芙，前辈现在才刚好，要对她温柔宽容一点哦？拜托了。” “~” 人类御主躲在玛修身后，得意地朝着芙芙做了个胜利者的鬼脸。对此芙芙的反应是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前辈！你也是！” 玛修这时又转过身，双手叉腰训斥着刚好被逮了个正着做鬼脸的人类御主，“你可不可以不要闹小孩子脾气和芙芙过不去了呀？芙芙是比你柔弱的小动物，你要好好保护它，不要整天想着怎么欺负它啦！” “不是、我不是我没有！” 人类御主委屈死了，“芙芙才不是什么柔弱的小动物呢！小动物才没有这么有心计和我天天抢你注意力呢！这家伙明明比我——” 话说到这里，人类御主便不由得卡壳了。说什么呢？“比我聪明”“比我强”——那不就是承认自己弱于它了，就等于在“玛修争夺战”中直接认输啊！ “比我、比我……呜……”人类御主脸都要憋红了，“QAQ！” “……好啦好啦，前辈，” 玛修顿时心疼了。她一手拉过芙芙的一只爪子，一手拉过人类御主的一只手，交叠在一起，“我知道其实你很喜欢芙芙；其实，芙桑也不讨厌前辈啦，在迦勒底它最亲近的就是我和你呢。所以，呐，两个人和好吧？” “嗯……呜QWQ。” 学妹的话怎么能不听呢？于是人类御主一边哭唧唧地抹了一把鳄鱼的眼泪，一边暗搓搓地捏了一下梦寐以求的Q弹肉垫……不管芙芙不反抗任由她暗中为所欲为，还是忍不住暴走当着学妹的面给她一爪，她都赚啦！ “……” 完全看穿了人类御主的小聪明的芙芙，继续用看着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算了算了，就当做她单方面地和它斗智斗勇这么长时间的奖励好了。 玛修拿来了创口贴贴在了被划出了三道爪痕的人类御主的鼻梁上，又拿来了镜子：“……这样可以吗，前辈？” “不用那么严阵以待也可以，芙芙也只不过抓破了表皮，又不是什么严重的打伤，”人类御主不在意地笑笑，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呣，这样看起来，我还真像是热血少年漫的主角，或者是主角的好朋友呢。” “……好了，”看着场面又平和了下来，玛修继续提问，“前辈你醒过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残留的强烈影响呢？” “嗯？唔……”人类御主靠着枕头半坐半躺着，一句话下意识地就冲了出来，“圆桌变态工口团？” 玛修：？ “啊啊啊！不是啊啊啊听我解释玛修听我解释！！” 突然想起了玛修灵基的爹就隶属于圆桌骑士，人类御主顿时慌张地挣扎着想要土下座向玛修解释。 “前辈！大病初愈不可以这样乱动！”玛修心惊胆战地摁住了人类御主，“我听你解释啦！真的！不骗你！” “……真的？”在筋力上比不上亚从者的玛修，人类御主只得老老实实地躺了回去，“……那么，玛修你的灵基有传来什么抗议的感觉吗？” 她记得在……在，第一特异点，所长向她解释英灵这一概念为“魔术世界最高级的使魔”“服务人类的道具”的时候，玛修的灵基就有在抗议来着…… “不。没有哦？”玛修的回答和人类御主所忧虑的截然相反，“倒不如说我的灵基传来了……赞同？……大概是这样的，类似于深以为然的情绪吧？虽然我不知道前辈说的‘工口’是什么意思来着。” “这、这——” 人类御主看着玛修的脸，一下子回想起了第六特异点父子（？）相认时发生的事情，表情顿时就复杂了起来，“兰斯洛特卿在加拉哈德卿心中的形象还真是……” “加拉哈德卿是这么想的，我觉得他的第一感官很有参考价值；接下来是我个人的看法，” 玛修很是严肃的清了清嗓子，作战前的讨论一般的氛围让人类御主都忍不住跟着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实际上，兰斯洛特卿可是个逮住机会就会不由自主地去忽悠女性，要是对方误产生了好感就立马摆出一副十分抱歉的模样拒绝的，毫无自觉反反复复地吸引女性仇恨的恶人啊，前辈！！” 人类御主：……兰斯洛特卿，这爹当得还真是有够失败的啊……感觉要是把这话直接转述给他，都不需要达芬奇亲就能收获一个金方块了的说…… “嗯，我懂。我听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玛修说出的这番大害兰斯洛特风评的话让人类御主打从心里升起了共鸣感，就好像她曾经和兰斯洛特卿谈过一场不得善终的悲恋一样……哈哈哈，怎么可能，这大概是因为玛修说这话时候的情感太丰沛强烈，导致她都被感染了吧？ “不过——” 人类御主想起了兰斯洛特·Berserker，“兰斯先生不会这样——我觉得兰斯先生是想当可靠的同伴呢！” “……嗯。或许吧。”玛修摆明了一脸不想再多和自己的前辈多谈自己老父亲的模样，“前辈还有什么印象吗？” “嗯……比如说——”人类御主拖长了声音，“英雄王的吉尔伽美什也是很好的人？” “怎么会！？”玛修瞪大了双眼反驳，“要不是他——” “……‘要不是他’？”人类御主疑惑地歪头。 ——前辈中爱之灵药的，喜欢的对象就是他的时候就被毫不留情地欺负了；最后喜欢的是那位骑士王的时候，那个英雄王偏偏又来搅局——不然前辈也不会这么痛苦啊！！ 玛修愤懑极了，可是这些过往是错误的、原本就不应该存在的记忆，就像是特异点之于人类史那样，所以，不能对她说明。 “……我倒觉得，”见玛修长久地不说话，人类御主一只手拄着自己的下巴，“‘吉尔伽美什’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只是在深浅的程度上有所不同呢……像金闪闪那样的，就是兼具了‘慈母’与‘严父’两种状态吧？” 玛修低垂着眼睫：“……我不懂……” “就是啊就是啊，怎么说呢，嗯——吉尔伽美什那个人……” 人类御主稍微起了一点点兴致的样子，朝着玛修比划道，“‘严父’就是，他会用非常苛刻的标准要求你，只要你能达到他理想中应当达到的标准，他会用尽一切手段来磨炼你，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会给你带来多少伤痛……‘慈母’的话，就是指，在你终于终于、虽然伤痕累累，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到达终点时，他会对你有大的容忍度——不管是之前对他的冒犯也好，还是说在他默许的前提下伤害到他也好——他都会不计较。这对于那个小心眼儿的闪大王来说，简直能用根本和他挂不上钩的温柔来形容了吧www？” “……诶？” 经过人类御主这么不经意地一番解释，玛修突然想起了之前食堂里发生的事情里怪异的部分。 ……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不管是哪位骑士王，都不可能会有和英雄王在一起的一天。毕竟这两位是从三观上就开始的不和，更别提他们似乎从前就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所以、那天的事情是两位合作、就是为了让前辈自己从爱之魔药的效果中挣脱开来吗？！ 可是，那又有什么必要呢？帕拉塞尔苏斯先生和美狄亚小姐之所以等待这么久，打算在阿尔托莉雅小姐给予前辈幸福的那一刻才给她解药，就是为了让魔药的效力从浓到淡，再到无有一个平稳的过渡期，使其带来的伤害和劣性影响降到最低啊？ 且不说那位英雄王是出于恶意还是好心……阿尔托莉雅小姐是不会做出有害于前辈这样的事情来着的……而英雄王居然能说服骑士王，那就能说明那么刺激前辈其实是对她好？ ……不，虽然那位王不屑于谎言，但也依旧存在稍微换一下概念让阿尔托莉雅小姐误会的情况……说到底，他居然为了某个目的就甘愿放下身段和阿尔托莉雅小姐合作演戏什么的，把前辈抱回她的房间什么的，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嗯，不过这么一看，又觉得那个吉尔菌给人一棒再给人一颗甜枣的手段还是使用的挺熟练的。该说不愧是王嘛？” 人类御主挑眉，“不过换一个方向思考，也可以算是我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稍微‘驯服’了他一点？什么啊，这样的话不就是双向驯养了嘛www！……诶，奇怪，我根本没有千辛万苦过吧？……怎么觉得有人暗中修改了我对英雄王的好感值啊，哈哈。玛修，你觉——……玛修？” “……” “玛修……玛修！玛修？” “……啊！前、前辈！”玛修被吓了一跳，腰也挺得更直了一些，“你叫我吗？” “你在想什么呢？” 人类御主很好奇，毕竟玛修很少会有这样在谈话中走神的时候，不过鉴于人都是有自己的小秘密的，因此她便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我想起来，我刚醒过来的时候，你有说过‘大病初愈’什么的吧？怎么回事，我完全不记得自己生病了啊？” “嗯，前辈你的确没有生病，”玛修收拾了一下冗杂发散的思绪，拿出了一早和Staff们还有Servant们串通好了的说辞，“前辈你是在作战的时候，不小心中了敌方的娜迦王的诅咒。” “我，被娜迦王施加了诅咒，当场命中？”人类御主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嗯。”玛修沉重地点了点头，“相当厉害的诅咒……虽然破除了，但是帕拉塞尔苏斯先生说，你那天的记忆，部分会受到不可逆的损伤。” 人类御主：石化。 风风雨雨闯过这么多特异点，手撕魔神柱（并没有），脚踢魔术王（预订），居然被蛐蛐一个娜迦王诅咒了！？而且还没有躲过去？？……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到晚年，风评被害，吗？……啊啊，她看见了好多不同的魔神柱，在跳舞啊……咳！…… “前辈，前辈请振作一点啊！” “……Fou。” “不行啊芙芙——我是不会放弃前辈的、而且前辈也不是什么吃枣药丸的家伙呢！” “……咳！” 一听玛修的回答就知道芙芙又在diss自己了，原本只剩一口气的人类御主顿时满血复活，“那个啊……玛修，你还记得我放在床头的抱枕吗？” “抱枕？” 想起了曾经因为某两个Archer、整个房间都被毁了个彻底的战斗——自然也是包括那一壁橱的从者玩偶的——玛修不自然地推了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镜，“……不都是在壁橱里面吗？” “不不不，我总记得它是特意放在我的枕头旁边的呀。不过也有可能是记忆出现了问题，我那天忘记把它拿出来了？” 人类御主掀开被子，走到了橱柜前，盯着众多的Q版玩偶看了一会儿，犹豫着伸出了手打开了橱柜门，“我记得……我想想，我要拿出来的是谁的玩偶？我又为什么要特地把那个玩偶拿出来……？” 难道在贞德·Alter小姐喂给前辈爱之魔药的那天之后，还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吗……？！玛修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前辈？” 【“也不知道拜托大公做的大号玩偶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拜托大公做的大号玩偶怎么样了……” 脑海中无缘由地突然飘过了这句话，黑发少女茫然地念了出来。 【“那可是特意为今天准备的，希望，能赶得上就好了。”】 【“……但是，就这样摆在床头的位置，是不是太过显眼了？还会把其他从者的迷你玩偶一起拿出来，做个欲盖弥彰的欲盖弥彰呢？”】 而随着第一句话的念白，越来越多的记忆涌现在了脑海里，少女原先略显得混沌迷惘的深棕色眼眸掠过了一丝光之后，便变得清明明亮了起来—— “我记得——” 她将贞德·Alter的迷你玩偶一把握住了——最后的，阻挡着记忆大门打开的阻挡物被一扫而空！ “玛修！” 虽然刚醒过来，脸色还有点苍白，但是人类御主的表情却是那么的鲜活明丽，生机勃勃地宛如初|春的草芽，她回过身看向玛修，“请务必要记得：‘我中了爱之灵药’！” “——” ……很难说明玛修那一瞬间的心情。因为过于震惊，她的表情出现了空白，声带也是，完全没有办法发出任何的声音。好半天，在她个人感觉几乎有一个世纪的漫长那样，她才嗫嚅着嘴唇说着、她用不断轰鸣的耳朵听起来根本不像是自己声音的声音轻声问道，“…………爱，之灵药……？” “嗯！” 找回缺失的记忆而情绪高涨，人类御主并没有发现玛修的异常，“因为贞德貌似是想和我约会的缘故、但是又不太好意思开口，所以递给了我一瓶加了料的饮料啦——当然她这种做法是错误的！——不过我不是因为经常（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帕拉塞尔的试验小白鼠吗，抗性早就锻炼出来了，蛐蛐爱之灵药什么的完全不怕啦！现在，嗯……嗯！果然那个药没有生效啦！” 玛修握紧了拳头：“……” “所以我现在的状态应当是‘被贞德·Alter魅惑’啦！我还特意在昨天、啊，不是，是我昏迷的前一天去向大公订做了贞德的大号公仔呢！” 人类御主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我的计划就是，我今天、呃，是中药后的那天是限定的‘贞德·Alter专属Master’，然后请假和她约会一天！……咦？这么说来，我那天怎么可能出战，还被娜迦王诅咒？……” “……前辈——”玛修低着头，身体细细地颤抖了起来。 “嗯？”人类御主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马修身上，“怎么了——呜哇！？……为什么哭了？是身体——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过分！前辈太过分了！前辈比贞德·Alter还要过分过分过分得多——！” 一连用了好几个过分，流着眼泪哭泣的玛修身上的迦勒底制服一下子转变为了亚从者的战斗服，然后她抡起了盾，“前辈最差劲了！！” “噗唔！！————” 很难说到底是玛修留了情面的盾背攻击让人类御主发出了这种丢脸的声音，还是玛修从未对她说过的话给她的精神造成了暴击——总之人类御主一下子镶嵌进了她身后的橱柜里。 “玛、玛修……到底怎么了？……咕……” “我最讨厌前辈了——！” 玛修一边恢复了通常的装扮，一边捂着脸飞奔出了人类御主的房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句话成彻底KO了还能再动弹一下的少女。 “怎么、怎么会……？” 埋在公杂堆里的人类御主，毫无防备地留下了属于真正弱者的眼泪，“我现在居然在玛修心里沦落到了和兰斯洛特卿一个等级的地步？JOJO！我不做人啦！哇！——” 56.绝地巧克力大逃亡（二） “玛修……也不在吗？” 人类御主往玛修的房间内张望了一下, 确认自家后辈也不在盥洗室里之后, 疑惑地摸了摸头，“奇怪，这一大早上的, 一个两个都去哪里了？” “Fou……？” “啊，芙芙你在啊，”人类御主看着盘在玛修叠好的被子上的芙芙，询问道，“你知道玛修去哪儿了吗？” “Fou！” 芙芙很干脆地拒绝了人类御主的求助——当然它也可能是在说自己不知道，但是她莫名地就是觉得它是在拒绝给自己透露信息——背对着少女、还嚣张地摇了摇自己蓬松的大尾巴。 人类御主：“……” 人类御主：“=皿=！！” “好啊你个小妖精, ” 人类御主的脑门上顿时出现了复数个跳舞的十字路口, 她狞笑着，“每天缠着学妹不要脸地刷好感——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这个时候居然就敢对我这个迦勒底至高的Master耍横了？快过来让我吸——咳、我是说揍一顿！这样的话我还能考虑放你一马！” 芙芙用看着智障的眼神看着人类御主：“Fou。” ——三分钟后。 “……哼、哼！今天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先饶过你！” 被芙芙制裁了的人类御主在逃到走廊上的时候还不忘朝着芙芙放一句狠话，“可恶！……——我、我要去告诉玛修你欺负我QAQ！” 人类御主气鼓鼓地站在玛修门外站了一会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现在, 重点是她应该是去谁那儿借衣服穿呢？ 因为关系好的Staff和Servant太多了，这个选择困难症患者反而犯了难。现在这个只穿着胖次、披着被子的状态，不仅让她很没有面子, 也不得体啊……可是她现在连自己的房间都回不去来了，的说_(:з)∠)_ 挠了挠头心知这件事最好速战速决，人类御主随便选了一个方向, 便朝着最近一个女性Servant的房间进发了。 “那个——” 因为法老组的房间都蛮近的, 所以并不想吵醒奥兹曼迪亚斯的人类御主轻轻地呼唤着尼托克丽丝的名字, “尼托亲, 你在吗？” “怎么可以直呼法老的名讳！”门一下子就打开了，站在门口的正是瞪着她的尼托克丽丝，“你这是对我的不敬！” “嘘！嘘、嘘！” 人类御主的汗毛都要站起来了，她一把搂过了训斥她的女法老就冲进了她的房间，“尼托亲你小声一点！” “唔哇！” 猝不及防之下就被一把抱住（还被搂在了怀里），尼托克丽丝的脸一下子便涨得通红，即使有那褐色的肌肤做遮掩也能观察个一清二楚，“你——” “……呼，还好没有吵醒他们……” “——果然怎么看你对我都没有足够的敬畏之心！虽然事到如今也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东西，但我既是天空之神，又是冥界之神！” 尼托克丽丝反应过来之后便挣脱了人类御主的怀抱，清了清嗓子，“而且我还是是法老啊？既然是凡人，就都该口中喊着‘是——！’跪拜在我身前！……” “那个，”人类御主站在原地，默默地指了指尼托的脸，“尼托亲你——” “什、什么！？” 难道……是被发现了！？ 尼托克丽丝努力伸展了一下身体，希望能挡住自己的成果。 人类御主十分诚实：“——脸超红的吔。” “诶……，什么啊，呼……——骗、骗人？！” 尼托克丽丝松了口气之后脸色爆红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不过她很快又想起了自己是法老，因此她蹙着眉怒视着人类御主，并用自己的手里的瓦斯权杖敲了一下地面，“不对！——我乃是天空之神荷鲁斯的化身、尼托克丽丝！……给予你直视法老尊容的权利已经是对作为同盟者的你的极大宽容了！被看到失态的模样什么的——” “呃、” 感觉尼托克丽丝快要说到“杀人灭口”的人类御主连连朝羞愤的法老摆手，“那个——我觉得尼托亲作为法老超棒的！真的！并且正在变得越来越优秀！不亏是被奥兹曼陛下领导着的法老！” “那是理所当然的！” 尼托克丽丝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毕竟那位是伟大的奥兹曼提亚斯大人，是统治全世的、真正的法老！那位大……不对！” 回味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尼托克丽丝立马清醒了过来：“你叫我什么呀？！……什么‘亲’的！……” “自然是尼托克丽丝陛下是也！”人类御主马上一脸肃正，看起来——起码看起来——特别严肃，特别正儿八经的样子。 “……” 尼托克丽丝一脸不信任地注视了她一会儿，还是先挪开了目光，“看在你是我的同盟者的份上——这次就先饶过你了，要是有下次我可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诶嘿~”人类御主凑到了尼托克丽丝的身边，“尼托亲——咳、尼托克丽丝陛下赛高！” “不要这么随便凑过来啊！还、还有，不要再法老面前露出这么轻浮的表情！你这是大不敬！” 尼托克丽丝不知所措地被人类御主抱住了手臂，清了清嗓子，努力做出了一份十分可靠的姿态，“……还有呢？同盟者哟，你这么一大早上不请自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有求于我吧？” ——快说想要我的巧克力，快说想要我的巧克力！ 尼托克丽丝的、心灵最深处，正发出了她自己也不能明说的，她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期待呐喊。 “是的！不愧是尼托亲呀！” 人类御主眼睛一亮，“事实上，我是来向尼托你借衣服的啦，因为——总之是很复杂的因素我的衣服都穿不了了——所以我现在来向你借衣服穿……为什么要用这么……忿忿不平的眼神看着我？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是！你！的！脑袋抬得太高了！稍微把头放一点地期待我会仁慈地应允你的请求吧！！” 发现自己的电波完全没有和这个人对上，尼托克丽丝羞耻地简直想操起瓦斯权杖打这个人的头！ ——怎么回事啦！这个家伙、同盟者她难道不是女孩子吗！？按照童谣她们的话来说——今天的话，“要求什么”“希望得到什么”难道不会在第一时间联想到巧克力吗！？ 这样一来不就显得她喜……咳、毫无法老尊严了嘛！！ “啊？哦。” 人类御主摸不着头脑。不过迦勒底那么多形形色色、性格各异的从者，不得不说把她本来就很软糯的性格磨得更好了一点（毕竟都是打不过的高颜值大腿）：“……这样？” “……对。差不多就是这样。就像远东的鞠躬一样，对。” 稍微冷静一点，尼托克丽丝又觉得，在自己出了问题的时候，同盟者能第一时间来找自己，显然对自己的能力很是信任和依靠，这一点又让她的心情恢复了一点，“……法老有时也是很宽容的。这是我从那位伟大的神王法老那里学习到的皮毛……因此我也会向你展现出宽容的态度。综上所述，同盟者，我答应你的请求了。” “谢谢！” 人类御主看着尼托克丽丝转到了装饰得极具埃及风情的居室后，等待的闲余时间突然奇怪起了为什么她不奇怪自己的着装。 ……不。等等。 人类御主突然后悔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去找隔壁的克里奥帕特拉。 两位虽然都是女性法老，但是对于美的品位，一位依旧停留在古老的神代，而另一位则是与时俱进、对最新流行的皮革裤也十分了解的样子。 而按照古埃及的、不论男女暴露上半身都很坦荡的穿衣风格，以及尼托克丽丝平时的衣着……或许她披着被子会更好一点？ 嗯，决定了，还是被子最棒了。现在就溜掉吧，嗯！ ……诶都说了要溜了，脚你怎么不动呢？ 脑子你有病吧？你这么溜了对得起人家尼托亲吗？！ 就在人类御主犹犹豫豫了良久，还是决定溜之大吉的时候，尼托克丽丝也在衣柜里挑拣了半天，终于找出了一条既符合她的同盟者的，又美观大方，又不会逾越王权与神权的衣服——说实话，所花的时间比她平日里为自己挑选衣服的时间还要长一些呢。 “这个！等等！啊我说……呃、尼托克丽丝陛下，你可是身为法老啊！虽然我是你的盟友……但是为我挑衣服是不是太屈尊降贵了！——比如说啊，像往常那样让木乃伊去干之类的！” 人类御主看着从帘后即将转出来的尼托克丽丝，冷汗都要从额头上流下来了。 “这有什么好疑问的。照顾你是我的工作，而我臣下的工作，是去打败我的敌人。” 想逃已经来不及了，在回答人类御主的时候，尼托克丽丝已经拿着一件衣服回到了披着被子的人类御主的眼前，“来试试看吧，同盟者。” “……咦？” 意料之外的可以接受，让人类御主眨了眨眼睛。 这件衣服理所当然的和她的居室一样充满了埃及风情，不同于恨不得天天换衣服，把米兰最新秀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的时尚女法老克里奥帕特拉，这件衣服可以说是很埃及了，但是按照人类御主渣渣的审美观而言，也能看出其的华美。 “我先去洗漱一下——可以借用一下盥洗室吗？” 得到允许之后清理了一下自己，之后人类御主乖巧地换上了尼托克丽丝为自己挑选的衣服，然后和她一起站在了镜子之前——当然有关“这不会是冥府之镜吧”的皮皮怪发言，作为发言者本人自然是被没好气地说教了一通。 “这是丘尼克。”尼托克丽丝说。 所谓的丘尼克，就是古埃及的、从胸到脚踝的筒型连衣裙。 黑发少女现在身上穿着的这条番红花色亚麻布织就的双吊带收腰式的丘尼克，与色彩鲜艳夺目的圆形披肩式大型颈饰巧妙的组合，上面还绣有对称和反复的纸莎草纹样，极具时代感的织纹在腰臀部周围取些褶饰，将这些褶饰交叉，做成伊西丝女神的翅膀一样的鳞状装饰。 这件衣服的腰身部位非常紧身合体——丘尼克本身便是这样修身的款式，更别提人类御主还比尼托克丽丝高一些，本身应当长到脚踝的衣物只到了她的小腿肚——把少女实战锻炼了许久的身体匀称坦诚地勾勒了出来，把女性特有的体形曲线表现得淋漓尽致。 “哇……”好看是好看，人类御主还从来没有穿过这种风格的衣服呢，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感觉行动不会很方便来着……” “因为这是亚麻布材质的。” “诶？诶诶？亚麻布？” 人类御主虽然对布料什么的并不了解，但也知道亚麻布并不具有弹性，而且很是厚实，“那我身上外披的这件……薄纱？” 尼托克丽丝拈起了她外披的白色的薄纱质的外袍：“这叫卡拉西斯。我在上面施了调温的咒术，因此只要披着它，就不会冷或者热。” “哇——不愧是尼托克丽丝女王陛下！” “……别、别加这么奇怪的后缀啦！” “那么，尼托你的裙子……？嗯，两边的布料也是亚麻布的吗？” “当然。” “哇……好厉害，”人类御主的眼睛都因为这精美的织物展现出来的文明而闪闪发亮了，“亚麻也能像丝绸一样……看上去就像蝉翼那样薄来着呢！” “嗯！”尼托克丽丝与有荣焉，微笑着说，“这衣服可是埃及人民智慧与技艺的体现！……但是，有哪里不对呢？……” “……尼托？”镜子里的人类御主疑惑地看着镜子里沉思的女法老。 57.绝地巧克力大逃亡（三） “啊, 是了！” 尼托克丽丝很快想起来她漏了什么, 效率地取出来看起来就十分沉重的的装饰品，比如彩釉陶瓷片、贝壳、珐琅片、金片的颈饰；象征长生不死的甲虫造型的胸饰；黄金做的手镯、臂饰、脚镯、耳环和戒指；用磨成半圆的绿松石、红玉髓、珊瑚、琉璃石镶嵌着的腰带，几双不同款式的金质凉鞋。 人类御主：…… 莫名地觉得尼托克丽丝把自己当成暖暖了这么回事？一开始不是说好的只换一套衣服的吗？先不说别的饰物, 就是那个分量十足的颈饰，戴上去她脖子还要不要了？ “来，同盟者！都试试看吧！” 尼托克丽丝兴致高涨的模样让人类御主一下子联想到了、拖着自己来往于各大商场的试衣间的母上大人。 说实话，对于这方面，她真的真的真的不感兴趣。 走这么长时间不会累吗？ 衣服脱掉又穿，穿了又脱, 这个单调动作重复了十几次不会烦吗？ 这件衣服和上一件有什么区别啊？ 对于衣服, 搭配得好看人类御主也会开心，但是她不会刻意去追求这些——再说衣服的主要功能不是适应季节嘛！ ……但怎么说，也不想扫她的幸。 抱着这样的念头，人类御主老老是死地咽下了抱怨, 配合地陪着尼托克丽丝玩起了真人版的奇迹暖暖。不过她显然忘记了每次她陪着她亲爱的老妈一起逛街，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理所当然的，她很快就感到了精神上的疲累。 ……再忍忍吧。人类御主盯着尼托克丽丝难得丢掉了沉稳的兴致勃勃的表情, 想着。 “……啊，总觉得哪里还不够呢，”尼托克丽丝眼睛一亮, “……原来如此！还少了这个啊。” 她拍了拍手, 便有不同于战斗的木乃伊、看起来更为精细的侍女形态的使魔捧着小巧馥郁的瓶瓶罐罐出现了。 人类御主看着大约是拿着装香脂的锥形容器之类的东西靠近自己的使魔, 打心底陡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这是什么？” “这是用来涂抹身体的。” 尼托克丽丝饶有兴致地指挥着使魔, “还有那是用来勾眼线的……难得同盟者来找我，装扮这方面我虽不像克里奥帕特拉那样热衷，但也是不会输给她的！” “咳咳！！……咳嗯！——我说，” 大惊失色的人类御主心虚地漂移着视线，为了自己的脱身发言而感到了歉疚，“尼托亲，你看——房间的那边，梅杰德大人一直在盯着什么哦？” “嗯……嗯！？” 顺着人类御主的视线，尼托克丽丝的动作一下子僵硬了，“什、什么？——梅、梅、梅杰德在那里怎么了吗？！” ……——有门。 原本只是想找一个和大堆大堆把她卖了都买不起的饰物无关的话题，没想到尼托亲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人类御主一下子就找到了可乘之机！ “说起来，刚一进门的时候我就在意得不得了呢，” 人类御主装出了一副漫不经心、仿佛她早就洞察了一切真相的语气说道，顺带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摘掉了重到不行的绿松石项链，“因为梅杰德大人都聚在一起……而且还用相当尖锐专注的眼神看着那个呢。” “不、不敬！” 尼托克丽丝已经紧张到结巴了，她凶巴巴地看着人类御主，“梅、梅杰德大人做什么都是合理的！你只需要垂下头接受就可以了！……而且，那个是哪个啊啊！？” “诶呀诶呀，我怎么敢对梅杰德大人抱有冒犯之心呢？只是那个，”人类御主摆了摆手，“就是，能被梅杰德大人那样注视的，一定是什么相当了不起的宝物吧——” “！！”尼托克丽丝脸上的热度瞬间又上涨了不少，“这当然极为特别的存在！……所以呢？……” “……所以，”看尼托的反应，就知道那不是什么不可冒犯之物，可以用来稍微作个阀，人类御主在心中松了口气，“你猜，我有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去仔细看看梅杰德大人盯着的到底是什么呢？” 尼托克丽丝：“……！” “啊，对了，”人类御主灵机一动，决定增加筹码赌一把，“我刚进来的时候，尼托亲你伸展身体挡着的也是那个吧？”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知道我特意为今天准备了什么呢？说大话也应该有个限度！” 虽然人类御主并不知道今天是一个什么特殊的日子，但这并不妨碍她拿“我已经洞察了一切真相”的眼神沉默地盯着已经开始慌了的尼托克丽丝。 “不、不会吧——！难道、难道——” 尼托克丽丝发出了近乎于悲鸣的声音，“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但是就是什么都不说，然后等着我——！？” 尼托克丽丝双颊绯红、双眼湿润的样子让人类御主想着，自己不是不过分了。然而她思考的迟疑却被尼托克丽丝当做了默认。 “……——过分！不敬！——这是大不敬！！” ——这样的。人类御主被羞耻到快要炸裂的女法老丢到了门外。 “……呀，咧。” 人类御主沉默着坐在地上，“……——啊啊啊！所以那究竟是什么啊！？可恶……自己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不过，虽说不会是什么忌讳之物，但是我是不是过分了……？” 现在再去敲门的话，尼托克丽丝是绝对不会给她开门的，而且她也没有做好给她道歉的决心……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打算站起来，可是却立刻一个趔趄就要摔到，人类御主要是没有扶住墙壁，绝对会摔一个狗啃屎。 “什么！——这是……？” 脚部传来的别扭感让人类御主愕然地低头，一下子发现了方才导致她差点出丑的罪魁祸首——一双沉甸甸的金质恨天高。 “……糟糕了啊，”人类御主为难地摸了摸后脑勺，“虽说这时节赤脚跑来跑去容易着凉……但是穿着这样的鞋子我也走不动路啊。” 得出的结论是脱掉。 但是，人类御主穿着的，是丘尼克。浑身上下的线条都诚实地展现了出来，当然也包括腹部。亚麻的布料又决定了穿着这华美的轻薄衣服的时候，是不能随意弯腰的。尼托克丽丝拿来的衣服也可能是十分结实的，但是人类御主看着这厚度，就不是太敢赌它不会不崩裂。 没办法，只好感觉着在衣服能够承受的范围内试探着够鞋子……好半天蹦蹦跳跳，扶着墙换了不同的姿势，总算是让手达成了上述前提的条件下扶住了鞋子。 “……咦？” ……问题是，她穿的这双鞋子正好和尼托克丽丝是一个款式的，镂空的扣带一直到了小腿腿肚，根本没有办法像穿运动鞋那样轻轻松松地不用手就能蹬下来。要说扣子，既然她一开始能穿上去，那肯定有扣子，能解开。 “……嗯、咦？……唔，” 扶着墙因为变换着姿势，深一脚浅一脚地又蹦蹦跳跳了一段距离，明明是早春（？），人类御主额头上的汗都要流下来了，“……哈啊，这，这暗扣有点难找啊……呃！……” 一个不稳，人类御主就狼狈地栽到在了地上，好在原本就是俯下|身的，摔倒的同时就用手撑住了地面，还不算疼。 “……” “……” “……唔。” 自暴自弃地坐在地上捂着脸，人类御主想着干脆坐到有人路过背自己到达芬奇那里去算了，反正万能之人肯定有解开区区鞋子暗扣的方法……不，否决，那也太丢脸了。真要这么做的话，她已经能预料到自己被大肆嘲笑的场景了。 所以说，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 烦恼地想着，人类御主一手撑着墙壁就打算站起来。 “呜哇啊！？” 一手用力撑了个空，毫无防备之下，半蹲着预备起身的人类御主毫无防备地化作了一个滚地葫芦，“咕噜咕噜”地滚了好几圈，“哇啊啊啊！！”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本慵懒地靠着斯芬克斯身上的奥兹曼迪亚斯大笑了起来。 人类御主一脸黑人问号地光速抬起头，发现自己居然滚进了太阳王的房间——估计刚才她作为支撑点的并不是墙而是门吧，门侧的感应装置检查权限时又感应到了手腕上的便携，所以猝不及防之下她就莫名其妙地进入了法老王的房间。 ——虽说迦勒底供人居住的房间大多都是和她的房间那样的统一款式，但是显然某些英灵是不会委屈自己的。正如尼托克丽丝利用神术扩展、装饰的房间一样，法老奥兹曼迪亚斯的房间，看上去就像是人类御主在第六特异点曾经拜访过的、他的居室，光辉的大复合神殿一样华美宽阔。 虽然恨不得让自己钻到地缝里去，但是明显眼前的奥兹曼迪亚斯是不会对她的窘态轻轻放过的人，因此人类御主只得尴尬地迅速地正坐好：“……早、早上好……奥兹曼陛下……” 相比起拘谨的人类御主，奥兹曼迪亚斯就要自由豪放得多，况且现在也不是外出作战的时候，刚刚睡醒的法老腰间围着蓝色、黄色、绿色的纵向条纹的布，右侧施以黄金装饰，还在后面垂饰着狮子尾。是华美的布料在下身围绕一圈之后，把剩余的布披在左肩的造型 “面见余——位居神王的奥兹曼迪亚斯——有什么要事吗？余允许了，说吧。” “！” 人类御主冷汗“唰”地就流下来了！ 她并没有什么事情来找这位万王之王啊！她甚至根本不想在现在这么窘迫的情况下碰见他啊！就连进来也根本只是巧合的意外！但是她敢打包票这位陛下绝对是把她滑稽的进场当做是——不知是否该打扰伟大的神王的诚惶诚恐。 ……如果说进来只是一个意外，她根本没想着来拜访他的话，一定会被杀掉的吧！ 偏偏又是在这种十万火急的光头，大脑一片混乱根本派不上用场，一时半会儿连尼托克丽丝叮嘱的“法老的尊容不许直视”都忘了的人类御主，只好一个劲儿地猛盯着奥兹曼迪亚斯胸前挂着的圆盘形太阳与甲虫组合的坠饰。 当然，就算是那太阳里的甲虫被她盯出了朵花儿来，估计她也想不出什么绝妙的对策来：“……那、那个，我……呃，其、其实……” “……想要？” 靠着宇宙斯芬克斯坐在地上的奥兹曼迪亚斯，难得并没有对人类御主的吞吞吐吐感到不快，而是挑了挑眉，似是感到有趣地询问道。 “嗯！是！”其实人类御主压根就没有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对方抛过了一个可以开始话题的橄榄枝，所以她就回应了一个万金油的，多半没错的答案。 “无礼！” “噫QAQ！” 谁知前一秒还言笑晏晏的奥兹曼迪亚斯下一秒就肃正了面容，毫不留情地训斥道，“此乃法老的象征！区区魔术师，居然意图不自量力想要挑战法老的荣光？” “！？”不知道不过是几句话怎么就让还有些余地周旋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人类御主差点要用正坐的姿势原地起跳了，“对！对不起！实在是非常抱歉！——但是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哼。” 在人类御主急急地把解释说完之前，奥兹曼迪亚斯便我行我素地打断了她的话，话语一转，“……不过，看在你这愚钝之人多半并不了解其中意义的份上，不知者无罪，就暂且饶恕你了。但是，没有下一次。” “……多，多谢您的宽容。” 心情的大起大落让人类御主在早春觉得热到不行。 果然，伴君如伴虎啊。有的Servant可以当朋友，有的Servant可以当亲人，还有的Servant可以当老师，但像是奥兹曼迪亚斯，还有吉尔伽美什那样的，就得当供起来的大爷那样捧着，相处的过程就觉得自己被迫在玩儿命的边缘疯狂试探QAQ ……啊，好悲伤啊。她觉得自己现在比崔斯坦卿还要悲伤一万倍QAQ 58.绝地巧克力大逃亡（四） “……到此为止了吗？你在余的御前犹豫了那么久, 就只有这点勇气吗？” 奥兹曼迪亚斯的语气透露着微不可见的失望和严厉，让人类御主产生了生死尽在这一句话之间的错觉：“——我、我只是想要来见您而已！！” 她抬起了头看着奥兹曼迪亚斯, 急吼吼地说出了一句她觉着“这下总不会还有什么纰漏了吧”的话，说完了又觉得这话太直白, 便不太好意思地解释着：“……呃，就是，就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反正就是突然想见您来着……对不起……” “……无妨！” “？” 人类御主乍一看, 发现太阳王褐色的肌肤上透露出了一点点红晕；她再仔细一看, 发觉自己刚才看到的果然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余乃光辉, 照耀万物, 众生的存在会仰慕余的存在自是理所当然的事！” 奥兹曼迪亚斯清了清嗓子, 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里镌刻着牛尾与权杖交织图案、镶嵌着红玉髓的细致脚镯，眯起了眼睛, “不过，不得不说, 虽然你平时磨蹭了一点，但是该下定决心的时候还是很有行动力的啊。——既然如此，就不应该让余等待这么久！” “是！”人类御主相当熟练地低头认错，“我的错！” “不要低下头！” “……是！” 人类御主开始迷惑尼托克丽丝的“不许直视法老的尊容”是不是只对她适用了……怎么奥兹曼迪亚斯一下让她低头一下子让她抬头的，就想女性特有的那几天一样反复无常的。再这样一低一抬一低一抬, 她都不用担心颈椎得病了。 “也不要闭上眼。余给予你瞻仰余这连太阳都无法匹敌的光辉的荣耀。尽情的……欣赏余的身姿吧。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既然你如此坦诚地表现对余的仰慕——虽说法老可不会跟众生的存在扯上过深关系！但是适当的奖赏余也是会给予的！” 奥兹曼迪亚斯将手中把玩的脚镯递给了斯芬克斯幼崽, 乖巧的星空色斯芬克斯幼崽衔住了奢华精致的饰物, 朝着人类御主跑去, “收下，然后感激涕零吧！哈哈哈哈哈哈！” “好漂亮！……” 没想到还能收到意外之喜（小金库喜＋1）的人类御主开心地接过了脚镯，“感谢陛下！陛下你真大方www！” “还用说吗？这可是来自余、奥兹曼迪亚斯的馈赠啊！” 不知道是不是人类御主的错觉，她觉得奥兹曼迪亚斯在把脚镯送给她之后，心情一下子好了超级多！ “现在……它们都是你的了！”奥兹曼迪亚斯和颜悦色地用手撑着脸，“来，换上吧。” “咦？它们？” 人类御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眸，视线来回地在手里拿着的脚镯，以及乖巧地蹲在她身旁的斯芬克斯幼崽之间来回游移，最后还是一脸呆愣地看向了奥兹曼迪亚斯，“斯芬克斯幼崽也？！” 先前的因为误闯带来的紧张一旦消退，人类御主在奥兹曼迪亚斯的面前，便放松到了平日里询问一些显而易见的愚蠢问题的地步。 “——这不是神兽吗？” 不得不说，人类御主震惊的神情很大程度上取悦了奥兹曼迪亚斯，“这个——送给我！？” 人类御主觉得自己已经预见到了尼托克丽丝还有克里奥帕特拉昏过去的场景了！——不，情况考虑得坏一点的话！这以两个人对眼前这位的崇拜程度，搞不好会当场灵基崩坏、变成金方块的啊！ “这是继承了余驱使的神兽群斯芬克斯的统领们王血的后代，恐怖的代名词！呼啸的劲风与吞噬万物的炎阳！天空的化身！只有身为神王的余才有资格驱使的，神王神威的体现！此等存在即为斯芬克斯！……啊，这是它们的幼崽，很可爱吧？” 说了听起来浮夸但的确属实的一大堆形容词的奥兹曼迪亚斯，在人类御主的眼里，有那么一丢丢地向邻居家的小孩炫耀新买的游戏机的小男孩——这或许就是男人的烂漫吧。 人类御主的嘴角忍不住抿起了一个压不下去的灿烂弧度，她伸出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宇宙斯芬克斯的脸颊：“是！非常可爱！十分感谢您的礼物！不过，斯芬克斯是……宝具的一部分？宝具也能生出小宝具吗？” “世间对法老而言没有不可能！万物万象！皆由余之手所掌控！” 说着这句话的奥兹曼迪亚斯看起来骄傲自信得不得了，闪闪发光得就像照耀万物、驱散所有阴影的太阳一样，“自是不必说——这其实是余魔力分散的结晶！” “……哦！” 人类御主并没有听懂，但是这不妨碍她不明觉厉，“好厉害！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吗！？” “……那么，戴上吧。现在。”收敛起过分灿烂的笑容，难得不带有侵略性表情的奥兹曼迪亚斯语态温柔地朝着人类御主扬了扬下巴。 “……啊？哦！” 受宠若惊的少女愣了一下，顿时尴尬到脸都涨红了，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细若蚊呐，“……那个，抱歉奥兹曼陛下……我、我脱不下鞋子，所以，那个……现在戴不上，不好意思……对、对不起……” 真吉尔丢人——人类御主的脑袋越来越低，整个人拘谨到不行，等待着来自哈哈队主力之一的大肆嘲笑。 “哼……” 不过意外的，奥兹曼迪亚斯只是用鼻子哼出了一个带着低沉的笑的气音，就这么轻轻放过她了，“过来——话说你离余是不是坐得太远了些？……算了，关于这点余之后再定你的罪……来，到余的身边来。” “嗯。” 人类御主自然是不会对靠近他有什么排斥的，只是她这辈子基本上就没有过穿高跟鞋的经历，现在却踩着一双恨天高，穿着紧身的长筒裙，三只凑到她身边的宇宙斯芬克斯幼崽里还有一只特别调皮，老是往她的膝盖上扑。走得深一脚浅一脚、摇摇欲坠的人类御主干脆一把把那个顽皮的小东西抱在了怀里，加快了走向太阳王的速度。 真心佩服起穿着高跟鞋也能在战场上开无双的从者们的人类御主，一方面由衷地觉得高跟鞋套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真是让人烦躁的讨厌事物；一方面又不愿意让奥兹曼迪亚斯等待太长时间，是以最后几步她踉踉跄跄地加快了步伐。 她的本意是直接扑到奥兹曼迪亚斯背后靠着的那只巨大的、估计就是EX攻击时会出现的成年斯芬克斯身上的，谁知就在她即将陷入神兽的皮毛中之时，一只有力的手却从一旁伸出，而后便将她一把抱住了。 “……咦？咦咦咦？” 人类御主一时半会儿没有搞清楚她落入奥兹曼迪亚斯怀里的先后原委，不由得发出了愚蠢的语气词。 “有时余真会思考，” 搂着她的奥兹曼迪亚斯的语气里透露着浓浓的困惑，“像你这样的家伙陪余拯救余所支配的世界，真的没有问题吗？” “……太过分了陛下！！” 被调侃到忘了挣扎的人类御主差点泪奔了，“你怎么可以因为我驾驭不了高跟鞋这种事就否认我皮——啊不、是拯救世界的能力啊！？这也太偏见了！” “不过是蛐蛐高跟鞋而已！”法老王嘴上毫不留情地批评着人类御主，一只手轻松地解开了她脚上的金质高跟鞋，温柔地将脚镯套了上去，“连这种小事也办不好，只能说明你太弱了而已！” ——这大概就是那种“天才考100分是因为卷子只有100分”的逆推论吧_(:з)∠)_“庸辈连小事也做不好是因为根本没有才能”什么的。 ……啊，好悲伤啊。此处应手动艾特某弓兵。 “——” 人类御主一时词穷，干脆耍赖皮地拿奥兹曼迪亚斯整天挂在嘴边的话堵了回去，想要坑他一把，“那您经常说‘法老在大地上没有什么不可能’——那您难道就能穿着高跟鞋如履平地吗？” “身为万王之王的余在大地是无所不能的！区区高跟鞋自然也不在话下！——” 说到这里的奥兹曼迪亚斯突然语调一折，朝着人类御主露出了一个在她看来分外阴险狡诈的笑容，“——你以为余会这么说吗？” 人类御主愣住了：“！” 人类御主回不过神来了：“！！” 人类御主反应过来但是整个人都羞耻到颤抖起来了：“！！！————” 为！什！么！啊！—— 她当然不会怀疑从者们——尤其是精通武艺、身体协调能力极其出色的从者们——穿上从前没有穿过的高跟鞋的时候，会出现像她这样走路随时要摔倒的状况，说不定他们踩着高跷都要比她跑得快呢！ 所以她对奥兹曼迪亚斯的“身为万王之王的余在大地是无所不能的！区区高跟鞋自然也不在话下”的真实性是没有任何怀疑的，这么说也不过是想看对方穿着高跟鞋的样子，作为一个小小的黑料而已！ ——可是为什么居然被这么轻而易举地拆穿了！？明明羞愤的表情，还有激动的语气因为事情的发展都是完全OK级别的自然的啊！ 奥兹曼迪亚斯用打量着瓮中之鳖的眼神看着怀里的少女：“哼，就凭你要玩弄法老王还早了一千年啊！” “您、您、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被这么注视着，人类御主心虚地冷汗涔涔，恨不得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球，她抱着侥幸的念头挣扎着，“我、哈哈……我，我只是……那个——啊，对了！您看！高跟鞋一开始就是发明给男士穿的嘛！所以就算穿上了也不会有损您的神威的！” “……找理由的时间略长了些啊……”奥兹曼迪亚斯冷笑道，“原来你想看余出丑啊？” “噫！怎、怎么可能！我那么爱戴您的说！‘奥兹曼迪亚斯大人赛高——’——的这心情绝非弄虚作假！我都可以和尼托亲还有克里奥帕特拉组成太阳王后援队了哦！” 人类御主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她干笑着，企图蒙混过关，只可惜奥兹曼迪亚斯是不可能像尼托克丽丝那样容易糊弄的。 “看来余必须得给你这胆大包天之徒一点惩罚啊……” 法老王注视着怀里瑟瑟发抖的人喃喃自语道，像是走神一般，眼神的焦距并不在她的身上。不管他是在思考用怎么样的酷刑处罚她好，还是突然脑回路堵车也好——这都是唯一的机会了！ 就是现在！ 人类御主一鼓作气，就打算冲出房门！——结果自然是毋需怀疑的，她被筋力C牢牢地锁住了，别说是房门了，就连法老王的怀抱都没有挣脱。 “愚蠢！竟敢反抗法老！” 向来说一不二的法老嗤笑道，毫不留情地将手按在了人类御主的腰间，“所谓法老在大地上为万能之人、自然也包括知晓你的弱点！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噫呀！——别！……哈哈哈哈哈、呼呼！——求你了！啊哈哈哈哈！！……呜！” 和奥兹曼迪亚斯得意自满的笑声性质完全不同的，是人类御主悲鸣求饶的……笑声。 腰间，正是这个怕痒的人的软肋，被轻轻摩擦更是浩劫中的浩劫，别说反抗了，就是积累力气也是痴心妄想的事。她原本即使被抱着，还是挺直脊梁的，现在整个人却软倒在了施刑者的怀中，宛如一滩融化的冰淇淋。 “啊呀！……呜、求、求您了！哈哈哈……不要、要死、死了！呜……”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得都快要背过气了，人类御主觉得四肢都开始脱力，意识出现了模糊，恍惚之间竟然觉得，就算让她再打一次提亚马特，也比受这酷刑好得多。 “……哼，你怎么敢死呢？未经王命便擅自死去这种事，余绝不会同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奥兹曼迪亚斯说这句话的时候，少女胸口一痛——就像是那种被人捏住了心脏的窒息感——然而当她再度勉强凝聚涣散的视线，奥兹曼迪亚斯脸上的笑容是难得的恶作剧的男孩子脸上那种青春肆情，而且，仿佛，他也并未说那句听起来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话…… “哈哈哈哈……哈啊，哈啊……呜、您——啊——……” 笑到已经快要发不出声音了，人类御主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就想是一条干涸河床上残留的鱼翕合着腮那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贪婪地汲取着其中的氧气，久经锻炼的、青涩少年人健康的曲线，在丘尼克的包裹下凸显得淋漓尽致。 他的眼神便不由得晦涩了一点，原本只是逗弄嬉戏地在少女腰间来回抚摸的手，开始莫名地带上了情|色的炽烈。 “——” 人类御主突然笑不出声了。 但是，这不光是因为法老王大发慈悲地饶过了她，更是因为，她感受到了腰下有什么……东西。 59.兰斯洛特做了一个噩梦（一） 歇厄·潘德拉贡·Alter 阶职：Caster 身高/体重：170cm·52kg（150cm·40kg） 属性：秩序·恶（秩序&·善） 宝具The untraceable Avalon 种类：对人宝具 （宝具本开放后）己方全体HP回复<宝具升级效果提升> 高概率己方全体NP增加<超蓄力效果提升> 己方全体[王]防御提升<超蓄力效果提升> 高概率敌方全体灭气敌方全体的蓄气值减少1格 角色详细 卡米雷亚德的第二位公主, 桂妮薇儿的妹妹。 也是异世界的骑士王, 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的王后。 ……诅咒一般的，命运的轨迹（与这个世界的王后桂妮薇儿）相似。 羁绊故事·一 身高/体重：170cm·52kg（150cm·40kg） 出典：亚瑟王传说 地域：英格兰 属性：秩序·恶（秩序·善） 性别：女性 是骑士王远征时代理统率国家的模样。 是个略带阴郁的耐看型美人。 羁绊故事·二 代理的国政：A 作为合格的王室之人所磨练出来的技能。 她在丈夫远征时站出来。那是足以平定国家的政治能力。 ……假使没有有心之人的煽动, 她也可能仍会被贵族们送上火刑架。 羁绊故事·三 无辜的怪物（毒）：B 与历史上那些保守争议的女性一样被诅咒着。 有一种说法, 这也与她最后的死亡原因相关。 “无望的理想乡” 等级：C The untraceable Avalon 种类：对人宝具 无法、也无颜再与她的王，她的主人, 她的丈夫，她的信仰，她的所爱之人相见的绝望、歉疚和痛苦升华而成的宝具。 正是因为被嘱咐了“活下去”的愿望, 所以才平静地崩溃了。 据说，王后歇厄为了惩罚自己，使用了宫廷中最恶毒的致死□□, 以及必将会沉入地狱、绝对无法被饶恕的自杀。 ……在此之前, 将最心爱的, 同时也是最痛恨的国家万无一失地打理了，并且交付给了可靠的人。 羁绊故事·四 简直比最恶俗的小说桥段还要可笑三分： 军队欢呼着经过卡米雷亚德的城堡—— “那是谁？” 公主望着神采飞扬的高大骑士轻声询问，仿佛没有期待过答案一般。 “是班威克王的儿子, ”侍从回答，“湖上的骑士，Sir.兰斯洛特。” —— “歇厄，”父亲、不是，国王——雷奥道格雷王问, “你愿意嫁给亚瑟王吗？” 羁绊故事·五 然而其实她们早就相遇过—— 当卡米雷亚德的公主歇厄还不是王后的时候, 当卡美洛的亚瑟王阿尔托莉雅还只是骑士姬的时候。 不能说是一见钟情, 那种几乎是擦肩而过的程度，大概、只能说是她对她单方面的憧憬，与心的悸动吧。 固有技能 代理的国政 固有等级：A 冷却时间：8 赋予己方单体无敌贯通状态（1回合） 己方全体NP增加20%（1回合） 己方全体宝具威力提升（1回合） 无辜的怪物（毒） 固有等级：B 冷却时间：7 己方单体每回合获得星星量提升（3回合） 己方单体暴击发生率上升（3回合） 赋予自身毒状态（3回合）[负作用] 信仰的加护 固有等级：EX 冷却时间：9 60%几率己方全体的攻击力提升（1回合） 己方全体[王]的攻击力提升（3回合） 己方全体[亚瑟]的攻击力提升（3回合） 职阶技能 阵地作成 固有等级：A 自身的Arts卡性能提升（14%) 道具作成 固有等级：D 自身的弱体赋予成功率提升（4%) 数值图 筋力D 耐久A 敏捷B 魔力A 幸运E＋ 宝具C 综合语音 召唤初次见面，与我结下契约之人，即将与我结下羁绊之人。接下来的时光，我会好好招待你，让你略见卡美洛的光芒的。 升级时……啊……变得，更加强大了吗？ 灵基再临Ⅰ衣服看起来稍微像点样子了呢。作为王后，之前那副失仪的模样，说实话，还真是让我有些头疼呢，呵呵。 灵基再临Ⅱ做的不错呢，契约之人，今天就让我来好好招待一下你吧？拯救世界的旅程中，放松也是必不可少的呢。所以，开个茶话会，接下来再小憩一会儿如何？ 灵基再临Ⅲ……就算这样培养我，我也不会叫你Master的哦？ 灵基再临Ⅳ……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做到这一步，想必你也有所心理准备了吧！？契约之人哟！ 综合语音 开始1会议开始？ 开始2开始吧。 技能1毋忘王之光辉！ 技能2毋忘初心！ 指令卡1这样吗？ 指令卡2好的。 指令卡3交给我吧。 宝具卡背后乃吾之国，吾王之愿！——……然而…… 攻击1嗯？ 攻击2目光短浅！ 攻击3无礼之徒！ EX攻击哈哈哈哈哈哈哈！死吧！ 受伤（小）区区小伤…… 受伤（大）根本没什么好在意的……唔咳！ 战斗不能1Al……Al……tria…… 战斗不能2……哈哈，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奢求什么的啊…… 胜利1命运的脚步无人可挡，然而汝等连戏弄命运的勇气都没有吗？呵！ 胜利2下跪、然后亲吻着我脚下的土地吧！——然而汝等似乎不具有这样的资格呢，呼呼。 宝具解放我的囚笼！我的终途！『无望的理想乡（The untraceable Avalon）』！哈哈、呼哈哈哈哈哈！ Myroom语音 会话1不多出去走走吗？啊，但是我理解啊，人总有不想见的对象呢。但是，尽管如此，社交也是必不可少的哦？可以带我一起哦？ 会话2料理？你想让我为你下厨……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的手艺是为了——咳，那么，接下来便来领略卡美洛风味吧！ 会话3契约之人，劳累的话，就来我这里好好休息吧。提供柔软的枕头，昏暗的房间，还有助眠的香味哦？……要我？……真是没办法啊。那，就给你讲王的故事吧。 会话4（持有亚瑟）英灵会以巅峰状态现界——莫非、对于王来说！那个夜晚才是！？……呜、什么？这位是这个世界的亚瑟王？……呼——我就说，怎么可能呢…… 会话5（持有兰斯洛妲）兰斯卿……？啊啊，我的嫉妒和任性毁了一位多么伟大的骑士……实在是没脸见她啊。 会话6（持有兰斯洛特）兰斯卿？……但是，性别不对。是的，我的世界的兰斯卿是位女性。这个世界的加雷斯卿也是女扮男装不是吗？……你这是什么眼神？ 会话7（持有莫德雷德）这个世界的莫德雷德，果然是男性啊……为什么会是这幅表情呢。不过我也没有资格这样问吧。 会话8（持有阿尔托莉雅） ……抱歉，契约之人，我似乎出现幻觉了。请原谅我的失礼。 会话9（持有阿尔托莉雅系）………………Master，你要我做什么？ 会话10（持有弗拉德三世） 瓦拉几亚的大公？啊啊，看来他也深知人们畏惧的不是力量，而是怪物这一点啊。因为，你看吧，怪物杀死一个人，人们因为畏惧逃离怪物，那样，他们就都得救了。 会话11（持有茶茶或克里奥帕特拉） 日轮的宠姬/最后的法老？就后半生的经历而言，我们的确有相似之处。只是，她失败了，而我……也不能算成功吧。 会话12（持有贞德）遭遇了那样的火焰也依旧赞美主，热爱祖国什么的……即是是敌对的国家，也不得不说她是真正的圣人，从心境上已臻神祇的境界了吧？……真是可怕啊。 关于圣杯吾王曾经寻找过圣杯，出于两个目的——但是大部分圆桌骑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羁绊Lv.1 抱歉，我需要去稍微整理一下衣装。 羁绊Lv.2 契约之人，你认为人能永远不偏离某一条道路吗？ 羁绊Lv.3　　之所以不称你为“Master”，是因为我的主人只有我的丈夫一人。 羁绊Lv.4　　……坚韧，勇敢，一往直前……你真像她啊。不，我当然能明确分清楚你们的区别，代替或是投影什么的说法是对你们两个人的侮辱。 羁绊Lv.5　　呵呵，哈哈哈哈哈！……呼——我都听到了什么啊？理解什么？你要是敢表示同情的话、我就赐予你死亡！…………那样的诅咒和命运，不是你这样的人应该承担的。即使只是共感体验……啊啊，抱歉呢，让你看到了这样的我。 喜欢的东西……从前有很多，但是，现在的我……没有资格……硬要说的话，就是王的眼眸中做映照出的事物吧。 讨厌的东西摩根！——身为岛之力的继承者，你为什么！……咳。抱歉，我失仪了。不列颠。还有，摩根勒菲。 活动开放中 好像发生了大型的特殊事件，幸运的话，或许会碰上什么对你一生都很重要的那个人哦，契约之人？ 生日　　生日吗？有生日是一件好事呢，你爱的人会聚集在你的身边……羁绊之人，如果你也爱我的话，给你做一个派也不是不可以哟？ *** 歇厄·潘德拉贡·Alter小姐是个王拐——毫无疑问的。 一开始刚刚和歇厄结下契约的时候，咕哒并没有想那么多——毕竟那个时候她刚刚从冬木逃命回来，对于一个刚刚接触魔术世界的普通人而言，每一个英灵都是她仰望敬仰的对象——虽然她不知道对于平常的魔术师来说，英灵也不是能随随便便见到的。时钟塔的记载中，召唤出来的英灵大多是力量的具现化，而并不具备人格与感情。 ……但是看看后来的蓝拐玉藻前，红拐梅林，一直加班的通用拐孔明，失败的绿拐但是却是宅の味方的宅姬……咳！刑部姬，以及（划掉）YCFM迟迟不加强的（划掉）亚瑟王……咕哒觉得王拐真是好文明！ 毕竟现在不是还有对王特攻的一千零一夜嘛，想想有特别的王拐也是正常！ 而且说实话比起夜袭三人组里的妈妈源赖光，歇厄这样的温柔系（？）母亲才是咕哒理想中的妈妈系角色啊！ 但是—— 人类最后的希望、迦勒底最后的Master咕哒坐在了从第一特异点就与她一直奋战至今的女性身旁：“……歇厄？” 站在迦勒底的高大的窗边的、黑色长发的女性，歇厄·潘德拉贡·Alter的手指微微一动：“……啊，是契约之人啊。” 她回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除了略显苍白的肌肤，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但这才是让咕哒难受的地方。 “……你刚刚看着雪的样子，”咕哒难受地扯了一下嘴角，努力想要让自己和平日里一样那样明丽地笑着，“吓得我以为看到了一座雕像呢，哈哈……” 她们刚从第六特异点回来。在那里，她们遇见了狮子王。 前身是，女性的亚瑟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难怪她的姓氏是潘德拉贡，难关她的言行举止极其贴近亚瑟王生活的年代。咕哒唯一庆幸的是，在圆桌骑士们对她对自己身份有所隐瞒而心生顾虑，她却又不管不顾的时候，坚定地说出了——“不管歇厄原来是谁！现在她都是我的Servant呀！”——这样的话。 ……原来她是异世界的骑士王的妻子。 “……不想笑的话，请不要勉强自己微笑，”她的手像陶瓷一般冰凉，又如陶瓷一般的洁白，歇厄轻轻地拍了一下咕哒不知觉低下去的头，“让自己快活自由些吧。在我面前，你暂时可以不计较礼仪。” “……外面的雪很大呢，”咕哒看着这个在崩毁的王座之前呕出了一大口血的女性，想问“你会死吗？”，又不敢，“迦勒底之外的雪，貌似没有停过几次，要是停的话，说不定能出去打雪仗……那儿也会下雪吗？” “会。但是王不会打雪仗。王会带着自己的矛隼和骑士一起出去狩猎，因为在雪地里，所以王的坐骑是东·斯塔利恩。” 歇厄轻轻垂下了眼睫，“……契约之人哟，放心，我不会死的……我不能第二次违背我和她之间的诺言了。” “……你从前讲的睡前故事，”但是咕哒一点也放心，然而她也没有办法，所以她只能找她多说一会儿话，“里面无名的王，就是你的世界的亚瑟王吗？……能再给我讲讲王的故事吗？” “……呼呼，无法拒绝的请求啊。”王后笑着应允了。 而咕哒前不久刚召唤出来的兰斯洛妲（♀），正远远地、如她生前一般地守护着王后。 ——我一定是在做噩梦。 表面波澜不惊的兰斯洛妲的身体里的兰斯洛特（♂）看着他的Master■■脸的王后，还有完全陌生的另一个Master，觉得有哪里不对。 ——等等这个梦怎么还没有醒啊！ ——虽然小的时候被寄养在湖中仙女们那儿，也的确穿过女装！但是他真的不是女装大佬啊！为什么在梦里他居然变成了她啊啊啊！？ 60.兰斯洛特做了一个噩梦（二） 今天的兰斯洛特, 依旧在怼不过阿格规文的愤怒和被女儿嫌弃中的委屈中入睡了, 本来以为醒过来的时候会继续和同僚征战在拯救人理的路上。然而…… 他（？）望着珐琅镜中的自己，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虽然中世纪的玻璃技术的确不如后世, 但是镜子里模模糊糊倒映出来的的确是一个女性啊！ 紫色的长发微微蜷曲, 纤细的眉间微微蹙起，依稀可见是他（？？）本人没错……兰斯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 闭上眼咬咬牙摸向了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 ……该平的地方波|涛|汹|涌，该凸的地方凹了进去。 ……还能说什么呢？Sir.兰斯洛特，微笑着把镜子摔在了桌上：） “殿下, ”紧闭的门外传来了声音，“您有什么需求吗？” “……不，”兰斯洛特一张口, 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声音一点儿也没有从前的低沉了, 完全柔和了好多, 只能勉强称之为中性，“没、没什么……我很好。” “那么，今天也和往常一样, ”门外的侍从似乎并没有觉察到兰斯洛特声音的不对，或者在他的心里，兰斯洛特的声音就该是这样的，“您从演练场回来之后就可以享用早餐了。” ……这也的确是他的习惯。 “嗯。” 兰斯洛特并不想接受自己从兰斯洛特变成了兰斯洛妲的事实，他头痛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透过从寝居的窗户中, 他看见了椋鸟和田凫焦急地在冷硬的草丛中觅食, 褪色的苔藓绿就想遗留在阳光下好些年的绿色天鹅绒靠枕，针叶树全部拉起葬礼的帷幕，水坑和极冷的护城河都发出冰裂的声音。 ……是模糊的，遥远的记忆里才会出现的风景，然而一旦出现在眼前，它便和记忆里陡然又清晰起来的景象重合在一起了。 冬天的，他的家乡。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此处正是班威克城堡。 兰斯洛特再度看向镜子中的模糊的自己、眉眼间还有几分青涩，蹙起的眉头间带着的忧郁并非是情感的求而不得，而是青年人压抑的激昂。 “……亚瑟王怎么样了？” 作为英灵，太长时间都是保持自己青年时代的模样，兰斯洛特已经不清楚自己这幅姿态究竟是什么年龄，因此也不好推论王如今的境况，只得这么含糊地问着门外的侍从。 “亚瑟王？”侍从有些疑惑他这个突然的问题，但还是老实地回答了，“您是问Sir.艾克托的养子，那个拔出了王选之剑Caliburn的亚瑟吗？” “呣。”兰斯洛特按捺下了激动的心，勉强用平静的语气回答。 “听说他隐姓埋名进行了骑士的修行——毕竟您明白的，拔出王选之剑的时候，他甚至不是一个见习骑士！” “那——现在呢？” “他即将在五旬节那天加冕啦！”侍从说，“王即将要带您去参加他的加冕仪式——等过了这个冬天。” “……好的。我知道了。” 是幻术——是梅林的恶作剧，是敌人的陷阱？ 理智这般分析着，可是情感却完全阻挡不了身体自顾自地动起来。现在的他还没有效忠王，只是他父亲的儿子而已——那么，择日不如撞日，就在觐见王的加冕仪式之后，留下成为圆桌骑士的一员吧！ ……不，圆桌是……她的陪嫁—— “……呃。” 穿衣服却发现衣服的扣子根本没有办法扣上，兰斯洛特沉默地地下了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因为压力显得越发杀气逼人的可观R量。 “……” “……” “……” 兰斯洛特连着呼吸了三大口新鲜的故乡空气，才没让自己瞬间狂化成Berserker。 ……他算是知道搭在床上的白色绷带是做什么的了。 再一次深刻地认知到了自己已经失去了自己最密不可分的小老弟，现在身为兰斯洛妲的兰斯洛特苦哈哈地挑起了绷带，僵硬地重新褪下了衣服，不知道该如何对女体的自己下手。 先别管王啊，王后啊，骑士啊，圆桌啊什么的了。圆桌的信念并非一定要以“圆桌”开端，梅林那个狡猾的魔术师，想必一定能有别的方法的；吾王的理念即使没有卡米雷亚德的圆桌也必然会在这个时代熠熠生辉！……退一万步而言，吾王再次娶了王后，他必然会离王后远远的。 兰斯洛特一边严肃地思考着自己这如梦似幻的、重来一次的命运该如何走，一边动作僵硬地裹胸。 “……王还真是辛苦啊。” 裹完下流乳|量的胸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想起了女扮男装的阿尔托莉雅，兰斯洛特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回去以后，一定——” ——回去、以后？ 兰斯洛妲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这是幻境吗？这是现实吗？ 重来一次的机会太过诱惑，令人无法拒绝。这景象过于真实，让人根本无法怀疑。 “……就当这里是现实吧。” 兰斯洛特嗫嚅了记下嘴唇，紫色的眸子中迷惘不决，“如果真的是现实——我所做的一切势必会让这里形成特异点，那时候，Master她……” 这个在感情上犯了踌躇的老毛病的男性——或者说是少女沉默了半晌：“……如果真的成了特异点……那时候，再说吧。” 既无法放弃改变过去的悲剧的心，也无法抛弃在未来结下来的羁绊，兰斯洛妲穿好了甲胄，走向了演武场。 而距离高卢的班威克城堡、隔了一片海的遥远地方，不列颠的土地上卡米雷亚德王国，王都的城堡中，歇厄正眺望着远处的阴沉天空。 这里是她的家，作为卡米雷亚德的公主，她目前为止的人生，大部分都几乎在这个城堡里度过。 ……但有的时候，歇厄又觉得她的家很压抑。明明，她的家人：她的父亲雷奥道格雷，她的姊姊桂妮薇儿都在这里……是因为失去了“母亲”这个角色吗？ 【“那样，那是你居住的房屋，却不是你的家吧？”】 ——脑海里不由得回响起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几乎是同时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张有些模糊的少女的脸庞——但是她脸上的纯洁灿烂若百合花的笑容，依旧如初见时的那么清晰。 ——要是再一次相见的话，就算是在汹涌的人潮中，她也能一眼就把她找出来的。 望着天空走神的公主殿下这样想着。 那是她在五年前掩藏身份出城堡的时候，在灾民的大逃乱中救了被人流冲散了随行的护卫骑士的她。 在野外的森林空地中燃起明亮又温暖的篝火，是那救了她的骑士姬和另外两位男性之间的互动太过温馨熟稔了呢？还是那天真的受到了“吾命休矣”的惊吓呢？ 【“你们是家人吗？”】 对陌生的人、骑士们、幼时曾经觐见过的尤瑟王都能一概表现出来的标准的、极具风度和教养的公主模板突然出现了小小的裂痕，发出了这样略有些无礼的、追究关系的问题。 【“是。我们是家人哦。”】 然而接下来并没有不高兴——“虽然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的确是家人。这位Lady，请原谅我的冒犯。你……是和你的家人闹矛盾了吗？”——期间还夹杂着似乎是被她称为“凯哥”的骑士，对另外一名吟游诗人？或者是流浪魔法师的的嫌弃，“我的父亲只有老头子！和这每天惹是生非家伙扯上关系就算了，我还想再多活几年呢！”之类的。 ……被这样非严厉的苛责反问，而是温和的安慰了。纯白骑士姬碧绿的眼眸，就像繁茂的、能够包容一切生灵的森林一样，包容着她的疑惑和压抑。 【“没有……我只是，出来——”】 尤瑟王死去之后，这片被他征服的土地再次喧嚣了起来，王国和王国之间相互敌对，之间暗流汹涌；小的贵族和领主野心勃勃，相互建立盟约，相互背刺吞并。更有人说尤瑟王不过是这片古老土地的侵略者，根本不配统治盖尔人；而尤瑟王唯一的女儿，公主摩根勒菲因为身为女性，不被任何的国王贵族承认为继承人，拔出石中剑的、据说有着尤瑟王血脉的亚瑟，又因为正在进行骑士修行不见踪影。 因此即使被“光”所吸引，歇厄依旧表现出了足够的警惕，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 但是，该说些什么好呢？ ……幼小的时候，不懂为什么父亲大人能满脸微笑着看着姐姐大人玩耍、跳舞，却不肯停下脚步摸一下自己的头。再稍微长大一点，不由得对自己视而不见的父亲大人产生了怨恨之情。直到偶尔蜷缩在花园的一角时听到了“是自己害死了王后”的消息。 ……王后，是父亲大人一生深爱的妻子，是姐姐大人敬慕的母亲。但是，让她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母亲却又因为她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因为被父亲冷落，所以总会有人掩藏不好鄙厌，因此也很会察言观色——却又不愿意察言观色的她把自己锁在了自己的一方狭隘的天地里。但是，那天突然发现，一直以来憎恶的父亲大人，一直以来嫉妒的姐姐大人，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保护身体的墙壁被拆除，自己只得从记忆里追踪细节，而后被迫重新定义自己的小小世界。 自己的吃穿用度，都是和姐姐大人一样的，父亲并没有疏忽这些；那些不经意之间对自己投下鄙弃目光的侍女，后来也没有再见到第二次；姐姐大人虽然讨厌自己，但是也不会刻意为难这个在她眼中夺走了“自己的母亲”的人。 之后也是这样。 尤瑟王来城堡附近的森林里狩猎的时候，父亲并没有刻意不让自己不见随行的摩根勒菲公主。偷偷从城堡里溜出来也是，身边总是会跟着几个骑士。 ……现在，也是这样。 她想，父亲不是不爱她，因为她是母亲的孩子；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爱她，因为她是从他身边夺走了母亲的孩子。 也就是从那天起，那座空旷的城堡比以往更让她觉得可怕压抑——原先还有负面情绪的支撑，后来却发现一切都是空茫，一切都是虚妄，自己人生的过去都是毫无意义的构成。父亲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的父亲和姐姐，所以经常性地溜到城堡之外。 她已经无法融入那个家庭了。 忽略彼此，把所有涌动的情感压在心里，最好。 ……但是，出来什么呢？虽说一开始跑出来只是为了逃避，但是因为无法忽略的，周围受苦的人们，跑出来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的原因了。虽然几乎都做不到，即使什么都做不到——但还是自虐般地一次又一次地跑出来，用眼睛记录下循环发生的惨剧。 渴望，了解，这片土地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源头。 【“嗯……那样，那就是你居住的房屋，却不是你的家吧？”】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因为，所有的人都没有错，就应该像是一个源头、但是意外分开的河流——经历了不同的环境，融入了不同涓流……已经无法再汇合在一起了。”】 【“啊……抱歉……说了不恰当的话。”】 骑士姬的眼眸令人联想到坚毅的翡翠，但是此刻却盈漾着柔软的慈爱。 ……明明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多少的模样。 【“不——”】 但是，歇厄却感到一股久违的清爽。 【“至少，你对我有所回应啊。我很开心，谢谢你，骑士。”】 不是被漠视，不是被忽略，因为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得以和人平等日常地交流。吐自口中的声音有了不同的回应，而非峡谷中回荡的单调回音。 而且，这与负面状态的灾民的交流又不一样，这充满了正面精神的、健全人格的交流，让她很是开心。 上次的话，是尤瑟王来城堡附近狩猎时，和摩根勒菲大人进行的交流。 【“冒昧地问一句，你正在做什么呢？”】 ——像个会在乡间的田埂间奔跑的小姑娘那样快活地询问着，深棕色的眼眸剔透明亮。 【“我？我正在修行！我要成为一名骑士、然后拯救这片土地！”】 外貌看起来像是一朵令人怜爱的百合的纯白骑士说着，瞳孔中还充满希望的光辉。 【“是的，是的！并不只有拔出了王选剑的亚瑟才能拯救不列颠的呀！”】 歇厄不由得被从那娇小身躯上爆发的柔弱又美丽的光芒吸引了，说出了如上一番话。 【“……咦？”】 靠着树干盘腿坐下的魔术师发出了这样的声音，他戴了遮住大半张脸的兜帽，她只能看见他的下巴。他的声音醇厚低沉，不由得让人对他隐藏的容貌浮想联翩，可是当歇厄看了他一眼之后，又无端地产生了“这个人长相普通”的感觉。 【“又来了，又来了！——你就不能消停一点？”】 这么抱怨的、被称为“凯”的骑士，似乎是经常处理后续的那位，受不了地双手抱肩。 【“啊呀呀，凯，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只是出于好奇，在不冒犯这位小姐的前提下，想问她一个问题吧了。”】 听起来略微有点轻浮。 【“这位小姐，为什么你觉得，并不只有亚瑟才能拯救不列颠呢？如果不是亚瑟，又应当是谁呢？”】 【“……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由谁来’的问题吧？只有在骑士小说里，才会有主角一个人拯救了一个国家这种事情发生。这并非人类所能完成的伟业，更何况这片土地上，并非只有一个国家：信仰的纠纷，国家的矛盾，种族的争端，资源的占有，都会成为战争的□□。即使亚瑟有这样的能力，他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有的仇恨，不光需要眼泪和鲜血，还需要时间——”】 身边从来没有可以这样倾吐的对象，一旦有了一个泄口，歇厄不由得说的多了点。 然而，这绝非一般的贵族小姐应当有的见识。歇厄心生后悔，赶赶地住口了。 【“……总之，拯救这片土地，这样大的事情，应当是像这位骑士这样的人，汇集起来共同努力的——而非只单靠亚瑟一人。”】 只能这样匆忙仓促地总结了一下，歇厄保护性地端起了架子，却发现兜帽的魔术师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似乎是看向了她身旁的骑士姬。 ……感觉他好像是故事里那种明明什么都知道，说出来就可以改变一切不幸，却偏偏不说的贤者。摩根勒菲大人虽然也是魔法师，但是这个魔法师比她差劲太多了！ 而骑士姬双目明亮，似乎是领悟到了什么。 【“……这样——那把具有相同信念的骑士们汇聚在一起，说不定、不，是一定能拯救这片土地吧！”】 【“……人心难测哦？”】 明明被她的光辉所撼动，然而歇厄还是忍不住这样说道，就像是为了考验她的决心。 【“现在的骑士，很多都不是真正的骑士、只是身披着贵族光环的慕强者——所以只要用力量令他们折服，再用精神引领他们，即使这只是表面浮夸的伪装——正如你所说的，亚瑟的时间不足以平息这片土地上的宿怨，但是，当宿怨的继承在时间的冲刷中，总是会少于骑士精神的继承的！当这骑士道的精神深刻如骨髓，即使我、咳……即使——亚瑟已经死去，那么，他也实现他的愿望了！”】 【“——”】 歇厄怔怔地看着说出这一番大逆不道之言的骑士姬，忍不住站了起来。 因为注意力全在在黑暗森林里也熠熠生辉、比月亮还要明亮的骑士姬的身上，她没有看见，骑士凯以欣慰又心疼的复杂的眼神看着纯白骑士姬，而流浪魔术师的眼神，则像是看着逐渐打磨地越来越精美的美玉的赞赏和褒美。 【“……而且，我相信，信奉骑士道的，一定不只有我一个呀！”】 说出了这番让人心神动荡的话，骑士姬又像一个普通的少女那样，朝着歇厄俏皮地眨了一下碧绿的眼睛。 “……这份感情，说喜欢也不对呢。毕竟，我们只相处了一个晚上不到呀。” 歇厄依旧眺望着远方的天空，似乎这样就能看见想要再见一面的人似的。 “只能说是憧憬吧……已经过去……了，五年了吗？……哈啊，那个魔术师，真是讨厌。从那个轻浮的声音开始讨厌，还有那个明明知道却什么都不说的态度也讨厌。” 五年前—— 【“不！——……原来是我失礼了才对。您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高贵之人。”】 歇厄提起了裙摆，朝着见习的骑士姬行礼。 【“如果可以的话，能把您的名讳告诉我吗？相对的，我也会对您坦诚以待，告诉您我的真名。”】 ……她是那么相信骑士姬的人品和道德。结果难得一次放下自尊，却被终于找过来的随行骑士们打断了，那个可恶的不靠谱魔术师还笑盈盈地说着什么“有缘总会再见的”之类的废话。 即使到了现在，歇厄还是感到了暴躁。 她既没能从憧憬的骑士姬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也没能把自己的名字告知她。虽然之后，她在全国各地和她的旅伴们经历了许多事情，留下了许多冒险故事，被她帮助过的人从她这样活跃开始就称赞她为骑士姬——因此歇厄自然是能调查到她的名字的。 ——可是！可是！调查、打听知道的名字，怎么能和亲口告知的名字一样嘛QAQ！嘿呀好气啊！怎么想都是那个魔术师的错啦！ 这股怨念一直持续地伴随着她，因此即使是亚瑟加冕为王，之后又几乎是以神速打败了爱尔兰的安奎斯特，蒙格罗斯以及奥尼克岛的罗德，威尔士的卡罗多思，诺森伯兰郡的克劳迪安和克兰雷斯，以及兰庭格尔的国王布劳德安格罗斯，之后凯旋而归，班师回朝，经过卡米雷亚德之时，她都没有和姐姐桂妮薇儿一样去瞭望塔那儿看热闹。 ……而是郁郁寡欢地待在自己的图书室里。 之前，一直有着持续不断的冒险故事发生的纯白骑士姬，还有总是嫌热闹不够大的魔术师和他的搞笑魔术“阿尔托莉雅开饭啦”，还有总是任劳任怨给他们擦屁股的凯骑士……已经有好久没有听到他们的事迹了。 寒冬过去了，举办亚瑟王加冕仪式的五旬节过去了……又是一个冬天，五朔节过去之后，又是一个五旬节，已经快要到秋天了。没有人重视的，空有“拔出石中剑”虚名的亚瑟王，也成为了掌握了权利的真正的王……可是，骑士姬，阿尔托莉雅已经消失了好久了呀。 ……亚瑟王，会是她那样的人，还是她口中的，“披着贵族光环的慕强者”呢？ …… 一个人独自待久了，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从她的心里窜了起来： ……——那个人——万一——她会不会，已经死了呢？ “殿下、陛下传唤您前去共享下午茶。” 门外突然传来的，侍女毕恭毕敬的声音，吓得歇厄一下子丢掉了刚拿下来的书籍。 “！！——……好的。我知道了。” ……然而，父亲大人传唤她一起共享下午茶这件事，可真是比骑士姬身边的那个魔术师突然正经起来还要让人惊悚万分。明明只有正餐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才会出现在一张桌子上。 ——然后，她听见了—— “歇厄，” 父亲、不，是国王——雷奥道格雷王问，“你愿意嫁给亚瑟王吗？” 61.兰斯洛特做了一个噩梦（三） “王不能没有妻子, 国家不能没有王后, ” 虹色长发的宫廷魔术师笑着说，“卡美洛需要一个贤明知性的女主人, 王选中了雷奥道格雷王的女儿, 所以，希望兰斯洛特卿能将未来的王后迎接到这个国家来。” “——” 兰斯洛特呼吸一窒。 自从重生成少年时期的自己之后, 他依旧选择了旧时追随王的道路，只是早了一些而已。现在，此身正是亚瑟王的骑士。 之所以不是大名鼎鼎、流传后世的圆桌骑士的一员, 是因为现在，王并不拥有圆桌。圆桌，正是王后桂妮薇儿的陪嫁, 当然, 现在她还并没有嫁给她。 兰斯洛特将艰涩的目光转向王。 或许是因为知道王是女性的缘故吧, 不管怎么看，他都觉得王是一位娇小凌冽的丽人。 然而隐晦地试探其他的同僚的时候，却又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了“真可惜石中剑停止了王的时间啊”“哈哈哈要是王和我们一般正常生长的话, 姑娘们看了王那还会给我们机会啊”——这样的，对王的性别毫无怀疑的话。 ……就像他们对现在自己的性别也毫无怀疑一样。 兰斯洛特开始深深地怀疑起了自己同僚的眼神——总感觉他们各个都是Master口中的“星际玩家”——虽然他自己曾经也是“星际玩家”的一员就是了。 “兰斯卿，你意下如何呢？” 一起漫步在林间小径上的王如此发问，拉回了兰斯洛特的神思。 “我……” 自从回到这里之后，就对卡米雷亚德的消息充耳不闻。是真的没有听到过相关的消息呢？还是避嫌一般的不去刻意打听呢？抑或是听到了, 大脑却将相关的消息自动过滤了呢？ 这个问题, 即使是兰斯洛特自己本人也不得而知。唯一能确定的是, 他并不想见到桂妮薇儿，尤其是身为王后的桂妮薇儿。 这样做真的正确吗？ 兰斯洛特下意识地看向阿尔托莉雅，她的金发在阳光下宛如细腻的砂砾一般美丽；她的眉宇之间是对未来的期盼，因而充斥着鼓舞人的野心勃勃……而不似他记忆中的未来的那般，有着无法遮掩的疲惫与郁色。 ……王后嫁给王之后，无论是谁都没有得到过幸福吧？或许有过，但是无法光明正大的暴露在阳光下的幸福，只会带来更大的绝望，直到毁灭。 兰斯洛特是个懦夫，所以他不敢再见自己曾经的情|人；然而他又的确是个骑士，所以即使他不再爱她，也仍旧会考虑她的幸福。 “……那位公主愿意嫁给王吗？” 然而踌躇了良久，他也只能这么问。 因为雷奥道格雷王为公主准备的嫁妆中，那张平等理念萌芽的圆桌，是必不可少的。 他这样想着：王后与王之间怎么可能没有幸福可言呢？如果不是他，这两个这么好的人不可能不幸福的啊。 “兰斯洛特，这点你大可放心，” 一只有着翠色羽毛的鸟儿不知从何而来，绕着梦魇停滞在空中飞着，他便好心地伸出手，让它有个可以停留的地方，“虽然有些小小的波折——但是公主本人是同意嫁给王的。” “……兰斯洛特卿，”阿尔托莉雅却敏锐地意识到了他的抗拒，她讶异地微微张大了眼睛，“你不愿意去迎接公主吗？” “不——我……” 兰斯洛特无话可说，即使现在的自己性别为女，他也依旧不敢见桂妮薇儿，毕竟爱情的萌发充斥着各种奇妙的元素反应，毫无道理可言，万一、万一—— “诶呀，兰斯洛特，请不必这么紧张，”梅林笑眯眯地放飞了停留在他手上的不知名的精致鸟儿，拍了拍他的肩，“现在并不是会议召开的时候啊。” “我的朋友，”阿尔托莉雅无奈地勾起了唇角，露出了包容的微笑，“我明白的，毕竟人总是有难言之隐。你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啊。” “王……！” 现在身为女性的兰斯洛特·王厨·杜·莱克因为性别差异的感性心头一酸，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果然！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是崔斯坦卿的那句“王不懂人心”果然是不对的！ “唔呃——好恶心！我说两个大老爷们儿互相深情对视是什么鬼啊！”凯受不了地搓了搓自己的上臂，吐槽道，“我突然想起来兰斯洛特你是高（法）卢（国）人啊！你该不会真的是——” “——不是！！” 曾经和凯共事多年的兰斯洛特当然知道这个“能用舌头杀死巨龙”的男人到底是有多毒舌。所以他在他说出“GAY”之前义无反顾地打断了他的话。 而且，一想起后世不列颠被称作“腐国”——要不是这个年代目前还没有这个梗——兰斯洛特真想把这句话糊回凯的脸上。 你才是GAY！你们英GAY兰才没有资格这么说他！ 兰斯洛妲（♀）一想起自己还是兰斯洛特（♂）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成为英灵，某日在与王一同出征、夜晚睡在帐篷里的时候，感觉有人在亲自己，张开眼睛一看，发现原来是一名骑士（♂）。 …… ——那可是他的初吻啊喂QAQ！幸好这辈子她、啊呸，是他回来的早，时刻注意着这才把那个吻给闪避掉了啊！！ 说起来凯卿也是影帝啊！明明一开始知道王是女性，却滴水不漏地没让任何人发觉这点！ ……但是。 兰斯洛特看着与自己一般年轻的王与凯卿，表情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 ……这样不是很好吗？ 第六特异点的时候，被狮子王召唤出来的凯卿，既没有为了大义，向狮子王举剑反抗，也没有因为过去的悔恨遗憾选择顺从。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做出任何选择的人。他从日出到日落都反常地一言不发，直到最后默默消失。 ——比起那时，现在这样年青鲜活，充满可能性的大家，真是—— “呕——……我现在觉得我也超危险啊，” 凯被兰斯洛特不明所以的柔和眼神盯到几乎要发抖，脸色铁青地拉着自家妹妹离那个可疑的法国GAY佬稍微远了一点，并且把梅林留给了他，“莉——阿尔我们离他远一点。” 虽然是个正在成长的合格的王、但是在这方面还是很懵懂的阿尔托莉雅：“凯哥？？？” “什——不、不是这样的！！”兰斯洛特瞬间秒懂了凯举动的意图，一张小白脸顿时涨得通红，“王——请您务必听我解释——” “……道理我都懂，” 被凯留给疑似是GAY的兰斯洛特的梅林笑容比平常还要艳丽一点，但是仔细一看还是能隐隐约约地看出一点点僵硬的，“但是为什么把我留下来啊？我们难道不是同伴吗？” “……哈？”把妹妹护在身后的凯看了一眼宫廷魔术师，用理所当然的声音说着，“反正你也已经烂透了吧。” 要是身为梅林的使魔的凯西·帕鲁格——在某种可能性里，它在一个叫作“迦勒底”的天文台里被称呼为“芙芙”——没有在卡美洛里闲散地四处游荡，而是跟随在它的主人身边的话，想必也会对凯骑士的话报以十分的赞同的吧。 “——咳，各位，请先暂停争执吧。” 阿尔托莉雅从老母鸡护鸡仔一般的凯身后走出。 虽然使用了“争执”这样的字眼，但是阿尔托莉雅永远时间定格的、犹带着几分稚嫩的白皙脸庞上，却有着和煦的笑容——显然她也知道这点小小的拌嘴只是同伴之间真挚情感的体现。然而，正事却还是要提的。 “既然兰斯洛特卿因为私人原因不能迎接未来的王后，”阿尔托莉雅看向自己的义兄，“凯卿，你认为贝狄威尔卿如何？他是最初追随我的骑士之一。” “但是他也兼任宫廷的执事，” Sir.凯虽然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但是处事上绝对可信，“未来的王后的陪嫁可不少，圆桌也不止是单纯的一张桌子，还附带着一大帮骑士呢。” “……”只想赶快过掉这个话题，兰斯洛特问道，“那么，波尔斯卿如何？” ……按照曾经经历过的，兰斯洛特记得他的表兄波尔斯不喜欢、甚至有些讨厌桂妮薇儿——但那是后来的事——他对王忠心耿耿，在一切还未发生的时候，他对从未谋面的桂妮薇儿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印象，所以一定能完美地完成任务……而不是，像他那样。 “……啧，算了，” 凯蹙起眉，“不如我去吧，波尔斯那种老古板的性子跟你如出一辙——话说你们高卢人是不是都是一个模板的？——绝对会让她紧张的，还是我去接她吧。” ……咦？ 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但是凯卿的字里行间似乎都透露着与未来的王后很是熟稔的意思。 ——怎么可能呢？ 兰斯洛特暗笑自己多心。 桂妮薇儿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还会不清楚吗？文静，柔美，因为他变得严苛癫狂，最后经过时光的洗濯又重新恢复了安详清丽的模样——……直至死亡。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有机会，与王加冕之前追随她到处游历、王加冕之后便担任军事重臣的凯卿结识呢？ “……”梅林笑着瞟了兰斯洛特一眼，又重新对着凯说，“不，由你去的话，不觉得太没劲了吗？” “……哈？” 凯嘴角抽搐了两下，和梅林一起跟着阿尔托莉雅进行骑士修行的那几年，已经让他锻炼出来“接下来梅林又要开始搞事情了！”的敏锐直觉。 “没劲？”阿尔托莉雅的呆毛疑惑地摇晃了一下。 “毕竟凯骑士和你从小一起长大，要是未来的王后和管不住嘴的凯骑士一起来的话，一定会少了对未来的丈夫的好奇心吧？” 恋爱达人梅老师对着他的弟子娓娓而谈，此刻浑身散发着类似于“恋爱绝胜秘籍”一般的粉红光芒，“好奇心可是引发一切感情的最最基础的爆点哦？” “嗯……”阿尔托莉雅暗忖了一会儿，便给出了梅林回答，“是由好奇引发不自觉的注意吗？” “是啊，毕竟你可是我的弟子，一旦被注意到，怎么可能会不被人喜欢呢？”梅林笑道，“这方面我还是很有自信心的，哈哈！” “……所以呢？”实在是不想听梅林这样吹自己，受不了的凯没好气地问，“谁去迎接？” “就由贝狄威尔卿去就好了，”梅林闭上了一只紫色的眼瞳，略微歪头，“毕竟宫廷的管家可不止他一个啊，眼前的不还有一个吗？” “……那么多的事务你是想累死我吗？”凯面无表情，看了看自己即将被坑的妹妹，好半天望天叹了口气，“好了，好吧——我知道了，就由贝狄威尔卿去——” 贝狄威尔卿的话——兰斯洛特松了口气——这位的人品是可以相信的。 关于失去迎接未来的王后这一事告一段落，卡美洛王都在贝狄威尔出发之后，便有条不絮地布置忙碌了起来。 这段时间里，兰斯洛特难得的很是清闲。空闲出来的时间，他努力地不让自己去想迦勒底里的御主和玛修的笑容，而是思考着如何应对未来将会加入圆桌的阿格规文。 他一如既往地躲避着有关亚瑟王未来的妻子的所有消息——即使他曾经就经历过这么一回——直到他不得不去参加婚礼的时候。 “……■、■■……！？” ——然后他看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庞从远处接近自己，与自己擦肩而过之后，又离自己远去，只感觉自己在做梦。 62.兰斯洛特做了一个噩梦（四） 王后……不应该是桂妮薇儿吗？！ 卡米雷亚德的公主, 雷奥道格雷王的女儿——难道不是桂妮薇儿吗！？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一头黑色的，海藻一般的浓密长发，深棕色若可可一般的甜蜜眼瞳——但是此时看上去就像就像在冰箱里放了一个晚上一样, 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无色, 穿着一身, 他在迦勒底从未见她穿过的纯白花嫁。 但这不就是他的Master■■吗！？ 虽然在喜欢的人的眼里, 那个还没有彻底长开的女孩子有一千个一万个好，但是要是论外表，老实说她是绝对比不上当年被称为第一美人的桂妮薇儿的啊！？虽然现在一看她的眉眼的确精致了好多…… 就在兰斯洛特全程混乱的时候, 阿尔托莉雅已经直面歇厄了。 “……除此之外，我的妻子, 我必须向你坦白一件事——” 身材娇小的金发的王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下了，对不知情便陷入了一场骗局之中的妻子的歉疚，“——我是女性。” “……” 眼前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阿尔托莉雅顿了一下，接着说：“我的确是亚瑟王。因为我对你的隐瞒和欺骗，致使你一生都不会再拥有一个寻常女性那样的幸福——我……” 阿尔托莉雅并不擅长安慰人。 作为王者, 她擅长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讲, 鼓舞士气；她擅长传达干脆利落的命令, 提高效率；她甚至会在不违背骑士道的前提下耍一些小伎俩，和那些永远狡诈的贵族领主斗法。 ——但是, 在安慰人这方面…… “我……我会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弥补你。” 只会发出这样干巴巴的发言。 “……” 烛火静静立于夜晚的空气中, 映射在散缀床顶深蓝色罩蓬的金色小狮子上。发梳和发刷上的拼贴装饰闪烁着, 一大口箱子的磨光黄铜嵌板镶了圣徒和天使的珐琅装饰，墙上的织锦挂帘皱褶轻柔，闪闪发亮。 ——征战四方，大获全胜的王，紧张地将整个房间都扫视了一遍，而对方依旧沉默，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阿尔托莉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股压力并非来自于她的新婚妻子——毕竟对方怎么看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性——或许称之为少女更加恰当一些？ ……但又的确源于她的妻子。因为她强迫她做出了牺牲，而骑士道又时刻要求着她爱护女性。 “……对、对不起。” 生涩的、真诚的、道歉。 这好胜心极强，永不服输的骑士，一生几乎从未向他人服输道歉，即使是看着她长大的养父与义兄也是一样。 然而，她想，现在的确是她对这位女士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这句道歉，并非出自于骑士道精神的约束，而是出自于她内心自我良心的谴责——即使时光倒流，她也依旧会这么做；即使不是雷奥道格雷王的女儿，也有可能是其他国家的公主。 “……那么，” 微微垂下眸的阿尔托莉雅并未抬起眼睫，但是锻炼出来的良好五感还是让她听见了布料轻纱摩挲的细微声音，接着是高跟鞋的细长鞋跟敲击在地板上发出的清脆声音，并且越来越近，“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亚瑟·潘德——” ——沉重的脚步，代表对方从未习武——习惯强敌围绕的大脑自顾自地先行分析，以致于阿尔托莉雅的反应慢了一拍，也没有觉察到她的王后略微有些古怪的口吻。 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自然不会是问她流传在外的名字：“……阿尔托莉雅，我的名字是，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过了五年，”那口吻变得有些讶异，“我才终于从您的口中听到了您的真名啊，王——或者说是骑士？” “？” 熟稔又陌生的口吻让阿尔托莉雅抬起了略略低垂的视线。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庞——毫无疑问那是她的王后，繁复精致的，需要三队花童才能拉起的洁白头纱，此刻逦迤地在地板上散开，宛如一朵盛开的大波斯菊。 她深棕色的眼瞳因为某种情感闪闪发光，期待地看着她。 “……” 另一种无言的压力漫上了阿尔托莉雅的脊背。 打破女士的期待可不是骑士应当做的事。可是，她并不记得曾经在哪里见过她。 “呣……我很高兴您还记得我，”王含糊不清，诚实地说出了狡猾的说辞，“连同我们初见的画面，您也依旧铭记地一清二楚吗？” “……不记得我了吗？” 然而王后并没有被王糊弄过去，她的眉尖因为伤心蹙了起来。 ——凯哥！老师！ 刚刚登基不久的阿尔托莉雅，身上还残余着Lily的影子，此刻无声地在心中呐喊——该怎么办啊！ 老不正经的梅老师对于漂亮的女孩子见一个撩一个——有时或许并不是刻意地撩，而是他身上散发的费洛蒙太过勾人——总之他安慰人也很有一套；凯哥也差不到哪里去；然而虽然和这两位一同历练了几年，阿尔托莉雅依旧对哭泣的女性手无足措。 她是那种比起语言，更擅长用行为来表达的人。 “——过分！好过分！见习骑士阿尔托莉雅——不！现在应该是Sir.亚瑟了吗！？” 但就在阿尔托莉雅以为歇厄会哭出来的时候，这位淑女却紧握拳头，凶狠地捶了一下她的胸口，“过分！太过分了！” “不——什么！？——等——” 熟悉的称呼与陌生的人，阿尔托莉雅一时难得的有些懵逼，下意识地握住了她捶她的小拳头——不过她所谓的“凶狠力道”对她来说几乎轻飘飘的就像天上飘过的云朵一样——“你、你是——！？” 那双因为恼怒而从深棕色变成清亮琥珀色的眸子，让她一下联想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的森林里遇到的那双、描述理念的、比闪耀的星星还要明亮的眼眸，之后与她有着书信往来的笔友：“——你是歇厄？！” “就算那天我为了自我保护在脸上抹了泥巴，也不至于认不清到这种程度吧？！” “……” “……” 两个人一个惊愕，一个委屈，相互注视了一会儿，却不约而同地无奈地笑了起来。 “……原来歇厄是卡米雷亚德的歇厄啊。” “……太好了，原来你没出事啊……” “……”阿尔托莉雅顿了一下，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浮现了之前讨论谁去迎接王后的时候，梅林那张笑得高深莫测的脸，“‘出事’……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歇厄也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蹊跷，表情困惑地问道，“从去年的冬天开始，就没有再给我来信了吗？……我依旧给你寄去信，里面也有问到你的处境，但是你一封都没有回我……我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不，你的信我有收到，但是里面没有问我为什么不给你回信的问题——而且我也有给你寄去信过，最近的一封，就是在今年的五旬节之前。” “……” “……” “……请等我一下。” 王表情严肃地走出了新房，不久之后又捧着一个盒子回来了，里面都是歇厄的来信，然而这次打开的时候，信纸上字体娟秀的字母却飘飘悠悠地重新排列了一番，变作了大意不变，却多了歇厄对阿尔托莉雅没有回信的焦急忧虑。 “——梅林老师！” “——那个可恶的魔术师！” 看到最后，还有一朵小小的花绽放、化作了Q版的梦魇之子头像，随之这让两人只有揍他一顿的欲|望的头像变作了一行小字—— “终于被你们发现了啊，诶嘿~☆” ……诶嘿个什么鬼啦！那个可疑的“~☆”又是什么东西啊喂！？ “那个一直跟随着您的魔术师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梅林吗？……” 歇厄努力地呼吸着空气，这才没让自己爆出不符合这个阶层的言辞来：“……王，虽然他是您的老师——但是我还是要说……——果然为什么在婚礼上我看您身边的那位魔术师会这么轻浮！” “……对不起。” 阿尔托莉雅知道笔友歇厄单方面的和骑士姬身边相貌平平的流浪魔术师不对盘很久了——而且这说到底都是魔术师不断在她的边缘试探的错——但是没想到宫廷魔术师梅林居然会在新婚的头一天就送了他们这么一份大礼，让王后歇厄继续单方面地不对盘宫廷魔术师梅林。 所以阿尔托莉雅老老实实地道歉，轻轻地抱住了歇厄：“请再给老师一个机会吧？对不起，歇厄。” “……什么啊，我又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歇厄把手回放在了阿尔托莉雅的腰间，抱了一下之后松开了这个短暂的拥抱，“而且，这也不是阿尔托莉雅你的错吧？但是，只要梅林卿不来捉弄我的话，我是一定能和他好好相处的。” 人见人爱的魔术师梅林的美名传遍了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角落，歇厄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在她的潜意识里，梅林即使不是那种有着蓬松柔软的大白胡子的慈祥贤者形象，最起码也该是那是温文尔雅的角色啊！ #真实的梅林，虚假的梅林.jpg# 无论在哪个年代，王室的婚礼一定是最华丽、也是礼节最多、最累人的。两人商量了几句，决定睡在一张床上之后，便早早地熄灭了烛火，打算安寝休息了。 “……说起来，亚瑟王是你真是太好了。” 视野所见之处一片漆黑，歇厄悄悄地侧过了头，打量着黑暗里模糊的她的侧脸。 ……先前，亚瑟王求娶的是卡米雷亚德的长公主桂妮薇儿，然而桂妮薇儿却对那日从瞭望塔窥到的班威克王的儿子心动了。 歇厄想，要是姐姐再犹豫不决一些，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她的话，桂妮薇儿一定会亲手埋葬这份感情，履行公主的义务，为了两国的建交，毫无犹豫地嫁给亚瑟王的。 但是因为有她的存在，所以姐姐便有了余裕。 虽然外交使节说的暧昧又模糊，但是大家都明白亚瑟王的重点是圆桌，所谓的“对公主一见倾心，真心爱慕”什么的，听听就过算了，不必放在心上。 而她虽然顺从了父亲大人的命令，却也不全是纯洁无辜的羔羊。 是的，她嫁给亚瑟王的目的并不纯。 ……她来，是想要看看，能够越过摩根菲勒大人继承尤瑟王的，究竟是一位怎么样的人物；也想要看看摩根大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同时，她也放心于对方并不是非桂妮薇儿不娶——这对于总是活在姐姐的阴影之下的她而言，不得不说是一个小小的安慰；而且，她还十分的好奇，对方对于圆桌的急切，究竟是出于统治者强权的美化与修饰……还是出于真正的，对于自由与平等的追求。 【“现在的骑士，很多都不是真正的骑士、只是身披着贵族光环的慕强者——所以只要用力量令他们折服，再用精神引领他们，即使这只是表面浮夸的伪装——正如你所说的，亚瑟的时间不足以平息这片土地上的宿怨，但是，当宿怨的继承在时间的冲刷中，总是会少于骑士精神的继承的！当这骑士道的精神深刻如骨髓，即使我——亚瑟已经死去，那么，他也实现他的愿望了！”】 “如果您的心依旧是五年前说出了那番话的骑士的心的话，”歇厄小声地说着，“那，现在的您，一定是能带给民众欢笑和幸福的王。” “嗯。” 阿尔托莉雅也侧过脸看她，不同于歇厄，她良好的视觉让她能够在深沉的夜里，也能够看清楚她脸上闪闪发亮的憧憬和希望，“……我的理念，从来都没有变过。虽然不知道大家对我的理念是怎么想的——但是，如果人们都在笑着的话，那就一定没错。” “嗯！” 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她并不清楚她的王在夜间也拥有优秀的视觉）自己的表情，但是歇厄开始快乐地勾勒起了唇角，年轻的脸上浮现出了梦幻的稚气，看上去和婚礼上的那个端庄、略有些冷淡的王后简直判若两人。 “……其实，”停顿了一会儿，歇厄有些害羞地吞吞吐吐道，“我很开心，您是位女性。” “？”阿尔托莉雅不解，“……但是，我希望自己是一位男性。” “啊，抱歉，”歇厄压低了声音道歉，“……您不希望自己是一位女性吗？” “？不，并不是这样的，”阿尔托莉雅并不希望歇厄以为她生气了，所以她细心地解释道，“这个国家，这片土地，需要的人其实无论性别。但是，如果我以女性的身份示人，是无法被承认为王的。为了拯救不列颠，男性的身份会更加方便一些。” “嗯……” 歇厄想起了拔出石中剑的阿尔托莉雅出现之前，明明是尤瑟王唯一的直系后嗣，却因为女性的身份无法继承王位的摩根勒菲，“也就是说，您不认为女性生来就低于男性——但是，您也不是不懂变通的愣头青啊。” 啊…… 她的声音恢复了轻快，阿尔托莉雅的心也不自觉地被带的轻快了起来。 “嗯。”阿尔托莉雅点头，“真希望，有一天，我所追求的平等能够在这片土地上成为寻常的光景啊。” “我相信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即使我们看不到，那一天也绝对会到来的！” 因为这个人是这么的耀眼，所以歇厄是如此的信誓旦旦。 “那么，你为什么会庆幸我也是女性呢？” 歇厄一开始的发言，阿尔托莉雅并没有忘记。 “啊！——那、那个是——” 歇厄在黑暗中发出了一声惊呼，而阿尔托莉雅并没有催促她给自己回答，而是耐心绅士地等待着她的回答。不过歇厄却气馁地觉着这才是坏心眼——因为她都摆出这样诚恳的态度了，她又怎么好意思去糊弄真诚的她呢？……可是说出来也太害羞了啊！…… “……嗯，因为，摩根大——公主，就是因为是女性才不能继承王位的。但是，她是一个很好的、很优秀的人，虽然看起来很高傲，但是实际上既温柔又耐……呃！咳……总之，她的确对这国家抱有赤诚的爱意。而且，她也是一个卓越的魔术师，” 歇厄分析道，“如果她看穿了梅林卿设下的暗示魔术的话，虽然不会直接暴露出您是女性这一点，但是也一定会与您为敌；就算没有看穿，在一开始就因为性别赢过了她获得支持这一点，也足够她讨厌您了。而且……” 阿尔托莉雅知道歇厄的一番话都是肺腑之言，心不由得又软下去了三分：“而且……？” “……而且……” 歇厄，实际上，有轻微的异性恐惧症。 当然，并不是宫廷中有不长眼的仆从冒犯她，而是——从肉体上看，她溜到外面的时候，要是碰上饥民逃荒，路上总能碰到被蹂|躏到不成人形的女性尸体；从感情上看，父亲大人为了深爱的母亲大人那份十年如一如不变的、将自己囚禁的炽烈情感……说实话，从只知个大概的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是毛骨悚然大于理所当然的。 更别提，在她几乎是一无所知地嫁给亚瑟王之前，负责性|教导的嬷嬷还特意提醒过“您刚刚长开，所以初次可能会有些疼，希望您能忍耐”之类的。 “……我觉得男性，稍微，有点点可怕，” 但是被问了，也不能不回答，歇厄忍着脸上几乎要烧起来的温度，声音越来越细小，“同为女性的阿尔托莉雅的话，我觉得很安心。” “啊，那我很高兴，我是女性。” “……？”歇厄抬起眼睫，不解地看着黑暗中的王的轮廓，“可是您刚刚不还是希望自己是男性吗？” “可是，歇厄喜欢身为女性的我啊，”阿尔托莉雅的呆毛在夜里随着她点头的动作摇晃了一下，“虽然有些麻烦，但是如果女性的我能让歇厄感到安心的话——所以，现在就很好。” “！！——” 歇厄感觉自己的脸上的温度已经降不下去了。她赶忙屏住自己陡然急促起来的呼吸，然而是憋了一会儿，却因为氧气的快速消耗，觉得自己要窒息而亡了。 “如果是您的话，男性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当然这句话是不可能说出来的。歇厄匆匆忙忙地道了一句急促的“晚安”，连黑暗中的王的轮廓也不敢再看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次的心跳加速，与五年前的绝对截然不同。 或许还要感谢梅林，这样消除了许久不见的她们之间的隔阂。 辗转反侧了一整晚才快要入睡的王后迷迷糊糊地想着。只是说出来的话，那个人绝对会得意忘形的，所以不行。 63.兰斯洛特做了一个噩梦（五） “……” 卡美洛的城垛上, 王与她的王后正在眺望远方——落日将天空大片大片地渲染成了稍显黯淡的橘红色, 柔和的光线笼罩着平坦的土地, 蜿蜒的河流缓缓地流经了修道院；河流倒映着燃烧的火焰一般的天空，而火焰之下是塔楼、堡垒、以及被风吹动的燕尾旗。 这是亚瑟王治理下的土地, 这是亚瑟王治理下的风景。 平和，安详，宁静。 和这片土地上的绝大部分地方都有着根本性的不同。人们大多数无需为最基本的需求而烦恼, 也不必担忧天亮之后就再也睁不开眼睛。 阿尔托莉雅披着她的披风，俯瞰着整座城镇——而歇厄则看着她。 她的王才刚刚开始体验生命, 眉眼之间有一股勃勃的生机。她有一头即使是正午的阳光也比不上的亮丽金发, 五官端庄秀丽——不过这个时候, 难得得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王在想什么呢？是在想今年的赋税？抑或在想远渡重洋来的撒克逊异族？或者什么都没在想，只是在单纯地为自己治下的安稳民生而感到由衷的喜悦？ ——总之，那是一张坦率、诚实的脸, 即使是呆呆的表情，看起来也很好看。 歇厄只是看着她，唇角却也不由自主地勾勒起了真切的弧度。 这是她嫁给亚瑟王的第三个年头。歇厄刚刚成为王后的时候, 还会时不时地将阿尔托莉雅与摩根勒菲进行对比——然而, 该说这位不愧是被石中剑选中的天命王者吗？她的贤明和智慧，还有胸怀, 折服的不止是被她打败、收编入圆桌的骑士, 还有她的妻子。 阿尔托莉雅自有一种可靠的气度, 让人觉得可以将所有依托给她。因此歇厄并没有向她隐瞒自己幼时与还是公主的摩根勒菲的相遇, 以及对对方的信赖和崇拜。再说, 这也不是什么不好说出口的事。 虽然大家都知道曾经的摩根勒菲拼尽全力地争取过来自她父王的王位，然而歇厄也告知她的丈夫，抛开对权利的野心，摩根勒菲也的确是爱着这个国家的。这位从某方面而言，这位被亚瑟王的信任惯坏了的王后十分天真地认为，她所崇拜的摩根大人会成为她所敬慕的丈夫的力量。总有一天。 “——哈啾！” 城垛很高、是一个绝佳的看风景的好场所，但是同时，它的位置也决定了此地的风绝不会小。注意到原本眺望远方的阿尔托莉雅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自己的这个喷嚏拉了回来，歇厄的脸顿时烧得通红，“——我、我失礼了……” “不，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原本与她并肩站立的阿尔托莉雅已经解开了身上的披风，牢牢地裹在了歇厄的身上，“已经到冬天了——是我不应该带你到这儿来的。” 歇厄畏寒，身为丈夫的阿尔托莉雅自然不会粗心大意会忽略掉她寒冬夜晚里不自觉凑过来的小动作的。 “……不。我很高兴哟。”歇厄最讨厌看见阿尔托莉雅失落歉疚的样子，即使让她露出这样表情的人是自己，也不行，“卡美洛是您的宝物吧？您愿意同我一同分享卡美洛的美丽，我已经很开心了。” “但是，是我失约在前——”阿尔托莉雅蹙着眉认真地说，对于骑士而言，失信于一位女士简直就是污点，“明明约定好了，今天要带你出去的。而不是这样代替性地俯瞰。” “没事的呀，” 阿尔托莉雅越认真，歇厄就越心疼，越心软，“俯瞰的角度也有别具一格的美呢。而且，要处理的公文也不是您能决定的呀。一般的贵族女性，一生都只有桥牌聚会、捉迷藏、掐玛丽、带着雌灰背隼放鹰之类的可怜消遣——我们的本分被要求为待在家里。可是，现在，您看——” 她轻轻地拉起阿尔托莉雅的手，面朝着渐入暮色，繁华消退的城镇：“即使我是王后，现在有无数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您仍然愿意保留我从前的习惯，带着我穿着私服，偶尔游历街市；您愿意采用我从前因为所闻所目睹的惨像而提出的建议——” 她重新面对阿尔托莉雅：“——我，很幸福——我私以为我比谁都幸福！……而且，我很高兴——您是我的丈夫。” “……” 阿尔托莉雅的面色，在歇厄说出她很高兴她是她的丈夫之后，不由得带上了一分茫然。 她现在所面对的，是一张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带着誓约一般的端庄的脸庞，看上去带着一种恍若神性的美丽，又因为那种毫不作伪地凝聚迸发的幸福，显得格外迷人，就如同旋涡一样，紧紧抓捕着人的视线。 她被那种真实和耀眼所震慑了。 “丈夫”——这个年代，是一个女性后半生的倚靠和幸福。然而，这个名词，在她们之间却带上了一份不为旁人所知的滑稽。 阿尔托莉雅一直以来都对歇厄感到歉疚——她无法让她体验到男女之间的情|爱，她也无法让她成为孩子的的母亲，歇厄在嫁给她之后，就必将成为一个残缺的女性。同时，作为一片动荡的土地上的王，她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就给她想要的温柔和怀抱。 ——可是，这样的她，却被她诚挚地称呼为“丈夫”。 一定有哪里搞错了。 理智是这么想着的，然而阿尔托莉雅的心却被那甜蜜的可可一般的、熔着热金的深棕色眼眸淹没了。 “丈夫”——她想。 她看着在三年间陪伴自己的人，脑海里一时半会儿全被这个词汇占据着。 “——啊，下雪了。”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下的雪花从歇厄的眼前划过，停留在了她的鼻尖。她被突如其来的冰凉触觉唬了一跳，不自觉地松开了手，转而去接其他的落雪。 而走神的阿尔托莉雅，则是难得的感到了尴尬——她在歇厄转身，抽走紧握她的手的手的时候，下意识地想要握住她的手腕——幸好没被歇厄发现。 连阿尔托莉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在意些什么。不过，好消息是，她终于借着这股尴尬赶走了脑内宛如被凯西·帕鲁格一脚踹飞的梅林一样存在感鲜明的“丈夫”。 “小心着凉。” 阿尔托莉雅走前一步，一本正经地重新握住了她厚实的蓝色斗篷之下、歇厄的手。 想做就这么直截了当干脆的做——虽然有一部分缘故，是她真的担心她；但是同样的，阿尔托莉雅也没有掩盖自己想要拉住自家王后的手的欲|望。 但阿尔托莉雅还是个连见习骑士都不是的村姑——某毒舌妹控语——的时候，她就是这么一个略有些死脑筋、但是行动能力极其强的人。 不然的话，这个人也不会在刚刚拔出石中剑、还没想清楚到底该怎么打败那该死的命运的时候，就一口气应下，承诺要成为给人民带来幸福的王了——那时，她并不是没有放弃的机会。 “……” 王后小小地吃了一惊。 要知道，王并不是那种黏人的性格，日常相处中，都是她主动拉住她的手的；她的性格绅士有礼，如果不是她提出要求，两个人之间绝对不会有过分亲昵的举止——这还让歇厄一度误会阿尔托莉雅讨厌她呢。 阿尔托莉雅这出乎她意料的动作，让她一时也呆住了。 看着王头上积累的洁白薄雪，不知怎的，歇厄开口言：“……阿尔托莉雅……你的头上都是雪……这样子，我们看起来就好像是白头偕老了一样呢……” “……” “……” “……王，你这样不冷吗？” “……嗯。我不冷。” 两个人默契地在长久沉默的注视中同时别开了目光，心有灵犀地当做那句话没有说过，也没有听到过。如果不是她们脸颊上没有办法遮掩的红晕，简直会让人以为她们刚才一只在讨论对方到底冷不冷一样。 “……歇厄，你冷吗？” “……稍微有一点……” “冬天不能一直窝在壁炉之前不动哦？”两个人的双手，不知不觉由单纯地握，变成十指交握，“今年冬天，跟我一起去附近的森林狩猎吧？……你觉得貂怎么样？貂的皮毛既柔软，又保暖。” “诶？可是我想待在图书馆里看书呀……嗯，可是难得王邀请我——”谁的心脏突然砰砰加速了，“……我可不可以理解，王想和我待得久一些呢？” “……” “……” “……歇厄，你冷吗？” “……嗯——” “冷吗？” 话题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因为阿尔托莉雅的回避，心猛地向下一沉的歇厄的心情顿时低落了下来，“……啊，还好吧。” 试探之后，因为没有得到想要的、或者说不知道自己也在期待着的回应，但是还是下意识的躲开了。 大概是因为雪而感知到了冬天的到来，因为感知到了冬天的到来，想要冬猎的心情提前沸腾了吧？阿尔托莉雅思考着。 总之，王后那遇见猎人的猎物一般的反应，让王紧追不舍的、握紧了王后略略松开的手。她用斗篷遮住了两个人的身体，斗篷之下，身体紧挨着。 “……这样，还冷吗？” ……冷却下来的温度，再度小小地沸腾起来了一点点。 “……有貂的皮毛的话，大概会更暖和一些。”王后小声地说，“……如果是我挑选的，王为我而猎的，大概今年的冬天就不会冷了。” “呣，”王爽快地应了下来，“要暖和的话——无论是多少只貂，只要你看中了，我就会为你猎回来的。这方面，我是不会输的！” “=_=……” 王后有的时候，也会为王偶尔一次的“不懂人心”而烦恼呢，“——那要是……” 她停下了回到房间之内的步伐：“——要是，以后，我每年都很冷呢？” “……不会冷的，”阿尔托莉雅看着她的眼睛，低低地说道，“每年，以后每年的冬天，我都会送你一件新的貂皮斗篷。” 她就这么长久地注视着她的的妻子——在今天之前，那份日积月累的情感从未被正视过。 她们之间的关系，可以用“救世主与她的崇拜者”，“神明与她的信徒”，“强者与她的追随者”，“知己”，“友人”等等等等来形容，最广为人知的“丈夫与妻子”，实际上更多是对外意义。 但是从今天起，从现在起，她们开始注意到了一直被她们所忽略的“丈夫与妻子”。 阿尔托莉雅的眼眸是森林、是海洋一般深邃神秘的碧色——比起她与歇厄相遇时的那个骑士姬，这双瞳眸要显得沉稳冷静了不少。 然而此刻——这是一对灼灼燃烧的碧色火焰，有什么在瞳孔的中心火苗一般的跳动着，烧得歇厄仓促地别开了自己的视线，一言不发地重新迈动了脚步。 而阿尔托莉雅的表情一如之前——这是胜利者的从容。 战斗中锻炼出来的直感，作为敏锐的第六感已经接近于预知未来，因此她预知到了自己在这场心的攻防战中的胜利；但是，就想歇厄是在用她的行为，她的眼神，她的心来跟她进行博弈那样，即使不用“直感”，光凭借着“心”，阿尔托莉雅也能确认这一点。 因此她默许了她的回避，宽容了她的怯弱。 “歇厄，不如称呼我‘阿尔’吧。” 王平和地提出了建议，而王后则是理所当然地没有拒绝：“诶？！……嗯。也是呢……称呼你‘阿尔托莉雅’的时候，万一被人听到就不好了呢。毕竟‘阿尔’，也可以取自你流传在外的首名‘阿托利斯’——” “不是，”王单刀直入，“这样更亲密一些，你不觉的吗？” “——！！” 歇厄侧过脸，飞快地瞟了阿尔托莉雅一眼，又飞快地移开了目光，沉默却又不是消极抵抗，而阿尔托莉雅已经从她颧骨上的浅红认出了她的态度。 碧绿的眼眸稍稍眯了一点，王的双手握住了王后的双手—— “王！——北方的洛特王——……咕咳！抱、抱歉！” 兰斯洛特在城垛上找到了王，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王后也在。 两人之间那股不可言说的暧昧氛围，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64.兰斯洛特做了一个噩梦（六） 歇厄知道兰斯洛特——在她来到卡美洛之前。原因是贝狄威尔卿前去接她的时候, 姐姐小声地说了一句—— 【“……不是Sir.兰斯洛特……吗？”】 【“……？”】 那是歇厄除了“班威克王的儿子”之外，第一次对素昧平生的兰斯洛特产生了别的印象——不能说好, 也不能说坏, 仅仅只是淡淡的好奇。 毕竟是能让姐姐喜欢上的人。 不过，在来到卡美洛之后, 歇厄也见证到了圆桌骑士们究竟有多么的优秀——阿尔托莉雅身为王, 除了征战之外，还有一大堆的国务要处理, 所以自然是不能如同一般的骑士那样自由自在地外出冒险的。不过，她也会和她一起在广阔的厅室倾听归来的骑士们惊心动魄的旅程就是了。 不过, 毕竟是姐姐先拒绝亚瑟王的求婚的，如果她真的喜欢兰斯洛特卿, 也不好再达成自己的愿望。 当年虽然有“卡米雷亚德的第二位公主仰慕亚瑟王, 希望能嫁到卡美洛”这样的说法，表面上看也是雷奥道格雷王疼爱自己的幺女, 为此不惜婉拒了亚瑟王对大女儿的求婚。但是这件事情的真相, 也不能说就被完全抹除了。 就算父亲大人再怎么疼爱姐姐, 想要达成难得任性了一次的姐姐的愿望——这也是无法达成了。兰斯洛特是源自法兰西的骑士, 现在是亚瑟王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是她信赖的友人，也是圆桌最强的骑士。 抛开这些不谈，不列颠实在是一片贫瘠的土地, 粮食的周转和购买都要向法兰西寻求帮助, 而兰斯洛特便是最好的媒介——因此, 如果卡米雷亚德的桂妮薇儿主动嫁给为亚瑟王效力的兰斯洛特，歇厄都能预想到会有多少蛰伏的势力瞬间抓住这点而编弄些恶意的留言，并且推波助澜。 到时候，可不是阿尔想要原谅兰斯洛特卿就可以原谅的程度了。作为国王的她会被民众们为她生出的、她自己根本没有的愤慨所绑架，做出惩罚。 心里不得不说既有着劣性的、总是高高在上的姐姐达不成嫁给所爱之人的愿望的愉悦，又有对虽然矛盾，但的确真诚的、自己对家人袖手旁观的愧疚，这导致了歇厄对兰斯洛特的疏远。 ——而如果论兰斯洛特对歇厄是如何想法的—— ——这究竟是噩梦还是美梦啊！？ 兰斯洛特一直认为，即使他现在身处的是一个幻境，那也一定是美妙的幻境。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弥补自己过去错误的机会的。往大了说，即使他真的回到了过去，造成了特异点，他认为他的Master■■也会在第一时间带着永远耀眼的决心，赶过来然后喝止他的错误的。 如果Master来了，他会在第一时间放弃自己的私心，重新跟着她回迦勒底的。 ——兰斯洛特强行让自己忽略如果情况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在这个时代搞风搞雨，最后把这里搞成特异点，给自家女儿敬爱的前辈增加工作量之后，玛修会如何用卡美洛城来砸他了。 ……但是！现在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啊！？ 且不说自己现在这个根本就不对的性别！现在的王后又是怎么一回事啊？明明自己都已经做好了“这次无论王怎么劝说自己、自己都决不当王后的护卫”的强烈决心，可是现在王后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啊！雷奥道格雷王不是除了一个女儿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子嗣了吗！？ 更别提，现在的这个王后就是顶着他家Master精致化了的脸，连名字的发音都是她的名字的谐音啊！ 兰斯洛特的心里，悲伤简直都要逆流成河了。 本来以为是Msater灵子转移到这个时代，代替桂妮薇儿误打误撞地嫁给王，好进入宫廷劝说他回去的。他还在想为什么玛修不在，结果对方却在他的提问之下一脸的疑惑，然后他就被不动声色地疏远了一点……可是从偶尔相见的日常小习惯来看，对方和他家Master分明就是一个人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能重新回到卡美洛为王效力，弥补自己的错误；又有了想要珍惜呵护一生的人，想让她成为莱克夫人，并且这个愿望在此地也是能实现的……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在了一起。而这两份快乐，又将带给他更多的快乐。得到的，本来应该是如同梦境一般的时间……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兰斯洛特并不知道他发出了一番白里白气的感慨，只是每天都在等待着王的“你愿意成为王后的护卫吗”的询问，好让他近距离观察，确认王后究竟是不是■■，或者说是来到这个时代出了意外失忆了什么的。 现在的他，宛如一个铁骨铮铮的王○泽，前一秒还在说“我王○泽就算是死！从这跳下去！也不吃你们一口饭！”，后一秒就发动了对脸宝具，捧着饭说“真香”。 关键是他本人一点都没有觉察到——或者是选择性忽略了这一点——每天眼巴巴地等着成为王后的护卫，丝毫不知道阿尔托莉雅的确向歇厄征询过“是否需要一个护卫”，只不过王后考虑到她的姐姐以及他莫名其妙的问题，还是推拒了。 ……不过，至于下定决心的“铁骨铮铮兰○洛特”什么的…… 【“我兰○洛特就算是死！从白垩城墙垛上跳下去！也绝对不会背叛狮子王！”】 啊虽然他本人并没有做出这样的发言，但是结局是迦勒底的大家都知道的—— 【“玛修真好~”】 _(:з)∠)_ 以致于人类御主■■有一段时间，都忍不住把自己在迦勒底论坛里的签名改成了“点我就看，性★感☆学★妹☆在★线☆殴★打☆老★父☆亲”——这样的、拟似黄播的不正经签名。 “……王。” 然而正事也必须是要谈的，能让兰斯洛特在傍晚这个比较私人的时间到城堡找阿尔托莉雅的，也正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战事，“洛特王率领着十位国王发动了叛乱。” “……啊，”阿尔托莉雅脸上所有私人的情感，凝固成了处理国事时的严肃，“果然如此吗？” “……” 原来最近突然增加的国务有可能出自于此吗？ 歇厄记得摩根便是嫁给了北方的洛特王，她生怕对方会拿这一点来威胁阿尔托莉雅，同时也担忧着摩根勒菲的处境，不由得握紧了她的手，“……阿尔……” 听到这个亲昵称呼的阿尔托莉雅稍稍愣了一下，之后，她的眉眼之间再度染上了属于人类的温情：“没事的。” “放轻松，歇厄。我没事的。” 十一位国王发动的叛乱，不可说不严重。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中若少了一样，这片土地就会再度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可是阿尔托莉雅却对歇厄说“没事的”，而她的安慰也的确是一剂堪称神迹的强心剂，没有任何理由，仅仅是因为这个人站在她的面前，她的心中便能迸发出无限的力量来。 “没事的。” 王这般轻声说着，牵着自己的王后的手，将她带到了她最喜欢的、蕴藏了丰富典籍的图书馆之前。而王后目送着她的王前往书房谈理政事，满心满眼里都是王的身影，一点儿也没有察觉一旁的骑士的复杂眼神。 她看着阿尔托莉雅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纵使如此，还是一言不发地站立在原地。 “你是要站在这儿，直到王回来吗？” 一个轻浮的声音。 “……梅林卿？” 歇厄转过头，来者一袭高级纤维编织而成的长袍，一头虹色的长发在烛火的映照下散发着七彩的光芒——但是因为这个人的脸，所以看起来不会有丝毫的庸俗感，反而给人一种“不愧是人见人爱的魔术师梅林”的感觉。 正是梅林。 “……您也来找王商谈洛特王发动叛乱的事情吗？”王后也是一脸的凝重，“王和兰斯洛特卿已经去书房了。” 魔术师梅林，是梦魇和人类公主的后代，拥有高超的魔术和姣好的风姿，“人见人爱”这个头衔按在他的身上并不是夸大，至少据歇厄所知，不论利益的话，认识梅林的国王和王子，还真的没有不喜欢他的。 但是，歇厄总是没有办法忽略心里的那股异样感觉，她总觉得梅林那双紫水晶一般的澄澈眼瞳，在某个瞬间会露出无机质的质感——仿佛那只是塞入美丽皮囊的一对圆形宝石。虽然拥有喜怒哀乐，却无法进一步体验拥有正常情感的人类所能体验到的“爱憎”。 而且，最主要的是—— “不，我是来找你的~” 梅林好看的眼眸弯成了月牙的形状，让歇厄看了就火大。 说着做王的辅佐，却总是和女性混在一起——这个人和总是自嘲着“在圆桌任务的空闲时间追在女人屁股后面跑”的凯哥……啊，不，是凯卿……内心独白还是和阿尔一样一起叫凯哥吧——完！全！不一样！ 不论梅林的魔术多么精巧，他在歇厄的心里就是一个三流的国师！ 更别提歇厄在曾经收到过的骑士姬的来信里，她还提到过“去梅林的魔术工房里找东西吃、结果中了（反偷吃）陷阱，食物全都变成了糖浆，差点被噎（死）到了”之类的，可以总结为梅林捉弄阿尔托莉雅的事情，歇厄就心疼，就想朝着梅林的肚子发送“习自吾师铁拳之玛尔达的制裁一击”—— 欸等等……玛尔达是谁？要说有名的玛尔达，那也是公元48年左右时屠龙的圣玛尔达了啊？ 摇了摇脑袋，把不知所云的想法抛之脑后，歇厄看着梅林的目光犹如看着草履虫一样：“您不是宫廷魔术师吗？现在可是关乎到国家存亡的时候啊！” “诶啊……” 明明只是一个思念体——不，应该说是停留在过去的灵魂碎片……这个人还是老样子，对他警惕得不得了呐。 不论是什么样的身份，都是一样的看法，该说不愧是她吗？明明他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挺有自信的呀，难道说他的脸已经不符合现在年轻小姑娘的审美了吗？ 梅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重新挽起了清爽的笑脸：“那是因为我信任王，所以现在才能毫不担忧地站在这里，陪你聊天的哟？” “不，”歇厄面无表情地盯着笑盈盈地魔术师，“请不要把所有的事都推给王——” “啊哈哈，如果是王的话，之后圆桌又会增添不少新人的吧~” 梅林用轻浮的态度，说出了什么很了不得的话，然后在歇厄瞪大眼睛之前，他的表情难得的严肃了一下，“倒是你——歇厄，现在，还不是你露出獠牙，参与政务的时候哦——至少现在。” “！” 歇厄的心跳漏了一拍，“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对王有过忤逆的想法！” “了解了解，”梅林重新“啊哈哈”地笑了出来，“你的个性也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但是啊，要知道这个世道，可不是会对表现出‘有野心的’女性宽容以待的世道啊。” “……” 一直被阿尔托莉雅溺爱着的歇厄开始反思自己过往的言行是否过于轻率了。 她的确是想在政治上向阿尔托莉雅提出建议，虽然那是出于她曾经所目睹的人间地狱，因此她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然而有心人只会看到与她相连的卡米雷亚德，只会看到她也是出自于另一个国度的公主。 “……谢，谢谢……” 小声的，有些别扭地向梅林道谢，歇厄不得不承认，梅林这个人还真是让人恨不起来啊。 梅林的笑靥中增添加了五块方糖一般的甜蜜：“要道谢的话现在和我一起共享一个茶话会如何？” “我拒绝！” 歇厄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提醒她之后就赶快去找王啊，梅林你好歹也是王的老师吧！？——她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彻底尊敬起这个人来，“您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欸——”梅林做出了苦恼的思考模样，“我本来还想自茶话会上讲王的故事呢……” “——” 歇厄被噎了一下，并且开始了内心的激烈角逐：究竟是赶梅林去为王出谋划策呢？还是留梅林讲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王的故事呢？ “我……” 她挣扎了半天，痛苦地发现哪一个都没有办法舍弃，只能第N次得出“梅林是个坏人！”的结论。 “好啦好啦~玩笑到此为止——让美丽的淑女纠结可不是出自我的本意呢，” 梅林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明明是个大男人，做这个少女的动作却一点违和感也没有，“我去找王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比起为自己而担忧的王后，想必王会更加乐意看见一个对自己充满信任、精神十足的王后吧？” “谢谢…………话说你刚才那是在逗我吗！？” “哈哈哈，因为很有趣嘛！” 梅林毫不愧疚，而又光明正大地承认了。他笑着溜之大吉，望向远方的眼神却逐渐地失了焦距，仿佛这样就能望到迦勒底—— 不要总是让人替你做出选择啊，■■。此处的你总有一日需要露出獠牙，因为阿尔托莉雅——亚瑟王注定会死；而身在迦勒底里的你，又何时才会清醒呢？ ——或者说，该清醒的，不是你呢？ 65.兰斯洛特的恶梦（七） 歇厄很生气。 但是她还是维持着风度接待了战败之后成为圆桌骑士的洛特王, 以及洛特王的儿子高文、阿格规文，以及其他的和洛特王的儿子们一样不是现在、就是未来将要成为圆桌骑士的一些人——加荷里斯和加雷斯之所以没和他们的哥哥一样来到卡美洛, 是因为他们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 说起来，从辈分上论，高文和阿格规文虽然是亚瑟王的外甥, 但是单论年龄的话, 他们并不比歇厄小多少——他们之间只相差了四、五岁的模样吧。高文和阿格规文一个十三岁, 一个十一岁，都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王后现年也不过是十七岁而已，因为被王的宠爱娇养着，看起来便显得更小了些。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场打了大半年的战争快要到末尾的时候, 阿尔托莉雅诈死了一回。然后这个人回来的时候先没见她一面就开始躲着她了，在她不断上门找人未果之后, 只派来了兰斯洛特。在骑士温文尔雅的解说中, 歇厄才愕然地得知了他从现在开始已经正式被王任职为自己的护卫了。 以上, 是歇厄生气的主要原因。 保持着王后的仪姿, 歇厄接见了战败者们；保持着舅妈的风度，歇厄接待了高文和阿格规文。但是即使知道等候一段时日, 她就能与许久未见的、幼时最崇拜的摩根勒菲大人重逢, 歇厄这些时日里仍旧保持着持续的低气压。 整个宫庭都因为王后脸上虚浮的假笑而变得阴云密布起来。 “……所以，老师, 我该怎么办呢？” 阿尔托莉雅坐在靠背椅上, 手肘支撑在桌面上, 而双手搭在一起, 挡在了嘴前，看起来一副不堪其扰的模样。 “……你可还是别叫我老师了。” 梅林的嘴角抽了抽。 从他教导阿尔托莉雅成为一个理想的王者的时候开始，她一般就只称呼他为“梅林”过，无论她的身份是乡村姑娘，还是一国之王。而她要是称呼他为“老师”，一般就是有求于他，例如在骑士修行中，偷偷溜到他的魔术工房里头东西吃、却中了反偷吃陷阱，快要被变成糖浆的食物噎死的时候。 “不过仔细想想，果然是你的错呢？” “唔、唔呣呣……” 王难得的支吾着。 “摩根勒菲即将进入卡美洛，因为担忧歇厄的安全，你把兰斯洛特任命为她的私人护卫——但是为什么不和她明说呢？” 梅林叹了口气，他虽然不知人类的“爱恨”，但是起码情感史比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的阿尔托莉雅要丰富的多，倒也是可以指点一二的，“那孩子并不是那么不明是非的人吧？” “但是，”阿尔托莉雅不假思索地否决了梅林的提议，“歇厄她从小就崇拜者摩根勒菲。我不希望她看到我们之间的矛盾。” 按照亲情方面而言，阿尔托莉雅和摩根勒菲从未谋面，而从利益方面而言，她们一个是这片土地的统治者，一个却想要将王座上的统治者取而代之。 ——或许摩根勒菲仍旧在被她深爱的国家背叛否定之后，依旧爱着它，可是即使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作为王的阿尔托莉雅比谁都清楚，不列颠这片贫瘠土地后隐藏的脆弱。丰饶的只有都城附近的土地，而即使是相对于其他地方显得富饶的都城，一旦发生大的动乱，例如王的交替，也会迅速的崩溃。 随后便是各地领主贵族对新王的怀疑，建立的秩序再度崩坏，人民的性命也会受到威胁，更别提温饱了。 “但是，”梅林看着和幼时一样，习惯性地从好的方面看人的阿尔托莉雅，说道，“即使你不愿意让歇厄看见你们之间的斗争，那个狡猾的摩根就不会利用你未挑明的这一点蛊惑她吗？更何况，那孩子也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从你突然地把兰斯洛特派遣到她的身边。” 梅林久违地感到了一丝无奈——他还以为兰斯洛特会吸取从前的教训……或者说因为他的恶作剧，变成了一位女性，所以行事也变得感情用事了起来吗？ “……”阿尔托莉雅逞强道，“……我有这个自信保护好她的。” “……王，你是不是跟那孩子待久了，也沾染上她身上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特性了？” 梅林哭笑不得，“你明明知道她不会什么都不知道的——毕竟你送兰斯洛特过去，不是为了让他给予她你不能给她的幸福。” “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阿尔托莉雅对于梅林的说辞，不快地皱起了眉。 让臣子爱上自己的妻子——虽然阿尔托莉雅本人对自己的妻子并没有一般男性那样的实感——世间的律法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的，结果无非会事发，两个人一起被送上火刑架；要么，就是怀着那永远无法暴露在阳光之下的扭曲幸福，一辈子痛苦罢了。 ……还有，虽然阿尔托莉雅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一个“丈夫”的角色，也从来没有应对过这样的感情，但是也不可能会做出把喜欢自己的人推给别人的混账事情啊！ “唔哇，真是可怕的脸色——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错了，别生气嘛，” 梅林态度轻佻地飞快道歉，一点宫廷魔术师的尊严也没有，“只是，既然歇厄也知道你不是会做出这种混账事的人渣，那么，再小小地联系最近的事情进行排查，结论无非就只有那几个了吧？” “……”阿尔托莉雅并不像歇厄那样会抱着侥幸的心理，毕竟作为国王，对于各种事情，都有做好最坏打算的习惯，“……！” 于是她的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但是呢，啊啊……真是可惜，”梅林已经做好了看戏的准备，表面上却故作和阿尔托莉雅同悲的表情叹息道，“你不仅没有在第一时间告知她，还因为你和摩根之间即将到来的矛盾而心虚歉疚地躲着她——” “——！” “呀咧呀咧，结果，我们的王后会怎么想呢？——‘嘤嘤嘤，我的丈夫已经不爱我了，明明我之前拒绝了让兰斯洛特卿作为自己的护卫，现在战争结束之后却强硬地将他任命到了我的身边’，” 火上浇油的梅林坏心眼地清了清嗓子，擅自揣度着歇厄的心里话，“‘难道是在战争末尾诈死那一段是真的遇到了危险——被追杀的重伤之际遇到了善良救下了自己的姑娘，对对方一见倾心，然后兰斯洛特卿表面上是护卫实际上却是监视，好让我不去迫害她的情人吗嘤！’——这样的吗？唔哇~……这样一想我都觉得超合理的耶~哈哈！” 最后无法止住的上扬尾音的笑声，毫无疑问地暴露了梅林想要看（搞）戏（事）的不纯心思，但是此时的阿尔托莉雅已经没有时间去关心这个了。 她神色严肃又难看地站起，活像是看见了一百个梅林排列成方阵，一边穿着苏格兰裙跳舞一边朝天发送“不列颠魔术！阿尔托莉雅开饭啦！”。 “我去和她解释。” 这么说着的王风风火火地走出了房间。 “是啊，这种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的误会解释清楚才好嘛，” 梅林看着王离开，一手托腮，一手拿着精致的银勺搅拌着杯中的红茶，“毕竟……” 眉眼之间的笑意逐渐沉寂了下去。 他也在这里呆不久了。应该在他因为歉疚，将自己关进阿瓦隆的这个时间点到来之前，他就会——…… “啊，梅林，”阿尔托莉雅去而复返，站在门口对着梦魇说，“作为谢礼，我送你一些——呃，没有想到你那么热衷那些姑娘们看的小说，虽然一点违和感也没有呢——” “……诶？不、等——” 虽然本人因为恶趣味甚至将自己的性别切换过，对于偶尔几个少女的爱好也洋洋自得并没有什么羞耻的，但是此刻被阿尔托莉雅这么一提，梅林顿时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所以，我会拜托凯哥搜集一些这些书籍绘本送给你作为报酬的！多谢你愿意点拨我。” 阿尔托莉雅笑着朝梅林点头，可以看出来她是真心诚意地想要向梅林道谢的，“那么，我先走了。” “——等、等一下！等一下啊王！” 然而王老早就走了，哪里还听得到梅林的呼喊呢？ “……咕咳，唯、唯独不想让那个妹控毒舌知道啊……啊啊啊，看来要被使劲地嘲讽了呢；而且，如果是凯的话，整个卡美洛都会知道我的这个爱好了吧？呜——那这样的话梅林大哥哥还怎么和那些可爱的女孩子约会啊，被当成是闺蜜就糟糕了啊……” “Fou……” 梅林苦着一张脸，却没有想到打击不止这一个；听到自己使魔的叫声，他抬起了头。 神出鬼没、难得一见的凯西·帕鲁格正自上而下的盯着他，从那张毛绒绒的脸上，居然生动形象地具现化出了嫌弃厌恶的神情，就好像再说“你的戏可以像你的节操那样少一点吗？”。 “……凯西·帕鲁格……？” 一人一兽这样对峙了良久，最后还是梅林试探性地朝着它伸出了手。 “……” 梅林兽静静地看了几秒梅林，稍稍后退了一步，“……Fou！” 然后——飞踢！ “不要把少女们憧憬恋爱（看言情小说）的可爱属性安到你这个为老不尊的臭梦魇身上啊啊！！” “——凯西·帕噗唔！！” 怒吼着的灵长类杀手一脚蹬在了宫廷魔术师的脸上。 “疼疼疼！轻点啊！” “Fou——！（我怎么会有你这种主人——！）” “呜哇啊！那边、那边不行啊！——不要划花我的这张脸——这可是憧憬恋爱的少女们的宝物啊喂！” “Fooooou————！！（你果然还是去死吧————！！）” 66.绝地巧克力大逃亡（五） 是……那个装饰的黄金狮子尾吧？或者是, 那个，权杖之类的QAQ……拜托了！请务必不要是最坏的那个猜想啊！那也太尴尬了！！ 房间内充斥着的笑声突然停滞, 气氛突转直下，朝着一个甜腻粘稠的危险方向不断滑落——原本就挣扎有点发汗的人类御主，清晰地感觉到了有一滴汗水从太阳穴滑到了鬓角的头发里。 因为方才的玩闹, 原本松松搭在奥兹曼迪亚斯左肩上的布料滑落了, 如此一来, 他的胸膛便是完全光|裸的状态了。她的脑袋倚靠在他的胸前，恰好能听到有力的心跳声；温暖、对现在的她而言热得有些犯规的体温便从肌肤相触的地方不断地传递给了她。 ……人类御主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了。 倒不是说她对这位大名鼎鼎的拉美西斯二世有什么特殊的男女之间的感情……当一个人伟大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人类御主觉得，人的关注点便会大多聚焦在他/她的性格上, 而非性别…… 当然平时她还是有留意到性别之间的不同，是不会像同性之间那样肆意的！——然而, 这么直观地认识到异性之间的不可说氛围, 果然还是…… 她僵直着身体, 一点一点地, 以蜗牛的速度小心挪动着自己的脑袋，想要竭力若无其事地摆脱这尴尬的现状。然而她的脑袋才刚刚离开他的胸前, 便又被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按了回去。 人类御主：……？？？ “那个……啊、啊哈哈哈哈, ” 虽然奥兹曼迪亚斯并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就只是这么抱着她不让她离开而已, 但是那种过于晦涩的专注凝视就足以让她不安到发出尬笑了, “那、那个……这个……哈哈, 这个……欸QAQ……” 已经慌到整个人都开始抖了, 她。 虽然想想大名鼎鼎的拉美西斯二世去世的时候已经是一个九十多岁的老爷子了，但问题是英灵现界的时候，身体的状态都是全盛时期的啊！而且这氛围——就算人类御主再怎么想打哈哈、轻轻略过，都不能说是爷爷哄孙女时会有的气场啊！ 要是是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她，说不定脑子早就已经成一片浆糊了；但是实战历练了那么多次，她的大脑已经学会了下意识的强制冷静—— 首先，令咒是绝对不能用的——如果对这种霸权的王者使用了令咒，简直可以预料到无穷的后患了；不过奥兹曼迪亚斯也不会做出什么不符合他形象的下品之事吧？ 既然令咒能不动就最好别动，而且事态也远远没有糟糕到这种地步，那么首先分析一波：他虽然有了生理反应、不过那应该是正常的、对于男性而言？……虽然有了生理反应，但是也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事情，那就说明她在他心里不是什么随便用来亵渎肆玩的玩物。甚至可以说，是挺重要的。 也就是说，目前这种尴尬的局面，是两个人都不想看见的。 ……大致能够冷静下来了，脸颊虽然还参与着红晕，但是她深棕色的眼眸除了一抹尴尬，已经清醒得得不得了。 “那个，奥兹曼陛下？” 人类御主保持着自己目前的姿势，努力不让自己的身体蹭到某个存在感强烈的东西，委婉地提醒他放开自己，“……再等会儿的话，我还得去完成今天的任务呢。” “……嗯？” 奥兹曼看着她明明盈了一汪春水，却格外理智冷酷的眼眸，金色的灿烂眼眸慢慢地眯起了，“敢向余索取礼物，居然没有做好将自己全身心地作为牺牲的准备吗？” “……啊？” 什么索要礼物？ 人类御主一脸的黑人问号。 话说起来，今天一大早大家就有点奇怪啊，清姬久违的突袭、尼托亲瞒着她制作了不能被她发现的东西、奥兹曼陛下主动说要送她礼物什么的。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Master节吗？——“慰劳辛苦的Master”这样的吗www？ 不，虽然很想这样，不过并没有这样乱来的臆想节日吧。 “……不是您主动要送我的吗？” 人类御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向脸色臭臭的法老反问道。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奥兹曼迪亚斯一顿，愉悦地勾勒起了唇角，“原来如此——你这家伙，莫非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居然敢向余空手套白狼？” “啊，这个，” 人类御主她是真的懵逼，奥兹曼迪亚斯说的每一个她都懂，但是连在一起串成句子她就不懂了，“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家伙——居然敢如此自信到愚妄的地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在奥兹曼迪亚斯并非真的要向她求出个答案，而是自言自语罢了。于是他笑够了之后，看起来十分好说话地说道：“呼——真是，余好久未笑的这般畅快了啊。你还真是有让人高兴的天赋呢，■■。” “？”人类御主依旧没有GET到法老的笑点，不过显然这并不妨碍她做一个业余的狗腿子，“是是是，您说的非常对！” “嚯哦？虽然这是理所应当的——但是，在你心中，余说的都对吗？……”奥兹曼迪亚斯意味深长地盯着怀里的人，“那么，余认为你是故意寻求余的惩罚——这你也认为是对的吗？” 而后在少女作出回答之前，这位法老自顾自地肯定下来：“——不，应当说，这才是你最初的目的，所以自然是对的……居然敢用这种雕虫小技算计法老啊——” 人类御主：“……？？？对不起，您在说什——呀啊！！” 毫无防备之下，她被推倒了在了地上——本来她还下意识地抬手拽住了后面星空斯芬克斯的皮毛想要稳住自己的上半身，然而，另一只褐色肌肤的手却与她的手十指相扣了——如此一来她的手便无法在抓住斯芬克斯的毛，而被那只手压制在了地板上。 “等！——” 她仰头挣扎了起来，却发现那只存在感极其强烈的成年斯芬克斯已经不见了！ “但是，”她慌张地将视线回移，一双背着光、而更显得霸道灿烈的金色眼眸一下子让她喘不过气来，“余并不讨厌——因此，余宽恕你。” 这样显然是要发生什么了吧！？啊啊啊！所、所以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嗯？有谁、有大佬能给她做个现场分析吗！？ “啊啊啊请您务必先等等！！” 发出了可以称得上是悲鸣的呼喊，人类御主勉强转动着滞顿的脑。 ——她知道大家多多少少都对她抱有好感——可那个是肯定的啊！毕竟大家都是一起同生共死、历经患难的同伴啊，就像她也不可能不喜欢从者们一样啊！——但是、但那不是战友情谊之类的吗？！ ……等等、该不会是她之前的行为给了这位法老王什么了不得的暗示了吧？……仔细想想，她的行为的确和平时不太一样，好像因为怕被骂显得太过心虚扭捏了……——等等，他该不会以为她是来示爱的吧？！ 然后，秉持着“这家伙虽然很菜但是余并不讨厌”的想法，觉得推了也没什么！？ “——我、我我我我真的是无辜的！”人类御主想要挣脱被扣住的手，推开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您先听我解释我不是来向您求——唔！？……唔QAQ、嗯……” 初吻QAQ——啊好像不太对==，初吻因为第六特异点的跌倒意外贡献给静谧了——第二吻——啊好像也不对==，回迦勒底之后因为这件事不知怎么的被哪个牲口说出去了，导致清姬……咳！ ……哈哈哈怎么一想好像被吻住也没有什么了呢（棒读）。 ……但是，越回想就越向灰白色靠拢的人类御主绝望极了。为什么在她自己不期望的情况下她已经被吻了这么多回了啊！好悲伤啊，真的好悲伤，悲伤到她想在雨中杀肖邦啊！ 到这个迦勒底之后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啊？！一开始的时候她就不应该被那个芙芙叫醒啊（内心泪奔）！！ 人类御主：因为过大打击而变成了石像.jpg “——奥、奥兹曼大人！” 门突然被推开了。 “尼托克丽丝？” “请您原谅我的打扰，但是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小型特异点亟待消灭、大家都在找同盟者——” 尼托克丽丝本来在消气之后，是想找被她丢出去的人类御主，结果半天都找不到人的她在临近的房间里感知到了想要找寻的气息，顿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便赶来救人了。 ——话虽如此，怎么说要面对的也是她最尊敬仰慕的太阳王，她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气闯了进来。 “总、总之！是我的无礼、我并不奢求您的宽恕！……”尼托克丽丝一咬牙，绕到了吐魂挺尸的人类御主的身后，架住了她的胳肢窝，一把把她拖了出来，“——所以、所以同盟者我就先带走了！” “什——” 要说尼托克丽丝忤逆奥兹曼迪亚斯这种事情有多么不可思议，但从奥兹曼迪亚斯难得的失态便可见一斑了。不过他毕竟是一位历经了众多风雨的法老，因此他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里的表情，“……啊啊，尼托克丽丝，虽然你的性格平日里就有点像咋咋呼呼的大鸟……但是纵使是不谙世事的孩童，也要为违背太（余）阳而付出代价。” “……是的。” 反倒是面对奥兹曼迪亚斯施加的压力的时候，略有些慌张的尼托克丽丝闭了闭自己的紫色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里面是平静的决心，“我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 奥兹曼大人是她憧憬的偶像，是她过去、未来都不可能达到的高度……但是，那个人——也将她这个不成熟的法老，引导至了真正的高处的、是她的重要的人！是她的同盟者啊！ “……”奥兹曼迪亚斯审视了尼托克丽丝了几秒，“……余赞赏你的决心。然而，顶撞余仍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是。届时我会再度拜访，请您降下惩罚……我先告退了。” “……哼。” 尼托克丽丝抱着人类御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床上。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惊觉自己的额头上早已渗出了一层薄汗。 “……” “……” “……啊啊啊啊啊！！”静静地跪坐在人类御主身边的尼托克丽丝突然抱头悲鸣了起来，“刚刚、刚刚我都在做什么啊啊啊！——我居然冲撞了奥兹曼大人！！？” “！”人类御主依旧吐魂中，倒是一旁围观的梅杰德们被尼托克丽丝的突然爆发吓了一跳。 “这个家伙——”尼托克丽丝悲愤地伸出手戳了戳人类御主的脸，“虽说不可能后悔——但是不管怎么看都是你的错！呜呜呜、我怎么还有脸见那位大人啊QAQ” “——？”被戳了一下的人类御主终于从内心的懊丧中拉过了神，“……诶？” “哇啊啊！” 尼托克丽丝被突然回神的人类御主吓到，一秒换装成了大号的梅杰德神，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梅杰德们中销声匿迹。 “哇梅杰——……咦，这不是尼托亲吗？” 从床上坐了起来，人类御主一把抓住了想要溜之大吉的尼托克丽丝的手，“我记得我刚才是在奥兹曼陛下那里的——是你救我走的吗？……咦话说发生了什么啊！？感觉自己漏掉了一个季的剧情啊！” “大不——”敬！ 第一时间就条件反射地想要训斥人类御主不可以直呼法老的名讳，但是尼托克丽丝又想起自己正处于伪装阶段，于是又急急地更改了语气，“不是我。我只是一个无名法老。” ——正是如此，为自己冲撞了法老王奥兹曼迪亚斯而感到深深羞愧的尼托克丽丝，自己披上了白衣，装成了梅杰德的样子。 67.绝地巧克力大逃亡（六） “……” 人类御主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尼托克丽丝头上紫色兔耳朵一样的魔术触媒给吸引走了——它现在正因为主人的高度紧张，而崩成了两条直线。 她默默地转移了视线。 ……好想摸。 是的, 必须得这么做。 要是让那个和梅杰德难以言述的外表搭配在一起的兔耳朵——啊, 不对是魔术触媒——再在她的视线里多待一会儿的, 她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地扑上去的。 “所以——”人类御主因为布料的限制，又不想继续端正跪坐着，便站到了“梅杰德”的对面, “……盯——” ……啊啊！果然不行！超级在意的啊——尼托亲的这幅打扮！ “吾乃是无名的法老，” 尼托·梅杰德·克丽丝重新强调了一遍自己的身份, 用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平板语气说道, “还不快垂头听命 , 真是不敬至极。” “盯——” 因为在意得不得了，以致于人类御主一直面无表情专心地盯着“梅杰德”。 ……话说, 那个表情、是画在那块白布上的吧！对吧？可是居然会随着她的语气变化而变化欸！ “盯——”人类御主忍不住朝着“梅杰德”靠近了一步。 虽然和其他梅杰德一样的、只有幼儿园的小朋友绘画水平级别的眉毛和眼睛，但是看起来这个放大版本的也是和真正的梅杰德那样, 一点都不恐怖呢。 “——吾、吾乃！……梅杰德大人的化身, ” 被少女的突然逼近吓了一跳, “梅杰德”急促地退后了一步, 除了泄露身份的原本的语气，脸头上的魔术触媒颤抖了一下, “住、住手！ ” “盯——” 由于过于在意已经完全听不进话了, 人类御主双眼冒光地逼近“梅杰德”，并且拽住了“梅杰德”白布的下摆。她身上某种鬼畜的气场已经让房间里的梅杰德们一起瑟瑟发抖起来了。 “不可以把御衣卷上来！……不、不可！” 人类御主@-@：“盯——” 笔画简单明了的“梅杰德”的眉毛由恼怒的上扬变成了可怜巴巴的下垂, 最后左边的眼睛下端, 出现了一滴大大的眼泪——依旧是和画上去的一个效果：“不可以把御衣卷上来啦OAQ！——■■！不要啊！！” “……因为实在好奇里面是什么嘛www” “梅杰德”突然改变的声线让人类御主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恶劣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而她终于鲜活起来的表情给了一直被盯着的“梅杰德”一点余裕，她得救了一般地转过头，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啊对了，说起来这个是什么呢？” “？……” “梅杰德”转过了脑袋，发现人类御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梅杰德神们聚集的那个角落——由于之前她鬼畜的表现，守护着巧克力的、真正的梅杰德神们被她逼退，瑟瑟发抖地贴着墙角。而黑色头发的少女，正将手伸向了那个被镶嵌着绿松石还有红宝石罩子罩住的盘子。 尼托克丽丝：“——噫！——快、快住手！” 那可是她精心准备制作的情人节的巧克力！ 要知道，巧克力这种东西，可是非常娇弱的！尤其是那上面所承载的心意、要是被想要送出的人率先发现、那不就显示不出那份期待了许久的后续的惊喜、还有自己的主动了吗！？ “快住手啊啊！” 是以，尼托克丽丝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自己伪装的无名法老的断续语气了。 虽然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蜜汁自信，觉得自己的伪装做的天衣无缝，但是事实上，只要稍微和她熟悉一点的人，都能从“梅杰德”头顶上透过御衣伸出来的、兔耳朵一般的魔术触媒立即辨认出她的。 “——” 人类御主的手堪堪停留在了黄金罩之上，然而尼托克丽丝并没有放下心来：“……梅杰德神们一直在守着这个东西呢——我超好奇呢——我要打开了哦~——” 少女超级坏心眼地略微回头，一边看着“梅杰德”白色外表上大概是脸的部位疯狂循环流动的“汗水”，一边故意拉长了自己的语调，做出一副要把罩子掀开来的动作。 “这！……这是大不敬！” 尼托克丽丝再怎么不成器，好歹也是一位法老，因此她勉强镇定了下来，“未经法老尼托克丽丝的同意 ，怎可擅自乱动她的东西 。 ” “诶诶诶www，可是哦可是哦，我超喜欢尼托亲啦~尼托亲也超喜欢我哦~？” 故意用那种黏糊糊的语调说出了甜腻的话，人类御主笑盈盈地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撑着脸，“所以我想打开嘛！” 说是这么说着，她们的关系也的确很好，但是少女的家教和素养，自然不会让她做出随便翻动别人东西的事情；这么说只是为了逗弄尼托克丽丝而已。 黄金的拱形豪华罩子一看就是为了守护什么重要的东西，她也的确很好奇，但是从头到尾，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缝隙，也没有在罩子和盘子之间产生。 “梅杰德”：……凝固。 “……诶？” 原本还上扬着眉的“梅杰德”在她说出那句话的瞬间，变成了面无表情的“睿智的凝视”，并且一动不动，没有得到想象中恼羞成怒的反应的人类御主疑惑地出声，“尼——无名的法老？” “梅杰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人、这个人在说什么啊！什么“我超喜欢尼托亲啦~尼托亲也超喜欢我”的啊！？ 洁白的御衣之下，完全宕机的尼托克丽丝的脸上出现了肤色也遮掩不了的红晕。 这、这是什么不自量力的发言啊……居、居然就对法老的宠爱这么自信吗！？话说为什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出这么大胆的话——那这样一看应对不过来的她不就显得很弱了吗！？ “无名的法老？尼托亲？尼托克丽丝？……呣呣呣，没有反应啊……” “……——？做、做什么！？不是都说了不要往上卷御衣吗！？” 尼托克丽丝觉得她的思维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爆炸过，“而且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不是没有预料到哦 ！ 是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大胆无礼 ！ ” “唔……”人类御主摆出了人渣的表情，“现在的主导权可是在我的手里哦？说起来，无名的法老什么的，本来不就很可疑吗？身为迦勒底的Master，我觉得我有这个必要揭穿你御衣下的真实面目！” “——拒绝！ ” “啊，那我就没办法了。” ……这么简单地就放弃了？ 尼托克丽丝的大脑中才刚出现这个念头，眼前出现的一幕就差点把她的御衣都给吓飞了。 “嗯。都是一样的外表的话，想必无名的法老御衣之下的真容和梅杰德大人是一样的吧？”人类御主一把抓住了墙角瑟瑟发抖的某个不幸的梅杰德，缓慢却又不容置疑地卷着真正的梅杰德的白色外表，“让我康康~” 被逮住的那只梅杰德：QAQ！！ “快给我住手啊啊笨蛋！！” “那尼——你让我摸摸你的耳——魔术触媒可以吗_(:з)∠)_？” “你真的是世界的拯救者吗？这个世界是要完蛋了吗？！” 尼托克丽丝忍无可忍地尖叫了起来，觉得自己在成为英灵之后恐怕有可能卒于心脏病。 ——总之，在乱七八糟地闹腾了一通后，尼托克丽丝把所有的梅杰德神们都收了回去，而人类御主捂着自己脑袋上的包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暂时放弃了皮：“对不起，我错了。” “……嗯，”尼托克丽丝清了清嗓子，十分满意作出乖巧.jpg的黑发少女，“咳咳……虽说，作为人类十分的乱来而且不知好歹……嗯，但是现在看起来有些对法老的敬畏了呢。如此一来，我就在法老的威名之下，满足你的好奇心吧。” 虽然是梅杰德的外表，但声线不知不觉已经因为人类御主的皮而回归到了尼托克丽丝，并且自称为无名的法老的家伙，完全没有暴露的自觉，她打开了豪华的罩子，露出了充满了古埃及元素的盘子里盛满的…… Mini金字塔形状的巧克力。 而且原本被尼托克丽丝收起来的梅杰德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的凭空出现，围绕在了金字塔形巧克力的周围——当然，他们都聚集在尼托克丽丝身后，人类御主那边是真空的，完全没有他们分布——似乎是想要向她传达什么。 ……要怎么做？ →1.与梅杰德神对话 2.与梅杰德神对战 3.向尼托克丽丝抱怨下不去口 人类御主晃了晃脑袋，朝着尼托克丽丝露出了一个笑容：“……哈，哈哈……这、这小别致长的挺巧克力的，哈哈……” “哼、哼哼~” 等待着她的评价的尼托克丽丝因为紧张，也没有听出语序的错误，“满怀敬意地收下吧，这是法老的宽容，这是法老的馈赠！这是身为天空的化身、能操纵冥界之镜的我——的挚友、法老尼托克丽丝送给你的礼物！” “哦呼……” “身为畏手畏脚地活在当世的魔术师，好好见证古埃及的奥义与巧克力的融合吧！你可以感激涕零，用全身表现出喜悦之情——咦呀！” 一直被拒绝掀开的御衣，因为没有防备，而被打开了。 随之到来的，是一个轻轻的怀抱，而短暂的拥抱之后，是一张能让人联想到迎着阳光开放的向日葵一般的耀眼笑容：“哇——咿！谢谢尼托亲！我超开心der！！我会一点也不剩地全部吃掉的……啊，又不太想吃，吃掉了就没有了呢……有点舍不得，果然还是收藏起来吧！——唔！痛！！” “……笨、笨蛋吗？” 尼托克丽丝看着这个还在对人道谢时就擅自困惑起来、还把别人一起带的困扰起来的笨蛋，觉得房间里的温度有点高。她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巧克力就是用来吃的——赶快感恩戴德地去品尝吧。胆敢吃剩下可是大不敬哦！” “是！我知道了尼托亲！” “嗯嗯……等等、我——”尼托克丽丝突然僵硬，“你在说什么呢，吾乃无名的法老—— ” 人类御主用非常无辜的眼神盯着开始慌了的的“梅杰德”：“嗯，我知道了，尼托亲。” “……” 然后人类御主躺着被梅杰德神们速度地抬了出去。 “诶？” “诶——！！？” “尼托亲——啊不是！无名法老亲！开~门~啦~！！~” 68.绝地巧克力大逃亡（七） 猝不及防就被扔出来的人类御主, 懵逼地拍着门——腕上的终端却显示着红色的光, 而非允许通行的绿色。 ……被拒绝了呢。 人类御主看了看手里金字塔形的巧克力，有看了看从隔壁的门口走过来的斯芬克斯幼崽。 “……嗯。”她拿了一颗放进了嘴里, “被赶出来了呢……是不是欺负的稍微有点过头了……啊——” “好吃！” 巧克力瞬间融化、带上了沙漠里夏日里炽热的异域风情——毫无疑问, 是融合了制作者诚恳心意的至高作品。 “呣呣呣呣呣……真的超美味啊！” 正好一大早上折腾来折腾去的也有点饿了, 人类御主便跪坐在地上, 一颗接着一颗地尝了起来，直到剩下最后一颗地时候, 她才意犹未尽地发现了蹲在自己面前的斯芬克斯幼崽的视线, 也被尼托克丽丝给她的巧克力所吸引了。 斯芬克斯幼崽：盯—— “嗯……你想吃？” 人类御主捻起最后一颗，斯芬克斯幼崽的视线也跟着金字塔巧克力的方向跟着动。 ……噢噢，简直跟逗猫差不多呢。 不仅表面上看起来一点也不光鲜亮丽, 而且背后也没有一只猫的弱小Master拿出了她这么多年看猫片累计下的经验，纯粹地把巧克力当做了逗猫棒，逗得斯芬克斯幼崽左蹦右跳, 上蹿下跳。 “唔咳！……也不知道猫……咳咳、斯芬克斯能不能吃巧克力呢——” 少女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 做出了一副忧愁的模样, 又在幼崽点头的时候, 挑眉眯起了一只眼睛，“不过~——就算你能吃我也不会给你的啦咕哈哈哈！！！啊~——唔！” 这可是尼托亲给她的巧克力啦, 才不会给别人呢╭(╯^╰)╮ 这个人当着幼崽的面，毫不客气地一口吞下了最后的巧克力, 而且还恶劣地捧着脸说：“啊啦~不愧是尼托亲的巧克力、超美味的说！” 斯芬克斯幼崽：“……” 斯芬克斯幼崽：“……” 斯芬克斯幼崽：——还有这种操作的！！？ 早起路过前去找自家前辈的玛修：“前、辈……？” 正在进行恶劣性逗猫（X）行为的人类御主：“……噫欸！！” 牙白！ 完蛋！ 她在玛修心目中高大可靠的形象啊啊啊！！难道要晚节不保毁于一旦了吗？！ 人类御主整个人弓着背一下子僵硬了, 可是还等不及都慌到乱用成语的她找到一个靠谱的说辞来拯救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 “叮咚铛咚！”地, 这截走廊里突然响了这样的音效。 玛修：“……欸，这是……” 人类御主：“……总感觉，很可疑……” 啊，不过，好歹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出现，转移玛修对她恶劣逗猫的注意力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吗？她这样想着。 “喂~——同情联络，同情联络~” 这一段的走廊广播里，出现了一个一听就很是爱娇的、然后却让人微妙地感觉到不妙的声音，“这里是才貌双全的后辈，给明明是情人节却要独自一人度过的超可怜前辈的通知☆” “后、辈……”玛修一时半会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了，“可是我不就在前辈的眼前……广播那头的……是谁啊……？” 迷之广播：“在走廊的角落里探究自我存在的真理……” 出现了！！粉切黑Ver.的学妹玛修！！ 整个迦勒底会称呼她为“前辈”的就只有玛修她自己和BB啦！所以这个排除法相当好做吧！？ 然而此时这个一脸纯白的疑惑不解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因为无法接受自己独一无二（重音）的前辈被瓜分而直接就把BB给屏蔽掉了的样子吗！？ 唔哇——超可怕啊！可是内心的那股、深爱着从穷小子时期一起打拼到发家致富的结发妻子，结果某天宴会喝高之后醒来却发现身旁躺着个凹凸有致的美女的富豪的愧疚心理是怎么回事啊！？ 她、她并没有出轨啊！ 她对玛修是专一的啊——！！（呐喊名画状） 迷之广播：“……无聊的细数着天花板的污迹……” “前辈，”玛修一脸疑惑迷茫地看向跪坐在地上一脸扭曲的人类御主，“好奇怪啊……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吗？” “！——才、才不是！！” 人类御主的求生欲极强，在一瞬间克服了衣服的障碍，光速飞跃到了不知该用纯白还是暂时性封印的白切黑来形容的玛修身边，一脸义正言辞，“我也不知道呢，整个迦勒底我不就是只有你一个后辈吗！世界第一可爱的后辈自然就是我家独一无二（重音）的小玛修啦！只有这点绝对毫无疑问！！嗯！” 迷之广播：“……想必你也正在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前辈……”玛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微低下头，随即，又抬起了头认真地看着人类御主双手在胸前握成了拳头反驳道，“但是！……我觉得，前辈才是世界第一可爱！” “呜！——……” 与自己那为了应付敷衍才说出的话相比，诚挚的多的真言，使人类御主立即大破，并且发出了悲鸣。 “前辈！——” 玛修担忧地一把拉住了因为过度刺激而JOJO立，并且有向后倾倒栽在地上趋势的人类御主，“前辈，没事吧？是不是昨天晚上失眠了？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呢。” 迷之广播：“……但，但是，今天绝不是做这些的日——” “要不要在睡一会儿呢？要去找医生吗？还是回你的房间再睡一会儿……” 玛修踮起脚尖，又将双手交握在人类御主的脖颈之后，稍微往下压了一点，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再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她的额头上，抿着嘴认真地试探着温度，圣洁纯粹的宛如阳光照耀下大块彩绘玻璃之后、祈祷中的少女。 人类御主：……JOJO，我不做人了！ 迷之广播：……——！？ “啊，太好了，”玛修露出了如山间的小百合那样纯洁腼腆的笑容，“虽然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但是起码没有发烧呢……前辈，要再休息会儿吗？” “不用！！AP全——满~的说！！” 人类御主瞬间把从一大清早就开始的不幸遭遇给抛到了九霄云外，精神地宛如磕了十罐菠菜的大力水手，“有了玛修你这样的国民好好学妹！我还要什么休息！？嘤嘤嘤！我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有玛修你这样的后辈啊嘤！” “前、前辈！……” 玛修不知所措、却又完全包容地抱着弯着腰，只把头埋在她的怀（胸）里的人类御主，“我哪有前辈说得那么好啊……不过，前辈要是想找我撒娇……啊不，嗯……聊天的话，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哦。” 薄色头发的少女想了想，最后歪头微笑道：“我会一直，一直一直站在前辈伸手就能触及的地方的。” “——” 人类的动作顿了一拍。 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玛修啊啊啊啊——————————！！！！” “咦！诶！？前辈！……怎么了呀？”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觉得很催泪很痛心，仿佛这个个子娇小的少女曾经因为这个承诺，为了她而丢掉了自己的生命一样，人类御主“哇——”地一声就嗷嗷了出来，抱着玛修的腰说什么都不松手。 “玛修玛修玛修！——如果说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有玛修和我在一起的话！我的话，这辈子一定要成功拯救人理、然后玛修下辈子也一定要和我在一起哦？” 人类御主不断蹭着薄色头发的少女的脖颈，“然后下一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不管怎么样的我，都一定要做个对世界有益的好人——所以玛修要一直和我在一起嘛~！我不要和玛修分开啦！！” “前辈、是做什么噩梦了吗……唔哇！好痒啊！噗哈哈！” 玛修有点担心，又被人类御主蹭的有点痒，“噗、噗哈哈哈——前辈！……不要蹭了……！” “答应我嘛~答应我嘛~~” 人类御主黏黏糊糊的，开始得寸进尺，迷之广播已经没眼看她这副三岁不能再多的样子了。 “嗯……嗯，我会和前辈在一起的。” 玛修看着■■一副她不答应她，她就不会好好说话的样子有些无奈，“只要前辈还需要我的话。” “什么呀！”■三岁瞪大了深棕色的眼眸，“我的话肯定是要和玛修一直在一起啦，说什么需要不需要的……” 前辈……一直很可靠的前辈，偶尔露出的撒娇模样，还有那种孩子气的发言，还真是让人没有办法呢……可爱的好想把抱住用力地蹭蹭呀…… 自带十级前辈滤镜的玛修脸颊微红：“前辈，我——” “啊啊！真是的够了吗！你们两个还要黏黏糊糊到什么时候啦！！！——” 原本非常甜美官方的迷之广播，在吃了一大堆的狗粮之后终于厚积薄发地迸发出了自己的愤怒，“虽然很能理解在这样一个甜蜜的日子里你们也一并变得粘稠起来的智商，但是现在这里可是我对玩具前辈的主场！我说你们哟~好歹收敛一下呢？！” “前辈，危险！”玛修的神情顿时转换成了战士的严肃，并将人类御主好好地护在了自己的身后，“敌人不知身在何处……但是我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不愧是玛修！”人类御主一副不得了的迷妹状，颜艺的仿佛是从游戏王片场刚刚赶过来的，“我也会好好从BB的手里保护自己，不给你添麻烦的！” “——哦。既然你都发现是我了，那我也得先下手为强才行了呢。” 迷之广播——幕后黑手BB仿佛对这降了智的两人感到心累到不行的样子，连那标志性的撒娇般的毒舌都没了，直接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捧读口吻，“好——那么恭喜客人被选为了人类代表——” “前辈！——” “玛修！——” 强烈的吸力席卷了身体，人类御主视野中的惊慌失措的玛修不见了，将简朴的迦勒底走廊的，正是人类御主在伪·SE·RA·PH中曾经见过的，超级粉嫩，超级少女心的BB摄影棚。 ——以及淑女坐在同样由大片粉色织就的沙发上，却用纤细的手指相当不爽地玩弄着鞭子的BB。 “呼……一定都是因为这个日子的错呢~连一向优雅温柔的BB亲都变得焦躁起来了，希望没有吓到我可爱的、像被猫捉弄的团团转的老鼠一样的前辈呢，” 估摸着是因为见到了想要见到的正主，BB一挑眉，露出了她甜蜜如砂糖的笑，“早上好呢，前辈……” “这一下，你可逃不掉了哦~☆？” 69.绝地巧克力大逃亡（八） “逃不掉什么的……！？” 思考了两秒之后, 人类御主一脸惊惶地双手抱胸, “难道接下来是什么本子情节之类的展开吗？！不要啊！我还只是一个宝宝Q皿Q呢你个禽兽！！” 从来只被责骂为恶魔冷血鬼畜的BB亲：“……” “……”BB深呼吸了一口空气，好让自己甜美的人设不崩掉, “……光是论年龄的话，我可是比你年轻得多的AI哦, 前辈？” “是诶, 这么一说你的确比我小的多呢……” 黑发的少女的神情逐渐复杂了起来，然而BB却依旧没有剧情按照她的想法来走的顺利感觉，“的确呢，是AI呢, 所以知道的太多了……是欲求不满吗？不, 不对……应该是没有得到正确引导的幼崽的好奇心……” BB：“……” “讨、讨厌啦！”BB正在努力的接着优美的扶额动作把自己额头上不断起劲跳动的青筋给摁了下去，“前辈真H啦！” “嗯, ” 而人类御主则是原地站着，一脸怜悯地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BB, 估计要不是BB平时表现出的小恶魔性格的震慑，她说不定还会得寸进尺地去摸一下她紫色的脑袋, “我懂。我都懂, 你不必说了。” BB：“……” ——你懂个【屏蔽】啦！！ 呼……呼……不对。不对。 被人类御主逼得在心里爆了个粗口，BB现在正在努力冷却着自己的数据处理部——不要和智障计较啊BB亲！和智障有什么好理论的呢？ “说起来——”BB非常自然地全当之前的一番对话没有发生过, “今天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哦？前辈你还记得吗？” “什么日子？” 人类御主作深思苦恼状, “我想想……我想想……哦、噢噢！我记起来了！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了！——” “诶~——记起来了吗？不能给健忘的前辈一记爱的鞭笞真是让人遗憾~” BB猫哭耗子假慈悲地哭泣了几下, “嘛, 不过既然前辈已经记起来了, 只有3秒的时间，请说出正确答案吧！ BB——Channel~！——要开——” “今天是我和学妹相遇第513天的纪念日，真是非常的有纪念意义呢！” ……始了。 ……了。 在BB的突然沉默中，唯有黑发少女笑得像个孩子：“啊，我说的学妹不是你是玛修，不要误会啊，哈哈。不过还真是要真是要感谢你提醒我呢BB！” 嗯。 BB看着摸着后脑勺笑得一脸傻瓜样的人类御主，嘴角的甜美弧度抽搐了一下，终于控制不住地崩溃了。 嗯，她确定了。 “去死。” “诶嘿嘿，说什么‘不用谢’的诶嘿——诶诶诶！？” “去死，”BB一如既往地笑着，光看她的脸，不听她说的话的话，一定会觉得她是天使，“没有听明白吗，BB亲哦，希望前辈去死一死呢☆？” “诶诶诶？！为什么啦？”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躲开了BB的爱的鞭子（BB自称），接着开始各种躲闪，人类御主委屈又不解，“为什么突然这样啦！？完全不能理解啊！” “也没有什么呢，只是单纯的前辈太让人火大啦~” BB微笑着挥动着鞭子，“前辈，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不同种类的前辈吗？” “呣——我记得Q口Q，”虽然被追赶被攻击很委屈，但是人类御主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着BB的问题，“你说过两种，一种是‘不行，好高贵’系，另外一种是‘没办法，只能帮帮ta了’系。” “……虽然那时我也有说过，Master桑是那种要你自己去猜，但是呢，其实前辈在我心里是第三种哦，” BB的攻击不动声色地柔和了下来，“就是那种‘看了就让人火大，得好好欺负一下’系啦~呵呵~” “好、好过分Q皿Q！” 虽然知道BB的性格恶劣，但是这样光明正大的想要欺负的话就这样说出来，人类御主还是一下子不可置信地停在了原地，BB稍微转动了一下子手腕，于是原本会打在人类身上的鞭子落在了她的脚边，又刺激地她一下跑了起来。 “你只是想欺负人吧就不要找借口啦（气）！” “没有哦，这可是BB亲为了前辈特意研发的，‘爱的训练’哦？不然我觉得按照前辈的和情商，很容易在拯救人理的半途中夭折呀~” ……诶？ 话说到这里，BB突然感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被烧却的人理什么的……时■■殿……什么的……她应该是因为那些才认知到…… “你绝对是在找借口吧！这算是那门子的训练啊！BB你这个鬼畜抖S恶魔！！” ……嘛。 算了。还是眼前这个正在她手下不断挣扎、泪奔悲鸣的人更重要。 “咦诶——” BB将疑惑暂且先放到了一边，“BB亲可是特地为了前辈，绞尽脑汁才想出了‘爱的特训’这么一个借口呢？前辈不需要吗？是因为已经做好了当BB亲可爱玩具的心理准备吗？啊啊~BB亲好开心啊，前辈☆！” “唔呜哇啊啊啊啊——！” 看着把自己气到了的Master因为自己而狼狈的逃窜，BB总算是扳回了一局而露出了舒心的微笑：“……那么那么，前辈，训练到此为止，有想起来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了吗？” “今天是距我和玛修相逢那天的520天纪念日还差一个星——唔哇哇哇！” 瘫在地上的人类御主一个鲤鱼打滚，躲过了鞭子，“过分了！过分了哦！！……而且我是真的记不起来了啊！就不能给一点点提示嘛~——” “啊啊，还真的没有我就不行的废柴前辈呢~” BB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樱桃小口，“不过呢，前辈，之前我已经给了你足够多的提示了哟？……这么说吧，二月十四日？够明显了吧，BB亲这——次可是放水放成海了哦？” 人类御主非常，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慎重又小心地问道：“……你的生日？” BB：“……这已经算是直接告诉你答案了呢……前辈，要是在游戏里，你这不算是放弃游戏权利，而是直接GAME OVER了哦？” “唔哇啊啊啊啊——我真的猜不出来了嘛！”人类御主雷声大雨点小地一把抱住了BB，“‘算是直接告诉我答案’，那还不如直接告诉我答案来的痛快一点啦！”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呢，我这个时候还真是怀疑前辈你究竟是不是女孩子呢。” BB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这样正儿八经地叹气过，要是变老了怎么办？——都是这个让人操心的笨蛋前辈啦！ “最直白的说——今天是情人节，”这次换BB用怜悯地眼神看一脸懵逼的无常识人士了，“明白了吗？” 那路或多。 既然这样话，扎着粉色缎带的清姬、刻意地端着源氏柏饼的赖光妈妈、带着牡丹饼刚好和赖光撞上的祈荒小姐——一大早上来堵人的行为就能解释得通了。 ……只是破坏她的房间这样的周常行为到底是照例呢，还是情人节附带呢？ “嗯，原来是情人节啊，既然是节日就能——” 人类御主突然卡壳，“——啊喂！等、稍微——等！！喂——等一——总之——！！” BB好整以暇地看着人类御主慌张的样子，身心舒畅地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反射弧能绕地球一~——圈的迟钝前辈，终于反应过来了吗？” “我一点都不想反应过来啊！！” 黑发少女抓狂了，“话说情人节、情人节算是现代型才流传普罗的节日吧！再不济、不济……对、那也是西方的节日呀啊！为什么一大早上的——” 早上突袭的三人组先不算、之后的那两只不是埃及组的，信仰完全不是一个神系的吧！？ “哼嗯~正如前辈所言，是众多节日中的其中之一的情人节哦？” BB捧着脸，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很是为人类御主着急的愁眉苦脸，“为什么别的节日你反应的很快，甚至提前就在预备；情人节却被例外了呢？” “别的节日有福利，可是情人节不是一般的节日啊……” 人类御主含泪而笑，“情人节……是虐狗节啊……” 作为一条单纯不做作的单身狗，自然下意识的就会去回避这个节日啊。单身狗也是有尊严的啊！起码——起码不要凑到情侣堆里当电灯泡啊汪！ “诶——因为讨厌所以下意识地规（屏）避（蔽）开来了吗？” BB讶异的表情掺杂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诶呀诶呀，BB亲真的好担心这样欺软怕硬的Master桑能否成功拯救世界呢~” “呜——” 堂堂迦勒底的Master，最后的人类御主，却被自己的从者两度怀疑“像你这样的人真的能够拯救人理吗”，黑发少女顿时露出了哀怨的神情，“……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总之，不管你把我强制转移到这里是为什么，我劝你还是先把我放掉了吧。” “咦？很快就精神起来了呢？前辈你还真是——不压缩到极点就不会反弹呢~？” BB眯起了紫色的圆润双瞳，狡黠地笑着，“不过这样才是有玩弄价值的前辈（玩具）呀——只是，虽然BB亲的确很中意这样的前辈你，以此要挟我轻轻松松地放掉你，前辈也未免太痴人说梦了吧？” “嗯？”人类御主奇怪地反问道，“你不让我从这里出去，我怎么准备给你的巧克力啊？” “——” 什么巧克力材质、但是依旧可以使用的BB老虎机顿时被一击击飞出了脑海，BB沉默了下来。 “？BB？” 作天作地、一逮着机会就想搞大新闻的恶魔系AI突然反常地安静了下来，人类御主迟疑着将手覆盖在了她的额头上，“生病了……？AI的话，是CUP过度运转？……没事啊——哇！” BB身形灵巧地一个后空翻，稳稳当当地立在了粉色的地板上，露出了人类御主熟悉的甜美又恶劣的表情：“Master桑，主动送BB亲巧克力？——但是残念~BB亲的本命巧克力早就有了属意的对象，当然——不是你~” 按照BB的性格而言，接下来，她会停顿一段时间，观察她的表情负变化，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但是出乎人类御主的意料，这次，BB就好像是生怕她误会什么一般，立马接上了自己的话。 “但是呢——因为看到了可怜又弱小的前辈极~——力想要讨好BB亲的心，所以义理巧克力也可能不止存在于Master桑的妄想之中哟，呼呼~” BB用双手，像中世纪的贵族名媛行宫廷礼那般挑起了自己原本就岌岌可危的裙摆，烂漫地围着不知道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的人类御主打转：“……Master桑哟？你可要记得，BB亲可是快乐主义至上的AI哦，所以——……” 她用舞蹈一般的步伐走到了人类御主的面前，伸出双手，给了她一个隔着空气的虚幻拥抱：“狡猾的前辈，去完成符合BB亲美学的巧克力吧。一定要倾注全部、全部的心意，不然，我说不定会忍不住把你捉回来，困在这迷宫里，陪我一起、一直，玩游戏哦~……” 而她——也会在接下去的时间里—— 那些玻璃罐。 那些器械。 那些血肉。 怎么能忘——不，应该是在遗忘之前—— 70.真心话大冒险（一） 和圣枪的阿尔托莉雅走在迦勒底的回廊上的人类御主，不由得陷入了挥之不去的低气压中, 别说那根只有从者才能看得见的呆毛皱巴巴地蜷缩在了一起, 就连脑袋后面总是干劲十足地、翘得乱七八糟的马尾也忧郁地笔直低垂着。 “Master，”一同作战了那么长的时间, 阿尔托莉雅也知道自己的Master这幅萎靡不振的状态的根源是出自于哪儿, “心脏慢一点收集也无所谓的。” “可是, 您还需要三十个心脏, 才能再现为完全的状态吧？” 人类御主戾戾地说，“明明传承结晶都已经准备好了的说，卡在这一步好难受啊……唔唔唔、那些可恶的恶魔——没有心脏的话干脆叫亚魔算了嘛QAQ！” “没有关系，我并不着急。” “可是——” “只要知道Master正在为我而不断的努力, 再次在世间具现出我的强度这种事, 慢一点也无妨。” “？……——！！” 阿尔托莉雅轻轻地拉起了人类御主的手, 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您的这份心意将会被珍藏在我的心间, 化作我的动力。要知道，有的时候，来自心灵的力量, 才是制胜的关键。您明白吗？” “——唔、咦？咦诶？！——我？呼、我知道、了！” 被圣枪的骑士王这样拉过了手, 贴在了她饱满的胸口上，人类御主的脸颊顿时涨得通红。她全身僵硬, 尤其是手，不敢随意乱动, 不然她觉得自己的可能会直接看见自己的手陷入那个什么什么什么的、对于她这个年龄的宝宝来说太过刺激的场景！ #营养要跟不上了！# #有哪位老哥愿意支援她几瓶营○快线啊？# #……总感觉要是这事被莫德雷德知道, 会被她杀掉呢……# 再次感受到了虽然脸长几乎一样, 但是圣枪的骑士王果然还是和已臻神灵境界的狮子王（划掉）还有停留在少年时代的全A骑士王（划掉）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几乎像是被火烫到了一般地收回了手。 她努力让自己忽略那个无意接触到的、细腻柔软的触感，红着脸抱紧了怀里的资料——这时她们刚好已经到她的房间门口了：“呃、那，那个！我已经到了——……我、我先走了……” 人类御主这幅仿佛被调戏了的模样，让圣枪的阿尔托莉雅不由得无奈地笑了一下。 ——然而，她的笑容突然凝固了、随之，便迅速伸手一揽，一把将人类御主护在了自己的身后：“Master，您的房间里有从者。灵体反应判断为三体。” “三体？”人类御主也回归到了战前的那种严肃戒备的状态，“是迦勒底又被入侵了，还是——” ……还是是清姬、源赖光、静谧，或者是其他的从者出（突）现（袭）在自己的房间了？上述两种，无论是哪一种，都足够人类御主头痛的了。 人类御主按了一下自己的便携，确定没有英灵给自己发来“找你却落了个空”的消息之后，痛苦地摁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可以麻烦一下您吗？” “明白。” 因为被人类御主敬重信赖着，反而很少被下达这样的指令，于是难得被这样拜托的阿尔托莉雅，碧色的双眸中闪着微不可见的小星星。这位英姿飒爽的女王手一挥，并有大到可怖的魔力在她的手中汇集，凝聚成了圣枪伦贡米尼亚德——当然，之所以这么大张旗鼓，是因为她有着自信敌人绝不可能从她的手中逃脱的自信：“我上了——” “欸等等——”人类御主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丝不对劲，朝着阿尔托莉雅伸出了尔康手，“请不要破——” 圣枪带着蕴含着无数奥义的可怕光辉，顺着阿尔托莉雅的动作朝门挥舞了过去：“——圣枪，拔锚！” “……坏，”人类御主完全呆掉，“……门、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大脑内部已经完全能脑补出staff们是如何崩溃般地朝着她痛哭流涕的了。 哦，这当然不是因为staff们的承受能力太弱，实在是因为她的房间的确是维修的重灾区。短则几日，长则几个星期，必定要来一次全面的维修。修到后来，staff们干脆自暴自弃地想直接给她做个纸门了。 ……现在少女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阿尔托莉雅只是把她的门轰了个稀巴烂，好歹没有直接发动宝具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哇哇哇呜！ “擅闯Master房间的宵小之徒啊！汝等已然做好受死的准——” “……？” 打（爆）（破）开房门，站在一片弥散开来的尘埃之中的圣枪的王，不怒自威，持着伦贡米尼亚德，说着早已湮灭在时光洪流中的古老骑士语，却又可疑地突然中断了。是以，人类御主也顾不得为她可怜的门进行不知道是第几次的默哀，疑惑地抬起了头。 ■■和卡壳的阿尔托莉雅看了过去：“……” 房间之内的三个人看了过来：“……” 双方深情——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个样子——对视着。 ——■■的衣橱被打开了，下面放置着内衣内裤的抽屉被拉开了一半。 贝狄威尔扶着打开的衣柜门，半屈膝着从里面拿出了那套迦勒底制服的皮带，萌黄色的眼瞳似乎眉宇想到房间的主人会在这种时候回来而瞪得滴溜儿圆。 崔斯坦站在三个人的最左边，半蹲下了身体，看起来把什么东西放进了抽屉里的样子。一向紧闭的双眸朝她们回望着——人类御主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瞳色是震惊到了极点的金黄色。 而站在三个人中间的，身材高大健硕的兰斯洛特，上半身除了一件粉色的BRA之外完全□□；下半身，一条腿半抬着，迦勒底制服中的那条黑色的裙子刚好卡在了他的膝盖上，因为裙子还没有完全穿好，所以少女可以看见前前天就穿在她身上的那条白色的胖次，现在正套在了他的身上，由于尺码的不符，胖次前段还勾勒出了一个下流的弧度。 ——以及，以上三个人的动作就像是被突然按了暂停键那样滑稽可笑。 “……啊。” 所有的人都当场震惊到石化。过了半晌，人类御主的身体开始细微地颤抖，她低下头，任由文件资料散落了一滴，然后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Master您大可放心、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在兰斯洛特卿拿出您的胖次的时候我把自己的（内裤）放了进去！” 平日里闭着眼，刻意装出了自己是一块迟钝又愚蠢的朽木的崔斯坦卿，此刻速度最快地回答。 “呀啊啊啊啊什么啊啊啊！！————闭——嘴！闭嘴、闭嘴闭嘴呜呜哇啊啊啊！！！” 没有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还能够淡定的，人类御主全收哆嗦得就像帕金森患者一样。根本不想听懂崔斯坦说了什么、可是偏偏又在第一时间听见了的她，羞愤得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蒸发了，现在只好抱着自己的双臂，弱小可怜又无助地蹲在了地上，恨不得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球。 “你们是变、变态吗——！！？” “等等Master我可以解——” 贝狄威尔惊慌失措地下意识松开了手，想要向浑身发抖的人类御主走过去解释。 “——呜咕！” 然而手里因为紧张越攥越紧的皮带却因为他的动作一下子甩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兰斯洛特的胸膛上。因为两个人的身高差距甚至没有超过5公分的缘故，这力道十足的一下肯定不止甩到了兰斯洛特的胸膛，还擦过了某个不可描述的一点——因此兰斯洛特顿时痛的一脸扭曲地蹲下了身体。 “啊、抱歉兰斯洛特卿！” “——无、无碍——贝狄威尔卿——” “够了！” 能够发觉梅林的本质并用看着猪的眼神注视着那位宫廷魔术师的王，在这个能让任何一个女孩子泪奔的混乱场面中可靠无比地站了出来，“诸卿——这是何等的胡闹，这样对待Master也未免太过于堕失圆桌骑士的威名了！汝等身为骑士的清廉与正直呢？Master赋予我们的信任，并不是这般拿来挥霍的！” 阿尔托莉雅——无论哪个——是个极负责任的上司。尽管她的部下们做出了相当不骑士的行为，她还是负担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罪责，即使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同时，她凛然的话点到即止，既没有再给人类御主此刻脆弱的神经最后一击，也让注重名誉的骑士们冷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唔、原来是这样吗？……” 人类御主好歹也经历了那么多的特异点，在一时的刺激之后她也很快恢复了“最后一个人类御主”“背负着拯救世界重任的星辰之子”应有的风范。 ……假如不去注意她一脸胃痛地捂着心口的动作的话。 “嗯，我……大致了解了。就是大家，某一些Servant聚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是吗？然后你们……咳。” 人类御主艰难地说——在进入迦勒底之前、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的时候，她就对这款恶搞性质浓厚的整蛊游戏有所耳闻，不过她本人没有玩过，“没想到在世界毁灭之后居然有幸得见这个男女、女女、男男主角之间JQ促进的必备神器的威光……咳咳，不用在意我说了什么——” 她清了清了嗓子：“可是、今天可是3月14号啊。” 愚人节。她还是知道这个节日的。 大名鼎鼎的“犯了错误也可以被无原则原谅”的可怕节日。 她今天为此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天，就怕清姬突然从拐角冲出来把自己压倒，或者静谧直接把她拖入了无人的小黑屋，或者赖光抓住她和狗蛋X2要他们常常新的菜式直到他们感觉胃都要撑破了……不，赖光的手艺很棒，可是架不住她爱意满满的、把人当猪喂的手法啊！ ……——诶。 不，等等。 人类御主突然沉思。 她在愚人节担忧的……好像日常也—— 不。 不能在深思了。不然下一秒她一定会当着女神（双重意味）的面没有形象地痛哭流涕的。 “今天是愚人节来着啊，” 地狱一般的短暂沉思之后，人类御主决定把注意力转移回来，“要是决定稍稍恶作剧放松一下心情的话，没关系的啊。就跟万圣节那会儿的‘不给糖就捣乱’一样，我又不会制止。为什么非要玩这个游戏呢，还要大家一起？” 圆桌骑士们：“……” 圆桌骑士们开始扭捏。 圆桌骑士们开始彼此使眼色。 有一个借口光明正大地让自己的性|癖自由发挥而又可以表现出自己其实作为一个高洁的骑士并没有这样那样的心思——什么的，怎么可能对着王和Master说出来啊！ “？” 好在人类御主并没有死纠原因，她对于自己的从者还是很宽容的，此时也就大手一挥表示自己不在乎了，“不想说也没关系——不过，带我去康康_(:з)∠)_，可以吗？” 嘿嘿，实际上她超好奇der呀！那可以玩无数梗的真心话大冒险！ 要是抓到了某些瞬间说不定还可以用来嘲笑从者们呢呢呢（喂！）~ “……好。” 这个小小的要求，骑士们自是不会拒绝，所以小小的犹豫了一下，他们就很快的答应了。 “淑（您）女的要求，我总是无法拒绝呢。” 兰斯洛特·Saber更是这样说，脸上微带着些挥之不去的忧郁的爽朗微笑，简直能把下到八岁的咬棒棒糖流口水的幼|女，上到八十岁半只脚都踏入坟墓的老太太，全部都迷的五迷三道的。 人类御主自然也不例外，她微笑道：“那么Sir.兰斯洛特，可以先请你把我的衣服脱下来吗？你这样看上去比平时还要变|态呢。” “——！” 一瞬间几乎从人类御主的脸上看出了女儿玛修散发着黑气的笑容，兰斯洛特下意识地悚然一惊，扯到了自己的不可描述而露出了不可秒数痛的表情。 “呐，王，” 不去看那边的一团乱，人类少女把文件放在了桌子上之后就拉着圣枪的阿尔托莉雅一起走出了自己的房间，为了避免辣眼睛还顺便带上了门，“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唔，”阿尔托莉雅略略思索，还是拒绝了来自少女的邀约，“不，算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唔……” 人类御主方才还如小狗一般摇晃欢快的马尾瞬间蔫了，圣枪的阿尔托莉雅便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脑袋，解释道：“我要去解决带给Master惊慌的罪魁祸首。” “？您知道是谁组织了这次游戏吗？” 看着人类御主的隐藏性呆毛完成了问号的形状，她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是。所以要提前解决掉。” 人类御主：“……” 只是可能是就要干掉，您是魔鬼……不不不！女神怎么可能是魔鬼呢！ “……那我，” 人类御主艰难地朝圣枪的阿尔托莉雅点了点头，默念着“知道得多死得快”，“先走了……？” “嗯。” 圣枪的阿尔托莉雅朝她颔首，“等我解决了罪魁祸首，我会去接您的。再次之前，请先务必以自己的安全为先。那么，我就此告退了，Master。” “……” 人类御主默默地注视着阿尔托莉雅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脸色已经快要趋向苦瓜的色彩了。 嘛，只是去玩个游戏而已，不要说得好像她下一秒就要牺牲—— 等，等等！她懂了！她懂了！懂了啊啊啊！！阿尔托莉雅会这么慎重的缘故，那么犯人只能是——如果是那个老混蛋的话，那么—— “Master，我们现在可以启程了吗？” 面对着妥帖温柔的贝狄威尔，人类御主一瞬间有了反悔的冲动。 71.真心话大冒险（二） 好奇心害死猫，而人总是又抱着侥幸心理的。 推开门, 进入了从者们聚众玩游戏的房间之后, 抱着侥幸心理的人类御主一眼就瞄到了魔术师——他身边总是骚包又少女心无比地洋溢着花，还朝她wink了一下, 简直再好认不过了。 不过他在这里……意味着主谋不是他？ 想想什么都没干却因为以往搞事的前科而被圣枪的阿尔托莉雅揍得满头是包的梅林, 没良心的人类御主简直要笑出来了。 “啊, Master, 你也在这里啊？” 她正这样幸灾乐祸的时候，房间里又走进来了一个从者。 “……啊，南丁小姐？”■■转身看见来者，有些好奇, “你也是来参与游戏的吗？” “不, 我不是。” 南丁格尔摇头, 摩挲着自己的□□, 朝着人类御主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我只是嗅到了患者的气息。既然如今您也在这里，看来过一会儿的确是会发生什么导致病患出现的事件。” “……啊, 哦……” 人类御主, 心情复杂.jpg。 好在南丁格尔虽然身为狂战士稍微有些难以沟通，但还没有ky到迦尔纳那种程度, 在觉察到了御主的尴尬之后，她便解释道：“我并不是说, ‘御主您是病原体’, 我的意思是那群Servant在——” “哟！Master！” 那厢传来的呼唤令黑发少女短暂地转移了注意力, 她扭过头，只看见菲奥纳骑士团的团长正笑容灿烂地朝她挥手，“要坐过来吗？坐过来、坐到我身边来吧。” “……吾王，”坐在他旁边的迪卢木多颇有些心累地劝诫道，“是否应当让Master自己做出选择呢……” “怎么会呢？” 但是芬恩露出了一丝迷惘，而很快那缕迷惘就被耀眼的自我信任所取代了，“Master会坐过来的。我虽然只是个普通的男性……但是——但是哦？迪卢木多，我已经意识到了！” “您、您意识到了什么……？”迪卢木多的语气也变得紧张起来了。 “——我这身姿！这容貌！对于身为女性的Master而言未免过于残酷了！” 芬恩不禁有些戚戚然，然而即使表情戚然，他浑身上下依旧充满着刺目耀眼的现充之光，“……这大概就是命运的残酷了吧？我不知道Master是只是被这份过度的美丽所吸引，还是——” “王、王您当然是美丽的……！” 迪卢木多看起来……该说是一本正经地勉强自己呢，还是说用尽全力地搜肠刮肚呢？ “……那个！……十分美丽，而且又可靠！” “嗯、但是！无碍！无论是这份残酷的美丽还是我个人的内在、这都是属于我的一部分！我与Master之间的互相吸引也是命运啊，无可奈何的命运！” 芬恩得出了结论，就差打上Q.E.D.了，“所以，Master会坐在我的身边。虽然我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对——只是个外表稍微有些俊美的普通美男子。” 人类御主眨了眨眼睛，极力抿着嘴唇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芬恩这一遍又一遍的强调……怎么说呢？ ……好可爱。 她想。 虽说外表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青年男性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过于放飞自我，她总觉得他的言辞之间透露着急于证明自己的幼稚小男孩儿特有的那种可爱。 ……至于为什么会觉得可爱？ 大概是那份潜藏于所有女性心底的母性？ “……唔！” 人类御主打了个颤，回过神来的时候，南丁格尔好像已经解释完了，她也不太好意思明言自己走神了。反正她也不会因为这种小小的事情就对自己的从者心生芥蒂，是以，她就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便朝着向她发出邀请的芬恩走过去。 ——说实话，刚刚和三位圆桌骑士们一起走进来的时候，大家吵吵嚷嚷的，总觉得房间内有一种营造出来的喧闹感，简直是像为了迎接某人、并让ta迅速融入一样。不过再想也是嘛，毕竟是玩真心话大冒险，房间里面也不会像开战前会议那样严肃。 只是她稍微有些不知所措啦，因为大家都坐好了，所以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该坐在哪边；正好有人朝她招手，她便理所当然地朝邀约人走了过去。 只是—— “等一等，Master。” 淡粉色头发的护士长轻轻地拉住了她，并把她拽到了梅芙与库丘林·Alter的中间，“你坐这里。” 原本狂王和阿尔斯特的女王是紧紧地坐在一起的——这是梅芙缠着她的库酱的日常了。然而当人类御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被拉到那两个人的面前、又被护士长不由分说地摁下去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已经挤在了两个人的中间，梅芙甚至还像撸小猫小狗一样撸了撸她的头发。 “……？” 人类御主一时间更加糊涂了。 喂！这简直太不对接了啊！ 任何一个库丘林参加这种闹剧一般的游戏她都不会惊讶，不如说，库丘林本人的性格在这种大型恶作剧里简直是如鱼得水。 但是，但是这并不包括库丘林·Alter啊！ 被摁下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人类御主的脸上出现了名为“惊悚”的表情。 库丘林·Alter，如果是在迦勒底里的话，按照人类御主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坐在某个房间的一角，或者如同休憩的百兽之王那般半阖着眼，或者是面无神情地擦拭着与他一同被诅咒的迦耶伯格，然后等待着下一次战斗屠戮的到来。 现在这样的场面，对于他而言未免有些过于喧嚣了。她很难想象他会不耐地皱着眉，却依旧安静地待在这个房间角落的理由。 还有梅芙，既然狂王在这位女王在倒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不过按照她的占有欲，她觉得她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挤到（梅芙单方面）紧贴的两个人之间简直就是奇迹了！ 然而眼下梅芙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黑发的少女下意识地观察着她的Servant：她金色的瞳眸闪着被阳光照耀的蜂蜜河那样流转的光，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被南丁小姐或者她惹恼的模样…… “那个，南丁小姐——” 人类御主扭头，不管怎么说，单坐在他们两位中的任何一位旁边她都没有问题，但要是挤在两个人中间，让她当那个夹心陷，那就有点…… 尴尬。 _(:з)∠)_ “他们两个都有病。” 护士长小姐言简意赅而又义正言辞地说道。 人类御主：“………………哦。” 南丁小姐来迦勒底那么久，她倒也对她的行为模式不说捉摸清楚，也可以说是清楚了两三分。这个时候、指牵扯到“病患”的时候，最好顺着她来。总之就是这样。 而库丘林·Alter与梅芙居然没有打断南丁格尔“他们有病”的言论，任由护士长用一种微妙地、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一边看着人类御主，一边给她解释：“在北美大陆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病得很严重了。那时候无药可医。现在的话——” “——你是药。” 她微蹙着眉，又强调了一边，“虽然治疗缓慢，疗程漫长，但的确是唯一的药。” 人类御主：“……” “那个……”她弱小地举起手，“我是人来着……” “嗯，”南丁格尔点头，“你是药。” “……” 这根本就是电波无法对上的信（沟）号（通）不良嘛！ 好好好，好吧，她是药……不过既然她是唯·一·的药，做什么还嫌弃她“治疗缓慢，疗程漫长”啊喂！有药就已经很好了难道不是这样吗？！ 思维完全被带跑偏，已经站在自己是药的这个角度出发吐槽的人类御主乖巧正坐：“…………哦。” “哎，我说，Master？”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坐在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类御主右边的女王殿下，娇艳地伸出兰花指，用就像是雀鸟亲吻湖中白云的力道，戳了戳她的胸膛，“你就这么不愿意坐在我的旁边？” “没有没有没有，完全没有的事情！” 人类御主要多狗腿有多狗腿，当即就否认掉了。笑话……！她会看不出来梅芙笑意之下潜藏的威胁吗？！ 波光粼粼的蜂蜜河之下不一定是甜美勾人的琼浆，也有可能是暗藏杀机的□□啊！ 人类御主当机立断，把梅芙从柔软的樱色发丝到黄金比例的nice body夸了一遍，这才让她好心情地挑了一下眉。不得不说，女王殿下是真的难伺候。 “只动口头上的功夫多没劲？” 阿尔斯特的女王言笑晏晏，用嫰葱一般的纤纤玉指点了点殷红的下唇，“我能理解你讨好我的心情，毕竟啊，想要拥占我的人不尽其数呢。但是，如果真的想让我开心的话，Master，你还有其他的捷——” “点到为止。” 从人类御主落座起就意味不明地半阖着眼的狂王，养足了精神似的睁开眼，打断了梅芙的话。 他虽然朝右边看了过去，但似乎黑发的少女和粉发的女王并不存在于他的视野中。而梅芙虽然被他毫不留情面地打断了话语，但也并没有生气。 “呵……” 她对于没有到手的猎物一向十分宽容、且展现出的是自己最有魅力的一面——而倘若猎物不慎跌入了陷阱，那么她最美的姿态即会成为唯心的永恒——是以梅芙只是暧昧的一笑，并没有动恼。她只是眼波流转地瞥了库丘林·Alter一眼，又笑眯眯地朝人类御主颔首。 ……可以说是一颦一笑之间皆是风情了。 人类御主差点看呆，只想给梅芙递上一支烟——她一直觉得那种风情万种的女人或许应该配上一只烟，吐出的烟雾总是像薄薄的面纱一样遮掩着她的脸庞，也让她的追求者看不清她的心；他们就像烟雾那般留恋地缱绻在她的指尖与面庞之间，却也总是无法触及她的真实。 “……诶呦？” 足踝那里的轻微刺痛让黑发的少女一抖，看向了狂王；他长满了死棘的尾巴老神在在的摆在一边，偶尔才会变换一下姿势，却也离她有一段距离，“库丘——……咳，瑟坦特先生？” “……” 狂王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他面前的一杯酒推给了人类御主。 反正也只是一杯酒而已，还没到法定饮酒年龄的人类御主这么想着，便不怎么在意的抿了一口。 “！？——……咕——！？” 味道—— 是极其的辛辣。一口忘愁滑入喉，夸张点就像吞了一把刀割开了喉咙的肉……人类御主只感觉一佛出窍，二佛生天，连带着拿着的手都开始颤抖了，最重要是因为在自己的从者面前，所以她憋红了脸，恍恍惚惚地也硬是咽下了。 “呼呼、呼呼呼~！” 思绪就像在软乎乎而且凹凸不平的云端跳踢踏舞，人类御主听见遥远的地方，有人模糊的笑道：“我们家的御主还只是个青涩的小姑娘呢~” 她努力地睁了睁蒙上了一层水雾的棕色眼睛，两三秒之后等到了视野中黑色的消退。才发现那哪是遥远的地方啊？正是梅芙笑得几分取笑，几分娇嗔，几分天真地乜着她，还拿指尖戳着她的脸呢。 “梅——” “好，大家的牌都拿到了吧~” 轻浮的语调打断了人类御主的话，索性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应景的好听话，便顺势地干脆闭嘴了。 “游戏开始新的一轮了。” 她小声的说，一边摩挲着酒杯，一边不太好意思地只是盯着不知何时发下来的，自己手中的牌子，上面标着数字14。 而梅林接着说：“那么，请14号单脚踩在椅子上，做脱丝袜的动作，配上享受的表情~” 人类御主：“………………！？” 差点一口酒吐出来呢……不如说，她现在把自己灌醉还来得及吗？ 72.真心话大冒险（三） “是谁呢？谁是14号呢~” 梅林用懒洋洋地语气说着, 一边扫视着, 直到看见了蜜汁沉默着的人类御主, “噢噢！是Master呢！一进入游戏就抽到了头等奖~真不愧是我们Master呢~”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 他的语气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类御主的错觉, 总感觉比之前荡漾了好几倍；随之而来的还有从者们的注视，其中熊孩子莫德雷德幸灾乐祸的格外显眼。 人类御主：…… 总感觉梅林是在嘲讽她先前用尽了全部身家、差点把内裤也卖给奸商大碧|池酱才从阿瓦隆把他召唤过来的“欧洲人”运气。 而且一来就是这种整蛊性质——她强烈怀疑梅林是在坑他！说不定还用千里眼作弊了！ “……呵！” 万众瞩目之下, 人类御主高贵冷艳地一甩手中的牌, 睥睨全场：“谁说我是来和你们玩游戏的？” 意料之外，虽然这个“单脚踩在椅子上，做脱丝袜的动作，配上享受的表情”的大冒险绝对会让她出糗, 但那几个不嫌事大的英灵居然没有一个起哄“Master你真是玩不起”之类的话。 不过人类御主现在也没空想这么多了, 她只是奇怪地略略瞟了一眼意外沉默的他们, 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笑眯眯地庄家梅林身上。 “欸？”梅林绮丽的不似眼睛, 倒像是什么奇珍异石雕琢的球体的瞳眸里划过一丝光，“如果不是玩游戏的话，您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呀？” 黑发少女冷笑了一声：“我？整日为凶骨、英雄之证、世界树之种等等各种材料奔波加班的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本来只是为了反驳梅林, 但是越说那需求量能让人眼前发黑的材料，她的心情就十分真实的悲愤了起来：“我为什么在这里，你梅天理心里难道就没有个赫拉克勒斯？！” 坐在角落里的B叔：“？？？” 坐在他旁边的伊莉雅读懂了气氛，拉了拉他的手指，让他不要说话, 只是看着对峙的两人, 也不知道该同情整日加班的Master多一点, 还是该同情亚瑟王的宫廷魔术师多一点。 而人类御主悲愤是悲愤，但也没有失去智商。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是以她并没有把矛头指向在场的、她一提到加班就神色不佳，形迹可疑的某某最古过劳死王，某某被日常催稿的童话作家等等人，不理智地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敌人。 “——” 一提到永远填不满仓库的材料，就该提到打本；一提到重复的打本，就该提到精神污染；一提到精污，就该提到速刷；一提到兼顾质量的速刷，就该提到充电宝们——例如在场的梅林。 诸葛村夫何在！ 梅林悲伤地发现，这居然是他心中第一时间的内心想法！ ……可以说是十分真实了，并且极大地引起了不适。 “……嘛，”不过梅林毕竟是梅林，只不过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他就恢复了洒脱又风流的微笑，“Master、真是辛苦了！不过、毕竟是有一整个迦勒底的从者需要你养活呢？这可正所谓是：甜蜜的负担吧~？” “——唔！” 眼瞅着一脸心疼想冲上来安慰她、同时，不知为何，又能用这表情表达出“难道我这负担不甜蜜吗？敢说不的话就烧死您哟~”的清姬，人类御主分外憋屈、而又硬生生地扯出了一个还算自然地笑：“……哈、哈哈，啊哈哈哈……那、那当然了！甜蜜负担什么的——” 最后几个字简直咬牙切齿，人类御主阴恻恻地笑着：“那么，梅林，作为体恤你辛苦的Master我的表示，加班延长一个月不算多吧？” “哈哈哈，当然啦！只是算起来从前的累积的话，这一个月我就要给Master排到99年之后去啦~” 梅林用毫不在意的语气的语气谈论着加班这件事，人类御主恍然大悟他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之余，也因为大招对他不管用而恨得牙根子痒痒，“嘛、不过这也不算什么——” 人类御主突然预感到了不祥！ 只见梅林朝她抛了一个媚眼：“毕竟我人都是Master的啦~” 人类御主：……！！！ “Master——！！” 如果说之前的清姬只是想冲上来的话，那么她现在要不是被坐在她周围的从者拦着，早就一边放火烧梅林，一边冲到人类御主身前了，“我愿意为了您加班哦！毕竟我——” “啊哈哈哈哈！！” 人类御主突然尬笑——清姬的示爱（明面）可绝对不能让她说完整啊，不然她一定会不依不饶地向既不能撒谎也不能拒绝的她寻求答案的！——打断了清姬的话，“游戏的时间谈工作多伤感情啊！是吧？是吧！？哈哈哈哈哈！” 加班众给面子的稀稀拉拉地附和，人类御主又安抚了清姬几句，场面上又回到了之前的状况，她甚至隐约处于劣势！ ……梅林！这笑眯眯的男人，竟如此的狠毒！她记住这个小妖精了！ “所以说，不玩真心话大冒险的话，Master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 人类御主看着梅林笑眯眯的脸，忍住了用终端召唤在迦勒底到处寻找他的阿尔托莉雅的冲动，也忍住了给他腹部一拳的欲|望，可谓是打落牙齿和着血吞了。 “……我只是来看你们玩的。” 一鼓作气，再而衰。人类御主话一出口，已经没有一开头那么气势十足了。 “诶呀诶呀，” 梅林用老母亲的目光看着人类御主，恨铁不成钢一般地摇了摇头，“Master呀，你说你不玩游戏，可是为什么你坐在席中呢？” “落座在席，”梅林看着手足无措的黑发少女，剔透如无机质宝石、不能深究的眼瞳中闪过了一丝悲悯，“身不由己，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呃、呃——我、我不管！” 人类御主一时词穷，她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可也只能这么无力反驳了，“反正我没有明说我是来玩游戏的！” “贝狄威尔卿、我跟着你们来的时候，只是说我来看看吧？还有南丁小姐！” 人类御主越说越觉得可行，语气也兴奋了起来，“我跟你聊天的时候，也没有明确说是来玩游戏的吧！至于为什么我会坐在这里……嗯！” 她看着梅林，义正言辞地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因为我是库——瑟坦特阁下，还有梅芙小姐的药！所以南丁小姐让我坐在这里，我就坐在这里了。我们迦勒底的护士长可是不会撒谎的，不信你问她？” 人证物证俱在，南丁格尔也点头证明她的话所言无误，可是梅林的态度怎么都不想是被她说服的，而是可怜她在那里挣扎的态度。 “本来已经坐在这里就相当于默认……这可是游戏规则——不过，” 人类御主警惕地看着梅林，他有条不絮地说着，看起来全然没有把她的抗争放在心上的样子，是以尽管被放过一码，但从头发到语气都软绵绵轻飘飘的梅林，还是让她面无表情地咽下了一口不甘老血，“既然是Master的话，哎呀呀，既然是Master的话，那可真是不好办呢~？” ……从头到尾都是不怀好意的气息呢。 “……好吧，接下来我当然会遵守游戏规则的，”为了说明自己并不是权限狗，人类御主还特意强调道，“因为从现在开始，我才算是正式参与这个游戏了。” “既然Master从现在开始才算加入，”阿尔托莉雅·Lily建议道，“那么之前一次就算不作数吧，梅林？” “您所言极是。” 人类御主一脸惊悚地发现阿尔托莉雅·Lily的身旁居然还有阿格规文！那可是阿格规文啊！真的没有问题吗？不管怎么想，他和真心话大冒险这类整蛊性质的相性都是极差吧！？ “不过梅林，所谓的庄家在这个游戏里也是Bug的存在，” 不管在什么场合都一脸严肃的阿格规文说，“按照你刚才所言，坐在这里的你也应该加入这个游戏。游戏规则改为抽到随机鬼牌的人抽选任务的卡牌，如何，按照你的能力，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不愧是阿格规文卿！ 要不是黑发少女其实有些畏惧他，她都想要给他鼓掌了！仔细想来，梅林才是最大的Bug嘛！但是一旦他加入了这个局，因为那样太无趣了，所以梅林自然也不会故意作弊！ 而且、万一万一、如果真的万一、侥幸—— 人类御主不怀好意地想着，说不定还能看见梅林百年都难得一遇的囧样呢！ “自然。” 本来就意在让人类御主参与进游戏而不是整蛊她的梅林挑了一下眉头，打了一个响指，■■发现自己的牌上便出现了一个嬉笑颠倒的小鬼，它闪亮了一下，接着便又隐没了。 梅林、人类御主加入，众人没有异议，游戏再度开始了。 这次抽到鬼牌的人是兰斯洛特，人类御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边好奇他会抽到怎么样的惩罚任务，一边又想兰斯洛特卿的运气实在是差，她来之前就是他被抽中去做“穿Master衣服”的大冒险，结果现在又是他！ 这位老兄的运气实在是有点背啊。 也不知道梅林是怎么设计的，在兰斯洛特爽快地抽选了真心话那块儿的一张牌之后，字正腔圆的播音腔便响起了。 “如果你右边的人突然抓着你的手说喜欢你，你怎么办？” 于是所有的人都整齐地看向了嘴角一抽的兰斯洛特…… 以及坐在他右边的、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个人都能看出他脸色几乎是史无前例的臭的阿格规文。